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在线阅读:www.biqi.me ☆、01.【引诱】   序幕:   冬季年底大雪封山,又一个降下霜雪的清晨。   睁开眼睛,看到屋子外面的天地间,那一片片皑皑的白雪,美的好似不在人间。   将毯子往身上裹紧一点,我轻轻地转过身,看到他清寂的睡颜,还有赤.裸的胸膛。   这男人因为从小习武的因素,身材爆好,光滑的肌肉性感又结实,腰腹处还纹着一只幽诡的毒蝎。   他就像是生活在这一座座大雪山中的神诋。   一离开他的温暖怀抱,冷空气又将我吹的瑟瑟发抖……果然,不习惯这种雪天的只有我。   终于忍不住地环手拥住他,我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指尖微颤。   倏然,夜英睁开眼睛。   “怎么了?”说话的同时,手指攀上我的腰处。   我腰间一酸,想起昨晚那几个难度很高的姿势,顿觉脸上发烫……这男人是知晓我的能耐,所以才无法无天的吧?!   别扭地想要不理他,夜英却翻身扣住我的手腕,任我如何都逃脱不得。   “……师父!”   “嗯?”   薄唇来到我的胸前,引起阵阵战栗。   感觉到抵在腿上的灼热硬物,我脸烧得厉害。   还没来得及抗议,他甚至连前.戏都等不及,已强悍地将欲.望一冲而入!   “宝宝……”夜英温柔地喊我,声音低哑,带着一些喘气。   “别……轻一点……”我觉得自己快要失语。   “那么,你是要重一些?”   他的双手紧拥住我,光洁健硕的脊背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我还来不及解释,湿父已经以吻封唇。   “我知道了。”   彼此身影交缠,再也难分难舍……   从窗子投入的清冷雪光,照印在夜英的眼睛里,好像乱落的碎星子。   我看到他眼中没有掩饰的深沉爱意。   “湿父,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夜英眉峰一挑,并没有停下他的律动。   我艰难地把话说完,“最喜欢你的臀部,形状真好……”   他浅笑起来,俯下.身与我贴的更紧,又是一番缠绵……   终于,等到一切结束,我推推夜英硬实的身躯,“早饭想吃薄饼。”   他低吻我的额头,“好,师父去和他们说。”   夜英穿戴好衣物,又用被子把我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地推门而去。   我明明已疲惫的全身酸软,却再无睡意……   夜英不知道,昨晚单罗大叔又来找我谈话。   他问,“唐小姐你什么时候走?”   单罗大叔身边的迪柔对我一如既往地甜甜笑着,像在宣告她才是胜利者。   我深深地吸气,重重地咬唇,那般无助却又无可奈何。   漫天的飞雪,全都比不过我这一刻内心的冰冷。   我对他们说,“我会对师父提的,这周就走。”   ————————————————————————————————   第一章:   夜辰精武体育会馆,是X市鼎鼎有名的一座百年文化遗产建筑。   入夜后,暗云闭月,才泄一角的光落在老房子的屋檐,顿时犹如万物皆为虚有,唯独此楼孤立的气迈。   月下穿着一身黑色传统练功服的儒雅少年,仍在木人桩前勤奋的重复着上千次的沉桥黏打。   光影泯灭,他的身手峻肃,动静间汗渍流过俊秀的下巴。   后院操场的树林发出异样促动,夜英心下略疑,顺着声音望过去。   大树的背面,居然冒出一只小脑袋。   他再仔细一瞧,竟是位约莫8、9来岁的小女孩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脸上脏脏地似乎沾到泥巴。   夜英友善地朝那小东西招了招手,结果对方忽像被惊扰的小兽,发悚地缩起身子,一溜烟逃走了。   “……”少年无辜地挠了挠头。   夜晚再度恢复寂静,他又将一套拳法耍的英气勃勃。   夜英听觉敏锐,当意识到那小女孩踩着地上的叶子重新跑来偷窥时,心中已打定主意。   收起招式,屏气调息,他的眼神转向树后的小丫头,倏然,觉得自己根本是在捕获野外小精灵……   小丫头想了想,果然又要开溜,岂料这次他先一步出手,飞快地奔跑,一个跃身两臂已经抱住她的腰。   “告诉哥哥,从哪儿来的?”   她尖着嗓子喊,“我是顶顶厉害的‘蜀中唐门’的唐知戏!我爸爸是唐益达!”   原来是师父的故友之女,想必唐伯父是带女儿来作客的。   夜英将唐知戏的脸转向自己,声音温柔地询问,“那怎么一个人在这?还玩的这么脏。”   他自然地伸手为她擦去污渍,手势却在接触到女孩子明亮的目光时顿住。   ——奇怪,明明有轻微洁癖,怎会感觉不到半分抵触。   仿佛感受到夜英友善的举动,小小的人儿逐渐解除防备。   “……哥哥,你刚才打的真好看。”   “你也懂武术?”   “嗯,比我粑粑好看多了!”   夜英浅笑,尝试着对她伸手,做出要抚摸的姿态,直到对方没有抗拒,五指才敢碰触那软软的发顶。   “除了咏春,哥哥还会别的。”   他的嘴角勾勒起一种不常显露的笑意,无意识地结开了一张巨网。   唐知戏“哎”了一声,少年温柔与坚忍并重的双眼,澄澈如明月,让他仿佛是不可触碰的神诋。   “你爸爸平时也会教你武术吗?”   小丫头摇摇脑袋,“粑粑嫌我笨,只教姐姐不教我。”   夜英被触动心底一块柔软的地方,他在她面前单膝跪地,表达尊敬又喜爱她的情绪。   “那,你要不要哥哥教?”   唐知戏懵懂地歪头,“你是谁呀?”   “认识夜辰吗?我是他徒弟。”   “记住,我叫做‘夜英’。”   很多年后,我依稀还能回想起夜英第一次让我喊他“师父”的画面,他很喜欢我这个剪了乱蓬蓬短发的萝莉,总说我像只小熊维尼。   我们作为“师徒”的日子,一过既是五年。   直到毫无预兆的某一天,夜英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将我独自留下,任我如何哭泣都挽回不了。   从此,我再也不相信“崇拜”。   绮丽多姿的午夜,一条街上酒吧开的满满当当。   各种私家车停在路边,到处都有打扮暴.露,喝的醉醺醺的男男女女。   我的眼底倒映着“跨世”这座高级会所的招牌,肩膀上突然多出一只涂了金色指甲油的芊芊玉手。   “小哥,长的好帅啊~”   立马摆出臭脸,我摘下鸭舌帽,回头对那位醉得不轻的女人吼道,“帅你妹啊!老子是女的!”   小姐惊愕地重新打量我一番,讪讪离开。   我无语地撸了撸自己乱糟糟的短发,把帽子拿在手里不敢再戴。   闺蜜江橙姗姗来迟,她听完这段荒谬的小插曲,发出一阵爆笑。   “够了啊你!”我不客气地瞪她。   “小戏,咱也不能怪别人,瞧你整天穿的都像男装,浑身上下连一丁点女孩子的特质都找不到……”   “少废话,我今天是来早死早超生的,到底进不进?”   江橙闻言,抬头往“跨世”会所的霓虹灯光望去。   “这里……以前挂着的就是你家那块‘蜀中唐门’的牌匾吧?”   我听得心里一揪,不自觉地回忆起往事。   小时候,唐门是我的家,我在里头,烦恼和忧愁在外头;长大后,唐门是高级会所,我在外头,领导和小姐在里头。   这栋由中式与欧式风格相结合的建筑,实际就是用唐家武馆改建而成。   古色古香的风格没有被破坏,只是这里的老板顺便还买下了附近的地皮,将会所面积改建扩大不少。   听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在后院玩耍的秋千架都还在,那里青瓦白墙的檐边总是有千红万紫的美丽。   今天要江橙陪我来这里,只为看一看这个伴随我长大的地方,到底被糟蹋成了什么样子,否则那会永远是一个心结。   室内大厅的灯光暧昧,到处都有带着笑声的窃窃私语,熟悉的格局再看不见熟悉的风景。   我被缭绕刺鼻的烟味熏得极不舒服,想去洗洗脸。   江橙拍拍我的肩,“那我在前面的中餐厅等你。”   与她兵分两路,我向服务生问清洗手间的位置,往位于酒吧后头的阴暗角落走去。   隐约有男女的交谈声越来越近,当我转弯正要踏入女间,一旁的场景却如惊天闷雷!   男子粗重的喘息与女人的娇喘争相上演,中年男子双臂搂紧怀中的美女,他们应该喝的非常醉……因为这两人靠着墙直接就翻云覆雨起来!   淫.靡的声响不绝于耳,我厌恶至极,根本不想再多看一眼。   然而垂眸的瞬间,这对狗男女脚边的一只装饰性瓷器却引起我的注意。   我当然认得这个……那是属于我的东西!!!   再次大惊过后,心头反而涌上前所未有的冷静。   没错,这不就是那个人的意图么,他想要将往昔的“唐门”彻底踩在脚下,他会用尽任何可能侮辱“唐门”的手段……   只要我们越痛,他就越快活。   我拽紧拳头,还来不及想明白该如何,男洗手间的门被人从里推开。   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眼中。   黯淡的灯光,活色生香的场所,半.裸男女正在激烈地纠缠……   那人一身的雅静端然,仿佛天生就该与这些阴暗的混乱毫无瓜葛。   他先是为身旁的场景略感讶异,目光随后与我对上。   夜色缭乱,令眼前的他都显得有些不够真实。   那头柔软的发丝不知为何染上一层银色的光晕,像是经历过岁月风霜。   “是你……?”   他的眉目变得更加成熟雅逸,黑瞳依旧暗藏玄机,在见到我之后,嘴角弧度似笑非笑,似嗔非嗔。   ……夜英!   我被这狗血的久别重逢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个人,曾令我陷入过最深痛的囫囵。 ☆、02.【毁灭】   他是在我九岁时成为我师父的夜英。   他是在我少女时代离开,让我辗转难眠的夜英……   事隔八年,曾经将小徒弟宝贝在手心里的少年,已经长成出色的成熟男子。   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装映衬下,那双澄黑的眼眸不再只是清亮,他的神情儒雅又带着疏离的漠然。   空气仿佛在一瞬凝结,唯独剩下的……净是那对醉酒男女发出的不堪入耳的淫.秽声。   气恼、烦躁、惊讶、彷徨……太多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再也顾不得洗什么脸,我立刻转身离开这晦气的地方!   “小戏。”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我的心重重地沉下去。   从前,夜英的音色像是不笑也带三分儒雅,而今更添一份低沉的性感。   我被他拦截在酒吧的通道口,这才想起这人是武术界奇葩,18岁前四连霸了“世界青少年武术竞标赛”冠军,所以……怎么逃都是无济于事。   “你……你想怎么样?”第一句话就让气势处于下风,我真是没出息!   “我知道欠你很多解释……”   “鬼才要听你解释。”我吼着甩掉他的手。   夜英直直望我,忽然浮现温静的笑意。   “脾气还是这么拗。”   似曾相识的口吻,充满着治愈的力量,这么让人依恋。   但是,我告诉自己,唐知戏,你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跟在他后头要糖吃的小孩子了。   ……你不能哭。   “不要你管。”我冷漠地别过脸。   夜英在暗红的灯火迷离之下,格外英秀过人。   “你相信我,那时是不得不走。”   我冷冷地笑起来,“没错,你说你有苦衷……可你离开的是整整八年!”   “我回了族里。”夜英低眸看一眼自己的衣袖,将褶皱抚平。   不可否认,我对他的行踪有太多疑问,恨不得想要在一秒之内将那八年间发生的全部弄个一清二楚。   “你不是汉族人我知道,那又如何?重要的是……你连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我!”   “所以你是在气,给我发过很多短信,却都未回复?”   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夜先生,拜托,你少自恋了。”我暗自心神不宁的开始绞手指。   夜英向前弯身,我看清他的那双眼睛,真是……好看到不行。   “真的没有?你还给我打过电话吧。”他揶揄。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当我傻啊!我才不会自己承认。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音……难道是江橙找我了?   “喂?”   下一秒,耳旁异样的通话声让我醐醍灌顶!猛地反应过来,抬头去看这个家伙。   夜英不动声色地取出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拨通的正是我的号码……   他背光而立,那双眼眸一如既往笑得很温柔。   我还没有挂断电话,夜英的声音一字一字的透过电波传进我的耳朵,所向披靡。   “还说,不是你吗?”   “……”   ……   终于尴尬到哑口无言。   夜英凑近我一步。   “宝宝,师父确实错过太多。”他的声音有点逼紧了,“但错过的,能不能重来?”   我的心脏骤起一股锐痛,是因为他喊我“宝宝”吗?   那感觉和以前一模一样,浸满我的心脏——   宝宝,拉筋会不会觉得痛?   宝宝,再坚持一会就休息好不好。   宝宝,师父最喜欢你。   回忆起往事,我有多少次彻夜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的一个人对着墙壁哭,直到所有的希翼都成为泡沫,所有的等待都变作奢望。   如今,好不容易学会一个人生活,不再依赖任何人,那为什么还要“重来”?   “夜先生,我朋友还在餐厅等我,好狗不挡道,麻烦让开。”   “……为什么要来这?”   他的话让我握紧拳头,想要强忍住那股不由自主的颤抖。   也对,家门不幸他应该已经调查清楚。   我反问他,“那你呢?”   “夜英。”   打断我们争执的年轻女子,穿着水玉点长裙,洁净光滑的颈间肌肤莹白,她的容貌婉约静美,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好吧,不用多问,他可不就是来和佳人幽会的么。   “亏我老爸以前还对你……”我有点不敢置信这男人的所作所为,“在这吃饭你也不怕噎死。”   八年的时光……真的足够把一个人变成一个人渣了。   “你们认识吗?”美女上前几步,站到夜英身边,“你和王总都说去洗手间,这么久还没回来,以为有什么状况……”   “我们不认识。”我抢在夜英前面回答,说着又冲美女挑了挑眉,“不过你男朋友年纪大了,肾不好也很正常。”   语毕,我把他俩晒在原地,径自走出音乐酴醾的酒吧。   走道上的灯光明亮,中餐厅的音乐放着优雅的爵士,如天籁细细,空气中有食物香喷喷的味道。   体内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我在江橙对面坐下。   “怎么了?”她关心地问。   “我遇到一个……熟人。”   “在这里?”江橙失笑了,“那是你们家仇人吧。”   我不作答复,给自己倒一杯菊花茶。   “到底是谁啊?”   “……夜英。”   江橙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飘过我的左后方,忽然定住不动。   “不会吧,那人……应该就是你提过的‘夜湿父’?”   我会意地回头,果然见到夜英和那位美女并肩入内。   前厅的玻璃窗映出两人的身影,夜英穿白衬衫,外面的休闲款黑西装随意敞开,这男人的黑发上犹如镀了一层光,像银辉洒落而下。   江橙做贼心虚地举起一份菜单挡着脸,眼珠子动也不动地观察他们。   夜英不时和美女说着话,眼睛却每隔几秒就往我这里看。   他们的座位居然和我们相隔不远,稍稍斜视就能瞧见那男人俊朗的侧脸。   “……帅吗?”我促狭地问江橙。   “帅的一塌糊涂!”她躲在菜单后头说。   原来……夜英那一桌并不止他俩,几位男子交谈间的神色,似在交际应酬。   不多久,又有一对男女在他们的饭局入座,酒席哄起一小阵喧哗。   “那是我们X市房屋管理局的领导。”   看来江橙的八卦之心仍未熄灭,我伸长脖子去看,接着胃里一阵恶心……尼玛,原来是刚才洗手间的狗男女!   这群人还真是标准的官僚主义……   “你师父怎么会突然出现,还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江橙神色间有着颇多的疑虑。   我耸耸肩,和她一样对情况毫无了解。   不过不难发现,夜英脸上的笑虽谦谦尔雅,却仍会流露几丝不适,看来他的洁癖还是没变。   既然如此,又为何勉强自己陷入官场?   我不由低头苦笑,而今,“唐门”真的彻底堕落成给有钱人消遣玩乐的地方。   领导们的宴席结束,醉意醺然的高官与他们的女伴依次离开。   当夜英路过我们桌边,他的右手垂落在我的桌面,指节不轻不重地扣了扣。   因为他这小小的举动,心底竟泛起微痒,好似有太多的问号,我却都不能够明白。   江橙依依不舍将目光从夜英沉静的背影上移开,暧昧地笑着,“夜湿父他一定想不到,八年生死两茫茫,小清新……变流氓。”   “……”   我无语了。   一壶菊花茶下肚,已经是极限,江橙知道我不可能在“跨世”会所里有任何食欲。   于是结伴走出古朴的雕花大门,已月明星稀,晚风透着清清的花香吹了过来。   “你要去医院看谭阿姨还是直接回家?我送……”江橙的尾音戛然而止。   我皱起眉头,似乎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劲。   周遭的行人纷纷慢下步伐,抬头望天。   一股浓烈的焦炭味混进空气,整片夜空都笼罩在血色般的光芒中!   ……着火了!   火星子在空中流窜闪烁,浓烟挡住亮白的月光,红色的火焰就像巨龙,将星空撕裂。   在会所消费的客人们蜂拥而出,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不难听出,“跨世”的几处建筑……同时起火!   我看着从那扇门中慌张逃窜出来的人们,幸灾乐祸地偷笑。   江橙是千金小姐,凡事都比我想的细致,她试探着问,“唐门以前的东西……”   我懂了她的意思,摇摇头,“其实也没剩多少了。”   再怎么说,那里都曾经是我最温暖、最的家,烧了毁了,总比留在那里被无数人践踏来得好。   在消防车赶到之前,人员基本已全部疏散。   就在我以为这场好戏接近尾声,原来最大的高.潮才刚来临。   火焰把天边都照的如同残阳,从那巨大的门内,有一人徐徐走出来,长身英朗朗玉立,气魄无风自动。   他被月光照射的黑发如铺满微霜,墨黑的眉、俊俏的脸。   真的没有想到……怎么又是夜英?!   此刻他只穿了件衬衫,黑西装被拿在右手边,里头像包裹着什么硬邦邦的物体。   可这家伙不是走了么?又如何会从火灾现场出来?!   夜英在几步之外,稳稳站定。   “你是夜英师父?……你本人好帅,比照片上还要帅~”江橙朝我瞟一眼,对夜英继续道,“听说,拍《叶问2》的导演曾经要你去试镜?”   (童鞋们,《叶问2》你们看过吗?就是那部甄子丹演“叶问”,黄晓明演“2”的电影。)   夜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谦逊而礼貌的上扬唇角。   “……你拿的什么?”我的注意力全在他手中。   黑西装里传来冰凉的触感,夜英已将它交到我怀里。   “物归原主。”他的声音与相貌都同样温润清雅。   我狐疑地打开西装,顿时吃了一惊!   素胚勾勒、孔雀绿釉……是我们家以前的装饰品,被摆放在酒吧洗手间外的那只青花瓷瓶!   天青色的釉彩,渲染出浓烈的惆怅……   我抬头注视依旧淡淡微笑的夜英,不由开始怀疑,今天在这里遇见,真的只是纯粹巧合?   “你怎么会……?”   黑雾乘风飘过我们头顶,隐隐觉得此事与他有关。   “这么好的瓷器,放在那是暴遣天物。”   夜英说着,黑眸中神色冷寂如冰雪。   “难道……这火灾是你……?”   之前是我误会他了吧?毕竟夜英是由那样好的师父教出的徒弟,他的良知应该还未泯灭。   他不是来这吃饭约会的,而是来……放火?!   这么分析又好像有些说不通,夜英怎么会变成这样果断独裁的男子?何况他不怕被人发现,被人逮个正着吗?   如果说“跨世”会所是几处同时着火,那么他的同犯们又是些谁?   夜英望着那边的熊熊火势,黯淡月光下,他的侧脸显得异常平静而精秀。   “这不重要。”他的语气淡然如常。   我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那什么才重要?”   夜英闪着光泽的唇瓣突然近在咫尺,仿佛有一阵热风贴着我的耳边吹过。   “为了重建,必先要毁灭。”他云淡风清地说。   却又分明,是字字肃杀。 ☆、03.【美梦】   消防车的警笛声在不远处响彻天际。   江橙自以为识趣地独自离开,我揣着青花瓷瓶,亦步亦趋地跟在夜英后头。   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英挺的线条。   “师父帮你拿。”他的举动多少有示好的成分。   我断然拒绝,“不用,我喜欢自己抱着。”   夜英收回手,脸上表情拂过一丝寂然。   我不想让自己心软,转而问及重点,“你这么做……不怕惹上麻烦吗?”   夜英不以为然,当然也未亲口承认这件事与他的关系。   “一把火,能弥补你失去的一切?”   答案……显然是不能。   夜英抬眼看我,黑瞳深处仿佛泛起冰色,竟像黑夜入骨。   “毫无意义的事,我不会去做。”他暗有所指。   “我们家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全部。”   心头堪堪一热,脑海中浮现一张混蛋的脸——季伯然。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夜他如恶魔般阴冷的笑容,他便是“跨世”的幕后大老板。   几年前,季伯然靠不正当手段从我家抢走这块在市中心的绝好地皮,逼得我们只能搬去破旧得三层楼公房。   此后爸爸失业,妈妈病重,这事听上去狗血天雷,到头来也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现实永远比小说精彩,相信这话绝对没错。   “你……那你不是走了么,几时回来的?”我不敢抬头,只好看着地上。   “昨晚。”夜英回答问题的态度仍然避重就轻,“早上见了唐伯父。”   原来他已经见过唐益达了?!   一想起老爸脱线的性格我就犯愁,忙追问夜英,“我老爸说什么了?”   他蓦然失笑,“他说……‘我们唐家二小姐,这些年真不容易啊~’。”   可恶的夜英!居然还敢学我老爸的语腔语调!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我狠狠地瞪他,右手有些微微发颤。   夜英敏锐地察觉异样,下一秒,手中的青花瓷瓶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武术高手的动作已然快到我没法用肉眼去剖析全过程……   “伯父说你右手受伤,至今还未恢复?”   我知道隐瞒没有多大用处,只能乖乖承认。   “找医生看过,但伤了的手筋一直没好透,没办法保持长时间的高速活动,也没办法使出很大力道。”   夜英眉宇间却不见惋惜,他缓慢笃定的声音如这夜色般清冷。   “可以医治。”   我轻蔑地扯扯嘴角,“哪有这么容易?”   他眼眸里的光,像是有填补所有悲伤的温柔,“不要急,我们慢慢来。”   浑身一僵,暖流却已布满连接心脏的脉络……胸口火辣辣地难受。   我不死心地想要泼他冷水,夜英突兀握住我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   他轻轻抚摸那纹身所在的位置。   “不会再扔下你不管。”   与其说是对我再次承诺,倒不如说是他对自己的告诫。   夜英再度抬头凝视着我,眸中冷凝的色泽已经被完全化开。   无言的气氛持续片时,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家门口。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谢谢。”我接过青花瓷,掏出钥匙插.入孔内,“走好不送。”   才要反身关门,夜英的手掌强而有力地扳住铁门边缘,他不费吹灰之力,与我对峙。   “不请师父喝杯茶?”   “老子没有师父!”我松了手,转而去按厨房吊灯的开关。   ——没有反应,屋内依旧一片漆黑。   咦,难道是……停电?   夜英往旁人家的屋子望一眼,他走到客厅,“啪”地一声,满室明亮照在他英俊的脸上。   “灯泡坏了。”他指向厨房的日光灯,“家里有备吗?”   我记得唐益达在小抽屉里放过,于是摸出一只新的递给夜英。   他关上电源,取过小矮凳,拧开沾满灰尘的灯罩。   这人不是有洁癖么,为什么脸上连一丝嫌弃的神情都找不到?   我仰头看着夜英,他沉黑的眸光在暗夜中有逼人的气韵,视线再往下移,举手投足的过程中,隐约看得见线条肌肉完美的臀部……   咳咳……我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呢?!   转眼,夜英完成工序,他站着不动,让我先试一试新的灯泡。   打开保险闸,男子在灯光下朝我挑了挑眉。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夜英在厨房洗手,我在走道上站着发呆。   刚才一瞬,像重温过去在师父庇护下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八年的隔阂,要怎样才能忘记?   这时,夜英缓缓走到我身边,过道很窄,根本不容两人同时通过,他的靠近使我不得已贴住背后墙面。   他若有所思的问,“师父在你心里,曾经有多重要?”   我被夜英传来的呼吸缭绕心思,陌生到让人有些战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记得。”   灯光在他脸部轮廓上投射出饱满柔和的光影,那身板的曲线挺拔,尤其一双眼睛,像刺破黎明的曙光。   “你说过的……我占了你心里的好大一块。”   ……他想干嘛?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我脸上像烧起来般难堪,怎么回事……他是夜英啊,即便离开过八年,但他过去不都是我的“师父”而已吗?   哪怕、哪怕十四岁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令我对他着迷过……可如今事过尽迁,我的心跳怎么不受控制似得狂乱?   “能不能要回来?”   他说什么?   他曾经在我心里占了好大的一块,能不能要回来?   “给我吧,我想要回来。”   夜英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玩笑的成分。   门外的天空月白风清,我下意识地想要捂住心口……   要不要……真的再给他一次机会?回到过去,或者说重新开始,做彼此的师与徒?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再轻易地相信他。   “你搞笑呢?”我冷淡地抬头,与夜英的视线交碰。   “你早就不是我的师父了,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夜英似看出我的决心,他后退一小步,表情生涩地无奈。   “夜英,你放心吧。”我朝他扬起嘴角,“我再不会喜欢你了。”   整室的寂静,铺天盖地将我们湮没。   ……   推开三楼的窗户,夜风徐徐吹畅,在那盏路灯的对面,有一个修长的黑影,背离着灯光。   那人嘴里吹出的音色在旷荡的夜中尤为婉转空灵,好似清水击玉。   毫无疑问,一定是夜英最宝贝的那支“灼龙箫”,我以前曾经见到过。   那支箫的低端雕刻的是一只龙头的造型,而且整身的花纹通黑,气势不凡,堪称鬼斧神工。   如同来自哪一个遥远故乡的民族曲调,一再缭乱着我那些藏于心底某处的柔软。   托着腮,低头将手套褪下来,手背上五毒蝎子的图腾刺激着我大脑里激素的分泌……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荒诞迷离的梦。   我回到夜英带我去纹刺青的那一个夏天,长风吹拂过夏日盛开的花朵,少年时的他有一股让人心静的气质,就像晨花初绽。   “会有一点疼,但宝宝最勇敢了,对吧。”   说着,他居然吻过来。   眼前清秀的少年变作气势压人的男子,那吻中温热的气息如此逼真,仿若海浪击向岩石,冲击力强大到要人昏沉。   夜英忽然抓住我的臂膀,手上使出的力道不轻不重,但让人无法挣脱。   我想要抗拒,睁眼却见到他赤.裸的胸膛,在腰处的毒蝎十分立体,继续往下看,却依然是……一.丝.不.挂。   “师父。”我太久没有这样喊过他。   夜英不作回答,但微微笑起来,火热的吻移向颈部、胸口、腰腹……他的手托住我的大腿,我们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我的视界变得模糊,但我知道这是他,只有他的眼神,可以这样令我无所畏惧。   夜英的手抚摸着我光滑的脊背,忽然下.身有一股压迫感,我想要惊呼就已被他的吻接过。   全身虚软地抽搐,紧紧抓住他宽阔的双肩……   终于在最高处的感官体验中恢复意识,慢慢地张开眼睛。   自己闺房的天花板上挂着的是乳白色的三角吊灯,侧头看见的是窗台上的仙人掌和西瓜状的花盘。   房间陈设,一切照旧,我出了一身的汗……慢着,莫非方才的梦境是……!!!   唐知戏,你怎么说也是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你怎么可以做这么色的梦啊!!!!!!   我气的从床上爬起来,揪住自己的头发。   不对不对,要不是夜英死赖着不走,还跑来我们家楼下吹箫,我是不可能做出这种……这种春.梦的!   八年间我也不是没有梦到过他,可是……从来不曾像昨夜那样……我们的关系已经偏离轨道了吗?   一定是因为夜英的出现太过突然,将我的生活重新打乱,所以才会……对陌生的他有异样的感觉……   视线触及右手掌上那一只迷你的小蝎子,我这才定下心神。   这图案与他腰腹处的纹身,到底有何寓意呢? ☆、04.【裸睡】   都市里的夜辰精武体育会馆,风格属于徽派,静谧午后忽地吹来一阵凉凉的风,正值六月,庭阶中夏花已开得亭亭玉立。   我拎着一篮子草鸡蛋,脸部表情僵硬地往前走着。   来到夜辰师公的书房前,听见里边的对话声,没有急着敲门。   “这次的动作,不觉得不够妥当吗?”   “我不在乎。”   这是他的……沉声笃言。   我没有料到,印象中一直心思细密的夜英,会说出这样的话。   “唉……季伯然那边怎么说?”   “他要唐门是为一己私欲,不会轻易做出让步,其他部门的疏通只是时间问题,如何解决……我会再想办法。”   难道前些天的饭局,也是为了这个?   “是你让‘他们’去放的火?”   夜辰师父的问题同样是我的疑惑。   夜英似乎笑了,“他一日不交出唐门……”   我听到棋子敲在棋盘上发出的声响。   “我要他永无宁日。”   ……心中某一角,塌陷下去。   这算是补偿吗?对于夜英来说,他是真的在乎这些年来不能陪在我的身边吗?   又故意站着等了一会,我进屋看见坐在梨花木椅子上,与我父亲年纪相仿的男人,他既是把夜英拉扯大的夜辰师公。   “我老爸说,这是别人从乡下送来的鸡蛋。”   夜辰师公却连头都没抬,对我做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夜英用黑色的围棋棋子敲击桌边,脸上但笑不语。   稍后,夜辰师公谨慎落子,他的徒弟莞尔,“啪”地一声,已是绝杀!   棋局正在收官之际,我看见夜辰师公长长地叹息一声。   “这盘棋,你从初一落子便是好局。”   夜英低头整理围棋棋盘,一颗颗将黑白棋子拾起来,置于棋盒里。   “师父过奖了。”   “不过别太得意了……”夜辰师公有意无意地往我脸上瞧了瞧,“很多事……不是你决意要如何摆放,它们都会听你。”   我发现夜英手中一顿,不再回答。   “来找你师父了吗?”夜辰好像是在故意这样问我。   “切……我哪来的师父?”别扭地移开视线。   夜英见我不想搭理他,也没死缠烂打,理完棋子就起身,“下午的课快开始了,我先过去。”   “着落得险,乃人之常情,但最后……一定要赢得大快人心。”   夜英已经走到门口,听师公这么一说,他停下脚步,微侧过身,出色的容貌就像满园飘来的清香。   “徒弟谨遵师父教诲。”他说完,又自言自语地朝我看一眼,“这话……你怎么从没说过。”   一旁的夜辰师公撇过脸去偷笑了。   “小戏,你妈妈这些天怎么样?”   我坐在夜英之前的位子上,摇晃着腿,“她挺好的,下周就能出院了。”   “到时候让夜英开车去接吧。”   我瘪了瘪嘴,也不好意思在师公面前耍小性子。   “师公……你怎么让夜英替你去上课了?”   “他刚回来没几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夜辰为他自己斟了一杯龙井,神态悠然。   “可是我那天……看到他挺忙的,还在‘跨世’应酬……”   我想对方应该知道我在那里与夜英偶遇的情况。   “那是他这次回X市要办的事,你也知道他是那什么‘灼龙族’的人。”   那他办完事……会不会又要走了呢?当初又为何一走了之,连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即使问夜辰也得不到答案,我暗自作罢。   “今天周末,你又难得来一趟,去看看你师父上课。”   被逼无奈,只好从椅子上跳起来,“有什么好看的,无聊~~~”   夜辰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记得回去替我谢谢你老爸。”   “知道啦~!”   夜辰武馆向外开放的地域分为室内道场与室外操场两部分,现在太阳势头正强,幽蓝色的天空,云卷云舒。   夜英穿着纯白的对襟扣上衫与同款长裤,他站在操场边沿,学生们有秩序地做着徒手搏击的训练。   他的眉目,有一种英武与不屈的坚毅。   想起前些天得梦境——夜英宽厚的胸,柔软的发,仿佛就在眼前,历历在目……   咳咳,我到底是怎么了,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他,才把他当做一个男人……才会频频产生不正当的幻想?   夜英扫视全场的时候,有位叫“曾强”的男孩子偷偷朝我眨眼睛。   小强他以前做过唐益达的徒弟,后来我们武馆被拆,他才跑这儿来,听说小强现在凭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专给人看场子。   我笑着与对方挥手,很不巧被夜英看到。   “现在示范实战。”夜英双眸如剑,不伤人时有掌握全局的气势,“这位同学,来。”   没想到小强抱住自己的胸,连连后退。   “老师,听你的口气,看你的态度,你是要我……献身?!”   曾强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他的兄弟们推到夜英面前。   那男人右手藏于背后,与小强过招时打算仅用左手。   “小强,加油啊!”我索性替曾强助威。   夜英不动声色地等待曾强出手。   “你拳法下三路不错,上三路太废。”   他笔挺地屹立在众人面前,接招过招,如风轻盈,控气聚气皆在掌控。   曾强眼看与对方实力差距太大,又想起自己脚力要比拳法练得好,索性改和夜英比脚法。   只是站在原地的夜英,一招就打中了他的脑门!   “刚才那招大家看清楚了?”他指着曾强的头,指出一处位置继续道,“这个部位,是人体重要穴位,下手切记慎重。”   我怔怔地望着夜英,那英武的身影仿佛还在我的脑中盘旋,几乎都快忘了……他曾经是这样的强悍。   “小强,你没事吧?”我替曾强揉了揉额头,以表关怀。   “呦~~~小强,这是谁啊?你上课还带妹子来!”   夜英的声音不响亮,但盖过所有的喧哗,“她是我徒弟。”   操场上立刻鸦雀无声,他坚定的又补上了四个字,“没有之一。”   夜英的声音清若晨曦,如涧底泉声,我一时也忘了反驳,只能听着他继续为大家讲解战术……   下课后,已是暮色四合,红日西沉,晚霞十分的美丽动人。   夜英走到我面前,他还未来得及擦去的汗水流下鬓发,男性荷尔蒙又让我蠢蠢欲动。   “晚上有事吗?”   我鄙视完自己,朝他淡淡回道,“干嘛?”   “上次不是和你提治手的事?”夜英将我的短发从耳后梳理出来。   也许是他的动作太亲密,既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气息就像一块巨大的磁性陨石,不断吸引着人靠近。   我莫名的脸红起来,“我今天开始有一份兼职要做。”   “哦?”夜英不急不躁地继续拨弄着我的发梢,又仿佛在思考着何事。   “就是上次那个女孩子,江橙,她给我介绍的。”   我们俩不知不觉站得很近,他的胸膛就在我面前,清逸的身形挺拔出尘,正气凛然。   这时夜英的视线穿过我,我回头发现曾强他们满脸尴尬地站在那儿,好像要找他说话。   男子温和地对我道,“那只好等下次。”   我半推半就地点点头,转身去找夜辰师公道别。   ……   提及江橙给我介绍的兼职,实际上是一份临时的“翻译”工作。   九月开学我将正式升至大四,在这之前当然有足够的私人时间去打工,我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药费开销又大,江橙也都知道这些。   至于工作的具体事宜,听说是她父亲公司邀请来一位日本建筑师,而他们原本的翻译临时有事,我只需代班几天,照顾一下那个日本人即可。   此男子在今天下午已经从飞机场去往酒店,目前正在客房休息。   按照电话里说的,我和公司的一位女主任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厅会面。   她说怕对方醒了会饿,要我先在餐厅买几块蛋糕送上去,稍后他们会安排这位“高野浩史”先生去用晚餐。   “好的,我知道了。”我礼貌地从女主任手里接过房卡。   不过不知是不是我的太多虑,总觉得对方在提到这个日本人时,脸上会出现一种妇女不应该拥有的娇羞……   一边思考一边乘坐电梯,我对应房间号,找到高野浩史的下榻处。   进入屋子,我走过卫生间,脚步立刻停住。   在厚重的红色窗帘前,站着一个男人,他听到声响后,缓缓回身。   这具男性躯体,虽然比不上夜英在梦里给我的感觉(……),但精壮的胸部,修长的双腿,不得不说也能打上极高的分数。   我吓得连连倒退,撞在门上,拎着的蛋糕砸到自己的腿!   而他应该才睡醒,所以仍旧一脸搞不清状况的神色。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看见他结实的小腹……肚脐……再往下居然还有毛、毛发……   “啊——!!!!!”   我终于遮住眼睛并且忍不住地尖叫起来!   因为这个男人……他……他……他是全.裸的!!!!!! ☆、05.【精英】   五星级国际饭店的高级套房内,酒红色的厚重帘幕前,春.色无边。   男子的黑发稍显凌乱,一双眼睛也被额前的刘海遮去不少,但看得出下巴处轮廓深邃,身材也是相当的精壮,他应该常去健身。   在我捂着眼睛、摸索门把、想要逃命的时候,他送来一句沙哑的日语。   “小男生,不要大惊小怪。”   瞬间就成功地把本人激怒了!   “小、小男生……老子是女的啊啊啊啊!!!”   说完,重重地关上房门。   大口大口的呼气、吸气,我强忍住想冲进去将小日本狂扁一顿的心情。   五分钟后,穿着一条单薄长裤,但依然裸着上身的高野浩史出现了。   我气呼呼地回头,看见一张顺眼许多的脸,他和师父年纪差的不多,但不似夜英那般外表俊雅、神色冷寂。   高野浩史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属于都市精英的干练。   他观察我片时,眯着眼睛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哦~~~”。   “……”我握紧拳头,真的很想扁他!   高野浩史大咧咧地回到床边,套上一件T恤,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我用敬语和他对话,“之前……应该有人和您提过吧?一直接待您的小李因为私务不在X市,我临时会代替他的工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务必和我沟通。”   说完,我把手里的蛋糕递出去,“这是我们买给您的蛋糕……”   不过好像已经被撞烂了……我赶忙收回手,默默地把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高野浩史拿起自己衣服上的手机,语气严谨地处理公事,等他挂了电话,我想到女主任提过安排这位建筑师吃晚餐的事。   “我不饿,让他们取消饭局。”他言简意赅。   虽然知道主任他们的意图不是吃饭这么简单,但高野浩史本人这么要求,我也只好如实传达。   差不多把大小事宜都解决完毕,高野浩史坐在酒店书桌旁对着笔记本开始敲敲打打,我也准备闪人。   “您辛苦了,早点休息。”天知道我有多想把这么说话的自己掐死!   高野浩史头也不回,“嗯,明天见。”   走了几步,我留意到他抿起的唇角,微蹙的眉宇则显得精神不佳……爱管闲事的性子又冒出了头。   “那个……高野先生,几条街外有一家居酒屋,我是没去过……但朋友说很不错的,你要是晚上觉得饿,可以去那里吃点东西。”   高野浩史的手指停止动作,他侧过身子,昏黄的落地灯照着他英华的脸庞。   “那走吧。”   嗯……哎?!   一米八几的男人走至衣架旁,取下他的灰色针织薄外套。   “我只是不喜欢你们安排的那种饭局,氛围太差。”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的脸,“但被你一说,我饿了。”   “……”   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根本没想要陪你去啊先生!!!   “这个……其实我稍后还要……”   我想要解释,对方完全置若罔闻,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高野浩史走到门口,打了个响指,“啊,对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那样说话。”   “……什么?”   “‘高野先生’、‘您’之类的……”他嘲弄地一笑,“你都见过我没穿衣服了,不是么。”   “……”   总有一天,这家酒店会爆出一条他杀案的报道,死者由于是日籍人士,警方将特别关注……   陪同高野浩史的任务一直到午夜才算完成,周一下午我终于得闲。   前些天气候不调,我妈谭秋丽发了心脏病,最近住在一家小医院调养,去看她的路上见到水果店里的哈密瓜不错,就拿到手的工资买了一个走。   走入病房,看到唐益达正陪着妈妈,谭秋丽面色不错,红光满面。   “麻~~~”我抱住靠在白枕头上的她,顺便将手里的哈密瓜砸向唐益达。   “小鬼怎么对你老爸的!”他哼哼着发起牢骚。   我白他一眼,暗自记恨这货对夜英把什么都招了的旧仇。   “麻,你不在家,老爸天天虐待我。”我还趁机向谭秋丽告状,“每天就给我买什么麻辣烫、粉丝汤……我都没吃过一顿好的!”   “他敢这么对我的小宝贝?”谭秋丽温柔地把我的短发梳理了一下。   身后传来用指骨敲击门板的声音,“谭阿姨。”   不用回头,光听那男子的声音便能猜到是夜英。   他挽着袖口的边缘,虽然一身西装衬衫,但遮不住那份特殊的英邪。   “夜英怎么来了,快来坐!”   夜英走至谭秋丽身边,老妈亲切万分地抓住对方的手臂。   “都走八年了?阿姨都快不认识了。”   “谭阿姨,当年我走的很急,也没来得及和你们……”   “你当然是有难处的,千万不要说这些话……”   唐益达的手扶住夜英的肩膀,“正好小戏带来一只哈密瓜,我去洗洗水果刀,大家一起吃……”   夜英坐在病床旁,与谭秋丽亲切地聊天,我不做声地假装看电视节目。   水果香气四散房中,爸妈的笑声不绝于耳,抬眼对上夜英那微扬的唇角,忽然心头有点热。   气氛还算祥和时,谭秋丽瞧见夜英买来的木耳,她一开口,打破室内的宁静。   “要是姗姗在就好了,她最喜欢吃我烧的木耳炒肉片。”   “……”   唐益达似要附议,我瞪他一眼,胸口像憋着一口气,板下脸的同时语气也变重。   “妈,有外人在,你提这干什么?”   夜英脸上亦没有了微笑,那种神采幽熠,让人摸不到底。   “不是连夜英都回来了吗?小戏,我想会不会哪一天姗姗她也……”   “有没有搞错?”我吼起来,“要不是她……我们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这个贱人,我不会……”   “唐知戏!怎么对你妈说话的!”唐益达一拍桌子,大概也顾不得有夜英在场了,“而且唐姗是你姐!”   “你没资格提醒我!”我反身看住他,和他比音量,“摸着良心问问,她算什么‘姐姐’?!”   就算唐姗是我亲姐,但她和夜英都曾抛下我,只留我一人,面对支离破碎的家。   三年前她跟着别的野男人跑的,她走之后老妈受到刺激太大,才会心脏病屡屡发作。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我为了这个家在吃苦受累,可他们还是……心里就只喜欢唐姗!   夜英没有参与我们的争吵,沉静的神情像冰盘磨出的光粒。   一种又失败又受伤又软弱的情绪淹没了我,再没有办法克制。   唐姗是天之骄女,是你们所有人的骄傲,那我……我算什么啊!   “小戏,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别管我!”   说完,我摔了凳子,一口气跑出病房。   医院敞亮的走廊,大理石光滑可鉴,我往护士台对面的椅子一坐,两手紧紧抱住自己,深深的呼吸好让眼泪不要流出来,想让自己比看上去的更加勇敢。   为什么……唐姗她什么都比我好,即使她逃到国外去,不要我们了,她还是老爸老妈心中认定的唐家继承人!   而我,永远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我讨厌她……我真的很恨她……   “听说,你工作到半夜才回家?”夜英的声音由高处传来。   我一时迷茫,不明白他突然提这做什么。   “女孩子要注意安全,况且……身体健康更重要。”夜英捧起我已经用手臂擦干眼泪的脸,低笑中仿佛有种对我的宠溺。   “不用你管……”   他用指腹拂过我的眼角,这才收回手,“要是很辛苦就别做了。”   “不累。”   他是在关心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夜英怕提唐姗的事会让我不开心,索性就转换话题。   “就是陪那个日本人去居酒屋喝酒,才会拖到……”   他神色一凛,用极具威慑的目光逼迫着我。   “喝酒?”夜英沉声再次向我确认,“你和一个陌生男人,去喝酒?”   “……”我为什么要心虚?“他、他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就……”   说着说着,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要打工来武馆。”夜英的口吻带着低气压。   我不服气地回拒,“你这是在干涉我的私人生活!”   “你是我徒弟。”   夜英说着,忽然在我面前单膝跪地,就像九岁那年……他第一次与我见面时的情景。   病人和家属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我脸上一红,要他快点起来说话。   “我不会奢望,你现在就重新接纳我。”   “你……”   “可不可以,至少给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夜英有心,我看得出来,其实我也知道,有些话说不出口,自有他的理由。   他和唐姗不一样,他是不想连累我,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非走不可!   可我……也有我生气的理由,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我会害怕他的再度伤害,也不敢再将自己的敬仰记挂到他的身上。   一朝被蛇咬的痛楚,还在隐隐发作。   或许,只有等顺其自然,才能知道我该不该原谅夜英,我能不能再次接受他吧。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这样行了吧?”   听我这么回答,夜英才算满意,他起身将右手柔柔地覆在我的头顶。   我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从口袋摸出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正巧高野浩史却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摩西摩西?”   “喂,晚上陪我去吃饭。”对方说的简洁明了。   “……可是我的工作已经结……”   “那我付你加班费。”   我一怔。口水+挠头。   “高野浩史先生,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啊……”   “那就老地方见,我在门口等你。”   “等一下,高野……”   对方已经挂断。   站我面前的夜英,散发出的气场几乎就像他在武术决赛时那样的清寒侵骨。   “那个……”   “高野浩史?”   完了,师父怎么会听懂日语的…… ☆、06.【吃醋】   幕色后的黑夜降临,夜英非要开车把我送往目的地。   他开的这辆路虎极光耀致版,霸气的银白色车身,线条流畅,华彩工艺,精湛的智能技术,彰显独特气质。   我坐在里头随意找话题,“这车是不是很贵啊……”   “我朋友的。”他回答。   “你真的……要陪我去见高野吗?”我认为这将极其尴尬。   夜英却一改之前的怀柔政策,强势道,“没有商量余地。”   “……”   好吧,算你赢。   从停车场出来,只见高野浩史独自站在居酒屋前,不少进出的年轻女子都下意识打量他。   他微蹙眉头,神色像等的不耐烦。   “那个……高野先生!”我上前礼貌问好。   高野浩史看一眼我身边的夜英,眉头皱得更紧,“他是谁?”   “我……我师父……?”   这年头还在外人面前提什么“师父”,让我死了吧……   夜英无视我的局促,一口日语说的比我还流利,“小戏承蒙你关照。”   高野浩史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似乎想要努力探究出什么。   各位观众,属于“吉藏”居酒屋的夜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外面的红灯笼吸引路人的驻足,我面对矮桌上的烤银鳕鱼、三文鱼、刺身拼盘狂流口水。   高野倒一小杯清酒,放至夜英面前。   “还是别让他喝了!”我急忙从日本男人那儿把酒抢回来,“夜英酒量不好,而且还要开车的。”   某人敏锐听出我对他的关心,“你还记得?”   “……你以前醉过嘛。”我小声咕哝。   高野右手撑住额头,沉默地发问,“……那他究竟为什么来?唐小姐的私人社交生活,他也非要参与吗?”   话里头充满戏谑。   “那个……东西可以吃了吧?我饿了!”   我打断高野的问题,闷头先给自己灌下一小杯清酒再说!   不过比起高野浩史的争锋相对,夜英表现的却是游刃有余,我见到他从手里拿出一个纸袋。   “高野先生,其实我来是有件正事想听取你的意见。”   高野浩史一愣,他放下酒杯,神情正色不少。   我暗暗佩服,没想到夜英还挺阴险的!   不但陪我来这吃饭,还让对方找不到把柄说他的不是!   “这些竣工图年代久远,上面多处数值、标记已模糊。”夜英顿了顿,肃然问他,“依你水准,能够修整出一模一样的建筑吗?”   我本想瞄一眼那图纸上的画而已,全身的血液却都仿佛冲到了头顶!   捂着嘴,眼中的泪光无法掩饰,要怎么才能表达出,此时此刻难以言说的心情……   是唐门……夜英拿出来的……居然是我们蜀中唐门的竣工图!   “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你这里?”   我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我问伯父要来的。”夜英自然地轻轻揽住我的肩膀,“我回来前已经了解‘唐门’的事,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处理,势在必得。”   我彷徨地抬头,凝视着他沉肃的眼眸。   “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   我重重地、重重地点一个头。   高野浩史听不懂中文,我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晾在那儿,就用日语简单告诉他,这是我们家原来的样子。   他似乎从我的表情中猜出什么,但也一定猜不透。   “那么说定了,哪天需要重建,就来找我。”高野浩史对我别有它意地说,“是你的话,可以算个折扣价。”   夜英收起图纸,为之一滞。   “难得唐小姐都见过我的肉、体、了。”   “……”   死定了,我解释不了这糟糕的情况,低头又喝一杯小酒下肚!   但奇怪的是——夜英这次什么也没说,眼神沉静而清冷。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堂堂前任武术冠军夜先生,他居然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   “……”   我和高野浩史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残破的茶杯,还有依旧脸上不怒不恼,淡然拿起毛巾擦拭右手的夜英。   “夜英你怎么也在这?”   我们的僵局被一个熟悉的女声打断。   “我才下班,和朋友来这碰面,你知道这里离我们区政府很近。”她穿着白色淑女裙,气质脱俗,清丽如水。   夜英像是遇到多日不见的旧友,为我们互作介绍。   “这位是蓝忧,她是我徒弟,唐知戏。”   蓝忧就是那天在“跨世”会所和夜英同行的美女,她皮肤白皙,我都能看到她脸上清晰泛起的红晕,这女人年纪比我大一些,但真的要成熟好多。   “我还准备晚上给你电话,关于上次托我的事……”蓝忧往外边指了指,“要不出去说?”   夜英漫不经心地起身,暗暗的灯光下有一种燃火鎏金的魅力。   我低头默不作声地进食,高野浩史撇我一眼,眼神特别的幸灾乐祸。   “你的表情不太对劲。”   “是吗。”   高野越过小桌,把脸凑到我面前,那内敛的五官,散着英朗的光晕。   “……恶,你离我远点。”酒气好难闻!   “仔细一看,你还挺漂亮的。”高野浩史用手托住我的下巴,“该不会……你喜欢那个家伙?”   “不要你管。”我拍掉他碍事的手,身子向后避开。   “哦?只是随口问问,好像戳到某人痛处了?”高野浩史难得露出兴致甚好的笑,再度伸手朝我头顶心罩下来。   “别碰她。”   冷漠到连一丝一毫的客道都不存在的话语,我看见夜英站在桌边,语气隐隐带了波动。   提及我的酒量也还算不错,不过当我站起来的瞬间,晕晕的感觉忽地冲满脑部。   跌跌撞撞向前走几步,我似乎是撞进夜英的怀里,一时也顾不得自己是否应该窝在他温暖的怀抱。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自己还不是和什么蓝忧吃饭、说悄悄话?”   夜英抱着我的腰,让我得以好好站稳。   “我和她,完全是公事上的接触。”见我不想搭理,他接着说,“以前因‘灼龙族’各种事宜,才会和在政府工作的蓝秘书认识,这次为了要回唐门,也必须听取她的意见。”   “……真的吗?”我摆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夜英掩嘴而笑,遂又恢复极静的神态。   “不要拿自己和她相提并论。”他抚摸我的鬓发,说,“没有必要。”   如果是平时,或许还会糗他几句,但今天似乎已经拿不出与他作对的力气,身子软软地靠住夜英,他的话令我有种心满意足的喜悦。   一旁高野浩史用清酒杯敲着桌面,终于不爽地阴沉下脸色。   “喂,你们当我是死人吗?”   “……”   看来,有些问题还挺难解决……!   夜英对着高野笑而深幽,“这个周末,高野先生还有事找我徒弟吗?”   “……应该没有。”   大概他就算有也不会告诉夜英了……   “那好,我先预定。”夜英转头对我说,“周末你跟我回家。”   “……”   纳尼?!   ……   于是,就在这个周末,我居然要顶着太阳去到夜英的家,当然全是因为——这家伙说有什么治疗手伤的秘方!   夏季气候干爽,外面街上都是放暑假的死小孩,还有拿着泳圈成群结队的年轻人。   夜英的家离夜辰体育会馆并不远,门口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宽阔的地方被收拾的俨然有序。   虽然地上还零零散散摆着许多纸箱子和杂物,但看的出这男人在生活方面自律严谨。   我发现院子角落还落着几口养莲的莲花缸,绿莹莹的水缸装着淡粉色的花朵和两条小鱼,好看的紧。   天井的中央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木人桩,我推开那扇绿色带着锈铁的小门,夜英一人正独自站在木桩前,他闭着眼睛,穿了一身儒气又英雅的黑色练功服。   整个场景忽然有了一种拾石雨花,秋风扫叶的诗意,但他浑身散发出的狠绝,却像是一股凌烈的刀锋,连鲤鱼都挥着尾巴极其不安。   我用手指滚了滚肩包的带子,眼睛眨也不眨,入了迷似的望着这个气息强大的人。   犹记唐益达说,小时候夜英沉默寡言,师父夜辰收他做徒弟不是因为看中他的资质,而是受友人之托,予以保护。   夜辰每次教夜英一套拳法,他都不能完美的施展,即使出拳也往往只学到师父的半截,导致夜辰对他失望至极,每天都要罚跪。   直到一整年的春夏秋冬过去,夜英突然进步神速,且第一次参加竞标赛便一举夺冠,少年学武已有万夫莫当的气势。   这时老爸他们终于发现,原来夜英并非天生愚钝,实际却是这孩子心思太快,从而导致他的大脑与身体之间一开始难以找到相同的节奏。   看着眼前的男子又在屏息聚气,我心头突然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夜英睁开眼睛,看着我也没说别的,就招呼了声,“来。”   我在房门前换好拖鞋,跟住他走进客厅,他去屋里拿了一只梅花式的旧攒盒出来。   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事情发展的哪一个部分貌似不太对劲!   “你……要亲自给我治疗?”   “嗯,这是针灸中的针法结合药石的方法。”   “……但是你怎么可能会这些啊?!”   “确实不算精通,但这是我们族人必学的技艺。”   夜英眼中的神采忽然像藏着九畹花的馥郁,他似乎非常的引以为傲。   我一时忘记害怕,变得好奇起来,“你是说‘灼龙族’?”   “嗯,在云南西北部。”夜英一边介绍他手上的医疗用具,一边和我解释灼龙族的事。   “这是‘磁圆针’,我们族自古以打猎为生,也算久病成医,对于手伤脚伤都有一套完善的治疗方法。”   随后夜英拉起我的手,如同是在耐心的安抚。   “不知道对你的病有没有效,事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   “……”   “合谷穴在拇、食指掌骨之中点,稍偏向食指侧,可疏风解表,通经活络;这里是足三里,位于外膝眼下3寸,胫骨前嵴外侧一横指处,有助于疏风化湿……”   我认认真真听他说理论知识,直到对方坐在我身边,很镇定地冒出一句话——   “把衣服脱了。”   “……”   不知为何有点心虚,眼睛弱弱的往四处飘去,他的客厅中放着一盏苏灯,由五色琉璃制成,很是漂亮……   而夜英的五官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不安或者局促,那种干净的摸样只有似为医者的冷静自持。   这一刻的他,竟是这样的高高在上,仿佛时光又回到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月夜,他是我眼中那副画面里唯一的神。   我心中突然重新燃起了一种对他的敬仰和依靠。   他毕竟,为人师表。   夜英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正直、最可靠、最优秀的男人。   而在他的眼里,或许我真的只是一个小鬼,是他疼过的小徒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有点自暴自弃,低下头解开红格子衬衫的三颗纽扣,把右边肩膀和手臂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中。   夜英手指冰凉凉地滑过我右边锁骨,他目测穴位,我一个不留神,他突兀地将衬衫往下拉了几寸,居然露出了我的贴身内衣!   我吓得反射性抓住自己衣服,缩着肩膀看向他。   夜英深深皱起眉头。   而我发现自己出汗了,心跳快的不敢置信……   “不是连别人的身体都看过了?还害羞?”   他的手不知为何,在我裸.露的肩上加重了力道!   “……”   难道这位夜先生……还在介意几天前听见的“谣言”吗?! ☆、07.【告白】   夜英沉静的脸上带着隐约的质问。   我纠结地整了整身上的格子衫,“你别说的我跟个女色狼一样好吗?那只是意外!”   他松开我的肩膀,转动手中的磁圆针。   “你以为我愿意看那个东洋鬼子啊?他那身材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和那天发生的根本就是二回事,所以我也是会害羞的……   但是我绝对不会承认的!   “老子才不是在害羞……”我故意挺起胸膛,“有针扎过来,当然会紧张。”   夜英抬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我说一句,你非顶回十句。”   是呢,他提醒我了。   这与夜英抬杠的状况,和从前一模一样。   本来突兀的气氛缓和不少,身体四肢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眼前的男人端坐正襟,看上去一身凛然。   不过正所谓蚊子再小也有肉……虽然我的身材不丰满、不火辣,但要在一个时隔几年不见的男银面前宽衣解带……这个考验实在艰巨!   夜英耐心等我适应,我只好勉强呼吸节奏不要太过急促,随后低下头一咬牙,又多解一粒纽扣。   对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手中执针,簌簌的黑发向前弯身挡住那双眼睛。   哪知,当夜英的第一针扎入皮肤——   “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仅如此,夜英还将痛到几乎要满地打滚的我强行按在沙发上!   “小戏,这是必经的阵痛,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依旧不停地翻滚着!   “你一定是骗我的!尼玛的以前带我去医院打针也是这样!”   夜英按着我的肩膀,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笑你妹啊!怕打针不行啊!   “这针上涂了配有土方的药膏,对活血化瘀很有效,你想不想治好手?”   “……”   不想了!   “……能不能配合一点?”   “我难道还不够配合吗?”   “那就别乱动了,肌肉放松。”   “可还是疼啊……”   夜英扎下最后一根针,气定神闲地安慰我,“过会就不疼了。”   “你一定是扎错地方了吧?!你又不是医生,万一把我搞残废怎么办?”   他做出深思熟虑状,“那师父只好养着你了。”   “……你想的美!”   这次夜英并没有打趣的笑,沉着目光看向我的肩头。   我知道他其实骨子里不是一个很喜欢开玩笑的男人,与别人交往总是保持适当距离、且犹自正经。   偶尔甚至对我也不会心软,他以前训我时就非常严格,平日里看似好相处的人,实则心防设的比谁都坚固难攻。   夜英的手替我按着左边肩膀,他的力道适中,时而搓捏筋骨、时而掌心摩挲。   “好些吗?”   面对他清润的声音,我别扭地闭上眼睛,将头撇去沙发那边,假装睡觉。   他也不在意,继续用按摩为我减少痛感,修长五指灵活弹动,我的意识像在跟着他的手指走,慢慢感觉不到先前的那些难受……   夜英的双手顺着人的构造曲线往下延伸,他轻柔地捏着我背后脊椎骨两旁的穴位,我舒服到嘴角都要微微扬起笑容……   正当他的拇指按到我腰部后方某个穴道,一股奇怪的感觉窜到脑部,我两腿下意识绷紧,嘴里很小很小的呻吟了一声。   这股颤抖……竟然与那个梦中体会过得似曾相识……   夜英从沙发上突然间站起来。   我睁开眼睛,看到某人利落的转身朝厨房走去。   “我去拿煮好的药。”   “……”   不是吧!刚才的一刹那……怎么回事?!   我脸上火辣辣地红着,埋头听见自己不寻常的心跳声。   而夜英黑色的身影,似青焰,似孤墨,依旧似我生命中曾经最闪耀的一个存在……   真要说这几年中会让我心跳加速的事情,除去领工资的日子,就只有坑爹的夜英回归……   所以事实上,看到那个叫做高野浩史的男人的身体,我不会有任何反应,当然了,这并不代表我想要看见他露肉……   糟糕,我好像又开始YY夜某人了……   ……   几天之后,迎来我最后一天的代班,只要和高野浩史一同去江氏集团就能领到工资。   手里紧捏需要报销的发票,心儿砰砰地幻想进入财务室的画面……   连日来花费的心血终于能换回白花花的钞票了!!!   只不过……高野浩史本人却极端不配合!   饭店套房的独立卫生间,宽敞舒适的按摩浴缸中,男人不拘小节地舒展着身姿,壁垒分明的身体靠在一边,下.身被白色的泡泡遮掩。   我面瘫着背对他,“起来。”   “头疼。”   “给我起来。”   “今天不去公司。”   “高野先生,你再不起来,我就把通电的剃须刀扔你浴缸里了!”   “……”   身后总算传来哗哗水声,我松一口气,定神说,“我去外面等你,尽快啊!”   疾步走出卫浴间。   早上我抵达宾馆时,高野浩史他还在睡觉,好不容易把他折腾下床,他居然又说要泡澡!磨蹭大半天,害我心急如焚。   不止是因为拿钱的心情急切,更重要的是——夜英他还在楼下等着!!!   我们拖延时间越长,他会不会越起疑心?   担忧地咬着手指甲,眼角余光发现高野浩史已经走出浴室,该男子只围了一条白色浴巾,即使这房间的空间并不算小,但窘迫的氛围还是让人有些尴尬。   我朝着他面目狰狞,“你……你是故意要和我作对吗?”   实在气到不行,但他是贵客,即使我们现在相处的类似朋友,也不能太过随便。   “高野先生,麻烦你快点换好衣服和我去公司!”   高野浩史不依不饶,他仗着身材高大,挡住我的去路。   我抬起头仰视他磊落内敛的正面。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离开?”   “废话,难道还要敲锣打鼓通报全世界啊!”   高野浩史神色不见慵懒,亦无谈笑,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你……到底想什么?”我没了方向。   高野浩史的肌肉绷紧,隐隐有聚集力量的征兆。   他瞳眸深幽,口吻低沉道,“我在想把你留下的借口。”   “……”是我自作多情了,还是这个人真的对我有意思?!   “我们发展的不错,不是吗。”高野浩史弯身在我耳边呢喃,“你继续做我的翻译……”   “你别开玩笑了!”我朝他肩膀用力一推。   怎么说也是从小习武,我出手很猛,高野浩史被推得退开数步。   “你是担心我们分隔两地?”他的表情很严肃,令我都无法再装傻下去。   “不是这个问题,我们才认识……而且我对你没有……”   “我觉得你很可爱。”高野浩史再次倾身过来,胸膛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   我主动后退,却被他拽住胳膊。   “如果我们交往……”高野的手搂住我的腰处,“我可以为你,留在这里。”   不行……不能揍他!我下手都不知轻重,万一将他打伤了,工资怎么办!   我咬牙忍住拳头,好心好意地回答他,“不是你的问题,大概我这人从小在男生堆里习惯了,与高野先生的交往间很多界限没有拿捏好……但是你现在听我认真说,我真的没有想要和你发展下去!”   “为什么?”高野浩史好笑地一撇嘴角,“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我爸爸不会答应的!”我胡乱找一个借口搪塞。   他微扬下巴,探究我的真正想法。   “而且……而且他很凶……他以前是开武馆的,会打你哦……”我弱弱地越说越小声。   高野浩史斩钉截铁地回复我,“我不在乎。”   “高野先生!我都说不可能的了!总之……你现在先换衣服,我们出门再说,好吗?”   他却步步紧逼,将我困在宾馆的大床床尾处。   我光注意不要碰到对方光滑的躯身,但没注意脚下的行进,突然两脚.交叠绊了一下,倒下的瞬间条件反射,去扯能够扯到的一切东西……   五秒钟后,我半躺在床上,手上拿着的……貌似是……貌似是某人的浴巾啊啊啊啊啊!!!   “你……”   高野浩史趁此两手撑在我的头部两侧,浑身光溜溜地逼近我,水渍从他的黑发流至我的脸颊。   他的呼吸从轻缓变至沉重,我转身想要告诉他夜英就在楼下,他是我师父,他会狂扁你!   然而腿上感受到的……是令人心底烦躁不安、诡异发颤的热度……   这个……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竟然……!!!   高野浩史抓紧我要打向他脸部的拳头。   “我不是色狼,只不过我也不是圣人,这样的状况……有反应才正常吧?”   由于太过震惊的发展令我心思紊乱,还没来得及说话,我一张嘴就不幸地咬到舌头了!!!   满嘴的血腥味和刺痛感令我一时发不出声,只能两手拼命地摇晃,想要表达想法。   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止于门前不动。   片刻,我俩同时听见一声清脆的“叮咚”。 ☆、08.【拥抱】   成年男子麦色的肌肤,一寸寸尽显眼底,从床头对面的镜子中,他呈.裸的身体清晰可见。   高野浩史侧头,蹙起两道浓黑的眉。   我急忙捂着流血的嘴,“嗯嗯啊啊”指向他,又戳戳往洗手间的方向。   “是谁按门铃?……夜英?”他不大情愿地撑起上身。   这种时候再顾不得其他,我用脚肘往高野浩史的腹部很有技巧地狠狠使劲,他顿时脸色苍白,闷哼一声倒在床上。   拿起大浴巾闭着眼睛往他身上一扔,翻身站到床旁,我的嘴……还是好痛!!!   “你快进去把衣服穿上!”   手忙脚乱一通后,我拉开门,果然是夜某人站在门口。   “这么久?”他轻声询问,“打你电话也不接。”   夜英温而清淡的神情,在与我身后的高野浩史对视间戛然而止。   我回过头,发现那男的不知羞耻地随意揣着毛巾,除了重要部位稍有遮挡外,仍旧是全.裸姿态。   甚至,他还满脸渣攻似得靠在浴室门旁。   夜英眼底闪过一丝震惊,我也瞬间像被闪电击中!   “你洗澡出来怎么不穿衣服?!”我假装自己才看到这样的场景!   可惜嘴里还有些吃痛,无法发挥伶牙利嘴的特长。   夜英一刻没有多留,他揪住我右胳膊的衣服,连拖带拽地将我从原地弄走。   “包……我的包还没拿……!”   我大呼,那人却没有反应。   “等一下啊!”   我大喊,那人却依旧没有反应。   “你拉的我手很痛……要脱臼了!!!”   没有预料到夜英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住脚步,害我差点撞上他的背!……这家伙搞什么?!   他转过身,那张面容上的一双黑眸,幽幽的思绪令人猜不透,也想不到。   “对不起。”   我不解,为什么突然要道歉?   “宝宝,你喜欢他?”夜英对我的说话声,不知为何听着像一种叹息的低喃。   “当然不喜欢啊!”   等一下,为嘛他突然要喊我“宝宝”?   “师父并不想太多干涉你的私生活。”夜英的眼睛瞬也不瞬看着我,“只是……这种感觉,很难形容给你听。”   待他说完,我心中多出一种酸酸甜甜的滋味。   “看着你长大,也都明白,即使把你保护的再好,你也终究要一个人离开。”   我抬起眼睛看一看夜英,他的眼眸显得温柔又多情,低下眼睛,再抬起眼睛看一看……自己就这样重复了好多次。   夜英如往常那般笑了笑,“以前从不为其他事操过心,但为了你,把心都操碎了。”   “……”   不要说的我好像很爱闯祸捣乱好吗?!   “如果是你的选择,我应该……无条件支持。”他斟酌着斜下头,晦涩地看我,“你要真对高野浩史……”   看着他细心待我、容忍我的眉目,我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我吸一口气道,“就算真的有一天,我会喜欢上别人,那也一定不是高野浩史。”   夜英眼中充满惊讶地望过来。   “高野浩史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你不是我的师父吗?作为师父……替徒弟好好把关才对,什么叫做‘你的选择应该无条件支持’,那万一……万一我遇上的是渣男怎么办?”   “……你说?”   他隐隐透露出惊喜的语调。   “你没听错!夜英,我说……你是我师父!”   我终于也为自己的这一句话,眼眶泛起了红。   “一开始……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你回来之后,我会这么讨厌你……为什么我不觉得开心?”   直到这些日子以来,我每晚的自审、每晚的思量……这才终于弄清。   “是因为……离开唐门的时候,我真的……太需要你了……”   那一天,季伯然带人来拆唐门,他们不讲情面、冷酷无情地拿出条款规定,就这么一平米多少钱、多少钱的来和我父亲折算。   唐益达当然死也不肯卖出唐门,这是唐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百年基业,如果卖掉,他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可后来的夜里,百年祖业还是毁于一旦,爸爸他一瘸一拐带我们离开,妈妈掩面哭了几天,一场大病不起。   那晚的自己,喉中始终干灼如焚,脑袋意识也是模糊的……我抱着沾满自己血迹的“蜀中唐门”四字牌匾,在无尽的泪水中,对师父的想念更是痛彻心扉……   这是真正的一夜长大,从此我才得以明白,什么是——世道难,人心乱,情义并绝,泪落谁安!   听完这些,夜英神情怔住,他突然出手,抓住我的肩膀。   “宝宝。”   世上仿佛再不会有比这更动人的称呼,我像回到那个乞求他出现的夜晚,而此刻的自己,原来已经哭到连眼睛都睁不开。   师父,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很想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留长发,穿漂亮的小碎花裙。   可是自从你和唐姗走后,就只剩下我了啊……我只有用坚硬的东西来伪装自己,因为我是顶顶厉害的“蜀中唐门”的后人,我怎么可以倒下……   夜英忽然稳稳地将我抱入怀里,久违的怀抱撼动我心,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只想哽咽着将心事都尽数托出。   “我好想你,真的很想你……其实在我心里面……很里面的地方,早就不怪你了……”   过去那些年岁中的思念,那些苦涩和酸意,满满的浸满每一秒的人生,什么都无法将我治愈完整……除了你。   只有你。   可那时的你,又在哪里?你可曾记起过我,也曾试想过与我联络?   “我不该一走了之。”   我忍住哭泣,抬头对夜英说,“那个时候,我……我不知道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你就不理我了……突然就走了,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算我想改正,发誓以后乖乖的听你的话,可是……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夜英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他也将他的脸低下来,靠在我的肩膀。   “其实,我之前对你的那些……都是装的。”   那些故意的冷漠相对,浑身带刺,都是装的……   “我真正最怕的……是你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你一直都不会再理我了……”   “不会的。”他坚定着字句安慰我。   我知道的,因为你已经回来了。   夜英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静默的青衣少年,总是静坐着去观这个天下的春秋枯荣,他不再是青葱俊秀的柳木,而是一株参天的古木。   他还能够回来,已经好不容易。   我抹着眼泪,看到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即致命又温暖,那是一如从前的,像万里冰川、千里冰墙中唯一升起的一团火焰。   发现自己正依偎在夜英的怀里,我有点害臊的爬起来,揉揉眼睛。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以后再有委屈,不用憋在心里,什么都可以和师父说。”   那这样……算是和好一点点了吧?   我看向夜英的眼睛,撸撸鼻子说,“才不会和你说,因为……现在已经没人敢随便欺负我了。”   他俯下来,用润软的……手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也对,现在这么野蛮,一般人确实治不了你。”   “……”我脸上微红,嘟哝还加上撒娇的意味,“那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走?现在,又为什么会回来?”   “离开的原因,等以后有机会,再说给你听。”夜英抚摸我的发尾,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和突兀。   “至于为什么会回来。”   他笑得如同已走过万水千山,踏月而来……我心里头的火,好像越来越烫。   “当然是为我生命中重要的一个人。”   不用多问,也知道夜英指的那个人是谁。   而他说的这么肯定和认真,就好像是已经被验证过千万次的事实一样。   我整个人都已经像被火烫到了……   宾馆外,晴空万里。   我抬起头,像从未见过……那么蓝得天!   ……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   ——“喂,小戏,你家小湿父呢?”   ——“哎嘿嘿嘿,他在前头等我捏~!” ☆、09.【亲密】   笑容重新回到我的脸上,而夜英淬如冰霜的瞳眸也总算再现温暖。   白云遮住耀眼金灿的阳光,却遮不去眼前男子与生俱来的幽雅。   “高野浩史在追求你?”   面对夜英的提问,我立时左盼右顾。   “不算是吧,只不过他想要……进一步,被我拒绝了。”   他不住地望了我几眼,居然也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那你……”   “咳咳。”高野浩史发出干咳声,穿戴妥帖的从宾馆大厅向我们走来,他西装笔挺的装扮总要比方才讨喜多了。   高野与我对上一眼,皱眉且不敢相信。   “……我刚才做的事能把你吓哭?”   “……才不是你干的!”   高野浩史冷凝地看向夜英,“夜先生,那你真管过界了。”   “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问题。”夜英言下之意是高野管得也太多,“我来接小戏去公司,高野先生也请。”   说完,夜湿父拉起我的手,连头都不回……!!!   ……   江氏集团五楼,我碰巧遇上江橙在她父亲公司帮忙,我俩就在走廊随便聊几句。   漂亮的妹子这么对我说——   “小戏,你真在和高野浩史谈恋爱?”   我狠狠用吸管戳着手上的饮料,“怎么可能,你从哪里听来的?”   江橙站我身旁,幽幽道,“看他十几分钟前注视你的眼神就够了。”   我无语,不过因为才刚拿到工资,所以心情特别好。   江大小姐靠在墙上,对我挤眉弄眼,“那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我本来还想告诉你,这份工作挺好赚,但……高野浩史品味太奇怪了,逼得我只好主动和他保持距离。”   江橙微笑,“那还不是因为你没发现自己的魅力。”   “谢了,我有没有女性荷尔蒙还很难说。”揉揉短发,把喝完的饮料瓶扔进垃圾箱,“我和师父先走啦。”   说着正要离开,办公区域的长廊尽头,会议室大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掀起暴风的中心是为首的高野浩史,他身形挺拔,即使身旁几个老外都显得相形见拙。   在高野身边跟着的青年人应该就是他的新翻译。   “怪了,那不是小李。”江橙疑惑地喊住一位工作人员,“高野先生的翻译是怎么回事?”   “哦……小李他要明天才回来,今天开会他们就临时找来一个实习生。”   我隐约发觉面对高野浩史每次一连串长长的日文,那人都显得手足无措、脸上抽筋。   这时他们移动至我和江橙附近,可以清晰听见高野浩史日语中还夹杂流利英文,可能因为在场的不仅有中国投资商,还有海外股东经理之类。   那位年轻翻译已经紧张的流虚汗。   “高野先生他说……什么我们中国的‘样式雷’,根本就是过去的东西……我们国内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建筑师……这个……他们的出名也只是靠的时代造就。”   “……”   这个年轻人的日英双语水准都是半吊子,他绝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翻译!   简直快要听不下去了,高野浩史的十句话中,竟有九句都被完全扭曲原本含义!   我忍无可忍地上前一步,加入他们激烈的讨论。   “高野先生想表达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室内人人噤若寒蝉,身为唐门后人,老子早就见惯大场面,一派大将风范地把刚才高野浩史说的日语,转达给国内友人听。   “高野先生说的‘样式雷’,是以前清代的宫廷建筑匠师家族,一个主持皇家建筑设计的雷姓世家。”   江氏的中层干部们这才恍然大悟,方才会议开得有多糟糕可想而知……可能没人意识到最大的问题就是出在那位非常会自圆其说的实习生身上吧!   “高野先生认为,这次的设计也可以融合这种风格,而他本人也非常佩服我们的这些先人所留下的智慧结晶,他觉得如果今后能有更多可以媲美‘样式雷’家族那样的建筑师出现,将会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他们曾经与整个时代一同造就出了无数文化瑰宝……”   高野浩史炯炯的目光注视着我,我们彼此默契地心照不宣。   事后,他在电梯口喊住了我。   打着领带的年轻男子,那股凝练让他看上去确实是一位精英分子。   “谢谢帮忙。”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嘛……”我抬高语调,又发现不合时宜,“你不介意吧?”   他摇头,道,“忘了告诉你,早上有一个人给我打过电话,你应该很熟悉。”   “……?”   “他叫做‘季伯然’。”   噩梦般的三个字,令我心情骤变!   高野浩史看到我失魂的样子,担心地皱眉头。   他说,之前由于“跨世”会所遭遇火灾,季伯然想找施工队伍修复原先的房屋并加以美化。   高野浩史作为近期在业界名声大噪的最年轻、最富盛名的建筑师,理所当然被季伯然相中。   “如果不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去替他造‘唐门’。”   我怔了几秒,伸手去推他,“你以为我是笨蛋吗?想威胁我?就算你不接这项目,难道他就找不到其他人了?”   “只有我看过最原始的竣工图。”高野浩史正色道。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要为难我,所以才能冷静应对。   “你请随意咯,反正,迟早我们会拿回‘唐门’!”   “你就这么有信心?”高野浩史斜着眼睛看我,“因为夜英答应你的?”   我耸耸肩,嘴角不自主地露出笑容。   “……小戏,你究竟为什么不想接受我的追求?”他定定地望我。   “没有兴趣。”想也不用想就可以告诉他。   高野浩史不作回应,眼眸中的柔情突然像海水一般淹过来。   “也好,在你还没意识到某些事情前,我依旧有信心攻下你。”   我愣住。   攻、攻下我?!   一时之间笑也不是,骂也不是,高野浩史却越说越像那么一回事。   “哪怕回国,也能随时买张飞机票来看你。”   他像是长长的呼吸了一次,那口气听上去温柔而沙哑。   “你会改变心意的。”   我却不知为什么,心里只觉得要比高野浩史更加的笃定——不可能会改变心意的,永远不会。   ……   江氏集团这边的打工结束,我又重新回到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状态。   想起之前师父说要我去他们武馆帮忙,于是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顺便还能替师公监督着他,省得他只想着和妹子们谈情说爱!   下了几场暴雨,转眼夏季火热的高温降临X市,周六上午的夜辰体育会馆,烈日下一群男女学生汗流浃背。   不得不提,自从有夜英担当临时教练,女性学员的比例直线上升,临近破表……   小强在上课过程中对夜英如此发问,“老师,听说夜教练有很多杀人不见血的绝招啊!他有没有教过你?”   夜老师听后,笑得有点无奈,“学武为强身,你们要是闹出什么官司,夜辰武术馆,概不负责。”   曾强童鞋锲而不舍地追问,“夜老师,你就示范一招给我们瞧瞧呗。”   这么一提,大家积极附议!   我看夜英本来已经想要拒绝,他的目光与我交换,嘴角的笑颇有点阴险……   “也好,不过你们目前还不懂用巧劲……”   咦,为毛他改变主意了?!   “夜教练自创的其中一式,叫做‘铁马寻桥’。”夜英捋了捋衣袖,一派武术宗师的气魄,“就为大家演示一下。”   “躲过这招,你才能活命,至于不好好听课的……必死无疑。”   他的话引起下面一阵哄笑。   “徒弟,来和为师配合一下。”   “……”   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纠结地上前,不情愿地摆出架势。   要知道,本人已经荒废练功许久,和夜英对招简直就是同找死没两样!   先是起势,师父的右手抓住我出的桥手,接着左手借力在我胳膊肘处向上一托,我痛得大呼一声!!!   所有学员都发出哗然,每个人都在称赞夜英的这招又快又狠!   唯独我怒不可歇地瞪住夜英,扶着手臂在心里骂他。   “师父没想到你退步那么多。”他松开擒制。   骗人的吧!你怎么可能没想到!一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在耍我玩!   “大家休息十分钟。”   散了学生们,夜英揽住我的肩膀,将我带去房里,他像做针灸时那样细心替我按摩被弄痛的地方。   “以后要重新开始勤奋练习。”湿父扬眉,嘴角是一丝促狭。   “我才不要……会很痛。”我现在已经没有当初的勇气了。   “那你不打算做唐门侠女了?”   说完话,夜英给我一个标志性笑容,那种高不可攀的气质,就像是一朵在晨雾中绽放的昙花。   湿父提醒了我……唐姗他已经走了,那么我是不是要继承唐门?   光复昔日的武学风采,真的靠我一个人就能做到吗?   即使拿回了“唐门”,爸爸的年纪也不适合再开武馆,我又该如何应付这些后续?   “……要捡回那些东西,该怎么做?”我只能问他。   师父的字里行间透露出狡黠,顾盼间的俊美英邪叫人移不开视线。   “那么,从扎四平大马开始。”   我点点头,夜英继续为我揉着手臂。   偶然想起了从前,夜英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很疼我的,他教我“咏春”,但似乎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   我常常看见夜英的师父罚他跪在月夜中,可夜英做我师父时,就算我再怎么调皮捣蛋不听他的话,他也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更没有打过我板子。   不免有些失神,我想着要将身子侧过来调整一下坐姿……才移动身体,夜英对我的动作没有防备,他的手掌突如其来,不偏不移地……裹住了我的右胸!!!   由于之前是在按摩,夜英的手势甚至极为用力,他重重地……重重地……正中我的胸部!   我们俩人同时僵住,满屋子只有呼吸声,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胸前是让人脸红耳赤的一种颤栗感,柔软温热的……究竟是我的身体,还是由他的掌心传来的温度?   生平第一次,亲密的触碰让我觉得惊奇却不排斥……甚至还……有点儿奇异地舒服……   被抓住的胸口剧烈起伏,我根本不敢去看他俊雅的脸…… ☆、10.【初吻】   终于,四目相接。   根本不必选择地下意识做出反应,但是我才微微一动,夜英竟抓着我的胳膊,强行将我定住。   他手臂使出的力量,甚至比刚才还要强硬!   我错愕地留在原地,连羞涩都已经忘记……   “小戏。”他轻唤我的名字。   这种情况、场合、氛围……还有在完全不应该发生的事态下,夜英要对我说什么?   可是我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无法不惊颤,那个迷梦中的内容像是从天外再度飞入我的脑海,浑身陷在一种无法抑制的烫热中,如果再不制止就要天塌地陷……   “要上课了!”   心乱如麻地扒开夜英的手,我在恢复自由的那一刻不顾原由地跑出屋子!   按住心口,胸前仿若还遗留着那热热的感觉……怎么回事,他是想要道歉吗?   可若只是这样,为什么那时的气氛会有说不清的潮湿感,如小雨过后的月夜……我拍打脸颊,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扭扭捏捏、唧唧歪歪?   夜英是我师父,这样的碰触,明显的出格了……所以我才会这样心神不宁、恍惚不安?   这天夜里,当我独自躺在床上,回忆发生意外时的画面,那个男子错手的动作,还有他那肃穆端雅的眉目不断在眼前浮现。   我翻了个身,暗自咒骂——唐知戏,你到底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鬼东西?!   而那红得发烫的脸,一直未曾消停……   索性此事之后,夜英与我像已沟通好,我们谁都没有再提及那个插曲。   只不过我开始尽量回避要和对方独处的机会,彼此大部分时间都在武馆的大庭广众之下交谈。   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有逃无可逃的一天……   因为唐益达非要喊夜英来我家做客的夜晚,我俩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在巷弄口停好车,师父的黑发迎风招展。   “最近手臂用得上力气了么?”他问完,示意我拉着自己的手做弯曲与挺直的练习。   我点头微笑,“嗯,觉得好多了,好像在慢慢康复。”   夜英对这样的结果也很满意,他从手中袋子拿出一只夜辰师公给的苹果。   我断然摇头,“我不要吃这个。”   师父脸上表情停顿一下,若有所思之后,低头又拿出拨开了皮的石榴,他一粒粒把红宝石般的果肉递到我嘴里。   来不及说话,只能呆呆地张嘴去接,口腔中多出一点点的甜味,还有……这个人指尖温温的体热。   就和多年前他喂我吃石榴的情景一模一样,今时今日,更多一份久别重逢的甜蜜喜悦。   “好吃吗?”   “嗯……”   夜英说着盯住他自己的指尖,一瞬间像在出神。   “看你吃的这么高兴,师父也想尝尝。”   我心里一乱,居然没有接好他送来的石榴,咬合的时候,正巧将对方手指一道咬入嘴中。   口中有他肌肤上传来的味道,味觉里沾染上独特的感觉……   夜英脸上闪过不自然,赶紧抽出被我咬进嘴里的手指,拿出随身携带的消毒纸巾擦拭。   天啊,怎么最近老是发生这样的事情?!   嘴中的滋味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扰乱着我!!!   正当尴尬的想要找找接下来说什么话题,一个女人优美动人的嗓音,伴随阵阵凉风,在寂寥的夜空里回荡。   而那悦耳声音到我的耳中,变成冰冷。   “小戏……!”   我目光朝前看去,忽然心里一阵抽搐般的惊痛……她比以前更美了。   长发翩翩,一件米色风衣,倾国倾城之貌变得更加冷艳。   她就是唐姗,大家都夸她七窍玲珑,她是我从小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姐姐!   夜英趁我震惊之余,把我拉到唐姗的面前。   “夜英?你是几时回来的?”她稍露喜色。   “不久之前。”   唐姗看向我,素来英姿洒脱的女子变得支支吾吾。“我……我……爸妈还好吗?”   “……你想知道不会自己去看吗?还是,你根本没这个脸回去?”   我冷笑,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手到半路,却被人拦下,对上的是一双锐利如冰刃的眼睛。   为何夜英在前一刻给我的温情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恼怒的羞意再度涌上心头,我转头朝唐姗咬牙切齿的骂,“贱人……!”   夜英拽紧我的手,口吻严酷森冷。   “不要侮辱你姐姐。”   我甩开夜英的手,看着他黑玉般的眼睛,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冷漠。   “我没有她这种姐姐!”   为什么你要帮着唐姗?为什么你的表情要这样冷肃。   “小戏……”   “我一个字都不想听!”我推开唐姗,转身往自己家跑。   “砰——!”   关上铁门发出的巨大声响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爸妈吓得站起来,我闷头进卧室,锁上房门。   坐在冰凉地板上,像是虚脱了。   “……小戏?怎么啦?”   “是不是又和夜英吵架了?”   他们敲着我的房门,我都不愿听,索性躺到床上,钻进被窝。   家里的门铃被人按响,这是我早猜到会发生的事,可是不知为什么……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用被子捂住头,嘴里咬着被子的一角,发泄般地哭了出来。   眼前一片黑暗,不停颤抖着身躯,我昏头昏脑的想起往事……   “蜀中唐门”的大小姐唐姗,十几岁起便获奖无数,不论在学校或者武馆,提起她都是赞不绝口。   她从小生得美,性子傲,而且美的大气从容,身边总有一群男孩子围着她转。   唐益达常常喜欢带我俩去找夜英的师父,夜辰与季家又是多年的世交,唐姗和季伯然、季绍华两兄弟就是这么认识的。   唐益达说,季家的崽子咱们惹不起,千叮咛万嘱咐,要唐姗和他们保持距离。   可是她不听,最终果然让季家两兄弟为她闹得决裂。   我一直觉得夜英对于唐姗也是上心的,他只是性格内向,不愿说出口。   相比之下,季伯然对唐姗的执著近乎变.态。   季伯然来我家问唐益达要人时,唐姗已经失踪,她连一张白纸都未曾留下,就这么一走了之,和季绍华双宿双飞!   那人知道后不怒反笑,像早有预料那般说,你们交不出人,我会让唐门消失。   三天后,季伯然当真带人来拆我家,再后来……这男人一脚接一脚,丝毫没有留情的踩在我手上,我痛到连发声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闭上眼睛,手背上撕裂的痛楚穿透心脏般骇人,鲜红色的血液流的满地都是,耳边都是爸妈惊恐的叫声……   我睁开眼睛,翻过身,看着天花板发呆。   客厅传来唐姗的说话声,还夹杂尖锐的交谈,我几乎依稀可闻,父亲无奈的叹息,和母亲低低的啜泣……   夜英则来敲我的房门,一遍又一遍,我就是不愿理他。   因为我不愿和唐姗呆在同一个地方。   走到门边,我对着门另一端的人,字字决绝,“如果她不滚,我就不出这扇门。”   “你听师父……”   “不要。”   他或许是了解我的脾气,或许是不愿再尝试,终于不再开口。   一直到我听见铁门合上的悉索声,这才抹干净脸上的眼泪。   等了等,不见外面有何动静,我轻轻打开一条缝隙。   门那端的夜英也许候机已久,他用力一手撑住门板,轻而易举闯入我的房间。   师父反身将门重新合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我,透出纯然黑暗的光。   “满意了?”   我转身,咧嘴冷笑,“她活该。”   “……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她需要解释什么?”我反问他,“爸妈从小这么疼她!如果换做是我,起码不会一走了之,我会留下来和这个家一起面对!”   “她从一开始选择的就是季绍华,是所谓的‘爱情’!那亲情对她来说算什么?!我们还不如一个男人重要!”   夜英深锁眉目,不知为什么,脸上稍蕴怒色。   “如果是我,就算叫我嫁给季伯然,我也会!”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是吗。”夜英的语气意外平静,反倒让我隐隐觉得不安。   我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是又不知该如何修正。   “唐姗走一定有她的苦衷。”   “……你还要帮着她?”   夜英却忽然眸光转浓,低声中有着无止境的冰冷。   “爱情对你来说是什么?”   我被问得愣住。   爱情,对我来说是什么?   当下的自己怎么可能回答的上来,我满心只有对唐姗的怒意!   夜英苦笑,“是师父没有教给你。”   不知为何,他的话被我听出失望的语气,我急切的回答他。   “你当然没有……不要忘了,你比她走的还要早!”   夜英一怔,他攥紧拳头。   “你留给我的只有恨。”   “……”   他看着我,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是你们教会我,不要太依赖一个人,因为依赖,所以期望,因为期望,所以失望……   你在乎过我这些年受过的伤害吗?我凭什么要去承受唐姗留下来的烂摊子?!   夜英淡淡地笑了笑,“原来我留给你的,只有恨。”   充满无奈与对我妥协的语气……这一刻他好像变作一个普通男人,不再是我的师父。   我在一瞬间联想到从前他对唐姗的种种,眼睛开始变得酸涩,抬头忍住眼泪,开始说违心的话。   “唐姗她了不起,她为‘爱情’什么都肯做,我和她不一样……爱一个人,如果没爱到,又能怎么样?”   我转头不敢看夜英,自嘲地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夜英盯着我,脸上的神情竟看上去僵硬。   “曾经每一个晚上,我都想着,只要活下来,就能再见到你,总能再见到你……”   他说的很低很轻,以至于我没有明白也没有听到他这句话的全部字眼,可我深切地感觉到……我伤到了他!   “师父从来没说过这些年的事你有任何错,你的辛苦、你的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能体会,甚至比你更甚。”   他半侧过身,看我一眼,准备沉默地离开,“你先好好冷静一下。”   夜英很少这样扔下我不管,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是要去找唐姗!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被无尽的委屈填满。   如果夜英就这样的不了了之,那会比争吵更令人气闷!   或许,这注定将会是一个难以成眠的夜晚,至少我已再无半分的睡意……   正想到这,就快关闭的门再度被推开。   夜英重新站回我面前,凝视我的同时将他身后的门重重合上!   这一次,我更加看不懂他的眼神,甚至觉得惊慌,不自觉往后想要退开。   他却什么话都未与我说,跨步走过来。   那修长迷人的手指划过我的下颚,夜英深不可测地注视我,好像自己若要逃,也是无计可施。   高高在上的师父,此刻他不容我惊讶、迟疑、害怕、思索……   他就这么吻了过来!!!   是的,夜英低头狠狠地对准我的唇,肆无忌惮、迎面而来!   那唇不可思议地柔软,可他使出的力气却大的惊人!   那些亲密的触及间他都没有丝毫的迟疑,就这样堵住我的唇瓣……   双唇叠住,这个吻绵长深郁,师父极度的投入和专注,就好像他已经等待太久,期望太久……他一定要占有眼前所能得到的全部,势成水火!   我的脑袋已经被彻底炸开!   “你做什么……!”   “宝宝。”夜英撩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在爱你。” ☆、11.【相思】   黑暗中,世界归于寂静,只剩从未有过的感觉在汹涌翻滚。   夜英趁我还未回神的时候伸出强健的手臂,将我掳进怀中。   他的手绕到我的脑后,忽而用力像在强迫着要我张嘴,接吻中的痛热麻腻早已经让我神经失去知觉般……只有配合着他的动作,娇促的喘息。   吻像蜜一般甜美,几次尝试后,他终于伸出舌尖探入。   唇舌交织更加的点燃体热,如火般的亲密让我几乎有些承受不住……   亲吻、拥抱、交换彼此的气息,现在的他只是身体和精神都强而有力、毫无顾忌的男人。   “宝宝。”夜英的喊声让人有一种被焚身的感觉。   他说着,意犹未尽似地移下唇瓣,在我颈间浅浅的一吻。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极力压低暴怒的声音,要不是知道家人都在客厅,我一定会控制不住的朝他狂吼!   “从再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知道,八年前后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夜英将我密不透风地压在衣橱前,双腿很有技巧性的缠住了我。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突然……突然……”   突然这样真实地将我抱在怀里,还用最让人悸动的吻将我死死压在身前!   难道在这之前,我们不只是师徒的关系吗?   我抬起头,对上的是夜英深邃无垠的黑眸。   “记不记得,我们的师徒约定是:一不准说谎,二不能胡闹,三要乖乖听师父的话……你触犯全部。”   这什么霸王条例啊!!!   我不想和夜英靠那么近,两只手胡乱想要推开他。   “我才没有……”   “你撒谎了。”师父狠狠地咬我下唇。   “我没有!”   夜英眼里燃起一股火,他从来都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我!   “那么,我留给你的,真的只有恨?”   那字字像一柄刀锋。   夜英突然把声音压低了,“唐知戏,八年前你就已吻过我。”   ……   世界静止了,我随即瞪大眼睛!!!   “你……那个时候是装睡的?!”   八年前的一个午后,我进会馆找师父,只以为他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个画面相当的美,欧式窗旁是飘渺的纱帘,那一张清隽的少年脸,在风中静静的沉睡,他手中的书页则随风发出“沙沙”的翻页声……   我当然抵不住诱惑,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便跑上去轻轻地吻了他。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人还是装睡的!   师父啊,上辈子我到底欠你什么了?!   夜英的眉峰一挑,丝毫没有白天里正经自戒的为人师表。   “还不打算承认?我留给你的到底是‘恨’,还是……又爱又恨?”   原来秘密,早就已经存在于我俩之间!   “当年不得已离开,这几年中……确实有撑不下去的日子,但我一直想着,只要活下去,就还能见到小戏。”   夜英说到这淡淡地笑了笑,表情又落寞起来。   “回来后才发现,原来这些年你也经历这么多……有些话,不再适合开诚布公。”   我别扭地把脸转过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英低下头,双手抚摸我的脸颊。   “我吻你,是想告诉你,爱情不都只是肤浅的,会有一个人,如果没爱到她……就要你生不如死;也会有一个人,你明明想爱,却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去爱。”   他……这是在教我吗?   彼时的我却还是这么懵懂无知,那要直到许久许久的以后,经历过那些惨淡愁云,我才能得以彻悟——原来真的如同师父所言。   总需要有传说让我们相信,这世间的爱不都只是稀薄与虚妄……   “有种爱,越纠结、越矛盾、越想要却越得不到,才会要人越陷越深。”夜英的眼神这么深情,甚至让我看出一丝心酸的味道。   “那样的爱情,才称作刻骨铭心。”   ……我彻底不知该如何言语。   夜英沉默片刻,十指与我扣在一起,我可以感觉到他掌心的暖意。   “每次看你与高野浩史笑谈,师父都会提醒自己……我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   这一句话,他说的利落干脆,我不由自主的去看他。   “想要把你占为己有,再不给别的男人机会。”   他的唇贴到我的耳后,“宝宝……”   不等我说话,夜英再一次堵住我的唇,他浅浅一吻,不像之前的奔放肆虐。   柔软温润索取更加容易心动,我险些就要主动去环住他的颈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令人惊喜参半!   并不是不喜欢夜英。   这些日子的相处,不但勾起往昔的回忆,更让我对眼前这个已经成熟的男人越加迷恋。   他对我而言,从来就不是“师父”这么简单,这其中包括太多种的爱,连我自己都要分不清楚。   夜英在我生命和成长中占据太多戏份,他的地位谁都不可能取代,势必要去爱他的心情已经成为本能。   就像你一定会不惜代价的,去爱自己一样。   可毕竟他又已经离开八年,在此之前我没有一点和男生交往的经验,更要命的是我还以为师父他从来没喜欢过我!   对我而言,这所有的都必须重新开始,我要尝试着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有侵略性的男人?   一想到这些,各种不习惯随即而生。   忘记他是我的师父,忘记我们之间深不可越的鸿沟,全心全意去爱他……至少现在的我还不能做到。   或许是看穿我的矛盾,夜英的嗓音暖如春风,“没关系,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直到你愿意。”   目光交汇,纠缠,再分不开……仿佛想要看到彼此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么。   夜英忽地将话题绕了回去。   “小戏,唐姗现在确实没有资格得到你全部的原谅……但试着慢慢去谅解她?”   我一听见她的名字,就知道所有浪漫动情的气氛都已被破坏!   沉吟片刻,我对他道,“原来说了半天,你是要告诉我,爱情使人盲目,所以她的过错也是情有可原?”   我看着夜英,他也毫不避讳的将视线转向我。   师父这么冲动的吻我,向我告白,是因为他想要我去体谅唐姗?!   夜英闭了闭眼睛,退开了半分距离,他……对我失望了!   心脏不知为何就因为夜英的一个表情抽痛,我的理智全部消失不见!   “那好,我来问你,如果有一天,要师父在爱情和大义之间选择,你会怎么做?”   我的神情变得轻蔑。   夜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不可置信写在脸上。   “你告诉我啊!一边是你的亲人,一边是我,要是换你来做选择……!!!”   夜英的目光深邃,有浓厚的迷雾遮住清明的眸底,他唇角抿成一直线,带着独有的疏离感。   “不要做不可理喻的假设。”   我听得真想仰天长笑!他自己也退缩了不是吗?不敢回答,是因为他会选择家人!   “亏你刚才说的这么款款深情……连你自己都知道答案!凭什么唐姗就该得到体谅?”   夜英没有被我激怒,而是紧绷嘴角,冷漠而俊冽。   “有时候做出决定,不定是他心底真这么想,时间、契机、局势,甚至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当下的我们。”   你不要再替她找借口了。   我什么都不想去明白,手指一挥,对向房门。   “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夜英的眉目在瞬间被骇人的冷淡覆盖。   “既然你一个字都不愿听。”   ……   看着黑色身影离去,我沿着衣柜坐在地上。   今天这一时的迷惘与冲动,让我们戳破了八年前我对他无言的暗恋,亦毁灭了如今相处间的小心翼翼。   而毫无疑问,它给我们带来的……是一个难以轻易化解的僵局。   当黑夜被白昼代替,东方的晨光出现,窗户外逐渐传来清脆的鸟鸣,楼上有上早班的人开始洗漱。   我依然睁着眼睛,没有睡着过一分钟。   昨夜自己口口声声斥责唐姗为了爱情就将我们全都弃之不顾,其实……真的在心底是有些能够理解的。   就算夜英是选择大义的男人也好,如果位置再互换,有一天要我为了夜英冒险,我会不会也想要去搏一次,哪怕全盘皆输?   他转反侧二千多个夜晚,只因为我当年一个小小的吻,我却连那些真情的言语都弃之不顾,只顾和他争吵不休!   ……原来我一气之下,做出这么绝情、这么伤人的事!   思付要如何才能开口道歉,就算我对唐姗还是有气,但对师父……不应该这么无情。   对,没错,我拿定主意,决定一大早就去武馆主动找夜英,不管如何再当面谈一次,大不了我们先避开唐姗这颗地雷……   身为行动派的本人立即从床上跳起来,左等右等,第二天上午九点准时出发。   没有戴棒球帽,还将短发梳成乖乖女的模样,我发现经过昨夜,自己莫名地想要变得更女孩子一点。   天上是一览无遗的蓝,白云点点滴滴散得很开,湛蓝空中云层的变化似一片惊涛的大海。   体育会馆的高墙上爬满玫瑰梗,苦闷又煽情,我是在墙边意外发现了夜英的踪影……而且,还不止一人。   夜英怀中正抱着一位白裙飘飘的小女人,她清丽的身段就像每个男人心目中最纯情的邻家女孩。   虽然仍有一段距离,但我认出她就是对着师父说话都会脸红的美女蓝忧。   夜英不知在对那女子说什么,蓝忧将脸埋着,我甚至看不清她的神情……多么和谐的画面,他们这样般配!!!   终于悲伤满溢到极点,我仅有的,难道就只能是败兴而归。 ☆、12.【宠溺】   夜英满脸淡静自若,眼神中透露的却是浅浅怜惜。   我从迷蒙的视线间,发现蓝忧在擦拭眼角。   ……她为何在哭?   我想就此离开,但显然已经惊扰到那双璧人。   夜英看见我,没有生气与冷漠,而是和往常那样对我隔着些距离颔首。   蓝忧背过身,有意让我们避开她的狼狈。   “我是来请假的,想起今天还有其他事……”   说着要开溜,夜英走到我背后,惊人地直接将我拦腰抱起!!!   我大喊一声“啊”,蹬着双脚往后踹!   喂!你、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我、我还要命啊!这四周随时都会出现萌你的妹子们啊!   夜英不费吹灰之力,一路反抱我踏入体育馆。   我的状态已经变成灵魂出窍……   只剩彼此的书房,夜英将准备好的中药端进来,他坐在椅子上将药罐子里的黑棕色药汁小心翼翼地舀出,把小碗亲自交给我。   “当心烫。”   我接过来,嫌弃苦苦的味道,踌躇着问,“蓝忧在外面等你?”   夜英回头看我,笑得有点不知所谓。   “在吃醋?”   “我才没有!”着急到平白无故站起来。   我这样的反应貌似让他越加肯定!   “不想知道师父为何与她拥抱?”   由他嘴里说出来,我心里的难过更甚。   “说不定她才是你真爱。”我尖酸地讽刺他。   “她被人威胁、骚扰、跟踪。”   我愣住,原先的醋意一扫而空!   夜英的侧脸看起来多了一份冷若冰山、静如深海的气度。   “唐门的事蓝忧一直在出力,多方关系都靠她在疏通。”他沉思着,“季伯然不会放过她。”   所以刚才他抱住蓝忧,用以安慰?   “我打算解决那些人。”   哼,那美女抱起来的手感一定很带劲吧!   夜英不多言语,毫无预兆将我抱入怀中!   心像漏跳一拍,我竟然热的浑身都冒汗了。   “你没注意看?那时我的手不在她身上。”他的神情因为一抹浅笑,充斥慵懒的性感。   湿父的双手扣住我的腰,继续道,“你如果晚出现几秒,我已经推开她。”   我看着夜英此刻俊美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脸,急忙转移话题。   “我和你道歉,昨天……不应该对你发那么大的脾气。”   夜英却没有太大反应,他轻轻一声叹。   “如果在这件事上你不曾留有余地,我也没有。”   什么意思?如果我不原谅唐姗,他就一直会介意这件事?   “那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憋屈地推开夜英,坐下来不吭声地喝药。   “昨天说那些,不是想要强迫、命令你。”   他说,他也有错,不应该这么急切。   “只有时间和经历能让你放下对唐姗的恨……”师父抓起我的手,牢牢禁锢在他的掌心,“可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我才舍不得你难过。”   我才舍不得……你难过。   他的几个字,便让我凉凉的眼泪滴入手中滚烫的中药,瓷碗将我的手烤的好热。   这个男人总是无条件为我好的,即使我不愿听他的话,可他一定不仅仅是为了唐姗。   “不哭。”夜英用拇指擦去我的眼泪,像哄小孩子般说,“我们讲和?”   我立刻乖乖点头,破涕而笑。   喝完治疗手臂的汤药,夜英出门发现蓝忧在走道上等我们。   “夜英,我……”   师父向她肯首,“你一会出门,我跟着。”   “你别说的这么简单,跟踪反跟踪什么的,你会吗?”我插嘴。   “你师公说,这是必学的基本程序。”   “……”   为什么当初我没认夜辰做我师父!听上去有趣好多!   蓝忧看一眼夜英,神情中有着失落与枉然。   “夜英果然不是普通人……”她低头悄悄说。   “他是武术冠军嘛,体力过人,当然不一样!”   是啊,只有夜英这样的男人,才能让美的像游戏里的软妹子们都心生爱慕,却又不可自拔的不敢越雷池半步。   甚至,他在残忍的同时不忘给予对方一点恩惠,让人来记得一丝甜头。   蓝忧柔美地微微弯着头,“你不觉得……他身上好像藏了什么秘密吗?”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她知道些什么吗……?   才想问蓝忧,夜英停住脚步,等我们跟上。   “蓝小姐,晚上我会送你回去,不用担心,要让他们不敢再来骚扰你。”   蓝忧忧郁的神色更添几分温婉动人。   夜英仿佛看出对方还心有余悸,肃然向她道,“我向你保证。”   我不愿看见蓝忧对师父爱慕的神色,只好低头寻思他到底能有什么秘密?   是不是……和他离开八年,回到灼龙族有关?   蓝忧看着我俩,脸上表情复杂地一笑,终于像耐不住疑问地说,“夜英,你不是有洁癖吗?”   夜英转头看她,英俊的侧脸令人百看不厌。   “对我徒弟,从来没有。”——BY:湿父父。   ……   晚上,夜英说要为蓝忧的事善后,我独自回到家中。   客厅一灯如豆,妈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擦着眼泪。   ……这是什么情况?   心里瞬然软下来,走过去抱住谭秋丽的肩膀,将头枕在她的身上。   “麻……”   她抚顺我翘起的短发,温柔的手揽住我的背。   “怎么在偷哭呢……你怎么啦?”   自从医院回家,她的身体还是时好时坏,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   谭秋丽告诉我,下午唐姗和她男人来找爸妈,他们四人就着一盏昏黄的灯,谈了许久。   “他们才走……”笑意重新回到谭秋丽的眼里。   我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妈觉得难过……”谭秋丽握紧我的双手,“就当做为了我,你和姗姗和好吧?”   我脸色变黑。   “你爸爸一把年纪了,今天在外人面前也差点掉眼泪……小戏,你姐姐也吃够苦头了。”   我依然沉默,听谭秋丽讲她听来的真相。   包括季伯然当年怎么对唐姗一而再、再而三地施暴,被季绍华阻止后,他又想将他们一并解决。   原来三年多前,正巧遇上季家纷争财产,听说还闹出过人性命,当时季绍华不带着唐姗走,他们势必会有生命危险。   “你姐姐一开始怎么都不肯走,怕连累我们,但是他们发现姗姗有了……绍华就更坚决要带她走。”   那个时候……姐姐怀孕了?!   “就算姗姗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和孩子的爸爸着想啊……唉,她那时心事太重,绍华说……他们不敢回国,可她又天天哭,天天想着家……没多久孩子就没了……”   后来,唐姗流产,又生一场大病,用足一年多才恢复。   直到如今,季绍华稳固自己手头上掌握的财产和部署,确定他们不会被季伯然威胁,才敢回到国内。   谭秋丽看着我,劝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隔夜仇呢?何况没了孩子的这种伤心,只有你自己当妈了才能体会,小戏,你也是大人了……试着原谅姐姐吧?”   我沉思良久,说出的……却是会让自己的一生最后悔的一句话!   “以后再说吧。”   我当时怎么可能会知道,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再没有以后!   而眼下的谭秋丽知道再说什么也是一样的结果,她摸着我乱糟糟的短发,氤氲的目光中带着母性的恩慈。   我正想劝她去睡觉,门铃叮叮作响。   难道是师父处理完事情,来看妈妈他们?   我奇怪地开门,见到的却是一脸疲惫糟糕的高野浩史!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啦?”   他对我身后的谭秋丽礼貌地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我,但依然未曾开口。   “……你心情不好?”   “陪我去一个地方。”他的语气略带试探。   看着高野冒出的小胡渣,还有疲惫的呼吸,英俊朗正的精明气色看不到一丁点。   知道他在这孤身一人,也想不出理由拒绝,反正都是朋友,应该没关系吧?   “妈,我有事出去,一会就回来的。”   说完,重新穿上鞋子,我陪同高野浩史出门。 ☆、13.【捉J】   夏夜里虫鸣籁籁,蝉声阵阵,头顶上是茫茫月色,浩瀚无声。   高野浩史开着他的BMW驶过浦江大桥,两岸的夜景照亮我眼底的惬意。   把窗户摇开,外面的街灯如梦,繁星闪烁璀璨。   高野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在留意我的心情,只是我为了避嫌,装作不知道。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由六幢豪华滨江住宅与一幢高级会所组成的豪宅区,据官网报道,目前这里的成交价已高达每平方米十几万上下……   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此处被X市称为“巨人的肩膀”——溪境。   高野浩史难道是特意带我来开开眼界的……?!   但他都没与我细说,只用简洁磁性的日语为我介绍着这里的点点滴滴。   “建筑外墙采用日本三菱的高科技纳米技术,德国西门子报警系统,比利时格拉威泊尔中空玻璃,意大利阿鲁克及萨威奥门窗五金……”   我听得半知半解,看高野兴致逐渐高昂,也不愿打扰,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走入豪华的会客大厅,石灰岩幕墙与进口大理石奢华夺目。   “喜欢这里吗?”高野浩史在电梯里问。   “呃……好像上流社会的地方。”我抿抿嘴,决定实话实说,“你也知道我从小住唐门,当然会更喜欢那种建筑……”   提到这茬,高野浩史看我一眼,默默道,“当初我是这里的设计者之一。”   “……”   我晕……   电梯在这时“叮”一声。   “到了。”他领我到一间屋子前。   “这房间主人和我有多年交情,是个日本富豪,带你来这也没别的意思,想让你看看……我的梦想。”   梦……想?   这年头,还能听到“梦想”两个字,实在令我不得不对高野浩史刮目相看!   我踩上高级褐色全羊毛地毯,客厅挂着水晶吊灯,窗户的玻璃帷幕印射七彩之光。   顶楼的卧室上方居然是用玻璃做成的,电动轨道让它称为可活动式顶盖,大床还做成吊式,躺在上面像是在玩秋千!   漫步至窗台,我惊喜地发现外面是一道绚丽多彩的风景线!   流动的浦江仿佛就在眼前,对岸的霓虹灯光烂熳,风情点点流辉……   “这里哪怕一个屋顶的设计,都反反复复修改过数十次。”   高野浩史双手撑在玻璃挡板上,他的黑发迎着夜灯,脸上有令人陶醉的浮光。   “溪境会是我毕生都为之自豪的作品之一。”   这美丽到可以称为人类家园的地方,确实值得高野他如此的珍藏于心……也难怪他心情不好会想来这一游。   高野微眯着眼,盯着我的眼睛看起来,眼眸蕴含一份深意。   “因为我把自己对一个‘家’的梦想,全部倾尽在此。”   气氛有些微妙,我主动换掉话题问他,“……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他沉默几秒,说,“我的提案一再遭到江氏集团否决。”   “……怎么可能?!”我不敢置信,“你不是他们专门请来的精英吗?!”   “理由你不必知道。”高野浩史一语带过,不想要我深究缘由。   他深凝我,正好我也对上他的眼睛。   “我做建筑师不是为了挣钱,只为用这双手,去实现理想。”   一时只有用点头表达鼓励与感动。   高野浩史稍换靠姿,继续道,“既然他们不接纳我的想法,我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   这话说的……难道他要走了?   果然,高野接着就告诉我他的决定。   “我下周回国,机票已经定妥。”   也不知要如何接话,我曲起手指,握成虚妄的球形。   从江上吹来的汽笛声,飘荡在整夜、整夜都不曾入眠的江畔,守着这历史的沧桑。   这气氛太过美好,又隐约惆怅撩人……其实很不妙。   高野浩史弯身,那双在我几厘米之外的眼眸像散落漫天的星辰。   他的脸斜飞入鬓,眉目英华,唇忽地落在我的左边脸颊。   我手脚僵硬,接着高野浩史的唇瓣既要擦过我的嘴……一招透骨拳正中他的脸!   糟糕……我好像太用力了!!!   高野浩史捂住唇鼻,似乎痛到脸色泛白……   “你你你你你你不要紧吧?!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没关系……”他对我摇手,急急退到门旁,“客厅有药箱,我去拿……”   看着高野浩史弓背逃出去的画面,我很不厚道地居然偷着笑起来。   噗~!好吧,如果这一拳能化解他对我的那些兴趣,其实也不错……   ……   这夜回到家已过午夜12点,高野浩史将我送至楼下便绅士地离开……当然我想他可能依然疼得不行。   屋里客厅的台灯还未熄灭,难道是麻麻特意为我留的一盏灯火?   换好拖鞋,推门走入自己的小闺房,漆黑的屋中,一人逆着光影,黑发透出银色星辉。   我从喉咙吞下口水。   夜英两手插在口袋,淡淡说,“回来了?”   “……”   有种被抓脏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和高野去哪?”   “他带我去参观了一下溪境的建筑而已……”   窗外树叶发出簇簇的响声,师父的背影看上去俊朗严酷。   他负手问,“好玩吗?”   我扯着衣角,“嗯,我们一起度过一段欢乐时光。”   师父转身,脸黑的跟墨水一样。   “以后别在外面待这么晚。”他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温而清淡。   就算夜英装的再怎么淡定,我还是能肯定他心里吃味了!   “我不要。”   “……”   倏然,夜英的声音中有了一些冷淡与不耐,“抬起头,看着师父,再说一次。”   我莫名心虚地仰头,看到他眼眸中的自己,短发、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   “……那为什么不能?”   夜英却说,“不能就不能。”   我一撅嘴,用手肘对他来了一个突然袭击,结果对方反应迅速,五指并拢稳稳接住我的手臂!   夜英单手制住我,将我逼得向后直退,动静间行云流水,每招牵制都是四两拨千斤……!   夜色旖旎,有月光撒在白绒绒的小毯子上。   我甘拜下风,索性爬到床边盘起腿。   “蓝忧的事是前车之鉴。”夜英坐我身边,眉目有一些深重阴郁的思绪。   “当年季伯然抢‘唐门’用的是不法手段,我知道已有多方对他不满,现在季绍华也已回国,这是打击季伯然势力的最好机会,但这男人不会罢休。”   会不会高野浩史就是因为不肯替季伯然修建“跨世”会所,他的事业才会受到阻挠?!   糟糕,如今这种情况太尴尬,感谢之情还是等以后有空了再向他表达吧。   回忆起与夜英重逢的日子,我脑中添加问号。   “你早知道唐姗和她男人要回来的事?”   “否则我怎会贸然行动。”夜英默认了,“绍华是关键。”   我不爽地闭嘴。   夜英唇边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所以大局未定,不要太天真,也别放松警惕。”   “就因为这个?”   我向他挑眉!   师父黑线,不再作回答,目光转向我床头的一只小物——黄橙橙的小熊维尼,抱着一只蜂蜜罐子……   这是师父以前送我的生日礼物。   “夜维妮。”   我心中一惊,只为这久违的三个字。   那是师父赐我的名,刻在我心上的魔咒,从未被遗忘过得烙印……   夜英的双臂紧紧箍住我,他的动作让人粹不及防。   这突如其来的接近带着一种刺激的快意,他的神色让我体会到醉一样的微醺。   我抓住师父的手臂。   “你回来师父就放心了。”   说到底……还不是吃醋了!!!   夜英擒住我的下颚,唇与唇在他的掌控下只差一寸就该相互贴吮。   “……!”   师父的唇边露出一丝笑,他的唇在黑夜中显得诱人又好吃。   “师父要走了,不给吻别?”   他一点点靠近,脸上喷拂的热气每一分、每一寸都在沸烫我的心魂。   我全身悸颤,被心底的麻痒彻底击溃。   渐渐被带动身躯,我被满满的甜蜜灌溉,凑上去亲住夜英的一小处唇角。   他的眸色转浓,伸手捧住我的后脑勺……   房间门被推开,一室光亮让我俩的亲昵JQ无处可逃!   “小戏……?”   我心慌地回头,就见老妈披着件外套,站在门旁捂嘴,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而且,她显然是欣喜多于震惊……   我一掌推开夜英,对妈妈大声地指认道,“是他先勾引我的——!!!”   “……”   呃……   Orz   ………………   一周后。   “夜英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他从小是你师父,对我们一家都这么好。”   “……”   “要是你们俩能在一起,妈妈就真的放心了。”   “……”   “现在唯一没让我称心的就是你和姗姗的事……”   “妈,我要去送机了。”   终于不得不打断谭女士的唠叨。   “你也不小了,别老是风风火火的……除了夜英,大概也没人敢要你!”   “知道啦~!你好烦!”我转头往谭秋丽的脸颊上香了香,“晚上我想吃咖喱鸡!”   老妈拗了拗我的耳朵,不再理会。   其实谭秋丽说的才不对呢,除了湿父之外,明明我就还有别的爱慕者来着。   高野浩史在飞机场与我道别,我因为唐门的事牵连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是致以歉意。   “让你来送我,不是为了看你垂头丧气。”   “嗯,你下次有空再来,我做东请吃饭。”我笑嘻嘻地在安检口告诉他。   高野的嗓音低沉柔润,“我想会很快的。”   “……”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走入通道,不由百感交集。   高野先生,你还没被打怕啊?!你真是勇气可嘉!!!   完成任务,我心情悠哉地出了候机大厅。   不久,师父打来电话。   “喂——?湿父父……”   谁知,那边的夜英却极端安静。   他开口竟是带给我一个噩耗……   妈妈心脏病发,爸爸喊救护车已送她去医院……   心急如焚,脸色发青,手也不住地发抖。   我只是木木地揣着手机,奔到大街上拦车,半路上夜英又打来电话说他已赶到医院。   好不容量抵达医院大楼,正巧遇上同样来探望母亲的唐姗!   “……你来干什么?!”   她被我拦在门口,我抓紧她肩包的带子。   “小戏,我们先去看妈,其他的再说好吗?”   焦急和愤怒充斥着我的内心,我这才知道自己只要一见到这张漂亮的脸,什么同情都会忘去脑后!   “我知道你怪我,是我不好!拖累你们这么多年,还害你……”   她说着想拉我的手,我嫌弃的甩开!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当初要不是你走,我妈也不会生病!”   唐姗扯住我的衣服,“小戏……”   我狠狠的想要推开她,却怎么都推不掉,看着她满眼泪水,我心里觉得更烦!   “好啊,你要我原谅你对吧?那你跪下来求我啊!”   唐姗看了我数秒,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   “不跪拉倒!”   话音刚落,唐姗揪住我的衣角,“噗通”一声跪下来。   我一愣,看到脸色苍白的女子已经跪在我的面前,她颤着唇瓣,十指用力。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真的知道……小戏……姐姐要怎么办……”   我的大脑无法运作了,看着唐姗痛苦的模样,自己也茫然起来。   “唐知戏!”   身后,传来夜英喊我名字的声音,字字冰冷。   他快步走到唐姗身边,试图搀她起来,唐姗注视着我,双手紧紧拽住我不放。   “都什么时候了?”   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透出深邃似海,几欲让我发痛。   “是她自己要跪的,关我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唐姗问他。   “谭阿姨……冠心病引发急性心肌梗塞……”   那些话语如一把把出鞘的刀刃,冷凝的寒光一下下将我穿透,让我千疮百孔。   现实像一只野兽,对我张开它的兽口。   那一天,在手术室门前,我和唐姗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   心脏倏然而惊,再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当抢救结束,红灯熄灭。   我头上的那片天,最终还是塌了…… ☆、14.【体罚】   我们先是在楼梯口遇见唐姗的男人。   季绍华的样子比我几年前见到的更加有魅力,只稍一眼便能看出良好出生,他确实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翩翩贵公子。   这个样貌出众的二世祖,难怪姐姐会喜欢他,还跟着他抛弃我们。   季公子现在的脸色极度难看,与唐姗对视后,深沉无语。   气氛凝固住,唐姗和我看着他俩,一时谁都不敢发话,也不敢提问。   好像足足过了一个世纪,季绍华将目光对着夜英。   后者问他,“在手术室……抢救?”   “嗯……”   但是,三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却抢救无效。   在走廊上的我,终于哭到谁都无法救赎般的凄厉,仿佛知道自己堕入一片黑暗,而且永不能超生。   我坐在蓝色椅子上木木地流泪,唐姗被季绍华紧紧抱在怀中,夜英扶住同样哭喊不止的爸爸。   眼前的世界是灰蒙蒙的,我想起来……我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   我只是对妈妈说,你好烦,我要吃咖喱鸡。   我想再吃……哪怕一次,妈妈你煮的菜。   可是连这样的要求都已无法实现了……   当夜英过来抱我的时候,只觉得在溺水快要窒息的紧要关头,抓住一丝仅剩的氧气。   再也不能思考半分,我放声大哭……因为再没有人,会这样的爱我。   她是我的母亲,她曾给了我一切的一切……   眼泪滚滚,一滴滴打在夜英的肩头,我痛得几欲发疯,张口死命地咬住他。   夜英整个人只是震了一下,却不做声,将我抱得更紧,任由我嘴上使出最大的力气去咬住他的血肉。   他越劝我,我就咬的越重,对失去母亲的这一种悲痛,转变成对世间万物的憎恨。   为什么要把这么爱我的妈妈夺去,难道我们唐家承受的灾难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要把我爱的东西一件件拿走?   我的师父、姐姐、我的家……如今连妈妈都……她是真的不可能再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   我说不出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发狂似得咬着夜英的肩膀,像要把自己的牙齿没入他的身体……   最后松开口,不是因为师父告诉我他多疼,而是我的嘴巴僵硬,没有力气了……   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这才放开夜英的身体,那齿印红到发紫,血迹斑斑。   而师父一遍遍吻住我的额头与脸颊,暖暖的让我感觉自己原来还活着……还能体会到安慰的温度。   不知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外面的天空黑压压的见不到任何光,起风了,叶落飘零。   ……   凌晨霜降,炎热的夏季只有在此刻才能感觉到空气里有凉意。   我们谁都料不到这一夕之间,竟发生天翻地覆的剧变。   爸爸进屋后,在客厅和大人们商量着后事,我精疲力尽的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已经算不清多久没睡,眼睛在医院的时候早就哭肿了,好疼。   只要一想到,永远再见不到那张慈祥的脸,胸中就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痛苦像浪潮把人湮没。   泪水溃堤,一直都擦不干,彷佛有人用手紧紧揪着我的心,连呼吸都困难。   有人走进来,很轻的随手关上门,那黑缎般的发丝覆上一层银亮,在光线下微微泛起光。   夜英递过来一杯温水,我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渴了还是饿了,反正接过来就喝。   补充完水分,喉咙间温温热热的,一时热气又涌上眼眶,我咬着嘴唇再度哭起来。   他将我搂在怀中,用温暖的唇吻我。   细碎的吻代替眼泪流下的痕迹,夜英迎着我颤抖的唇瓣,轻轻封住。   先前哗啦啦直往下流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收敛的迹象,我不知自己是被治愈还是惊讶,只知道因为那些吻落在脸上,好像让我不那么害怕了。   稍稍停歇住,才发现自己已经哭到眼前发黑,全身发软,师父伸出手,抹去我脸上的泪痕。   “我们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好吗。”他的语音极柔。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胃口,揪住他的衣服,痛苦至极。   “……好像快要死掉了。”   夜英让我靠在他的怀里,“你还有爸爸,还有家人,还有师父……”   “可是……我好想妈妈……”我说着又要哭出来。   夜英揉着我的背,我心里的难受如野草般疯长。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妈回来……!”   即使我知道,自己在说着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夜英在漆黑的屋中抱紧我,任由我的眼泪打湿他胸口的衣衫。   “阿姨进手术室前,最后与她聊天的人,是我。”   我暂且收住眼泪,诧异问,“你们……说些什么?”   “说了很多。”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情意绵绵,“比如,你小时候的糗事。”   我彻底忘记哭泣,抬起头与夜英对视,他银亮的发丝,像是不染尘埃的白雪。   “你三岁那年,不肯吃饭,每回妈妈和唐姗来哄你,你都会扇她们耳光。”   “四岁,拿石头砸破姐姐的头,她缝了三针。”   “六岁,捅破家门口的马蜂窝,唐姗为了保护你,被蛰的整个暑假都不能出门。”   “八岁,和学校里的男孩子打架,害唐姗掉进河里……”   夜英脸上的神情,就好像当时的他,把这一件件的旧事都听得视若珍宝。   可这些……全是关于唐姗的事情,全是关于我小时候怎么与她作对的事情。   “谭阿姨说……你从没与唐姗和平共处过,你一直讨厌她。”   我没有底气否认,因为这是事实,我从小嫉妒唐姗,因为她永远都在我的前头压着我。   更可气的是不管我小时候如何与她为敌,长大了如何对她冷淡,她还总是笑盈盈的对着我……   “……我妈除了这些,还说什么了?”   夜英见我不想听这些,就不再说下去,他眼底神情变得更认真。   “我对她说,想要照顾你一辈子。”   我本来哭红的脸颊,变得更加通红。   “骗人……”   “是真的。”他的笑容噙在嘴边,融入眼底,“当时……不知为什么,很想告诉阿姨。”   我垂头抹了抹掉出来的眼泪,声音沙哑的问他,“那……我妈妈她?”   夜英弯唇笑着,让我觉得压抑的心境舒缓不少。   “她同意了,她还说……如果你以后不听话,我可以打你屁股。”   我立马回嘴,“你瞎编的!”   师父垂敛眉目,像在回忆之前最后一次与母亲对话的情形。   “谭阿姨说,‘我们家小戏性格刁,从小就爱闯祸,以后都要靠你管着她了’。”   我用胳膊捂住眼睛,又再度哽咽。   “我只听她的话……她不在,我谁的话都不要听了……”   他俯下.身来,寒霜般的发与我的短发贴在一起。   “师父以后,会替她好好照顾你,你乖乖的,不要让她太担心,嗯?”   这一次,夜英的亲吻,没有任何情与欲,只是最单纯的爱,满满的力量将我从黑暗的深渊中救起……   不知不觉,我的双手环住他的颈间,死命的想要抓住生命中最重要的宝藏。   心里像有无数道高墙轰然倒塌,迎上那一双目光灼灼的眼睛,还有那眉目的轮廓……   或许是我愿意去相信了,也许再沉重的痛楚和伤势,皆能因这个人而融化……   ……   母亲去世第二天,一大早有邻居与亲朋好友陆续赶来,院子和厅里摆着花圈和挽联,我只睡了一小会,在呜咽的哭声中再度恢复意识。   爸爸的双眼布满红色血丝,他劳累了许久,整个人都好像老了十岁。   我刷牙洗脸完毕,瞧见夜英前前后后的照顾着家里,他大概也没怎么休息过,那双眼眸下有淡淡的黑晕。   才想上前劝他要不要躺一会,门口出现穿着一袭黑色衬衫的季绍华,他五官棱角分明,抓着唐姗的手,走入我家客厅。   她一见到母亲的照片便泣不成声的跪下来,双手死死地扣在地上。   “妈……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季绍华强行扶起她,不忍心让她一直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唐益达上前与他们说了些什么,唐姗一下子便扑入爸爸怀里,捂着嘴流眼泪。   她即使连日来都未休息好,那张艳丽的脸上依旧透着英气,美的惊天地泣鬼神。   唐益达拍拍唐姗的肩膀,他突然说,“住下来吧……陪爸爸住几天?”   我赫然插嘴,“不行!”   唐益达转头看向我,唐姗也放开父亲,两眼已哭得红肿。   “小戏,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我就是不要!”   尖锐的反对,使得四周的旁人都向我们看来。   夜英眸光略略一黯,“你好好听唐伯伯说话。”   “我、偏、不、听。”   我就是不要她回到我的生活,不要她取代我的地位,不要她抢走爸爸……不要看她与师父默契的赏花谈笑!   “你明明知道自己当初惹出这么多事,才害了我妈,你凭什么再回来这里?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称作一家人?”   “当初是我逼她走的。”季绍华皱眉与我对视,“小戏,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分不清轻重?”   “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   酸楚的妒意代替理智,愤怒让我忘了自己正在什么地方。   “你们给我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来!”   我举起恰巧放在墙边的竹剑,使出浑身力道朝他们挥去!   唐姗往后躲,季绍华挡在她的前面,四周的客人们纷纷开始劝说,情况乱作一团。   灵堂前的贡品在慌乱中被人打翻,橘子和糕饼散在了地上……   而我对这些都置若罔闻,只是一心举着竹剑!   “啪——!”的一声,它扎扎实实打在一个人的肩膀上,那用力之重,以至于整个剑身都震得抖动!   我的手掌酸疼,差点拿不住它……是夜英!   师父神色变冷,深邃的眼中充满怒意。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挡在她的前面?!   我真的慌了,越慌就越不知所措,那个击中肩膀的声响,让我心头一跳,头皮发麻!   很痛……这一下真的会很痛啊……   而夜英此刻的面容,显得格外冷峻。   “不管是谁说你都不听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的自尊心让我不甘示弱的瞪着他!   夜英突然拽住我的手,拖着我就往房间里走。   “砰”的关上门,我揉着被他拽疼的手腕,生气的喊,“你想怎么样?!”   “今天我就替谭阿姨,好好管管你!”   他的脸上写满气愤与失望,第一次看见夜英浑身都如那千年寒冰,墨色的双眉不展,银发白若秋霜。   “你都这么大了,真的一点点都不能理解唐姗的苦吗?”   我不辨冷热地颤抖,咬着嘴唇什么话都不想再说。   “从来都没有人斥责你任性,是因为大家都宠着你!甚至连当年决定由唐姗继承唐门,也是唐姗她不愿你吃苦,如果没有她……那些年就没人会由着你撒野。”   你就是喜欢她……你就是非要帮着她说话!你昨天对我说的那些都是他妈的屁话!   “那关你什么事?”我口不择言的回吼,“我就是不想原谅她,我有这个资格,不行吗?!”   我的挑衅,我的不满,我的反抗,终于成为最后的导火线。   夜英抢过我手中的竹剑,他沉下脸,一手轻而易举的将我压在地上,另一只手举起竹剑,重重地朝我打下来!   “啪——!”   我痛,可是我的眼泪却不是因为痛!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哭出来,趴在地上却起不来,“你凭什么打我!——爸!爸!”   唐益达听到我的喊声,真的在这个时候敲起我房间的门,他着急的开始劝夜英——   “算了算了!夜英你不是最知道小戏的脾气么!她还就是个小孩子,她妈刚走……你别太和她较真——!你们先开门啊!”   “夜英!不准你打她!你听到没有!”   夜英听到我父亲和唐姗的话后,仿佛更为来气,那盯着我的眼睛,刺得人心里发寒。   “凭我是你师父!”   “啪——!”的一声,又一下结实的打在我的臀部!   我大声尖叫,眼泪一颗颗的顺着脸颊落下。   “你心里有委屈,有伤心,他们谁都懂!可你有没有替别人着想过?”   我又气又痛,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我不懂我不懂我就不懂!”   “屋外面这么多亲戚,你还当着谭阿姨的面和家里人翻脸……!”夜英扔下竹剑,双臂将我从地上抓起来,“你是有资格对当初抛弃你的人泄愤,但是也该适可而止了!”   我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双手!   “你去恨唐姗的时候,你真的开心吗?”夜英的语气冷得像是一根根的冰锥。   “不要你管……我再也不要你管了!”我使出全部的力道用拳头砸向他的身体。   “谭阿姨生前最后的遗愿是什么?”他摇着我的上身,非要我直面他的问题,“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一直与我说你童年发生的事?为什么要提你与唐姗相处的点滴?!”   “说,她最希望的是什么!”   我知道自己管不住脾气,也管不住嘴,可是才刚失去妈妈的痛苦让我被满腔的委屈填满,热烫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更加受不了他竟然会这样的对待我!   “你打我……!你竟然真的打我!!!”   “不要再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胡闹。”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在离开我八年后重新回来找我?说你早就爱上了我?   为什么要在唐姗回来的夜里那般深情的吻我?要我开始接受你作为一个男人的全部?   为什么要说会一辈子都替妈妈好好照顾我这样的话?!   “滚!滚出去!现在就给我滚!”   我坐在地上,浑身都在隐隐发疼。   “唐知戏,这是我第一次打你,也是最后一次。”   夜英将扔回地上的竹剑重新捡起,他眸中的颜色浓黑,解不透,也化不开。   “从今往后,我们再不是师徒。”   我坐在地上,愣愣地仰视着眼前的男人。   有什么东西像一团阴影、像一个魔障,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太沉重了。   “谁他妈的稀罕!” ☆、15.【耻辱】   从来没有想过,一直以来总是温宁的夜英,被我喊做“师父”的他,真的会狠下心教训我。   他为什么,要把话说的这么绝?   脑海里浮现白日里爸爸的面容,想起总是脸上带笑的他变得这么沉默……   我真的错到这样的地步吗?错到连夜英都无法容忍?   ……一阵阵的痛,揪住我的心口。   次日,江橙来祭拜妈妈,她见到我一霎就流下了眼泪,我们傻乎乎地抱在一起哭了一会。   后来两个人就坐在床上聊着妈妈生前的往事,她以前总会在我书包里塞各种各样的饭盒,好让我带到学校用食堂的微波炉热一热吃。   小橙子说,她也好怀念谭阿姨的厨艺。   我给江橙泡了一杯热茶做招待,热气在她面前冒出来。   “所以……你和夜湿父的事打算怎么解决?”   我瘪嘴,“谁知道……”   “不管如何,这次是真的闹过头,谭阿姨……会走的不安心。”江橙又一针见血地做出批判。   我几次三番想要寻找突破口,结果证明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我做事……真的太冲动了吧……”   “小戏……没关系的,只要好好向夜湿父道歉,他才不会真的与你绝交!你性格鲁莽,但我们都知道……你也是不得已才会变得这么尖锐。”她笑着握住我的手,充满治愈的能量,“否则,这些年你怎么可能一个人撑下来呢?”   谢谢你,CC。   只有你一直明白,我的盛气凌人和乖戾嚣张,都只是在虚张声势,都是为了将自己保护的牢牢的,不想要任何人靠近,怕一再的受到伤害。   然而……夜英回来之后,情况逐渐发生改变,我不该再被一触即怒,不该用“保护自己”作为理由,去伤害那些爱我的人……   特别是妈妈的去世,让我知道自己真的应该多体谅别人一些,更加宽容和温柔的对待世界。   我应该有所变化才对……   嗯,就像上次那样,这回我也主动去找师父道歉……他总有消气的时候吧?   ……   江橙走的时候,我拿着伞陪她到弄堂口。   外面的天色阴暗如墨,继而闪电刺目,霹雳声响,一场急雨顷刻之间就快要降落。   在车站等待的人们一时都慌忙起来,如萧瑟的树木在风中抖着身上的残叶。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很快昏暗的街上已经鲜有人迹。   “对了小戏,前几天我从老爸那儿听说一件事。”江橙边走边对我说,“三年前季家遭遇内部派系争斗,有一位老管家惨死……他们季家称这起案件是一位姓季的养子误杀导致,这个孩子还被判定有遗传性偏执症,被关进精神病院……”   “难道……人其实是季伯然杀的?”我大胆猜测。   (没错,那个养子就是苦逼的六门季炎熙炎子,躺着也中枪的孩只……)   江橙莞尔,“嗯,而且有精神病的其实是季伯然才对,那个养子为了报恩……才顶下他的罪行。”   “靠,这么缺德的事他们也做的出来?!”我愤愤不平地大嚷,“我早就知道季伯然这男人是神经病!妈的!”   说到这忽然转身,我朝着后方的人们大叫一声,“是谁鬼鬼祟祟跟着我们?!”   几个男人停下步伐,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我俩。   “别过来!”   说着对最前面的一名高个子使出侧踢,他摔在地上。   “小戏!”   我听到江橙的求救,发现她已被另两个流氓抓住臂膀!   “你们……”   还未来得及说话,有人从身后用手臂箍住我的肩膀,一块手绢蒙住嘴巴。   刺鼻的气味被迫吸入鼻腔,令人眩晕的香味一定是属于某种迷药!   我立刻变得意识模糊,恍恍惚惚地陷入满世界的黑暗中……   ……   不知失去知觉多久,我是被对话声催醒的,脑袋变得好重,身体也仍旧昏沉。   几步之外,是一个嘶哑的声音。   “这俩小妞长得还挺带劲!大哥,光看不能碰算怎么一回事?我不管了,先扒光她们!”   我还未睁开眼睛,但似乎感觉到有人的脚步声逼近,自己像是被绑在一个椅子上,浑身上下难以动弹半分。   “季先生特地吩咐,不许动她们,你有没有脑子?这是季先生的女人,就算要动也要等他玩过,到时候咱们再……”   季先生……季伯然?!   浑身的力量像被抽空,我终于又回到原点,难道依然逃不过这个男人的胁迫!   听见那几个男人骂着粗话,正到一半,似乎有谁推开一扇铁门。   “季先生来了!两个女的都在?你们没多事吧!”   “一切OK!”   我试着慢慢睁开眼睛,适应周遭的光线。   原来这里是一间废弃的空旷工厂,窗户很破,外面似已下过一场暴雨,屋子里布满潮湿发霉的怪味。   我的四肢皆被麻绳绑住,在对面的江橙情况也是如此,但她还未苏醒。   抬起沉重的眼皮,一双一尘不染的黑皮鞋进入视线范围,再往上看,男人正用手遮掩着嘴,表情说明对这里的卫生状况非常不满。   “季先生,小心脚下!”   那阴鹜的视线向我扫来,我不惊不怒地回看他,即使胸中已惊涛骇浪,但决不能让他看出那份害怕。   “小戏妹妹,好久不见。”   他的笑,让我作呕。   梳成一丝不苟的发型,一袭高级阿曼尼西装,与季绍华几分相似的脸,却更添些许邪肆。   这一刻,我只能有这样一个念头——绳索困住我,却困不住我的骄傲。   我高高地仰起头,我是唐门的子女,毫无畏惧!   “你母亲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我真是觉得很遗憾。”他的手欲抚未抚,在我脸颊旁徘徊,“三年前我还一直想要喊她为岳母。”   你这个神经病人渣根本就不配!   “好像唐姗刚回来就克死你妈妈了是吧,你一定很恨她。”他轻飘飘地与我交谈着。   我冷静地掷出回答,“……你想怎么样?”   季伯然发出一声笑。   “最近似乎有人在我背后搞动作?”他说到这脸色骤变,手掌捏住我的下巴,“我非常、非常的不爽……”   他用的力气极大,下巴像要被捏碎……   “你既然这么想要回唐门,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季伯然示意手下将我从椅子上放下来,我揉着手腕,上面是显而易见的红痕。   “你不是从小有师父么,你和唐姗一样是学武的。”他的眼神深的见不到底,仿佛回忆起什么令他深恶痛绝的往事。   “你来打我,如果赢了,我就把唐门还给你们,怎么样?”   “你这个变.态!你去死吧!”   季伯然怒意瞬燃,重重扇了我一个耳光。   “死?唐知戏,我有几千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   说完,那些手下接到指令,居然打起江橙的主意!   “嘶——!”的一声,外衣被撕碎,她光滑白皙的肩膀裸.露在空气中!   我僵化在原地,大脑被迫停止思考!   “别碰她!!!!”我已经怒火攻心。   “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还有什么,能够比求得江橙的全身而退更加重要?   我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   我闭上眼睛,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唐知戏,你是唐门后人,你有最坚不可摧的意志与精神!   我不可以害怕,绝无可能退缩。   四周的人全数散开,季伯然讥讽地看着我。   我身上的药效还未散尽,光是站着都显得吃累,他只不过是想用我来满足那种变.态的心理!   血液凝固,我没有选择,用尽力量出拳!   季伯然闪身躲开,他下手毫不留情地将我压在地上,嘲笑声此起彼伏。   我一次又一次重新站起来去挥拳,满心都是恨到极点的意念!   ——可怎么能成为他的对手?!   又一次摔在地上,我的脸已经肿到感觉不出疼痛,嘴里全是牙龈出血后的腥味。   季伯然向外扳住我的手臂,右手传来的剧痛令我想起那一个绝望的夜晚!   “唐知戏,我发现我打你也打够了,可还觉得不尽兴……”   我被季伯然扯起身子,目光依然鄙夷地瞪住他。   他的眼睛从我的脸滑到脖颈,一路往下细细察看,语气不紧不慢地笑道,“真是一段时间没见,长成大姑娘了。”   我大口大口地张嘴吸气,强忍住痛意不叫出声,不能让他们得逞,这样的耻辱不应该属于我!   “再来啊,跟我打啊!”我朝着季伯然挑衅!   “就是这样的表情,对,像极了……”   他突然兴奋起来,放开我的手臂,转而压住我的头部,强行让我跪在地上!   “和你姐姐……真是一模一样!”那难耐的爱恨交织,仿佛控制他基因的元素。   季伯然的脸上微微泛着诡异的红。   “过来脱我的裤子,然后……”他的冷笑声,刺耳至极,“取悦我。”   ……?!   周遭的男人们都因为季伯然的话开始兴致勃勃,汗味与色.欲充盈整个工厂。   我痛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绝望、愤怒或者屈辱,已经不会有任何情绪能够左右我,我在心里耻笑,他们不过是一帮畜.生,禽.兽!   唐知戏,最重要的是你还拥有的人格,谁都无法践踏!   也许,是我的神情刺激季伯然,他死死揪住我的黑发,几乎要把头皮从上面扯下来!   可是痛楚根本算不上什么!可耻的是他要我的取悦!   不,我知道在一群没有人性的动物面前,任何事都不是卑贱的……   我也知道一定会有人来解救我们,而为了江橙……我要争取一切可能!   颤抖地跪在季伯然的双腿间,他的双目中满是欲.望与鄙夷。   “抬起头,我要你全程都看着我。”   “……”我咬破嘴唇,恨不得在这一刻死去。   “再不听话,可就别怪我无情了,我的手下一定很期待强.暴那位美女的滋味。”   我立刻去看季伯然的表情,他满意地沉声而笑。   抑制住颤抖的双手,碰到几公分外那人的西装,手指僵硬地解开钮扣,接着就是那冰冷的拉链……感觉到蠢蠢欲动的风暴……   “动作快点,我没有足够的耐心。”季伯然抬起脚,踩住我的膝盖。   “我还等着比比看,你和你姐姐哪一个更乖,更听话……”   “……”   大脑一片空白,我突然懵了。   被触及雷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地上弹起——   “季伯然!!!!!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我双手掐紧他的脖子,疯了似得吼出声!   你对她做过什么?你对唐姗做过什么——?!   甚至连我自己都未曾预料到,自己竟会有这样失控到疯狂的反应!!!   那个女子,是我一直以为世界上最冷若冰霜的女神,她从我出生之前就已诞生于世,这样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   她是高不可攀的白莲花,谁都不能亵渎她的纯美!   她是人人都夸赞的唐门大小姐,更是我一生所要追赶的目标!   怎么可以……被你这样的人玷污!即使是她的一根手指,你都不能触碰!   季伯然制住我的双手,这回他亦是发了火,将我整个人推开几米之外,我的头撞到地上的硬物,再也起不了身……   “妈.的,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季伯然说着压住我,开始扯衣裤。   我不曾猜到,这时竟有一块石子穿过窗户的破洞,生生打在季伯然的手上!   他痛呼一声,穿好衣物站起来,“你们守在外面的人呢!谁他妈的没事做!”   有人朝外喊了喊,却不见屋外有任何动静。   唯独箫声……低沉沧桑,绵绵不绝。   它们深沉不可言语,蕴含一触即发的狂暴,像极了月夜下悲愤狼群的呼啸!   铁门瞬间被人踹开,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一道黑影的速度惊人,简直势如破竹。   季伯然像是有备而来,才刚拔出手枪,已被人打中手掌,抢也掉在一旁的地上!   黑影站定,是一位面容陌生的青年人,嘴角紧绷,严谨寡言。   “谁在和我作对?!哪个不要命的混蛋玩意,有种出来!”   从铁门外又走来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他们像是同伙……   “从未有人,敢在我们影卫队的面前,出言冒犯龙萨,让我割掉他的舌头!”   “全都退后。”   大雨倾盆后的夜色中,下达指令的那人独步走入废旧的屋内。   穿着一身不知从何而来的笔挺像国.军制服的夜英,他在季伯然面前站定,身旁“影卫队”递上一双黑手套。   “龙萨,不要脏了你的手。”   夜英轻轻拒绝。   “季伯然,你对我宝贝徒弟动手?”他那一身墨绿军衣,已经沾满鲜红的血液,“很好。”   俊美似皓月、神情却冰冷似蚀骨的面容上有我从未见识过得笑容,深藏杀戮的心机忽隐忽现。   “我很久不曾带领过……像样的刺杀了。” ☆、16.【征服】   他不是夜英。   他怎么可能是夜英?!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也能用出这样狠绝的语气、也可以散发出如此凶戾冷漠的气场……!   僵硬地坐在地上,我呆呆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师父,他淡定的眼眸满是刀削斧刻的冷漠。   一身军服的夜英笔挺地站在那儿,黑若子夜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季伯然。   “是啊,我确实动了你的‘宝贝’徒弟,不仅打了她,还想要上她!……夜英,你不就是个穷开武馆的老男人的徒弟么?还打算怎么做……?”   季伯然显然没把师父放在眼里,嘴角的笑依旧讥讽。   有人想要偷袭夜英,他毫不留情将对方踢出几米之外,仿佛此刻他体内流着的已经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冰冷的雪水!   师父冷冷地瞪着季伯然,“杀你。”   黑发在雨中充满气势的翩舞,一如他诡秘的纹身。   不止是季伯然,整个工厂中的人都被这煞气惊得退后!   原来夜英收起笑容,也可以这样的无欲无情……一时,风声四起,这破败的聚集点,成为他们的修罗场。   我发现夜英带领的那群人出手干净不留余地,他们应该不是本地人,个个都训练有素,简直像一支神风小分队,不仅出手很快,而且……手法相当凶悍野蛮!   这时师父已抓住季伯然的颈项,我清晰地听到“喀嚓”一声,像是他要拧断那人的脖子!   季伯然脸色发青地拼命挣扎,但他已无可以支配的手下,所有反抗都是徒劳。   夜英转瞬间已夺过别人手中的小刀,一脚朝着季伯然的裤裆中间踩下,后者发出一阵痛呼!   好笑的是……我发现在场所有男人都在同一时间颤了颤身躯。   而师父的神情依然如他整身的军服,肃白的气势犹如冬雪彻骨。   “别杀他!”   在即将动手的眨眼工夫,门外冲进一名男子,他用身体挡住夜英,这才勉强制止他的行动。   “为了他这种人动手,不值得!”   我从那彻底敞开的铁门向外望去,地上的血泊中三三二二倒着几个男人,可之前我们竟任何动静都未听闻,看来夜英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燃起杀意!   “让开。”   “你怎么可以这么冲动?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明明就是打算要了季伯然的命,师父浑身却有着置身事外的冷漠。   而一直在劝阻他的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是衣衫楚楚。   “夜英,别忘了,你还穿着这身衣服!难道你还要干出要人性命的事?”   师父微蹙起眉,他的眼睛转向我,先是我的脸,然后是我短袖外的伤势,两条腿上的红痕……   气焰一窒,他的眼神重新回到季伯然身上,当低头望见对方松开的皮带与拉链,那股深沉慑人的戾气,任谁都阻止不了!   我吃力地爬起来,想要和那人一起劝服夜英,哪知动作不够灵活,与此同时夜英放下手中刀具,却未打算放过季伯然。   他只是开始慢慢扭开胸前的衣扣,眼光隐在黑暗中,更看不透神色,褪去军服外套后,师父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这样俊美无暇。   他重新从地上揪起这人,一拳朝他的脸部狠狠砸下,季伯然再次倒下去,他捂住右边耳朵,沉声低吼。   我站在那儿,清楚地看见刚才那一下教训有多狠毒,恐怕这人的耳膜都已破损……!   没有军服的限制,杀戮更加为所欲为。   师父没有理会别人的劝言,冷面无语地握紧小刀,起脚踩住季伯然的右腿。   “确实不该杀,应该先将你清理干净。”   刀尖的银光仿佛割破苍茫夜色。   “不要!”我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从夜英身上传来的体温,比火焰还要炙热。   “连你徒弟都在劝了,算了吧?”眼镜男趁势再次开口,“你不是要替她拿回唐门吗?现在只差最后几步,如果季伯然死了,反而功亏一篑!”   师父微微转身,看进我的眼底。   “不要做这么可怕的事……”我承认是我胆小,是我禁不起那样残忍的刺激。   “……我们走吧?求你!”   “好。”夜英淡淡回答,轻而易举地一手托着我的背、一手托起我的脚。   我留意到那位戴眼镜的男子脱下自己有些被淋湿的西装,把江橙裹得好好的。   而那些勇猛孤傲似群野狼的青年们,各自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行动,一人捡起夜英的军装,恭敬垂首站在我们身后。   我总算略有点安了心,湿父抱着我离开工厂,上空又有漫天的雨水倾盆,在这一个烟雨缥缈的夜晚,风雨冷酷……   路面的水塘泛起清波,天空中银色细雨飘落,顺着眼前这人的黑发“滴嗒”而下,如同霜雪融进水里……   想起如果没有他的及时到来,我是不是就已经在做着生不如死的妥协?如果没有这个人……我又该如何是好。   当夜英将我抱在怀里的一刻,这滂沱的大雨好像也没有了影子。   “没事了。”师父声音压得很低,好像他仍心有余悸。   我知道的,只要你在身边,就不会再有任何事。   “对不起……”我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哽咽着说。   为了那天不听话的事,也为自己又给他添麻烦……让他伤心,让他难受……   “是师父对不起你。”   夜英凝视我的眼睛,如两泓幽不可测的黑潭。   “甚至保护不了你。”   我极力摇着脑袋,“我以后会乖,会听你的话,你不要再生气……不要再说我们不是‘师徒’……好么?”   夜英神色一愣,眼中的光不知是不是因为沾染到了雨滴呢?   他停住步伐,低首在我的唇上沉落一个重重的吻,他的温柔和灼热的缠绵……一尝过就是永生难忘的滋味。   被呵护在手心的宠爱感让人不由全身发暖。   雨珠晶莹却又飘忽不定,眼泪早就和大雨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这漫长的大雨,已经写尽一切的烟雨浮华……   ……   夜深人静,早就已经雨过天晴,树上的月清澈明朗,月光别样温馨浪漫。   我在睡觉之前被夜英他们直接送往医院,做了CT和各项检查,确保身体健康师父才勉强允许我出院。   因为脸上还有红肿,我怕唐益达动气,毕竟妈妈才刚过世,他心里已经承受过多……索性就先住去夜辰师公的武馆,师父说这样他也能够放心。   一沾到枕头就呼呼大睡,也不知过了多久,灯光在我朦胧的眼里摇曳,空气中存在着夜英的痕迹……   隐约听到有交谈声,忍着周身被摔到过地上的疼痛,慢慢恢复意识。   仔细一听,发觉是师父在和别人说话,对方是特意来探病的夜辰师公。   “做你师父这么多年,也看过你伤心,看过你生气,甚至看过你哭……”他顿了顿,才道,“却是头一次看见你这样的神色,也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动气。”   “师父,我……”   “你从小比别人学的快,领悟的多,但凡做事也都讲三思,只是碰上这丫头……就关心则乱了,冲动那也正常。”   夜英没有回答,不知现在他的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   “你记不记得,师父以前问过你一个问题?昔日他人之徒,今日他人之师,究竟为何?”   夜英大约是笑了,他说,“只为心中执念。”   师公也随他笑起来,“……她是你的执念。”   刹那,躲在被窝中的自己,如同一直被人捏紧的心脏,终于在这一瞬松开了。   “她是我的执念。”   那个人笑着,又再重复了一遍……   等到夜英陪着师公走出屋子,我心乱如麻地床上爬起来,思来想去,也不知自己要拿什么主意,又觉得身上出了一身汗黏答答,决定先洗个澡再说!   从冒着热气的浴室出来,果真神清气爽,一身的晦气都不复存在,我心情大好地将浴巾扯下,穿起不知谁放在床头的干净衣物。   正当转身想要出门,老子怔在原地彻底呆住……   夜英不知是什么时候坐在角落那个书桌前的,灯光下有一厚沓资料,仿佛之前他正在严谨庄正地细阅……只是如今瞳眸转闇,他把手中的纸都揉皱在掌心里。   这么说的话……他他他他他……   “你……你居然偷看我洗澡?!”   不、不对,浴室的门我关着呢!   “你……你居然偷看我换衣服!”   夜英很镇定地反问,“你居然都不知道我坐在这?”   “……”   大家……大家快来给我评评理啊啊啊啊啊!   夜英这家伙一直控气控的这么好!整天都可以像鬼魂幽灵似得神出鬼没,谁知道他会窝在那块阴影处!就算有台灯……也照不亮他这卑鄙阴险的内心啊啊啊啊啊!!!!!   “我不管!”我彻底羞急,坐在床边撒泼,“你为什么不出声喊我嘛!!!”   “因为很好看。”他答。   “……”   我的头上不知是不是有蒸汽出现……?!   把脸埋在膝盖上,我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骂道,“你……你是我师父耶!怎么可以说这么不正经的话!”   再抬头时,夜英已经站在我面前,他的目光焦距在我脸上,无比的专注认真。   “你知道那天……为什么我会说再不是你‘师父’?”   我莫名地摇头,夜英靠过来,我只能向后躺倒在床上。   “你从小任性妄为,我放任过你无数次,以为你长大了,自然就懂……让大家跟着伤心,那还是其次,小戏……我不在的这些年,你恨了这么久,真的不累吗?”夜英说着将胳膊搁到我的头下,任由我把他当做枕头。   “可我已经不想再拿着棍子训斥你,何况师父对着你……怎么硬的起来?”   我们离得这么近,稍稍抬眼就能看见夜英衣服下坚实的肌肤……   “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我窘迫起来,身体向后不住地想要逃跑。   腿间传来的触感……分明……分明就是热的……而且还很……还很硬……   夜英唇上的笑意蓦然加深,他的脸贴在我的耳际。   “唐知戏,我爱你。”   那样炽热的眼色,却更加坚定如石!   所有的语言都失去时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   夜英拂去我额前的碎发,看着我傻傻的模样,我淌下眼泪,被那种温柔到无以复加的告白感动。   “你听到了。”他吝啬地不再重复,“……你呢?”   我?   我呢?我怎么想的呢?   ……   因为你说,我是你的执念。   因为你说,对不起,保护不了你。   因为你说,我爱你。   我再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我想我已经明白,真正的爱情,不在于你知道她有多好才要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她有太多的不好,还是不愿离开……   鼻子好酸,我怅然地点着头,却比任何一刻都要明白自己的感情。   “我也是……”   夜英呼吸将我的心分分侵蚀,“你也是什么?”   “师……夜英。”   此时此刻,我喊他的名字,将他当做情人,而不再是我敬重的师父。   “夜英……我也……喜欢你。”   “是‘喜欢’?”夜英黑眸中的目光闪烁,他捧住我的脸,沉着声音,“还是‘爱’?”   我知道自己只是因为害羞,才说不出口那一个字。   “跟我说……‘我爱你’。”   夜半月如钩,微风习习,青蓝色的天空格外荡漾。   夜英的眸子如暗夜里闪亮的星辰,我情不自禁学着他的口吻,他的味道,他的深情。   “夜英……我爱你。”   得不到回应,因为他的唇覆上来,笼罩了我的感官,那种撩拨人的气息无处不在。   唇上的吻由浅入深,夜英攫住我的唇舌,湿润的交缠像春潮涌来。   突如其来的一股颤抖令我微皱眉头,被他看在眼里。   他宽慰似得吻吻我的头发,转而仔细的啃吻颈间,对我喃喃道,“只是……摸一下。”   “……”   “你不喜欢,师父就不动,好不好?”   当一个男人强起来,特别这个男人还是武术冠军,我这点反抗和力气根本就派不上用处,更何况,他的每一个音节都咬的这样引人犯罪……   夜英收拢掌心,突然隔着衣服碰触我胸前敏感的神经,陌生的感官终于浇灭我先前所有的勇敢和热情,我害怕到下意识的唤他。   他双手将我的睡衣托高,一路将吻延伸,最后垂首吻住我的胸。   敏感的粉红上蕴含的热气越来越重,想要抬起身反抗,却发现这样只是更加方便侵略。   某人的双手顺势在我紧绷的背上滑动,让彼此的身体进一步的摩挲贴近,也让我因这份温柔而放松。   隔着薄薄的衣料,内衣被推高,他灼热的手指在敏感的部位上揉捏。   这太让人害臊了吧……?!   “我不要了……”   而那双富有魔力的手已经滑入我的双腿之间,试探地摸索到中间的柔软,酥麻的感觉仿佛可以连灵魂都掠夺,我心底一震,急忙将他的手夹紧。   “不是说……不喜欢就不动的吗?!”   师父你这个大骗纸……!   “刚才说的不是这里……”手指随着他的话语声上下揉动。   夜英的眸光火热,他解开衬衫,健美的肌理在我面前展开,因为施力的关系整个肌肉线条刚毅,骨骼修长,腹部宽阔平坦,再对上他那双黑暗中的眼睛,一种奇异的无比的燥热传至全身……   湿热的液体沾上他的指尖,所有的呻吟都被吸食殆尽。   卯足最后一口气,我曲起左腿,用膝盖骨重重向上一顶,希望可以正中他的腹部!   哪知这家伙单手就将我的左腿制住,顺势挤入我的双腿中间……晕,是不是从来没有人让他吃过亏啊?!   感觉到师父的身体异乎寻常的高热,他扣住我的肩膀,将两人的下.身更加紧密的碰在一起……   一遇到他起了变化的身体,像是有摩擦起火的原理,我顿时四肢发软,再拿不出与之搏斗的气力。   随着身体之间的纠缠,小腹处像有一只小鼓开始跳动,我浑身颤抖着,眼泪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夜英感觉到我快要失控的反应,他温柔地耳语我。   “宝宝……”   好吧,好吧……我认了,我的防线已经全部崩溃。   如果这是可以彻底拥有你的唯一办法……   如果,这是可以让你在这世上只对我一人好的唯一办法……   我不会后悔……   闭上眼睛,我轻轻动着身体,跟着他的指节去寻找更加高昂的节奏……   “小戏……!”   门外一声惊呼,唐姗与季绍华破门而入!   夜英反应迅速地用床单遮住我的身体,我羞得抬不起头,只好藏在他胸前。   “你们、你们在……?”   夜英低头看我一眼,向那被定在原地的两人自首。   “是我先勾引她的。”   “噗——!”我把口水喷在了湿父父的胸肌上…… ☆、17.【约会】   “夜英,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我不许你这么快对我们家小戏……!!!”   唐姗她还来不及说话,已经被季绍华拖走……   我靠着夜英光.裸的胸膛,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在想什么?”   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并没有打搅师父的心情,他用手揉握我的腰,凑过来用唇摩擦我的脸颊。   这才反应起彼此上身都已经光溜溜的……我一不做二不休,偷瞄某人胸前一览无遗的美妙春.光。   浅麦色的肌肉因为练武的关系结实到完美,胸肌随着呼吸伏动。   我的视线一直往下,直到他右边腰腹处的纹身和修长的双腿。   暗色的毒蝎,霸道而狠厉的张狂,诡异中带着一种冷冽的毒性,与他清雅不失锐利的气质浑然天成般的匹配。   这确实是成熟男人的身体,性感中有沉甸甸的力量,勾人心魂,特别是这腹肌上的光泽,有势不可挡的精炼和学武之人才有的胁迫力。   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身材真的也可以好到有一种美感,美的让人窒息。   更重要的是……与梦中想象的完全一样,甚至更加诱人。   嗯……光看还觉得不过瘾,咽了咽口水,用右手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肌。   哇塞,好有弹性!   师父的身材实在好到……居然能令人口干舌燥!   我被好学的天性趋势,照着他“吃”我“豆腐”时的手势,在那光滑的肌理上揉抚。   左捏捏、右捏捏,接着把手放在某人的臀上卡了一下油,原来感觉真的不错!   我贼兮兮地举目看夜英的表情,他既不生气,也不急切,闲雅自若地对我微笑。   “跟谁学的?”湿父抓住我的手腕。   “当然是你教我的啊……”   他略是挑眉,“我应该没你摸得这么毫无情趣。”   我很倔的想要立刻顶嘴,但那吻来的如此浓烈,让人无处可逃。   夜英黑眸中锐利的光芒,疾行如风。   他微微一扬唇角,手掌将我的胸从侧面裹住。   “不要摸……我要出去了……”   夜英却微眯眼睛,带着不容质疑的决定,双手缓慢而温柔的举动,有着颠倒沉浮的力量……   随着舒服的触感布满全身,我终于发出小小的呻吟。   夜英吻着我的脸,“好好学。”   我顿时脸上冒出热气,“你很很很有经验吗?!你摸过……很多人吗?”   他双手下移,用力裹住我的臀部,“在梦里练过好多次。”   这下子除了羞意,更多的还有一种怦然心动……我神思恍惚地去接受陌生异样的种种抚慰。   想起他是从前教我功课,陪我玩耍,训我家教,授我武术的夜英,以及八年前我对他那些还来不及诉说就埋藏在心底的喜欢……   开始试着回应,双手慢慢地勾住对方的脖颈,纯粹而直接的舌吻让我像被一场梦境淹没。   我学着夜英的动作,抱住他强健的腰,身体往前靠紧他健硕的胸。   师父像生气又像无奈,还带着几分纵容的意味,咬住我的耳垂……   他手上使劲一捏,两腿间突然骤起一股渴望,我不习惯的低叫一声,几乎都要跳起来!   “嗯……”   夜英看着我的反应,双唇立刻带着强硬地罩下来,用力地吸吮。   我的全身烫成了火。   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让我喘息维艰……   屋外再次飘过唐姗的喊话声——   “夜英你这处心积虑的家伙!你对我们家小戏告白没!”   “……”   “……”   ……   片刻之后,苦逼的师父不再对我做那些热情的举动,而是沉沉地喊我。   “宝宝。”   我不解地看他。   “或许我作‘师父’勉强还算合格。”夜英脸上浮现一抹自嘲的笑容,“只是作为‘男朋友’,可能很糟糕。”   “不懂要怎样让你习惯用男女相处的方式与我在一起,明知应该要循序渐进,要慢慢来……”   心头瞬烫,夜英将我整个圈在床板与他欣长的身形之间,“这算是自私……?”   他温柔地抱住我,缓慢加深拥抱的力量,直到最后……紧密地没有一丝缝隙。   “只想要把你,占为己有。”   我反抱住他,看着他微微蹙眉,心里很舍不得。   “所以……我们再多花些时间相处,好吗?”夜英低身用额头靠住我,“因为,师父对你不够好。”   他无比磁性和宽慰的声音,真挚而动人的眼神……美好的简直要了我的命。   “你确实还有好多事……没和我报备呢。”   弱弱地说着,仰头在夜英富有弹性的脸颊送上轻吻。   他用淡淡的唇吻回应我,浅尝即止地轻轻勾起嘴角。   “那,明天武馆放你假,我们去约会。”   ……   羞答答地走出房间,我下意识摸自己的嘴,好像还有激烈的缠绵留在那里……   四下找着唐姗,走到前院发现她独自一人靠在树旁,微低着头,眉黛春山,目横秋水。   见到我后,她嘴角噙笑,似想起特别好玩的事。   我扭捏地对唐姗点点头,“你来……找我?”   “我和绍华收到消息就来了,身上还有没有哪里痛?”   见到唐姗的脸,我想起在工厂与季伯然周旋时的种种,也想起自己的反应,以及曾经妈妈说过……季伯然也对她施暴过……   曾经,那样的耻辱,她遇到过几回?我为什么却连一次都未见到唐姗掉泪?!   是不是她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一个人背负下所有的苦涩,所以她才总是和季绍华在一起,只有他才可以保护她?   ……   这一刻我居然已经不在乎当年的真相,这一刻什么样的过去都不要紧了。   语言不能描述心底那份深厚到终于爆发的感情!   这么多年的手足亲情,理解与嫉妒、猜忌与崇拜、伟大与卑微……任何的词汇都不能够表达出我们之间的姐妹之情。   原来是我醒悟的太晚了……!   我抹去眼角的眼泪,什么话都不想再说,揽住唐姗的肩膀,将头枕在她的发间。   ——谢谢你,这些年来,其实也辛苦你了。   我每一次的受挫、低落、难过,唐姗都会给我鼓励,我却从来没有给过她温暖的宽慰……   树影泛着轻绿的光,唐姗微微颤动肩膀,同样不做声地回抱我。   她热热的眼泪,也洒在了我的肩头,就像那温柔的月光,满满地铺入心底。   对她的所有怨恨,真的已经足够。   毕竟,我们还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没有什么比失去后的追悔,更让人惋惜……!   “其实……我以前一直很羡慕你能有这样一个小师父。”   唐姗与我并排坐在走廊的石椅上,她很向往地歪着头。   “不止是‘夜英’,妹妹你还有许多让我甚至是嫉妒的地方。”   “……是吗?”   可为什么我总以为是自己在嫉妒她呢?   “你从一出生就特别好动、特别可爱,爸妈总喜欢顺着你的意思。”   我想反驳,但找不到很好的例子……仔细想想,虽然他们老是在别人面前夸唐姗优秀,但确实在家里更多的是听我的指挥。   我从来没有用过姐姐的旧东西,永远都是我买新的铅笔盒,不喜欢了才丢给唐姗。   唐姗坐在我的不远处,抬头看幽蓝的天与白云。   “我也羡慕你的自由,你的无忧无虑……不过继承唐门是我自己选择的。”   所以每当我在和同学嬉戏玩耍,唐姗都在武道馆里训练,压腿、踢腿、拉筋、搏击……   她得奖是因为她付出过努力,他们说唐家大小姐才貌双全,那是事实……可我竟然没有意识到,这并不是谁的错啊……我嫉妒她、讨厌她、排斥她,是因为她与生俱来的东西!   从前的我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我绞尽脑计却无法想出一件唐姗伤害过我的事例。   除了她的离开。   “虽然爸爸对我很严厉,在武馆里很辛苦,可我总觉得……我是姐姐啊……”唐姗自嘲地笑了笑,“可我真的很差,就连这样的事都做不好。”   “不要再这样说了……”   虽然唐姗深深伤害过我,但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姐姐吧……   “小戏,我知道……‘对不起’已经说了太多,你这些日子受的苦……我没办法弥补,也无法切身体会,那时绍华为了我,和季伯然这混蛋作对,我已经欠他很多,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陪他走,陪他共生死,把爸妈交给你照顾……”   唐姗如云的秀发在风中挽动。   “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和他们相处,但真的没有想到……妈会走的这么突然。”   我听见她的哭声,自己也掉下眼泪。   “作为女儿,却不能尽孝了……这是我这辈子永远都无法圆满的遗憾。”   我轻轻握住了唐姗的手,想要告诉她,没关系的,以后我们只要幸福给妈妈看,就可以了吧!   没关系的,就像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在好转,不是吗?   唐姗用手指碰触我的一簇短发。   月牙悬于夜空,星划中夜,从今往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早晨的天色爽朗,沿街卖早餐的油香到处都是,还有犬吠声不绝于耳,树叶绽肥了闹出蓬勃的绿意。   确实是一个约会的好日子。   夜英穿着休闲T恤和跑鞋,没有平日为人师表的一本正经,倒也像一个去和女朋友约会的大帅哥,那细腻的目光充满包容和宠溺。   不过,突然发现他还是穿那套墨绿色的军服最帅,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那天会做那身奇怪的打扮!   他是去拍戏了吗?!还是什么恐怖组织的成员?!又或者……他其实是穿越了?!   夜英在我面前挥了挥手,将一只白色的文件夹递给我。   “快签卖身契。”   我不解地打开一看,“……合同书?”   说白了就是一份“夜辰体育会馆”想要留我实习的保证协议书。   暑假过的太“充实”,这才想起转眼都快开学了……!!!   “咦,湿父……你要去哪里咩?”我托着腮装可爱。   夜英弯身穿鞋,“去静安广场。”   这不正是我们约会的地方?   “……可是现在才8点啊,你不是说我们9点去吗?”   “你9点到,我提前在那等。”   我皱眉头,不明白他干嘛这么多此一举?!   夜英侧过脸庞,清目朗眉,煞是冷峻的逼人。   “第一次约会,别迟到的太离谱。”   湿父说完,利落地转身出门。   矮油……这样实在是好少女漫画啊!!!   于是——就这么怀着罗曼蒂克般的心情,偶独自抵达地铁站,听着音乐等买票!   排前面的男人迟迟未有离去的动作,我摘下耳塞,有点不耐烦的看向这个陌生人。   那大约是与师父差不多高的男子,五官意外的出色,很像杂志模特,面容邪丽,蕴了些异国风情。   他的头发居然比我还长,右边的鬓发还垂坠着一串七彩木珠子,垂落的那抹妖冶,似一地落花。   “那个……你到底买不买票?”   他看也没看我,继续直视着电子屏幕。   “你不要挡着后面的人好吗?”我口气已经不太友善了。   “我去司南公馆。”   那个……他是在要我帮忙买票吗?!打扰别人约会的家伙都要被猪踢哦!   我板着脸,替他在触屏上选择好路线,指着贩售机说,“这里是放纸币的,下面是硬币……”   各种解释结束,这人终于动起来,只见他取出一张折叠着的百元大钞,往上面……慢着!乱塞一气是想闹哪样啊?!   “不是这样的啊!”   我着急的抢过来,索性帮他完成整套服务,再将单程票递过去,“那边入口,照一下就可以了。”   他依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倒嘴角的笑带着些不明的嘲讽,“现代社会……原来如此。”   我默默退后几步……   这人真是怎么看怎么怪,而且我帮了他半天,他还是一脸眼睛长在头顶的狂妄样,长得帅了不起啊!   老子见过的帅哥可多了!而且你再帅也帅不过我的小湿父!   ……从此江湖再见! ☆、18.【沉沦】 静安广场集商业、餐饮、休闲、购物于一体,是情侣约会、朋友聚餐、家庭聚会的好去处。 虽然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单独上街,前所未有的雀跃却占据整个心扉。 师父送我回家,在门前我还没开口,他将我衣服上的领子整了一下,然后细心抚平。 “好了。” 夜英说着,才垂下手,转而,又将我的手牵起。 丝丝缕缕的甜蜜透过掌心传达心底。 我现在有点明白了,能够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着,那是最大的幸福,更何况,这个人还曾是我最心动的相遇、最不舍的离别! “晚安。”我敷衍了一声,就想走。 夜英的双手轻柔地拂过我耳边的鬓发,接着得到的是一个令人几欲窒息的吻。 “晚安,宝宝。”他这才罢休,眼神像是醇酒醉人。 楼房外的走道有大树婆娑的光影。 在窗口彻底目送走夜英,我才匆匆跑至电脑前,打开网页进行搜索—— 灼龙族、灼龙族…… 靠!摔键盘!居然什么信息都没有! 这神秘的地域如今对我来说充满吸引力——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民族呢? 为何他们会一个个都如此嫉恶如仇,不仅排外,还极具有攻击性? 他们的习性与眼神,就像是孤傲又不可一世的狼! 灼龙族极其古老强悍,夜英的父亲便是灼龙族族长,他从小被托付给夜辰师公收养,让他教他族外的知识,还有武术。 今天我忐忑地问夜英,那你家人他们呢? “现在差不多都去世了,至于八年前离开,也和父亲以及舅舅的死有关,我需回去‘继位’,不是族长之位,而是‘龙萨’。” 原来灼龙族目前还不完全算在政府管辖范围内,他们的政权仍分为“王权”与“神权”两种。 族长是有实权的,各种大小事务都由族长与各个村寨的头人所组成的“七老”机构决定。 相比之下,龙萨被视为“神权”,更多代表一种信仰。 那天出现在工厂的青年汉子们则是灼龙王室的亲信们,他们被称作“影卫”。 自从季伯然的事闹出风波,夜英就一直派他们保护着我,只是那天收到我的消息,没来得及更早出现。 “影卫队坚决服从命令,我不到场,也不放心让他们擅自行动。” 师父这么说我倒是明白的很,这群狼崽子都像亡命之徒! 而夜英当时正穿着军装被邀请参加一个重要会议,这会议也是他回来的原因之一。 他告诉我,当年国家为了维护多个民族和谐、与少数人民共同进步发展,也封给过他军衔!!! 我光看他那身独特装扮,就知道天下只这一人能得此殊荣!估计头衔的级别还挺高! 想起夜英踩着黑色军靴,一身墨绿的禁欲感……好吧,我荡漾地YY了…… 百度、谷歌半天仍旧无果,只好悲催地放弃。 爬床上闭眼睛,偷偷想起夜英,当眼前被黑暗覆盖,仿若今天与师父一起发生过的事情都成了一场美好至极的梦境。 梦里,当然有师父最温柔的脸庞。 …… 随着大四来临,偶尔要去偏远的学校校区上课,见不到面的日子,某人会在闲暇时间打电话给我。 真的就像交往中的男朋友与女朋友,我每每接到电话也会脸上挂满笑容。 江橙侧目,取笑我道,“你这小湿父真是深藏不露,搞半天居然连方会长都是他在我们身边布下的眼线。” 她口中的方会长就是当日出现的眼镜男,原来他叫方子洛,是江橙的“好朋友”,据说也是极有名的“黑客”。 在很久以前,他俩熟识的关系被夜英知道后,方子洛就被师父无情地利用,成为盟友。 能够如此善用资源,真不愧是湿父父…… “你一会去哪里?方不方便开车送我去夜英那儿?” 江橙回眸一笑,“是~!唐二小姐,奴婢会在第一时间把你送到夜湿父的府上!” 我在校区门口狠狠地白了这只小橙子一眼…… 驱车到夜英家中,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天井、客厅中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倒是卫生间的门半掩着。 我走近几步,嗓子软软的喊了声,“师父……你在里面吗?” “别进来!” 心里泛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我简直像在大冬天被冷水从头灌到脚底,整个人都被冻在那里无法挪动脚步…… 怎么回事?!知道我来了还躲在里面神神秘秘地不出现! “你干嘛?!不高兴我来你家……那我走好了!” 本来想要将刚才遭受的无名火还给这个家伙,可是当夜英带着疲惫而清澈的面容出现,我就立刻舍不得了…… 身体素质超强的武术冠军,这是怎么了? 他穿着棉质的长裤,身上是居家的白色休闲衬衫,上面的三个扣子都是敞开的,好像经过一番迅速的整理工作,并不像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样子,我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夜英。 “你……不舒服吗?” 夜英抬眸与我对视,眸似古潭秋水。 “没事,只是刚才有些不方便……” “难道你在……”我掩着嘴,脸上表情有点尴尬。 “……嗯?”夜英好整以暇,等待答案。 “在……”歪着脑袋,不知道怎么把自己邪恶的想法说出口,“……在想我?” 师父走过来,右手手心贴在我的头顶,“前几天想过你了。” “……”脸变得爆红,我将身子一歪,躲开夜英的控制,却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你到底怎么了?” “咳咳……不是……”他掩嘴咳嗽几声,转身又想进洗手间。 “你说什么?”我挡住他的去路。 对方的额发遮去那一双充满凌然的眼眸,他动了动嘴唇,这才发觉夜英的脸色苍白…… 空气中不知为何弥漫起深浓的血腥味,难以散去。 “师父……?” 夜英捂住嘴唇,剧烈的一阵咳嗽,只听重重的一声,那血几乎是从喉咙里喷出来!!! 血水从他的指缝不断渗出……滴落到地上……刺目的鲜血像火焰般烫得灼人! 紧接着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便无力地垂落下去…… 我抓不住他,彻底呆住,像被拖入一个天旋地转的漩涡中,找不到出口。 夜英……夜英……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他已经陷入深度的昏迷。 …… 入夜,夜辰精武体育会馆灯火仍明。 我坐在床旁,一步不离地守着夜英,灯光下他的发泽更为银白。 师父紧闭双眼,依旧昏迷没有恢复意识,好几次醒来时,也是极其痛苦的微颦着眉…… 夜辰师公将那只作古的纹花盒子收起来。 “你小师父这病麻烦,光是送去医院还真没法治。” 那现在怎么办? “这么多年了……也不是说好便好,给他吃了点药,等他醒了再说。” “师父……怎么会这样的?” 空气都能把我勒到窒息。 “你师父姓姜,‘姜氏’是灼龙族的王族,他身上的病……是基因遗传。” 师公说夜英发病时会浑身气血逆流,身体器官犹如五内俱焚……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病,难怪坚强如他都会看上去痛苦到无法忍受,每一回发病他是要如何才能撑下去的?! 一想起师父憔悴的模样和痛苦的低吟,心脏就像被人剖开了一样,痛到难以抵挡。 “那……会好起来吗?” “我带夜英去过国外治疗,现在发病频率减少五成,不过要彻底好起来……从理论上说不可能。” 夜辰斟酌着,“这病发作也有它的规律,这次有些提前。” 我心慌意乱,用手背贴住自己的脸,好让眼泪多撑一会,不要这么快掉出来。 想起母亲离去时发生的一系列过往,这种悔恨与失去安全感的痛苦,几乎要把我整个人绞碎……不可以再失去更多的依靠了。 我不敢想象,如果夜英也有一天沉睡不醒,自己要如何是好?! 师父,不要睡了,醒来好不好,如果连你都倒下……谁还能保护我? 屋外的灯光盏盏悉数,夜阑如水,落英漫地。 我守候在床边,观察师父的眉目——那内敛的眼,总能透出细致流连的温柔,夜英的眼神能让人心中变成胡泽一片。 夜色更深,天上青丝流布,浅绿色的月光打湿了他们徽派建筑的马头墙。 我疲惫地靠在师父的手边,紧紧地与他十指相扣…… 本来只想小憩一会,醒来时,发现自己反客为主,床上的夜英不见了,剩我一人独自躺在柔软的棉被中。 我翻下床,立刻沿走廊焦急寻找那人踪迹,几位结束晚练的武道馆弟子在走道与我不期而遇,各自打过招呼后,这才知道原来夜英在道场。 我打开室内训练馆的门,偌大的场地中央,赤着上身的夜英在与另一人切磋。 他柳叶掌忽起忽落,沉桥粘打变换自如,双手动有波澜,一招一式灵敏轻盈,硬净身影青岚如风。 对方显然也是武林高手,然而夜英的招式多变,从起势就保持着稳静的步调,拳法更是挥洒自如,后发制人,架势不僵不拘,很快取得了上风。 “跆拳道,腿法止斗;内家拳,以柔克刚;咏春,刚柔并济;太极,讲究心神合一。” 话音落定,师父收了势,英姿挺拔地站在那儿,负手间是雷霆起于侧而不惊的淡定。 “无实无形,无势无定,师弟回去再琢磨琢磨。” “嗯,麻烦你啦,师兄。” “明天的热身赛加油。” 夜英送走夜辰师公的学生,亏他在我面前还笑得出来!!! 我怒火朝天的吼,“你还敢出来和人过招?!你嫌吐血不够刺激啊?!要不要我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他的肌肉因为运动而显得更加勃发,发丝凌乱,肩上还有我从前用竹剑打出的青色伤痕。 “已经没事了。” “刚才看你睡得沉,才没打扰你。” “学生明天要参加比赛,才想让我指点几招。” “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宝宝……怎么了?” 我哭了。 眼泪不受控制,潸然而下,想停都停不了…… “为什么哭?” “别说了……”我心里越来越伤心,“也别问……” “我不知道……”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一点点将画面回顾。 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满目的惊痛。 那鲜血湿了我的衣衫,我不知道他会怎样痛。 这样强悍到仿若刀枪不入的男人,谁能令他这样的痛? 心疼他……甚至,也想要自不量力的保护他……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转身就能如同往常? 悲喜交加。 第一次,对于这个从来都像长辈般护佑着我的天神,我想要拥抱他,为他挡去所有的伤。 这是不是,对于心爱男子的一种情感? 这伤心至死的痛,像剜去我心口的一块肉。 这样的生不如死,只为了一个人。 再明确、再深切不过的心意,才会令我像一个孩子那样痛哭流涕。 唐知戏不能没有夜英。 我伸出手,在他的颈后交缠,将夜英高傲的头颅拉至眼前,吻上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柔软唇瓣。 如果有一天,无往不胜的你再度沉睡,那么,我愿意替你扛起这一整片天。 从此,我爱你一生一世,我们再不要分开。 …… 这个篮球馆大小的场地,两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中间上方挂着一块正方形的红色匾额,草书眉飞色舞地描出了一个大气磅礴的“武”字。 月色朦胧的像有人点燃了沉香焚烧,烟般的芬芳让气氛更添旖旎。 这场纠缠来的如此狂烈,仿佛火海燃焰,全身燃起万丈高温。 “我不想要在这里……” 夜英的眼眸呈现蜜色的光,那种带着侵略与野性的气势,撼动着我,让我无法动弹半分。 “我不想要放开你。” “……” 他搂住我,汲取生命般珍惜地吻,与此同时,又不断要求我的回应。 我迷迷蒙蒙的揽住他的脖颈,迎着他的亲吻,师父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吟,他轻舔我的耳垂。 夜英将我打横抱起,我将他抱得更紧,“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 “永远不离开你。” 他的口吻,有着十二万分的温柔。 火红色的窗帘被拉起,日光灯也关上了,天窗泄入的几束暗白照亮我们的眸底。 夜英抱我躺在一处角落,四周都是被消毒过的棕色毛毯,平日里放在这免费供给大家使用。 毛茸茸的线团惹得人皮肤发痒,幸好灯光够暗,师父瞧不见我羞红的脸。 “夜英。”我的声音好小,回荡在无人的四方。 他解开我的外套扔到地上,这下我浑身只穿了一件印有小熊维尼的淡黄色睡裙,身体又在发冷,只能靠着他的体温取暖。 清朗的夜晚,馆内却充满沐浴露与花瓣混合的香气。 夜英的脸颊与我轻柔地磨蹭,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揉上我的胸。 我微微颤抖地退后,他淡笑着看我,黑夜中的五官俊美的让人无法不心动。 灼热的吻紧缠住我的唇舌,我扯住他胸前的衣服,对着他说,“你给我……” 像一个男人那样,对待我。 “怕么?那我轻一点。” 我才点头,他却邪恶地补上,“怎么可能?” “……” “我会教你,不要怕。”夜英说着手指滑过我的唇瓣,垂首将吻印下来。 一时天旋地转,他吻住我的同时将自己上身的练功服脱下,有力的指节从我的颈部顺延而下,锁骨、肋骨、小腹…… 不一会我便躺倒在两人衣物上,他强压在我身上,如画的眉目再度蕴含笑容。 “……你笑什么?” “想起你小时候的事。”他的啄吻沿着鼻尖来到小巧的嘴唇,“第一次教你拿竹剑,你只到我的腰间。” 亲吻间的交谈有着比平时更浓的情意,夜英低头,手指挑开我的吊带裙两侧肩带,裙子被他褪到腰际。 不待我遮挡,他已用舌尖含住我并不丰满的胸口,紧张地想要推开,但那手臂强悍似铁,无论怎样都像蜻蜓撼石无济于事。 我轻扭腰肢,渐渐地不知是在迎合还是拒绝,胸前传来炙热的呼吸,我捧住师父在月间更显璀亮的银发。 …… 夜英的额上汗湿,一边亲吻我的唇瓣,一边用身体磨蹭加速我对他的急切需求…… “我预谋一件事已经太久……”他将我的双腿抬高,让我置于他的臂弯中。 “比起做你师父,我更想做你的男人。” 体内的空虚因夜英的话语到达顶点,我几乎不争气的要被这股欲.望折磨到落泪。 他却控制着整场,游刃有余地看着我陷入这场爱的风暴。 这个男人好坏。 这个男人真的好坏。 “师父……” “我要你,我的小女人。” 夜英眸中厉芒乍闪,看我的眼神像是饮了酒般不能自已。 “我也要你……夜英……” 一手托住我的后脑,激烈的吻丝丝入扣,师父的身体辐射出惊人的热量。 狂热的吻激荡每一处感官,他终于嘴角扬笑地沉沉贯入我的体内。 …… “师父……父……” 我在这喜悦的晃动中沉沦,仿佛这辈子都无法再逃脱他的掌控,可是夜英对我的带领又是这般的浑然天成。 就像这世上只有他一人,也本该由他一人教会我全部的天性,我跟随他的调.教,学会一切原始的本能。 他凝视我的表情,低头带着笑意重重,啃噬我的嘴唇。 “宝宝……不要急。”夜英捏住我的下巴,额间汗水连连,他长长地舒一口气,像终于可以就绪。 “我们才刚开始。” 从不知道,原来爱可以这样的赤.裸,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种充满毁灭与放肆的征服…… 夜英……夜英…… 我的男人,我的夜英。 我快不能活……  ☆、19.【整夜】   作者有话要说:被举报,所以无法贴上完整的初夜,我把内容放到文档里下发,变成第一个湿父父的档案,武道馆档案,欢迎没有看过的亲们留邮箱索取。    月,隐于云间,无声的寂静像黑色丝绒层层叠铺。 周身攀升的一种诡异如小猫的掌垫轻轻扣下,空落落又软痒痒。 在火红的幔帘之后,璀璨的微光隐约可见,屋中香味阵阵环绕。 如果不是他的昏迷,我或许至今还未能领悟。 原来,我已经这么爱他。 原来,我太害怕失去他。 没有后悔,不会遗憾,我只想要拥有他的全部。 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脉搏,他的体温。 正如这个男人对我同样坚决的执念——我只想凌驾你、征服你、占有你、拥抱你,让你哭泣。 我在如大火般熊熊燃烧的爱.欲中全线溃守。 夜英的双手揉着我的身体,不安分的唇在四处游走,我意识到这不是梦,也不是幻想,而是真实的拥有……一股燥热浸透两人。 …… “我好吃吗?” 未等我回答,他居然曲起我的双腿压在胸前。 “哪有你这种……说法的……?”我略微觉得不适。 夜英挑眉,“因为你缠的好紧。” “……放我下来!” “那我更正,宝宝你好好吃。” “……把腿不要!” 我语无伦次的挣扎着,直到再一次被腿间传来的欢愉打倒…… …… 羞涩、快乐、痛苦、燥热、颤抖、最美最恶的欲,他真的全部都教会了我……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师父。 我用手臂搂住夜英的颈项,把自己要说的全部话语,都笼统的用一句概括。 “你是我一个人的。” “我是你的。”夜英的笑,令我失魂落魄。 “师父……” “嘘。”他轻声说着,含上我的唇,“师父教你……” …… 正气庄严的道场中,满是禁欲的气氛,夜英的黑眸里是漆黑的暗星,身影交叠中全是狂风骤雨般的热感。 从师父的肩膀上抬起头,看见另一面的落地镜前一览无遗的大尺度画面,我连忙闭紧眼睛……等等!这么说的话,夜英也能从我身后的镜子中看见我们…… 世界颠倒了…… 却在这时,听见他呢喃的说话声。 “我爱你,宝宝。” 我睁开眼睛,感受到芬芳无比的甜蜜,眼泪没来由地滴落,心底的震撼比身体带来的更加让人感动不已。 原来原来,真正的爱说出口时,竟有一种尝不到的心酸。 是不是这一刻,其实他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我也爱你,夜英。” …… 在黑暗中光洁紧实的身躯与专注的神情是最致命的诱惑。 “师父抱你回房。”夜英说完缠着我继续吻,声音略带沙哑。 “……嗯。” 脸颊还因为刚才的激情发烫,心跳咚咚咚的怎么都停不下。 …… 回到房里,洗完热水澡,在被窝里的我却没有睡意,此时浴室的门被打开,随着热气走到床边的夜英,一半躯身被暗影覆盖。 水滴沿着健硕的身躯随性而落的过程,简直是一种令人神往的魅惑。 月色照落他赤.裸的上半身,从清晰到朦胧,仿佛目光都变得迷离起来。 我不由自主地脸红,好在他关了大灯,改换一盏黄橙橙的小台灯。 发觉我在被子里不住地扭动着位置,夜英俯身过来吻我的脸蛋。 师父在身后躺下,他离得我极近,背挨着胸、腿与腿交叠、臀部的曲线与他的跨前天衣无缝般贴在一起,我彻底没了主观能力。 他腾出右手揽住躺在旁边的我,眼底安定的力量让人不免想要依靠。 听见夜英均匀的呼吸声,我以为他睡着了,偷偷摸摸地转过脸……对上一双眼睛。 “怎么还不睡?……不累吗?”他丰神俊朗的轮廓在暗夜里格外危险致命。 “睡了睡了!”我吓得抓紧被子,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他,“……你呢?” 夜英未回答我的问题,伸手从背后揽我入怀,低头嗅着我的发丝。 那健硕的肌理与我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体温传来,像是会随时燃起火星。 他的手掌从腰处进入我的上衣。 “我还想要你。” “轰——!”我的脑袋炸开了! 小脸发烫地移开师父几厘米,立刻又被抓回他的怀中。 夜英身上散发出某种药香,这味道中间或男性刚烈的意味,即特殊又好闻。 欲.望犹如排山倒海般地涌上,我一个激灵,一股异样的骚动流过我的心尖。 拥抱的姿态,曲起的膝盖……这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配合,都是他教会的反应…… 我堕落了,我彻底堕落了……!!! …… 气息不稳,意识都逐渐昏眩,夜英扳过我的身子,撩起我的发丝。 “过来。” 他有最严格也最体贴的教导。 “……我受不了了。” “到师父这来……” 充满情.欲的喘气在彼此间回荡,这一次,终于可以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师父……我……” 在夜英销.魂与温柔的双重折磨下,一股浓浊的欲.望侵染全身,各种角度的进占,让我像是全然瓦解在那英武的身躯中…… “不要怕,和之前一样。” 在抵达结合中最亲昵的一刻里,我茫然地看进他的眼底,除去有赤.裸的柔香潋滟,还有师父款款的深情…… 剧烈的颤抖使我抓紧夜英的臂膀,腹间传来最磨人、最酣然的快.感…… 微明的曙光,如流水一般,一整夜,美如春.梦…… ☆、20.【磨合】   天光如洗,我醒过来,脑中闪过一些不久之前的画面——身体最激昂的时刻,想要他留在温暖的腹地,他却迅速抽离,一手按住我的腰,那释放出的温热在小腹上由暖变凉……   光是回忆都能让人血脉翻涌,我摸摸一旁的被窝,还是暖暖的……夜英应该没走多久。   从窗外看得见秋季的飞絮,落叶随风而逝,处处安逸却又萧索。   师父在浴室洗澡,我在门的另一侧不自觉地用手指扣着玻璃门的花纹。   静下心来,我又担忧起夜英的那个“病”,只要一想到心里就好难过。   师父安慰我好多次,还告诉我这种病在他们族训中被称为“五阴炽盛”。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五阴炽盛。   ——五阴即是五蕴,五阴集聚成身,如火炽燃,前七苦皆由此而生。   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替他分担,才能减轻他那样悲苦的疼痛?   想着那些尚未可知的过往与他可能还在隐瞒的属于未来的种种麻烦,它们仿佛暗夜的黑,把我心里的希望一寸寸的吞食。   浴室的门开了,热气扑了我一脸,眼前洗完澡的师父居然脸皮厚到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   它松松垮垮地半斜在胯骨,那两条比例完美的长腿和性感的腹肌都显露无疑。   一米八几的男人靠在浴室的门旁,平添出一份玩世不恭的诱惑,胸前还有一道道红色抓痕。   反正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上上下下都是他咬下的牙齿印,这男人是真打算“吃掉”我吧?!   “想一起洗?”   “……”又调.戏我!   对着夜英猛地出拳,他顺势接住,把我拥进怀中。   这时师父的眼神留意到桌边的一张红框白色信封。   “我想起一件事。”他边说边去床旁穿衣服,“最近在司南公馆会有慈善晚宴,参加的都是我在会议上认识的军政要人,以及他们的亲朋家属。”   也就是传说中官二代与富二代会出现的活动,或者说是们的联谊会?!   夜英要带我去这样的场合会不会太不合适了……我拿起那张邀请卡,有事没事地看了几眼。   “知道你会不自在,那还要不要考虑?”   我想了想,问他,“你要穿什么衣服去?”   “那套制服。”   “……”   我以为,军装是神圣不可侵犯,只能在严肃正经的地方才能穿着。   夜英却说,他的军衔和军装本就是特殊的产物,与别人的都不同,所以无论在哪个场合,他都需每时每刻向诸位领导标明自己的立场与态度。   “……什么立场和态度?”我问他。   冷不防,夜英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气说话,那不是争锋相对,也不严酷,可是却有一种不容人否决的威慑。   “灼龙族是独立的民族,我们与政府是合作关系,是追求共同繁荣,而非奴役,绝非服从。”   “……”   我被迷到无言以对。   没错了,宴会上一定都是搔首弄姿的妹纸们,看来不好好看着这位极品实在太危险!   夜英似乎也猜到我的这些小心思。   “师父有事,会晚些到,到时你在公馆附近等我。”   我点点头,发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酸软无力。   拖着快散架的骨头跑入卫生间,嘴里才沾上满嘴的泡沫,他跟着进来。   “还有一样东西给你。”他的双眸灼灼地凝视我。   “什么东西?”吐掉牙膏,漱干净口,准备拿毛巾洗脸。   师父擅自取走我手中的东西,他卷起袖口,弯身打开温水,细心搓着毛巾。   散发白气的棉织物迎面而来,自己心底冒出热热的暖气。   每天都要做的一件事,到了他的手中,竟有不一样的意义。   直到替我洗干净脸,夜英才又开口。   “去床上坐着。”   我往后走了几步,看见师父的侧脸,那浓密的睫毛盖下来,唇微微地抿着。   夜英洗好手,用消毒纸巾擦完,坐到我身边,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绿色的草药药膏。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啥?!   “你……想干嘛?”   “你不是说,那里痛吗?”   “……”你还好意思提!   本来昨晚我以为回房洗澡就能好好睡觉,结果还是——   “腰抬起来。”   “好好看着师父。”   “你在害羞么……”   几轮激战之后,我是真的快要睡过去了……他却还是那么兴奋!   我一把抢过夜英手里的药膏,“我自己擦啦……”   “我帮你。”夜英步步紧逼,直至我无路可退。   他一手将我压在温暖的被子上,从宽大干净的袍子下面探入,沾上绿色药膏的指尖,像冰与火的完美融合。   夜英从大腿内侧开始,慢慢地替我抹上……凉意覆上火辣的肌肤,清透的药味扑鼻。   他的手就着药膏进入,一种微微的胀痛害我皱起眉头。   或许因为……我是第一次?再加上他根本不懂得节制的强行……最后一回的摩擦难免令人觉得生硬。   瞬间,师父柔软的唇沾上我的额头。   “稍微忍一下。”低喃拂过我的耳际,比刺痛更加醒目的存在。   逐渐的,不适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寻常的热度,想起这个人留下的抚摸、亲吻、拥抱……湿润触感令我羞怒地想别过脸。   夜英用软软的嘴唇轻轻啄上来,我受到鼓舞,反而主动加深舌吻。   于是单纯的涂抹动作已经不复存在,师父温柔的举动更像是一种抚摸与挑逗。   衣服从头部被脱去,夜英解开裤子,炽热的欲.望贴在我裸.露的大腿上……   我大窘地想推开他,“不是说涂药的吗?还来……”   况且就算我心荡神怡,那里还是……   “试试看。”他在我耳边吹气,“这药膏很舒服……”   我翻过身,死命地抓住被单,不理会他的怂恿。   夜英又将药膏涂抹在手心,随后往我下腹添加,感觉到热热的东西推助,我心口一紧。   “嗯……”   一股陌生的张力撑开我的身体,他简雅的笑中带着无法隐藏的光华。   有了药膏辅助,进入变得极其顺利,心脏倏地提到喉口。   “让我再进去一些。”他的声音在耳际低沉地回响。   我羞得耳根通红,用枕头蒙住眼睛,猛然的侵入,加上耳鬓厮磨,没多久双腿就被分开了……   夜英一只手从背后托住我的下巴,一只手裹住右胸,他的胸膛与我的脊背没有隔阂的相帖,吻落在我的眼睛。   “宝宝,我记得你的表情……”   “闭嘴!不许说!”   “我想再看一次。”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被盈满的身体好温暖。   “宝宝好可爱。”   “不许说!”   “……不许说什么?”夜英在背后低低地笑出声,“说你神魂颠倒?”   暧昧的语气指出了我最羞人的心事!   愈冲愈快、愈快愈猛……   润泽的水渍沾湿床单,已经不单单只是流下的残余药膏,各种沁人的味道混合。   终于什么都不想去管,一次一次,我已经习惯。   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在体内堆积,直到最后,一定是酣畅淋漓的,那种极致的幸福……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治疗啊?!   我气喘吁吁的被翻过身,怒瞪还穿着上衣的男人。   “是不是没那么痛了?”他笑得极其清爽,手里还拿着半罐药膏。   “……”简直太过分了!   夜英没有急着去洗漱,而是抱紧我,好好感受余温带来的淡淡喜悦。   招架不住这抵死般的温暖,也只能认命地抱着师父极具安全感的腰腹,枕在他的臂膀。   心头不自觉地想起一件事。   “湿父……”   “嗯?”夜英吮吻我的额头。   “有件事我……我要向你报告。”说着,把脸转向枕头。   “想说什么。”   “其实我以前以为……你喜欢过唐姗,后来……唐姗和季绍华在一起,你才放弃的。”   夜英狠狠地在我的肩膀咬了一口。   我抬起头,又再度害臊地垂下,“我觉得……我从小讨厌姐姐,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现在不会了……夜英,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这问题难度好高。”他正儿八经地回答。   不等我送他白眼,他总算识相的自己补充。   “或许是天性。”师父的手不轻不重地抚着我手臂上的肌肤,“你知道我们祖先以打猎为生,第一次见到你……大概就觉得你小小的很像我的猎物……”   “……”   “小熊维尼?”   我在被子里抬脚,准备往他的重要部位用力踹上一脚再说!   夜英早料到我的反应,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目光沉着锐利。   他的声音如空气紧密地纠缠不放。   “就像狼,追逐猎物……你就是被捕获的小熊宝宝。”   不知为何脸红起来,心脏不住地又加快跳动。   “这里……是你的囚笼。”夜英抓起我的手,放在他温热的胸膛中,“而狼都只有一个配偶。”   我轻笑出声,“那我也应该是头小狼啊,才不是笨头笨脑的小熊。”   夜英的脸上不再拥有笑意,黯沉的瞳仁藏着点点深意。   “你所有的,我都爱。”   身体微颤,我的心念完全被他说动,展开双臂,再度与这个男人拥抱一起,所以……我只想要一直、一直与这个人,缠绵枕席……   ……   师父提及的司南公馆,其实它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段,我从网上见识过,那里附近都是穿黑西装的保安。   参加晚宴的这天夜里,我穿着唐姗从衣柜取出的一件暗红格子收腰连衣裙。   崭新的衣服短到几乎才刚裹住我的臀部,抹胸处加入皮草装饰,既活泼又性感。   自己未穿过这么暴.露的衣服,但不论样式和颜色,都很合心意,且裙子异常合身,裁剪做工精细。   公馆附近范围种着许多繁茂的树木,像一个小型公园,石子路旁是欧式的橙黄小灯,在一片夜色中颇有情调。   无人的走道上,除了有固定来巡视的保安,不见一位客人的身影。   “您参加的宴会在23号楼举办,请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左拐。”   谢过服务生,我踩着一双高跟鞋艰难地继续往前方走。   不久,隐约听闻熟悉的箫声。   穿过夜晚的黑暗,透过这自由的大气。   吹出箫声的男子站在庭院中的一座雕花小亭中央,月光斜斜地洒在这人身上,但看不清面容。   和夜英相近无差的身型,还有那股特殊的药香……   “师父……?”我小声地喊他,往前走几步。   月光透过树梢,终于看清这人的模样。   双眸的神采高傲非凡,身形挺秀,看得出练过不少功夫,那些碎落的光照亮他鬓间的一串彩珠。   不是夜英,却是在地铁售票口遇见过的怪人!   我还没回神,那家伙收起灼龙箫走过来,一股劲风扑到脸上。   “你是……你难道也是……”   他没有理会这些问题,侧头露出冷而空乏的笑意,对我倾身一记强吻!   “……!”   我全身绷紧,做出抗拒的防卫!   拳头、膝盖……攻击被他一一看穿,加上体力上的悬殊,我脱身不得……只能狠狠咬他的唇瓣!   鲜血浓味扩散在嘴里,没想到那人非但不恼怒,似乎更加兴奋起来,一手抓紧我背后的双臂扣住,一手往短裙的下方抚摸大腿内侧的肌肤……   这亲吻的方法,还有身体的碰触……只有征服与占有!   我打了个冷战,求救的声音被他一再打断,已经气急败坏到顶点……!   两位巡逻的保安打着手电就要靠近,他冲我似笑非笑,带着某种诡谲的意味。   “灼龙族的男人,天生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21.【制服】   司南公馆庭院外,墙沿上是一年四季常开不凋零的绢花,靡丽的昏黄灯光下,大约看见像我们这样一对男女也并不稀奇。   出到半空的劈手被他截住,我奋力想要挣脱。   “你到底是谁?!”   对方笑容妖冶。   “我听夜英提过你,要分我在这的一半影卫去保护你和你朋友……看来你对他很重要。”   他是在灼龙族中,比夜英地位还要崇高的男人……?!可为什么他要羞辱我、拿我取乐?!   身后有脚步声。   一双黑色军装皮靴沉稳地踏在地上。   静夜阑珊,夜英冷逸的眉目与明晃晃的月光一同照入我的眼底。   出尘的壁月亦不过如此清冷朦胧。   我看见最大的救星,不管合不合礼数,双手死命拥住师父的墨色制服,再没有比他更安全可靠的地方。   “师父……”我把脸埋在他胸前,垂头低喃。   夜英动作巧妙地将我推到他身后,他走至那个变态面前,突然单膝跪地,左手掌心放在右肩,做出标准严格的敬姿。   师父就这么跪着,压低声音告诉我,“小戏,他是我兄长,姜修。”   我像是本来有千万句的话要告诉他,可到了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   姜修扳了扳手指,指节都在咯咯作响。   我挨到夜英身边,扯着他的肩配。   “师父,我们进去吧……”   “我没开口,你‘师父’就不能起来。”姜修的声音中满是不可一世。   夜英没有姜修那种高高在上的气焰,可是就算他跪于这大地之上,我依然看得出那份傲世独立的挺拔。   “族之传承,理当遵从。”夜英跪地颔首,恭敬地道,“王。”   姜修是灼龙族族长,他们所有子民的王……   我面色逐渐发白,想起这人蛮横不讲理的手段,心惊肉跳。   “起来吧。”   姜修幽幽一笑,他比夜英甚至还要再高一些,那种身高上的落差令我倍感压迫。   夜英站直身躯,军装下的线条修韧流畅。   “……你的嘴?”他问兄长。   “哦……”姜修不可言喻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令人惶惶心惊!   “被不听话的小野猫,咬伤了。”   俯身,扬笑,眼神咄咄逼人。   姜修回身,彩珠在夜色中荡起,他轻飘飘说道,“走了。”   我站在原地,见夜英目送他的背影,而前者脸上的表情——眼神中寒光闪过,带着某种无望的锋锐。   我心里很不好受,垂头丧气地瞥眼看着地上。   再回神抬起头,发觉夜英脸上的表情,竟满是惊艳过后的失神。   除了笑容以外,他极少露出那么明显的神情……动作几乎是停在半空,像被人按了穴道。   他目光一直盯着我良久,等走到我面前,这才稍稍移开视线。   “……很好。”   什么很好?是指我今天格外女性化的穿着和精致的妆容吗?   正当这么想,夜英粹不及防把我拖入怀中,又沉又实的吻带着翻江倒海的激情,我无力地抱住他的腰,在喘息中一股吸引力火焰般的蹿升上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没有发现。”   夜英的话让我觉得莫名非常。   “什么?”   他靠近我,在额头上印吻,“你已经变成不输给唐姗的美人。”   我害羞地避开他的注视,“才没有呢……!”   “你身上怎么都是别人的味道……”夜英低头问我。   我又羞又恼地瞪他一眼,却也乖乖地蹭了蹭夜英的外套。   “你今天要我来,其实也想顺便带我见见家长?”   夜英将我的短发挽去耳后,托住我的脸蛋,“早知道你打扮这么漂亮,我会把你锁在家。”   触及到他眼眸中沸腾的情绪,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   夜英深邃地朝我眨了眨眼睛,“……你们好像见过面?”   我心虚地手心出汗,“嗯……第一次见面说来也挺巧的。”   三言二语把与姜修初次遇见的事情对夜英坦白。   “可能因为我那时候对他很没礼貌,所以留给他的影响也不太好吧……”   我撒谎了,实在是不能把自己被姜修强吻的事告诉他,我不知道后果会如何,更加不想就这么冒冒失失地介入他们之间。   夜英听后,只是对我笑笑,没有再说话;在高耸的雕花大门前,姜修站在外面等我们。   这一夜,X市无数待嫁女子都被两位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虏获芳心。   她们开始疯狂地四处打探他们的踪迹和来历,他们穿着军装与纹花披肩的侧脸、以及模糊的相片被永久地保存在了某些手机与相机中。   整晚,连我也只能远远观摩夜英的一举一动,他一直陪同姜修与各方周旋,像忠诚的侍卫守护着王者。   “那个穿制服的男人是谁啊……他前头的那个也很优质!”   “我从我哥那儿打听来的,他叫‘夜英’,前面那位是姜修。”   确实,光说外表,两人难分轩轾。   姜修身上的装束很有他们灼龙族特色,短款披肩上绣着暗红的花色,潇洒的外衣下则是青色劲装,脚上的绑腿则彰显他们猎人般的野性。   只不过……师父那种默默无声的沉静,显然更令我动容。   明明是俊美的一张脸,气场却这样威慑众人,军服冷酷无情,徽章上的金色图案熠熠生辉。   “咦……这就没了?他们是哪个部门的,什么官职?”   “这就不清楚了。”   我一个人呆着无趣,佯装惋惜地加入她们的讨论群。   “夜英真是好帅……”   几位女同胞附议着,我云淡风轻地补上一句,“可惜他是同性恋。”   “……”   瞬间,我的话引得火山熔岩都要喷薄而出!   “不是真的吧?!”   “而且还是兄弟、年下……”   “是真的哦,我作证。”   惊奇地看向来者——哈哈哈,我没想到会是蓝忧小姐!   桃红色露肩长礼服,绸缎下的身材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蓝小姐,我们唐门的事……一直谢谢你费心。”   其实欠她的又何止一句谢谢。   “对了……那之后季伯然没有再骚扰过你吧?”   蓝忧摇头,“我也只是帮了些小忙,不过有个人告诉我……为了良心,为了正义,有时候是需要用一些极端手段,如果他收买高官,那么,我们就收买高官上头的高官。”   ……原来如此。   蓝小姐指指夜英,“你想知道为什么多年来,灼龙族依然只存在于迷雾之下吗?”   我表示非常茫然。   蓝忧小姐调皮地笑起来,“百度没有用,回去‘翻墙’试试。”   曾经以为,官商世家的小姐都是自私自利、爱慕虚荣,蓝忧与江橙却是我遇见过非常特别的两位女性。   夜色绵绵地流淌,晚宴将近零点时落下帷幕,我跟着夜英回他家中。   脱下折磨了自己一个晚上的高跟鞋,坐在沙发上痛苦地揉脚,夜英的声音淡淡传来。   “乖徒弟,有些不懂的事,想要向你请教。”   我又有了坐立不安的感觉!   “攻受、年下、禁断爱……都是什么意思?”   “……”   夜英抬起我的下巴,眼神中的柔和像一块上好的美玉。   “被女人骚扰和被男人求爱,是我最受不了的两件事。”   我、我错了!可是……谁让眼前这人今晚一直都对我不理不睬的!   我赤脚踩在地板上,一室静的只能听见心跳声。   “抱歉,今晚冷落你了。”夜英已经敞开军装,在我额头温柔地碰了一下。   “师父……你和你哥关系好吗?”   “怎么问这个?”他披着外套,露出白色衬衫。   “你是不是……故意在他面前和我保持距离?”我实在忍不住,还是要把今夜一直在担忧的想法说出口,“就像、就像我和唐姗!关系再好……可是这样东西我太喜欢了,如果姐姐问我要,我会很心疼、很舍不得给她……可是又不想让姐姐失望,所以……就假装这东西其实也很普通,我也没那么在乎它,这样别人也就不会想要了。”   “你非要把自己比喻做‘东西’吗?”他笑得无奈。   “因为……”我惶恐不安地揪着手指,“我只是一个人胡思乱想哦……我怕他有这个习惯,会想抢走你的东西。”   只因为是属于夜英的“东西”,他就想据为己有。   夜英侧脸,眉宇深锁的沉郁,真叫人欲罢不能。   “是你的话,谁都会想抢走。”   “……”   我羞极,故意无视他眼底那一抹幽深。   “你很会哄女孩子开心耶。”   他轻笑,坐在我身旁,“你真的很漂亮。”   脸蛋被手掌覆盖,夜英的抚触带着不寻常的温度,一下下如同能够主宰灵魂般的滚烫。   满室暧昧横飞,不巧被我的手机铃声震断!   我着急地伸手接通电话,“喂?……啊,高野先生?”   倒,没想到还是越洋电话!看来我必须速战速决。   “高野先生你还好吗?真是好久不见!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来!其实我快睡了!你有什么事能不能等我上网了再说……!”   巴拉巴拉一大堆话,我不带喘气地丢过去,对方在电话那端安静许久。   “……小戏,你好。”   啊喂!我说了那么多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惜字如金了!   “我打来是想告诉你,我明早要来X市……”   一个电流通遍我的全身!当然不是因为高野浩史的话,而是因为有人极其邪恶地……从我的腋下伸出手,搂住我的腰。   “我……我真的……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   一只手掌还抚上光洁的大腿,另一只手恣意地在我胸前打着圈。   “那个……我先挂了啊!有空再联系!”   夜英将我压倒在沙发上,喘息带着难得的情.欲,眼神却清澈像千年的古井水。   “别逃……”耳边是他催眠般的诱惑。   自从那次在武馆纵情,这是第二回有机会亲近彼此,我在夜英的撩拨下发出轻微的呜咽,那墨色下的身体贲实,有力的脊背仿佛延伸的连绵山丘。   兴奋与渴望像流水在空中湿湿荡开,任由那双手解开胸口的束缚,褪去裙下的遮挡。   既然夜英想要半遮半露,我也不甘示弱地扭开衬衫的扣子,并将墨色长裤脱至他的臀下。   他跨开腿将我压在沙发上,我的手摸到他形状优美的臂部。   不知是不是这身制服的关系,我比之前大胆许多。   “可不可以……在上面?”   “……好。”他呢喃着答复。   夜英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血性,如今却被我整个压制在柔软的身下。   当然了……只是我的样子不太强势,还稍微有些色.情……   感觉到惹人联想的硬硕,我弯腰像个女色魔般的扒他内.裤,谁知夜英趁势含住我的肩膀,那湿热的触感震人心弦。   好吧,确实在上面了,还把这家伙脱得不伦不类,但是……然后呢?   我躺在夜英的胸膛上,不敢起身,更不敢贴住他……处境非常尴尬。   他抱住我的背,掌心火热,接着忽然向上挺动腰杆,我双脚打颤,凭着感觉向下移动身体。   好、好像有意识到……自己压着什么了……   “你是打算就这么一直抱着我?”   夜英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只手足无措的小动物……   我急了,挺直腰板,扭动着沙发上膝盖的位置,才犹豫着要不要去拿那个东西……但是怎么才能进去……   底下的男人眸色掀起汹涌暗潮,夜英抓住我的双臂,找到中心,将我身子往下按住,自己则挺身闯入——   “啊……”   他不等我主动,好似觉得太慢而来不及,撑起身子,将我紧紧箍在胸前,开始主导凶猛的进攻。   夜英的唇在我脸上磨蹭,将吻未吻的渴望挑起全身细胞的激狂。   与平时温文的状态截然相反,一到这种时候,他就变得贪婪与冲动。   身下传来的满足感像是雷声过后的大雨蔓延,处处洋溢起让人狂喜的欣慰……   “这次我没耐心等你。”   师父的语气好像他是有多抱歉!   “下次换你,嗯?”   “……”   换你妹!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他拂过我的唇线,我不爽地低头用力吻住夜英。   这么重的吻,从嘴到胸膛到四肢,全身都已被麻痹。   夜英的神色忽然变得清冷,失去温度。   裙子已被卡在腰间,乱成一团,我揪住夜英的军装,因为那越来越快的刺激而失声低喘……   “有人。”他抱紧我,猛一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脱下外套盖住我。   我几乎还沉浸在那股快意中,全身的狂潮都未消失,神色带着沉溺于情.欲的魅惑,往黑夜中望去。   姜修手中晃着钥匙,步入客厅。   “来不及去房里?你们还挺热情。”   他往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落座,调整出舒服的坐姿。   “你家有夜宵吃吗?在宴会上没吃饱……我饿了。” ☆、22.【失控】   临阵熄火。   我披着夜英的外套,脸上火辣辣地难堪。   那最露.骨的姿态应该绝对不允许被别人看见……现在就像是我的已经被人侵.犯!   而这个人……还是夜英的亲生哥哥!   我心思杂陈,在屋里整理一番,推开一条门缝偷偷看外面,却发现客厅又多一个年轻男子,那人单膝跪地,唯命是从。   轻轻走过去,督见夜英脸上神色不善。   我这才反应到,姜修突然出现是因为“影卫”有要事传达给他们兄弟……不过除了这样的理由,好像其他的可能性也都说不过去吧?   “我今夜收到密函。”年轻人在姜修示意下起身,递上一封信给夜英。   这人我之前在工厂见过,还记得貌似叫“阿彻”。   夜英的右手简洁有力,拂过鬓角,他仔细阅读信件,目光沉沉,已如夜。   我隐隐感受他变化的心态与气场,而后者转身将信交给姜修,唇角微抿。   “一群老不死的东西,就爱没事找事。”   姜修说着,把纸揉成团状,丢还给阿彻。   师父朝我走来,严肃的表情总算放柔一些。   “我有事要和大哥商量,先送你回去。”   简单回答他三个字:“我不干。”   口头抗拒夜英的命令对于我来说就像三餐必备,哪知其他两位会满面讶异地看我们。   “乖徒弟?”夜英再次尝试。   “……”我还是不想离开。   “唐知戏?”   “……”   夜英的语气终于缓重,“夜维妮?”   姜修扬起唇角,神情中带着对我俩的取笑。   ……真是岂有此理!   为什么要把我排除在外,原来我还是外人吗?明明之前还那么热情的拥抱亲吻,一遇到“男人们要谈的事”就把我冷冻起来了?   “我自己回去好了。”   “别闹脾气。”   “我没有!”我朝夜英吼完,一旁阿彻都要冲上来杀我。   我忙别过脸,不去看那人的眼睛,嘴上这么说,可双脚就像被钉子钉在地上。   屋中.共有四人,但竟无人出声,稍等片刻,夜英似是妥协地在我面前微微弯腰。   “你先回房休息,好不好?”   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了,不仅因为他退了一步,还因为……我在其他两个男人面前,一点尊严都没有留给他。   我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不仅是他的徒弟,实际上……还是他的女人吧……   眼前这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上早已没有鲁莽与青涩,夜英在那两人面前,一定从来都是挺拔威严,说一不二的。   “嗯……”我低下头,声音变得很轻很软,不再迟疑地跑入主卧室。   不知他们在商议何事,只是隐约听见有冲突的几句争议,往往有人拖长语调,或者尾音升一个高阶,最后降到低点,化作静默。   我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发呆……想起蓝忧刚才在慈善晚宴提及的“翻墙”。   所谓“翻墙”实际就是指由于某些因素,导致一些外国网站无法浏览,这时就需要利用代理网站或者软件来办到。   之前我确实没想到还有这招,反正他们在商榷的也是与灼龙族相关的事宜,我也顺便搜搜看能找到些什么线索好了。   QQ上问了几个朋友,自己亲自做完尝试,这才零零星星从某些BBS转帖和博文上搜集到几则关于“灼龙族”令人匪夷所思的谣言。   一位叫做“果果”的网友说,近百年从封建王朝到如今,许多被派去灼龙族附近一带与几个分布在那儿的小族群协商的人们,最后都会由于地势险峻,冬季遇上大雪封路,与外界失去联络,下落不明。   ——汗,这真不是鬼故事么!   我黑线地继续找……   又有其他人发帖称:有特意跑去这些少数民族考察的学生与干部,因为与当地群众成为朋友,才安全返回城市,并从他们带出的资料中获悉,这些地方拥有悠久的传奇历史,不论在岐黄之术或者蛊毒降头上的造诣都非同小可。   我晕倒,毕竟是网络传言,实在是说的太夸张了吧!   托着腮帮子,按动鼠标,打着键盘往下看完……   ……   几乎搜索了一个晚上,直到最后有一条信息引起我的注意——   灼龙族的“龙萨”一职曾经在各大苗族、藏族、壮族都是十分有地位的“先灵”,即使如今,各地对于继承“五阴炽盛”之毒的“龙萨”依然保持最高度的崇敬。   这种病在从前被老人们称为背负在身上的“恶鬼”,他们会画“毒蝎”纹身用以抑制它,并告诫世人,“蝎子”是五毒之首,此“龙萨”是毒中之王,不可触犯。   他血液中流淌的危险或者秘密,诡异莫测。   也就是说,神秘的“龙萨”不仅是灼龙族的信仰,也是其他少数民族不敢亵渎的人物。   ……突然之间,一种复杂的情绪弥漫胸口。   心微微沉下去,因为懂得了,灼龙族的事或许真不是我想像的那么简单。   我从出生到现在,每天生活在都市,吃棒冰、吹空调、坐汽车、用电器……而那遥远山脉中的民族,每时每刻在发生怎样的变化,全然与我无关。   可是……那个地方,却是那个人的家乡啊。   我从没放在心上过的,从没想过的一些人或事,可能是夜英每天每夜辗转难眠的原因……   他是龙萨,神权领袖,不可违背的信仰,他亦是无人敢触碰的毒中之王,他身上有我闻都没有闻过的药香!   慌乱与不安盈满心间,我低头抱住自己的双膝。   从前还没有这么清晰的意识到,我们的距离,在八年之间,原来已被拉开到无边无际……   而在还没有意识到变化来临之前,隐患已经埋下。   ……   我去学校上了几天课,期间都见不到夜英,回市区才发现大街上已经起风了,路旁咖啡店循环放着偶像剧的插曲:《踮起脚尖爱》。   呆呆站在路边听了一会,歌词婉转于心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变得多愁善感。   临近师父的家门,一股甘郁的甜味被吸入胸腔。   好香的气味。   少一份浅,多一份浓。   仿佛是花气扑鼻,却仍比不过这种香味来得淳厚,如娇曼的百花炼制出的精华。   我回过头,一张异常英俊的脸没入眼底。   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香?!   “这么巧,来找夜英?”   我看姜修应该是准备走的,不高兴搭理他,点个头就转身。   “你是夜英的徒弟,即是灼龙族的人……那谁准你,用这种态度对我。”   我被教训的莫名,不服气地冷笑,“就算我是灼龙族的人……”   一个一个字,咬的很清晰。   “我也只忠于龙萨!”   姜修瞬间变脸,挡住我的去路,神情倨傲地俯视。   “你会为你的这句话,付出代价。”   “……姜修,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我哪里惹你了?”   他侧头,流露出一种流连忘返。   “我怎么是和你过不去呢?……只要一想到你穿成那样,在沙发上勾引男人,我就很想试一试,你是不是在床上根本关不住嘴……”   “你个下流胚!”我憋红了脸,扭头就想跑!   然而电光火石,双手被姜修擒住,他将它们高举过头,仿佛这是他最喜欢的强制姿势。   姜修低低发笑,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   他逼视着我,眼神盯的有些古怪……可是,我又说不上……他这样做的企图到底是什么?!   “给我,唐知戏。”   姜修贴着我的耳畔,低沉地重复,“我要你,唐知戏。”   “……”全身怕的发抖,却偏偏无法动弹。   “给我。”他一遍一遍,声音狂野,邪异,阴霾。   而且,充满不容反抗的强势!   “你要我的。”   那话语像是不可以违背的指令,传入我的脑海。   为什么时间流逝我都没有丝毫感觉,直到姜修放开我的双臂。   “你是我的,唐知戏。”   他离开几步,笑得好似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个玩笑!   “你真是太有趣了,把失去庇护的熊仔逼到悬崖,看它发抖的样子……真是想想就觉得好可爱。”   这人变.态的程度真是一点都不输给季伯然!!!   我逃进夜英的家,重重关门,整个人靠在门板上,腿还在发颤。   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夜英站在玄关望着我。   “怎么了?”   “啊?没事……”我摇了摇脑袋,想强迫自己忘记之前的恶劣戏弄。   对,没错!一定是戏弄!   姜修自己也说了,他喜欢看我害怕他的样子……   “怎么脸好红。”   夜英走过来,温柔地摸我额头,又摸他自己的,故意做出对比的样子……好喜欢这样的他。   好喜欢他。   我主动抱住师父,连自己都觉得浑身发烫,意识紊乱。   “师父……对不起。”   “做错什么了?”他的笑依然这么清隽峻峭。   “那天……不应该不给你台阶下,以后就算不同意你的话,在别人面前我也不会和你翻脸,不会再给你脸色看的,好不好?”   夜英吻着我的额头,“都过去好几天的事,怎么还记着,笨不笨。”   看他还是这么宠我,我像是放心了,心情跟着好起来。   “我好想你哦……”   想的一天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夜英放在我腰间的手收紧了。   “有多想?”痒痒的吻落在我的脖颈。   “最想你。”我回应他的缠绵,和甜蜜的吻。   “你好香……”他说着,语气越加浑厚。   ——你也闻到那股香味?为什么还留在你的房里?   全身绵软,依靠在夜英的身上,他从腰间把我抱起,坚定有力的怀抱要人沉沦。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夜英都变得不真实,还是……其实从离开学校的那一刻起,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车上的一个梦?   我在车上睡着了,所以做着梦?   不……不可能是梦,否则,他进入的时候怎会这么熟悉,这么快.慰……   还是中间有什么情节已被我遗漏,我忘了刚才发生过的对话与调笑?   记不清了,但是也没有关系……   夜英星辰般沉亮的眼睛,好英俊。   深绵的进入与撤出蕴含饱满的力量,合二为一的那处,不可思议般的叫人失控。   他的手精准地找到某一点,俯身在我耳边呢喃,“很湿……”   我回抱住夜英,想要把那天没有做完的事做完。   柔韧有力的肌肉在上方运动,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到有些失控。   我的手埋入他银黑的发,身下包裹住那深出浅入的诱惑。   胸房被隐匿的爱意填满,夜英的湿吻让人耽溺。   “我要你……唐知戏。”   呼吸停滞,他依旧浅吻轻啄。   ……什么?   泪水盈满眼眶,模糊他的轮廓。   脑袋好重,可是,身体那么舒服,又好像……心底有哪里不舒服。   夜英扳过我的脸,“你说什么?”   “我……我说话了?不是你在说吗?”   他一愣,随即笑我,“已经傻了?师父什么都没说。”   我才想追问,他却突然加快速率,掺杂高亢性.欲的顶撞使身体快要达到巅峰,夜英似乎也比平时更加容易兴奋。   快感传导四肢,无比焦灼的肿.硬在体内膨胀。   ——“给我,唐知戏。”   我抓紧夜英的背脊,感受到他细密的汗珠,听到他的喘息声。   ——“你要我的,唐知戏。”   夜英吻住我的唇瓣,他快要释放,他没有看见我迷惘的神色。   一点一点,一回一回,腰被推高,欲.望将我淹没。   “宝宝,抱紧我。”   夜英眉目中的疑惑,像是不理解我的不配合,这才拿起我的手。   我被推上万丈高峰,他将脸埋在我的肩头,彼此颤抖,爱到想要将对方生吞活剥那般……   牙关溢出叹息,在最后的时刻,闭上眼睛。   内心仿佛有一片荒野,野火已经燎原,灼热的光在四处绽放。   有一个名字,就在嘴边,不再多想,我听见自己喊,“姜修……”   ……   夜英生生怔住,他的手劲失控,指节掐入我的肩膀。   冰点。 ☆、23.【迷魂】   他的脸就在几厘米之外。   顾不得彼此的身体还在愉悦的巅峰,心却先一步冷下来,寒彻入骨。   我推开夜英,抓紧被单,把脸和身体死死地埋在里面,想要让自己窒息。   脑袋晕沉沉的,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一片混沌?为什么在最不该记着那个人渣的时候,却偏偏喊出他的名字?!   我在夜英的床上,在他的身下,在与他拥抱的时候……不敢再想,那些苦涩与绝望快把我逼疯!   根本没有脸面对师父,我做出的事这么可怕,甚至说得上是无耻!!!   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人,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曾经经历过那么多大事,离开唐门时,我憎恨过;母亲过世时,我痛苦过,可没有一次的心情仿若如今,好像是精神上经历了一种凌虐屈辱,被自己的行为折磨到半生半死。   夜英温热的手探到被子下,他将我的手握到他的手心,有力地掌控。   我却身体一抖,“不要动……”   “你发烧了?”   不是的,就算生病,意识模糊……也绝对做不出这样的背叛!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恨过自己,从来没有!   “你不可能躲我一辈子。”   “……”   是的,夜英说得对,就算怎样难堪,我不可能永远都不面对他!   我咬牙,擦干眼泪,可惜是徒劳,它们流出的速度好快,根本跟不上这个节奏……   “你是不是……见过他?”   拿出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最大限度的勇气,看向夜英的眼睛。   那双我平生见过的,最温柔的眼眸。   “在门口……遇到的。”   他坐起身,完美的腰背曲线,展露无遗,此时这样的背影看上去,冷漠到了极点。   师父……好像在隐忍着什么,他沉默穿衣,坐到床边,开口说话前,深吸一小口气。   夜英看着地上,他……他……   我以为自己看错,擦了擦泪水,却还是分明看见他眼眶微微泛红,整个人颤抖的程度不在我之下!   这才对我说——   “小戏,我不知怎么表达,你才能懂,我对自己的责备,还有,对姜修的愤怒。”   夜英词意中的深沉晦涩,已经苦不堪言。   我心中越加憎恨自己的行为,更为自己感到羞耻……   “乖乖穿好衣服,哪里都别去,我马上回来。”   师父再没有问我别的问题,只是这么嘱咐一句,回身走出房间。   我抱住自己的头,终于崩溃地大声哭了出来。   有一根刺在我的肉里,怎么都拔不走,血一直流、一直流……头痛没有减弱,心上的痛已经超过它带来的影响。   姜修……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门开了,但回来的不止是夜英。   那个叫做“阿彻”的青年,垂头追随于他。   师父指着坐在床边的我,脸上神情出奇的凌厉,“周暮彻,你答应我什么?”   青年一听,仿佛就要矮下半个身子……师父立即用右腿抵在他的左脚上。   “我是用‘夜英’的身份质问你。”   周暮彻半晌无言,最后,他抬起头,用我无法理解的一种眼神凝视夜英。   他静静的凝视,平生出无数含义。   “只是一种最简单的‘降头’。”   听他说“只是”两字,师父眸光骤冷,周暮彻微怔,遂而作出解释。   他如实道,“唐小姐中的是声降之一的‘爱情降’……比起其他,诸如灵降、蛊降、生降、死降,药降……之类的,当然要好的多。”   “声降分三种,还有飞针降与降,最邪门的一种方法是,对准人的后脑穴位刺入骨针,据说可使人头顶的三昧真火熄灭,实际上……它也是我们族里精通的针灸刺穴的前身。”   接下来的情况,周暮彻越说越玄乎。   他说被骨针刺到的人会犹如鬼魂附体,全身浑然不知疼痛,因为骨针所刺穴位,正是脑中司掌疼痛感知的神经中枢,接下来就会产生神经麻痹,不久即会变作一具“傀儡”,别人可以随意控制你本人。   “……”我打了一个哆嗦。   夜英好像示意阿彻别再说下去。   周暮彻走至我跟前,从衣服口袋取出一只装着木塞的小瓷瓶。   “多闻几次。”   我听话地探头过去,鼻腔立即被一股刺激到令人作恶的气味塞满!   与此同时,血液中似乎吸入新鲜空气般,整个人清明起来,原来真的有效……我被姜修算计了!   “我信任你。”夜英在周暮彻身后,语气坚定不移,“你近乎24小时跟着姜修,为什么不阻止。”   周暮彻审视般的目光从我身上飘过,重新回到夜英脸上。   “因为我也把你看做朋友……龙萨,不要为她做出这种决定!”   近乎恳求的话结束,师父没有给对方希望。   “出去。”他对着周暮彻,冰冷不再有温度。   青年稍是弯身鞠躬,好像做出这样的行动是万般无奈。   我心情比之前总算稳定些,看着夜英却还是酸涩难言。   “你们族里……真的有这么奇怪的蛊术。”   “灼龙族的怪东西,阿彻比我更了解。”夜英坐过来,疼惜地伸出手。   我蜷缩着,本能地反抗着夜英的一切触摸。   他收回手,淡淡对我笑。   夜英抬头,眼眸中的光泽,像我不敢触碰的星光。   “那天你咬的姜修。”   “……”   他陈述着,不容我辩解,“师父知道,不想拆穿你的这份贴心。”   夜英毕竟是……我一直以来视作骄傲的男人,他怎么会察觉不出姜修那些小动作,是的……他当然都知道。   “那天开始,我让阿彻保护你,不要让姜修靠近……小戏,如果是别人,我发誓,会亲自了结他。”   那男人眼睛里的坚韧,再认真不过。   “姜修,是我唯一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夜英的声音极其冷静,语调平铺直叙,可他越是这样,越叫人心底发寒。   “我的父亲、母亲、叔叔、伯伯、姐姐……其他所有家人,他们全部死了。”   心惊胆战。   我含着眼泪问他,“怎么会……死的?”   “被一群没有人性的东西杀了。”   “……”   再问不出任何的话,看着师父的脸,心疼无比,可不知怎么才能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重新亲近他。   “你问过我,和他关系好么。”   夜英仿佛在回忆不堪的往事,他的神色像这冰冷的空气。   “我们都原谅不了别人,也原谅不了自己,我和他,是手足,曾经共同身陷地狱。”   既然这么好,那为什么,如今要这样……斗得险象环生?   看出我的疑惑,师父缓慢的语气,沉重到不可负荷。   “不仅因为我喜欢的,他必然也中意……而是,我们都变了。”   “那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管他要什么,你是我的底线,他再不敢动你。”   心底隐隐作痛,本来这些天压抑着的想法,在这一刻完整爆发。   “年底我会和姜修回灼龙族,你等着我。”   我诧异,“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你不是说没事了吗?”   果然,还是这样的。   我低下头,苦苦地笑起来。   “只去很短的时间,等我回来,这些都会结束。”   夜英再度不语片刻,提议说,“先陪你去吃点东西,冷静一下……”   “如果这种时候都不能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在他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然后站起来,走远几步。   “既然你觉得我碍事,我也确实……什么都帮不了你,那不如我们分开好了。”   夜英错愕地抬起眼睛,盯住我。   “说不定,我们根本就不适合……一开始就应该只是师徒。”   一语成谶,还是覆水难收?   从那一天,在网上搜索灼龙族的消息,复杂的负面情绪就一直萦绕在我心里。   龙萨与灼龙族的王,从来都是“不离御前,不违昭命”。   要为了我去违背和反抗姜修,夜英难道真的要和他撕破脸?况且他还要随那个人回灼龙族,会有多危险?   我一定就是夜英的弱点吧,姜修他发现了,要毁夜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从折磨我们之间的关系中发现乐趣。   我一直就是累赘,除了拖累他,什么都办不到。   更何况,那一声“姜修”,足以在身心上拉开我们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即使我是被下了降头,但一个男人,在最激昂的时刻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这对于我们彼此来说,伤害都太大……   我已经不敢再去回想,也不愿让夜英再靠近我,我会时时刻刻担心,是不是又要说出不该说出的名字……   雪球越滚越大,终于让我不堪重负。   ……   ……   ……   整张CD里只有这一首歌吗?   与夜英失去联络的第三天,我再次听见那首偶像剧的歌,再次去到那间幽静的咖啡馆。   失神地窝在店里,桌上是一杯即将冷掉的拿铁。   匆匆踏入店门的高野浩史,脱下薄款的长风衣放在沙发椅上,咖啡与面包的香醇味道中,他轻呼一口气。   “抱歉,这边有点堵车,来晚了。”   “没关系。”我笑着摇头。   邀我出来见面的男子这才放心,一段时间不见,他剪了干净利落的发型,眼神中透着冷情却坚毅的心性。   坐定后,高野喊来年轻的女服务员点单,我依旧默契地为他做着翻译,倒是这人竟然下过功夫学中文,让我刮目相看。   “我来不及说声嗨,影子就从人海晕开……等你回过头来,你会回过头来。”   高野看一眼天花板,笑得很自信,也很无奈,“这是歌里唱的中文,对吧?”   我“嗯”了一声,不去猜他话中的意思,低头看他拿出来的手绘图纸。   忽而,高野浩史淡淡地问,“你和他做了?”   “……”我傻住,满目呆滞地看向穿着银灰色衬衫的男子。   “你变了许多。”高野浩史耸肩,“这种变化,太显而易见了。”   “你不是找我商量修‘唐门’的材料吗?不要问这些奇怪的事好吗?!”   他卓尔不凡地微笑,引来四周的目光。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在日本你这个年纪的女生要还是处.女,会被人耻笑的。”   “……你再胡说我就和你绝交!”   见我呲牙咧嘴,高野浩史这才收敛了笑。   “这是我已经设计好的平面图纸,用电脑也已做好模型,各个空间分配与结构可行性应该都没问题了……只是考虑到材质。”   他指着一处对我说道,“以前你们家用的材料,现在估计要在泰国寺庙这种地方才能见到,看来我们必须用另一种木材替代,但是为了整体美观,价格应该……”   “这种事你找我商量也没用啊。”我沮丧地叹气,“你应该找我爸爸谈,更何况……我们家真的没什么钱,就算拿回‘唐门’,也不可能大刀阔斧的动工。”   高野指起我身后的挂式电视机,调侃说,“那可不一定,你姐姐马上要嫁入豪门,你们家就飞黄腾达了。”   新闻节目正在播放一则报道,季伯然因涉嫌私下贿赂官员,且公司财务状况等等问题被捕,季家一切生意正式交由其弟季绍华,并恢复他的股份持有权。   这所有的意外,都是由一封小小的检举信作为导火线。   虽然外界颇多猜测,但我最为清楚不过,夜英为此付出过多少精力。   不仅是蓝忧的帮忙,打通各种关系;方子洛作为黑客高手,为我们集不少人证物证,季伯然在生意上的漏洞,加之先前的谋杀案,还有强行掠夺我家的地皮……   夜英在妥善布置好各种阵营后,从政治派系的斗争中间下手,用季伯然去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上头把这当做今年的要案来抓,势必会将主要涉案人员缉捕归案,只因为一方的倒台,将会对另一方极其有利,而我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听说这个季伯然是铁定要坐牢了。”高野浩史啧啧两声。   我当然也很满意,貌似他被师父打伤去做了耳膜穿孔修补手术,至今都还未康复……师父……   师父……   我真的舍得……放弃他吗。   那天一时意气用事,做出冲动又后悔的选择,都没有好好再三思三思。   虽然,看似是有立场,可我怎么可能这样简单就能离开他?放不下的心结……太多了。   摇摆不定的心,真是痛苦。   与高野喝完下午茶,他决定带我去建材市场逛逛。   我感激万分,“你大老远跑过来,真是……”   “只要你开口,我会在任何时候,为你做任何事。”   高野浩史打断我的话,振振有词。   我纠结地装傻。   “不过……你不用管我,好好和你‘师父’幸福着。”   高野竟然真诚地,给予祝福。   真的喜欢和他这样的人交朋友,因为即使对方大胆说爱,也不会太激进,如果知道你与别人两情相悦,他们会大方祝福,甚至不介意退居二线,各自去生活。   咖啡店的音符中承载哀伤与深情,渐行渐远中,有人在背后喊我。   “小戏。”   我回过头。   高野浩史在身旁抱怨,“去居酒屋你师父要跟着,找你喝咖啡,他还要跟着,唉……泡个妞而已,我招谁惹谁了。”   修长的身影靠在墙边。   那个无论何时都不会被人忽视的发光体,他的光芒胜过皓月和翡翠。   岁月给他的,都是这么好、这么迷人的东西。   入目所及,我快被夜英的微笑感染落泪。   “我很认真的想过了,你说得对。”   师父走过来,清雅又笃定的风采,一如最出色的年轻将领。   “如果这种时候都不能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固执地攥起我的手。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嘴上这么问,但又无法抗拒这甜蜜。   “找唐伯父,告诉他,我要带你走。”   他不容许我,有第二句违抗的语言。 ☆、24.【驯养】   唐益达在厨房切菜,听见我开门的声音,转头随口说了句,“回来啦……”   接着,继续做他的事。   但是三秒后,唐某人再度回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审视着夜英强行拉住我手的举动。   我慌忙低下头,“嗯,今天不去家具城了。”   还不是因为身旁这家伙捣乱!   “……”老爸不言不语仍旧观察着我和夜英牵手的动作……   唐姗从里屋走出来,轻声取笑我们。   “爸,你别瞎猜了……他们暗度陈仓已经不是这两天的事。”   “你们……哪个时候开始的?!”唐益达震惊。   “大概是小戏9岁的时候。”唐姗在旁插话。   “……”我无语。   “以前与谭阿姨谈过。”夜英去爸爸身边,撸起袖子替他洗菜。   “岳父你这边还没来得及说。”   一句话,把他惯于主导的性格溢于无形!   ……什么岳父啊?!才没有……进展到这一步啊……   看着自己闺房中的镜子,发现我的脸通红。   好吧,果然之前说什么“那不如分开好了”之类的都是废话,师父他只要随便哄我两句,我就整个人都崩溃了……   夜英模样端正地坐在那儿,手中把玩着床头的维尼熊。   “你为啥……改变主意?”   清雅的男人低头浅笑着,“我也舍不得,留下你。”   夜英的发,微微散着独有的银色,仿佛是有让人心静的力量。   “小戏,我不带你回族里原因很多,可能怕你不习惯那的生活环境和饮食习惯,或者,担心他们会对你有偏见,还有……我可能会很忙,没有空一直陪你。”   “那你现在改变决定……姜修他们要怎么办?”我还是沉不住气地问了,“师父,连周暮彻都不太喜欢我,我也知道我脾气不好……”   夜英用手心抵在我的唇上,封住我的嘴。   “我说,一切都会结束,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插手灼龙族事务。”   我愕然至极点,不敢相信他亲口说出的话!   “从今往后,我会和你在这生活,也不会再轻易回去。”   我彻底急了,扒开他的手问,“为什么?!”   这才想通,怪不得那天周暮彻会说“不要为她做这种决定”!   他没有阻止姜修对我下“降头”,难道是他希望夜英与我产生矛盾,想让我们分开?   而姜修到底要什么——归根结底,他是要夜英下定决心离开自己的故乡?!   这诡异的男人要逼走师父,冷静地想想,似乎也并不让我惊讶——单从“影卫队”表现就能看出,龙萨他是光辉,是传奇,那些人的眼里恐怕只有他!   可是,怎么可以!周暮彻其实说得对,夜英怎么能为我,做出这样的抉择。   没想要事态严重到这个地步……我真的是糟糕透了!!!   一直以来,怎么只顾自己的感受,根本不曾考虑夜英的难处和无奈!   “师父……我知错了……”我真搞不懂自己怎么老喜欢和他闹别扭!   “我不逼你,我们也不分手……大不了不陪你回去而已……”   只要你能保证平平安安,早些回来……   然而夜英的神态语气,变得比之前更加深沉。   “关于从此不回灼龙族,我考虑很久,姜修对你的所作所为,确实影响我,但我认为这样有好处。”   我看着师父,表情生涩又困惑。   “八年我才回来,那时发现你心里还有我,你不知道……师父心里多得意。”   夜英说这句话时,样子居然有些可爱。   “于是开始琢磨这个想法。”他神色不变,笑着又说,“姜修才是灼龙族的王,把族人交给他,我能放心,而你毕竟在城市长大,我不能带你离开养育你的水土。”   那么,灼龙族也是你的根呀,你就真的不会在意吗?   “姜修用这么恶劣的手段对付你,那我如他所愿,离开。”夜英似乎是暗示我不要再劝。   “我带你回灼龙族,最后让你看看姜氏的起源地,你答应我,要比任何时候都乖,在那里要听师父的每一句话……能做到?”   我含着眼泪点头,用手一下一下砸夜英结实的胸膛,再不会随随便便与他闹脾气了。   他的每一个决定背后,一定有我难以辨析的原因!   “师父,那天我会说气你的话,实际上……也是气我自己。”   我是真的,讨厌这样的自己。   “讨厌总是为你伤心,为你担心,我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老是动不动就哭,掉眼泪……好像除了给你捣乱、闯祸,就没干过一件帮的上忙的事!”   所以我真的很失落,两个人的交往中,我不曾生出过一丝一毫的自豪感!   夜英抓住我的手腕,忽然我的脸就要贴在他的上半身,饱实的身体,像能抵挡一切的危险。   “师父喜欢坚强的,天塌下来都不怕的你,但是也喜欢,像一个小女生,会为了我伤心难过掉眼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你。”   我不想要他再靠过来,往床边移动几步,他却稳扎稳打,逼近不放。   “当然最喜欢,像一个小女人,在床上向我求饶的你。”   “……”   我看见淡黄色灯光倾泻而下,夜英的眼眸中已如藏着黑暗色的火焰……   你给我慢着!!!   只要一被他碰触我就起鸡皮疙瘩,那件事留下的阴影显然还未散去。   更何况这里是我从一个小姑娘起就单独住着的私.密空间,怎么可以在这里做那种事?!   “你别想……这样那样的啊!我要叫老爸救命的!”   男人解开扣子,衣服随着他背脊的曲线掉在地上,“说师父又打你了?”   我不敢想象我爸爸开门进来发现夜英已经赤.裸上身想要对他女儿OOXX的情景……   “不可以!这里是我的房间!”   “你可以继续说。”夜英的视线转及我的小床,笑意更浓,“不过,只会让我更想欺负你。”   “关于‘降头’这件事,师父有反思。”   夜英说的极其认真,要是他没脱他的裤子就更好了!   “是我不够尽力。”   “……”   我哭了,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啊……   “宝宝,你阻止不了我。”   清晰地听见,师父呼吸的声音,我心底发颤,猛起劲来反击!   出掌袭向他的胸膛,夜英借力扣住我的手腕,反转自如,两人身体被迫贴住,他将我的双手固定在头顶,眼底笑容璀璨。   “你也赢不了我的。”   唇将彼此间的暧昧点燃化开,夜英摩挲数回,终是深深吻住。   我惊恐吸气,将嘴闭得严严实实,不想发出一丝声响。   我是知道的……哪怕他不曾提及,也未说出口,可那道伤真真实实地存在着,我们的隔阂,在身体的反应中如实呈现。   “我的名字。”   舌头有力地来回反复,一点点舔舐我的理智。   “说。”他命令。   “夜英……”   男性的舌探入,四处寻觅攻击,意犹未尽地停止,他再次要求。   “继续。”   好奇怪,我会逐渐觉得安心,一遍遍道出口那两个字,恐惧在安抚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冲动与激昂。   “夜英。”我说。   他心满意足地宣称,“这次,要好好记得。”   于是,衣服不知在何时已被脱去,比初.夜更为细致的对待,从额头、脸颊,唇齿、颈项……到了胸前,我条件反射地阻止,那舌却灵活转动,夜英的牙齿轻咬,令人陷入罪恶的妄想。   “不要……”   “除了‘夜英’,不能说别的。”他低喃。   我轻轻吐纳,别扭地皱眉说,“……师父。”   夜英旋即笑出几声,“这还可以。”   他垂下额发,吻延续在小腹,目光落向更下方,眸中火光幽深。   我警惕地缩起身体,夜英捏住手臂压至身侧,不是玩笑,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擒住。   感觉不对……他难道是要……?!   “不行……!”   “回答错误。”他的唇轻点腿间的柔嫩肌肤,“我说过其他的话都不能作数。”   夜英的咬字声,在平静祥和中更显得低沉荡漾。   还来不及更正我的要求,他已经一鼓作气,攻城略池!   “夜英……!”   颤栗感迅速攀升,我急喊他的名字,想要摆脱这种羞耻的状态。   他扳住我的双腿,手中力道浑重,唇舌的刺探却极其温柔。   想要收拢双腿,皮肤却碰触到夜英柔软的发,温柔的触感此刻竟像是最粗粝的摩擦。   不可以!这个人,他连别人的手都不愿意去握……   “师父……”   持续一段时间的颤抖终是平息,湿润的液体沾满腿间,印着淡色花朵的床单被染上一股浓郁的麝香……   他这才仰起头,微有些光泽的唇,性感撩人。   夜英笃定看我,“记得今晚这些,只有我能对你这样。”   我害羞地别过脸,用胳膊挡住眼睛,然而阻止不了他的声音飘入耳中。   “只有我能让你心悦诚服。”   是的,因为那是思想与身体双重的喜悦,没有强迫和背叛。   夜英的曲线挺拔,那腰部紧致有力,整个压在我身上,肩宽腰细的身体,让我不由自主用双手膜拜。   望着他的眼睛,心口又涩又堵,以后一定会记得他的名字了,他的名字是我一生的魔咒。   “师父……夜英……”   “很好。”他说着,硬物冲入。   紧密相连之处,通体的酥.麻如激流勇进,蛰伏的野兽开始肆意的掠夺。   夜英的眼神将我圈定,他不宜余地的猛进,我早已身体投降,意志屈服。   他的撞击,每一次都必须到达最深处,无穷无尽的癫狂,要我不止一次说出他的名字。   他将我抱起,技巧性的进出,因我的重量,两人之间的合入更深。   我垂首在夜英的肩膀,从缝隙间望着他身上那只奇特的毒蝎。   五毒之首,毒中之王。   这样充满力量,非同一般的赏心悦目。   我在心底轻声叹息。   毒药,他真是毒药。   身体的感官突然抵达,夜英受到鼓舞,更加剧烈的冲刺,唇舌在我的锁骨处轻吻流连。   情话在耳边低语,自己像是回到少女时代。   他即是可敬的师父,又是最温柔的情人……   “宝宝。”夜英托住我的臀部,依然维持着羞人的坐姿。   “……嗯?”我很忙,按住他的双肩,自己寻找刺激的正确方位。   他将我的额发撇开,低声道,“在我面前,你不必总是自责性格。”   “为什么……”我刚才道歉的那些话,有哪里不对吗?   “我是你师父,你难道没想过,你的成长,与我密切相关?”   夜英一边说着正经话,一边将双手放在我的腰部两侧,用力摇晃我的身体……   “……”被他这么说来,好像有点道理。   他是我师父,从我9岁起就驯养着我……   驯养……?!   “你……别……别再摇了……”   夜英的笑,此刻看上去丝毫没有温润清雅,倒是充满邪恶,颇有些惊心动魄。   “所以,我一直在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   “‘要把这个小丫头,彻底调.教成我最喜欢的样子’。”   “……”   房中窗纱随风飘起,第一轮进攻即将登上峰顶。   熟悉的反应从身体末端侵袭,不再受自己控制的一霎,我就变得慌张莫名。   咬住嘴唇,有几丝腥味流出,夜英牵起我的手心吻过来。   加温的交碰延手臂直至嘴唇,好像他在精心对待一件艺术品。   分明就该比任何一刻都要激烈的行进,他却忍下冲动,两只手的五指与我缠握。   我纠结着缓慢睁开眼睛,望见莹黄灯下的夜英扑朔迷离。   “那事你会记多久……都没关系,但我希望你知道,所有痛苦和幸福,我们共同分享,彼此分担。”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我又怎么舍得继续折磨他,也折磨自己?   从前听人说,名字是你毕生的劫数,但到了这种时刻,它其实并不重要,心里真正想谁——这才是意义所在。   浅浅深深的吻让我的身体微微弓起,我是不是……应该什么都不要想。   夜英的腰柔韧有力地挑.逗着我,身下仿佛有一炉旺火在燃烧。   “武馆那晚……师父也有过心理负担。”   我们的……第一次?   “……你是怕什么?”我小声在他耳边问。   “怎么吻,你会喜欢;怎么要,你才会不觉得痛……”   “……”   哽咽住,身体中像有一股热热的泉水喷薄而出……同时也感觉到夜英的回应。   温暖的、被细致对待的神情与话语将我治愈,所以再不会了……整颗心都给你,还嫌不够用,怎么容得下其他人?   从此,只能剩下你……   我再度闭上眼睛,听见夜英在我耳畔的微喘轻吟,原来那么动人。   自己怎么会连这样的信心都没有,我怎会去想除了师父之外的其他事与物……   “你说的那件事……是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夜英浅笑低首,吻我颤抖的睫毛。   “我还对别人说过一句话,你不知道的吧?”   “什么?”   我对着师父的肩膀小咬一口,“我说,我只忠于龙萨!”   他的眼睛忽然变得璀亮,仿佛名贵的黑宝石。   身体此起彼落,密密实实的撞击带出无数遍的火花绽放,须臾间,温柔的索取快要人招架不住。   那种迷乱狂欢的极乐,让人只想要彻底臣服于他,彻底属于他…… ☆、番外一:假面舞会.上   (友情提示:女主角江橙是唐知戏的闺蜜,男主方子洛是《大神逆麟》中的角色,但是没有看过这篇《大神》的亲也能看懂的,关于方子洛的身份,反正他自己也会说到一些的,所以番外基本完整无误。)   上:   是不是每一个你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即使你不偏颇矛盾、不低微脆弱,不向世间盲目索取,亦不事事推敲……他仍然不爱你。   不是你不够好,只不过我们终究不是他心底的那个人。   1、   龙楼宝殿,全国有名的高级会所。   而建于X市的这栋分会所,除了适合各种有钱人谈生意、交朋友,还以极为舒适的按摩与洗浴服务出名。   一处设施完善的泡汤馆,在人们头顶上的是透明玻璃罩,偌大的房间设计成罗马式建筑,各种细节都是精雕细琢。   位于中央或者四周的大大小小温泉数只,雨花石的道路附近还栽着永不会凋零的塑胶花树,白色的大理石折射.精锐的光。   空气满布令人恣意舒适的氤氲白雾,围白毛巾的男子伸开双臂,靠在池水一角,闭目养神。   水珠由额前的黑发滴落,光滑紧致的胸膛彰显他强而有力的体能,平坦结实的腹部是若隐若现的魅惑。   本来零星有一、二位五六十岁的外籍客人,这时进来一对年轻男女,笑声低语忽然变多。   几句对白传入方子洛的耳中,他对那两人的身份皆已有所猜测。   男方他见过几面,他爷爷秦仕算的上排名X市前三的富豪;至于女的,听着是香港口音,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猜出,应该是位才刚出道的嫩模。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你要带我去坐游艇哦。”   “宝贝,那带你坐游艇前,我们应该干些什么事?”   这种带着交易性质的交往,以前他也乐在其中。   毕竟,醉生梦死总好过一个人孤苦寂寞。   方子洛微眯双眼,从水面的倒影发现一个让他更为感兴趣的小女人。   她身形娉婷,静站在岸边,四周由高大的假树、柱子等等装饰作为掩护,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对年轻人。   半阵,她轻轻启口,“秦颂!”   如果男方真的是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秦四少,那么想必这女孩一定是传说中曾经让渣男改邪归正的江氏集团大小姐——江橙。   果然,捉奸要抓双,精彩。   “江橙,等等!”   器宇轩昂的男子一把拽住江橙胳膊。   “你别走……”秦颂正想将她搂入怀中,对方僵硬地强行推开了他。   “我知道是我一时犯错,我现在立刻跟你离开,再不见那女的!”   “没有用的。”江橙脸上浮起一种淡淡的笑,“秦颂,一年前你已经和我说过……‘我和那个小明星没什么!我们只是一起看场电影!’,我明知道你们不止看了场电影这么简单,但还是原谅你了……现在想想我真是蠢到极点。”   秦颂确实一表人才,结实的肌肉毫不掩饰地裸.露在空气中,加上他家世雄厚,常年都有无数美女向他投怀送抱,这根本不足为奇。   “你也知道的……我在认识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交过很多女朋友,总有些毛病不能说改就改……你再原谅我这一次!”   江橙决绝摇头,面无表情地转身。秦颂仗着身高优势,从她身后紧紧箍住,江橙一咬牙,脚跟死命踩住对方,没想到他还是不退不让。   ……她心软了。   “我的小橙子……”秦颂在江橙耳边轻喃,“你说过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要我对你负责到底的……”   本是亲密的耳语,却激起江橙才刚平息的愤怒,她回身一巴掌,像是要将这个纨绔子弟打醒!   “秦颂!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怎么说的出口这种话?!”她涨红脸,气的几乎要哭出来,“你要真这么在乎我,你就应该记得,我对你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哭得有多惨!”   “只是以为你要和那个女的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快死了!所以我求你,拼命求你……对你说这种没有下限的话!可是你知道么,现在我们之间最可悲的是什么?”   江橙的脸上,是视死如归后的大义凛然。   “我已经,都无所谓了。”   秦颂怔住,因为他确实从她身上看不出一点曾经两人相爱时的痕迹……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转变,他竟没有察觉。   江橙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她发现她真的不在乎了。   是的,因为放下了,所以才能这样释然。   “我现在要和你分手,你出轨只是原因之一。”   “我不爱你了,我们不可能了。”   江橙刚要离开,那名香港嫩模似乎恼羞成怒,“啪”的重重一下,猛然将对方推入温泉!   弱小的身体依旧激起水花无数。   秦颂一见江橙落水,表情怒极,反手也给了岸上女人一巴掌,而水中的江橙已被方子洛扶起。   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心情微妙。   “小姐,没事吧?”   江橙却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狼狈。   从眼眸中散发出的静定,比任何人都要骄傲。   她从水里爬起,擦一把脸,湿透的衣服滴出一路的水渍。   方子洛在江橙背后,他从水中走上岸,完美身形让一旁的小模特都看直了眼。   “小橙子……”   秦颂飞步追了出来,毕竟逢场作戏是一回事,他将江橙看做自己唯一的未婚妻又是另一回事。   他当然是爱她的,否则他这位花花公子也不可能定下心来与她交往足足两年多。   方子洛用干净的毛巾擦着黑发,心中有一种特别的好奇。   真是有趣的小女人,居然看都没看他一眼。   2、   三个月后,由X市某位富翁协同举办的一场化妆舞会,在堂皇富丽的司南公馆闪亮登场。   天上是模糊的星光,四周稀稀疏疏的树上点缀着星型彩灯。   穿白色小礼裙、戴着黑色钻石点缀而成的面具,江橙心情郁闷地坐在酒店外的喷泉旁,手拿一杯烈酒,几口下肚,脸上蒸腾出微醺的红色。   本来以为那个家伙不会到场,谁知道他像故意给她下马威,不仅出现在自己眼前,身边还带了一位最近风头正红的古装剧小花旦。   一想到秦颂与别人打情骂俏的画面,她心里就揪痛。   不是因为还爱他,而是交往那么久,他转身就找了红颜知己,她却可能这辈子再无法与人相爱……为什么受伤重的,总是女方呢?   “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再喝一杯酒?”   清朗中带着磁性的声音,江橙顺着看过去,心里吃了不小的一惊。   这家伙真是帅到过分,俊挺的鼻梁上方被一只银色的面具阻挡,眼神中透出的光彩却有咄咄逼人的骄傲与自信。   银色眼罩下方的面容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帅哥气质,让他和这里的其他人看上去都不太一样。   即使是见惯秦颂那般年轻才俊的江橙,亦被这个男人摄住心魂。   银色假面王子见她默许,谦谦君子般递上一杯葡萄酒。   江橙的指尖透过玻璃杯与他轻轻触碰,一阵暖、一阵凉,她觉得自己好像生病那般虚脱无力。   “这么漂亮的美女,怎么今晚一个人到场,也不带男伴?”他问。   “……因为之前都是我在孤芳自赏而已。”她带着自嘲的幽默感回答。   那人捋了捋身上的一袭白色西服,眉目中绽放出更加夺目的神韵,精明内敛……且锋芒毕露。   “那么,由我陪同?”   江橙举起酒杯,醉意不小,她听见两只玻璃杯碰在一起的清脆声,幽幽一笑。   仿佛开在夜色中的蔷薇,那是连铿锵的玫瑰都要略逊一筹的诱惑。   男性宽厚的手忽然温柔地托住她秀美的脸,“不知谁,昨夜没有睡,叫醒了那一朵红蔷薇。”   “……嗯?”她听到他低沉磁性的歌声。   “你很美,让我突然想到这首歌。”   短短的就在这一夜,多虔诚,多深情的赞美。   江橙被他盯得眼神越加迷离。   “江橙,他是谁?”   两人之间初生的暧昧,被秦颂的出现破坏。   江橙理性并未回归,意识也模糊,但她不会忘记自己与这个人之间,一定再无瓜葛,从此路上再见也只当自己遇见了鬼!   “秦先生,抱歉,你管不着!”江橙跌跌撞撞扑入假面王子怀中,温暖的怀抱与好闻的气息令她瞬间不想再离开。   有点儿像香水,又有点儿很Man的感觉……她歪着脑袋偷偷想。   西装革履的秦颂,无疑是今晚最大的焦点。   “小橙子,回来我身边……”秦颂皱眉恳求,“我今天带女伴只是为了想要让你在乎我……”   这位浮夸的少爷,真是根本没有好好了解过她。   她江橙从来就不是娇柔的温室花朵,她受过自欺欺人的伤了,不会再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我呸……奶奶的,除非老子的大脑被门夹了!”   江橙说完,破天荒对秦颂比出中指,她挺直腰板,像被高高捧上了天的公主。   (当然,也很像被小戏附身了。T_T)   ……哦,天啊,原来对人比中指的感觉这么好,难怪她的闺蜜唐知戏最喜欢骂人时带上手指的问候!(就说你被附身了吧?!)   “承让。”夜礼服假面王子对着秦颂信誓旦旦,银色面具后的眼眸顾盼生光。   “公主归我了。”   秦颂咬牙,奋力一拳揍向他。   对方果决闪开,不费吹灰之力,起手抬脚,将秦颂的身子结结实实打到在地。   “身手还不错,只不过和你在一起,显然亏待了她。”   ……   江橙跌倒在酒店大堂的电梯间,还笑得停不下,身旁的陌生男子将她扶起,姿势亲密地抱在自己怀中。   她突然眼神一变,像只好奇的小动物,抬头去看那张陌生的脸。   银色的水钻镶在他眼部四周的面具上,璀璨夺目,灼灼更胜月光。   江橙在之后又喝了好几杯红酒,幸好她酒品不错,也不会喝完就在地上狂吐,只是头晕乎乎的,觉得浑身燥热。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假面’。”   “假面?……夜礼服假面?”她打了一个酒嗝,哈哈哈地又笑起来。   第一次觉得发酒疯的小女人怎么这么可爱,他无奈噙笑,打算将小麻烦送去房间的床上。   江橙一进屋就开始不老实,一边心急走向柔软的床铺,一边拉开身后裙子的拉链。   本来也没刻意营造这种情.色氛围,甚至他起初都只是想单纯送她休息……   然而现在江橙只穿着一套纯白色的内衣,胸前被挤出丰满的事业线,裸.背光滑,曲线有致,让男人浮想联翩,血脉喷张。   她还背对着他……要命地开始脱长丝袜。   浑圆的臀.部因为弯身更显得诱惑难挡,在妩媚的夜中爆发出的一场激情,任谁都无法再阻挡般的狂野。   他本来就是技巧娴熟的男人,舌头紧紧缠绕她的甜蜜,双手揽过她的纤腰,两人纠缠在一块,倒去床上。   江橙喃喃醉吟,娇羞似得咬住红唇,“好奇怪……”   “嗯……?”他还真有点怕唐突了她。   “我以前没有……这么舒服过……”   他眼神微微一变,唇角的笑容满溢,这就是男人的本性,都喜欢听女人在床上的夸奖,句句受用无穷。   “那我更应该好好表现,不能辱没你的欣赏。”他脸上依然挂着不喜不恼的笑容。   江橙身子一颤,前所未有的新鲜感与酒精霸道的控制令她不想去顾明天或许会面对的问题,只想与他尽情缠绵。   这个……连真实姓名都不曾得知的英俊青年,藏在那面具后的神秘,真让少女情怀欲罢不能。   厮磨延续至乳.间,他轻巧解开她的束缚,舌尖舔.弄转圈,不留余地取悦着她,诱哄着她,要她与他一同沉沦,共赴刀山火海。   江橙没有撒谎,她是真的从未感受过这种让人觉得几乎羞耻的爱抚与前.戏……从前的每一回,她都只是逆来顺受,即使初期带着的是对初恋男子那种无穷无尽的爱意与欣喜。   秦颂喜欢居高临下,发号施令,有时没有前奏,也不够温柔……甚至心急时衣裤都不曾脱下,十分钟解决欲.望,将她尴尬地停留在一个阶段……   逐渐,在手指的抚弄与舌头的舔舐中,她眼神微茫,视线留意到倒在地上的橙色包包,私物都洒在外边……   “……我的PSP。”   “……”压在身上的男人动作一顿。   “我的PSP呢?”江橙立马推开他,也不管自己衣不护体,坐在地上翻起自己的爱马仕包包。   幸好幸好,没有弄掉,她满意地咧嘴笑开。   脱得同样只剩内.裤的假面童鞋坐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完全醉倒的江橙。   “干嘛?你肯定不懂这些。”她抱着PSP,如获至宝。   “我已经弄掉两个了,不过这不是重点……《怪物猎人》的这个记录我打了几十个小时才有的,而且有些任务要多人合作才能完成,总之,我可厉害了。”   他习惯性推了推眼睛上的面具,“你喜欢这些?”   “那当然……其实我可迷二次元了!……和那个臭男人分手以后最开心的就是我又能打网游了……”   江橙乐呵呵地收起小P,再次爬回床上。   “……”   拜你所赐,小姐,所有的浪漫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方子洛略是垂眼,银色面具甚至都忘了还未摘下。   江橙又看傻了,懵懂地眨眨眼,忽然抓住对方的双臂,好不矜持地俯身吻向他。   这回倒是方子洛愣住,直到反应过来怀中依偎着的是她,她的声音软的像棉花糖……   很解风情的假面王子重新扑倒江橙,这一回手掌探入秘密花园,轻轻撩拨,直到手心感觉到那大面积的湿润。   她脸上的淡妆舒雅,温熙的双眸耐人寻味,胸前与他紧密相依,竟是不可思议的柔滑。   从前的那么多回,方子洛都不曾像今夜这般意动神驰,手指操控的律动不由变得更急更重……   “假面……”她叫出这个奇怪的称呼,更加对他的身世好奇,“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这种情况下,他在床上居然还说真话?   “那她喜欢你吗?”江橙脑袋里一团浆糊,心口仍旧有点儿堵,现在也弄不懂为什么。   “不知道。”他加快动作,希望这个花朵般艳丽的小女子能够乖乖闭嘴,只要发出动人的呻吟就好。   江橙夹紧双腿,开始欲拒还迎。   “我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你……”说着还呵呵笑了两声,“她肯定不会喜欢像你这样,在床上对另一个女孩子说这些话的男人……”   方子洛整身的僵硬,笑容消失不见,甚至手中的动作也不再继续。   江橙的身体恢复平静,她睁开眼睛,发现他不太对劲的情绪。   是她说了什么……伤到他了?——不是的,因为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他自己也该明白。   “……你生气了?”她声音甜甜的,像软糯的糕点。   而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生她的气。   江橙眼皮耷拉,可能酒劲上来,觉得困到不行。   “如果……她已经选择了你,你就不会……找我了。”她失落片刻又打起精神,“如果你和她交往了,你会很专一吗?会只对她……一个人好吗?”   “会。”   方子洛将江橙的乱发理好,用被子遮住她细白的肌肤。   “那你……会不出轨,和她结婚,一辈子只爱她一个吗?”   “嗯。”   “那你还挺好的。”江橙眼中莫名浮现泪光,“那那那……你会为了她,去死吗?”   方子洛终于忍俊不禁,低首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像对她意犹未尽。   “我会。”他说。   “真好……”她闭上眼睛,安心地说。   方子洛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好好睡,他不会再作出任何不规矩的行为。   “不要为了那个男人伤心,你值得更好的。”他出于安慰,当然也是真心。   江橙酣然入睡,嘴角还挂着做了美梦般的笑。   方子洛放平身体,躺在她身边,心里没来由地觉得安稳。   真可惜,如果不是,他因为另一个女孩,才来到这个城市……   3、   那场华丽的化妆舞会如何结束的,江橙已经记不清了。   她同时也记不得那夜出现的假面王子真实的样貌,只留下那双被银面具遮住的眼睛,仿佛会给你一种错觉,他每一个看着你的眼神,都是那么深情。   就像儿时做的一场对于白马王子的幻想,第二天醒来,日子又回到它的轨迹。   江橙的父亲生意越做越大,某天夜里,传说是世交的陈伯伯到访,江爸爸老奸巨猾,非要江橙单独陪同对方的儿子吃饭。   表面上说替父亲照顾世家之子,说穿了当然就是一种变相的相亲。   陈伯伯的儿子厚道老实,看上去高高大大、文质彬彬,甚至算得上不错的结婚对象。   他局促坐在江橙对面,低头用勺子搅着咖啡,两人礼貌交谈。   非常小资的咖啡屋,悠扬的钢琴声奏响整个厅堂,那是一首极其美妙的外国情歌,江橙很中意。   她顺着音乐看过去,那个在黑色钢琴后头穿着随意的男子,手指很漂亮,骨节分明。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容清雅,似曾相识到极点的身影,更别提那低醇的声音。   Youaresobeautifultome   youaresobeautifultome   can'tyousee   youareeverythingihopedfor   youareeverythingineed   youaresobeautifultome   ——“你很美,让我突然想到这首歌。”   只是对于他来说,最美的确实不是她,一直不是她。   而是另一位——拥有长长的黑直发,眼睛圆圆、皮肤如婴儿般白皙光泽的女生。   她那神情灵活轻盈,简直就像漫画美少女,非常可人,时时刻刻都在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江橙再也听不见陈先生的只字片语,一心一意地扑入那歌声与歌词。   高.潮迭起,深情并茂,如果换做她,或许也会忍不住要动心……真糟糕,她好像对这种似渣非渣的男人极为偏爱,每次都吃够苦头才能罢休么!   情歌唱完,他走回来,就在自己后方落座,背影挺拔。   江橙听不见他们对话,心里通通直跳……她应该没有认错,毕竟那双眼睛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   那一晚的假面王子,与他的心上人,正在共进晚餐。   只是让江橙没预料到的是,女孩很快就已离去,只留他独自一人饮醉。   她大惑不解,早就顾不得那位陈先生的感受,轻手拍了拍那人肩膀。   “这么帅的帅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被甩了?”   他见到是她,眼睛中闪过讶异,因为在这之前,他的眼中……只有那个人的存在吗?   “怎么是你。”他笑。   “为什么不能是我?”她一如既往,带着微微骄傲的口吻。   他也跟着笑起来,眼睛扫过坐江橙那一桌的陈先生。“我没事,不打扰你们。”   “没有打扰,我和陈先生也在吃饭聊天而已。”江橙说着,向她的假面王子抛去一个求救信号。   方子洛立马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索性大方加入两人之中,与江橙攀谈。   “那天我喝醉了……有点失态,还没谢过你。”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两人默契地闭口不谈那险些擦枪走火的尴尬,江橙亦看的出,比起当日的玩世不恭,他已经彻底变作痴情男子,也把她全然视作“普通朋友”。   “你在上班?”   “我是技术宅。”他随口回答,显得漫不经心但更有吸引力。   陈先生不知几时离开的,只留下方子洛与江橙越谈越尽兴,天南地北地聊。   网络游戏、影院大片、实事动态、经济贸易……   这一个夜里,方子洛绅士地送江橙回家,两人说着又一阵大笑。   “幸好今天遇见你,否则……我也会低落一阵吧。”   “她为什么……拒绝你?”   江橙小心翼翼,不会是自己当日的话成真了吧?   方子洛藏于眼中的没落深了一些,“她喜欢另一个男人,会为她唱《慕容雪》。”   “那……你打算放弃她吗?”她关心着问。   “不会,虽然她说……她要和占逆麟在一起,不过我不会轻易离开。”方子洛望着星空,星目清俊,带有英伦风的形象与侧脸,揪住身旁人的心。   “因为我坚信自己也做得到,只爱她一个人,和她结婚,甚至……为她去死。”   江橙久久没有想到,有什么语言可以祝福他。   她望着方子洛像神秘帅气的远行客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心底浮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与迷惘。   4、   狗血JQ的邂逅,到头来竟让他们成为知交。   偶尔彼此得闲,江橙会约方子洛出来,两人一边吃火锅一边天南地北的聊,说的话题很简单,无非就是最近Iphone又出4S,新的美剧日剧想要看哪些……   江橙以为,是她把想象中的这个人美化太多,但接触越深,陷得居然也越深。   她喜欢上饭局里每一个属于他的细节。   他说话时礼貌还带一些腼腆的笑,偶尔讲起冷笑话的那种睿智,谈技术和游戏时融会贯通的自信……   这个家伙竟会比自己还要宅,多数时间都呆在电脑前不知做些什么,不过他对数码产品或者各种电脑计算机语言之类很精通。   江橙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是一个很帅很帅的技术宅,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受各种妹子们的青睐。   他曾经有许多在网络上认识的基友,甚至长得像日本女星的萌妹子,或者妖娆性感的混血儿……   直到认识那个叫做“陶小乐”的女生,他仿佛已脱胎换骨,成为强大又深情的专一楠竹。   实际上,他俩见面的日子比不上网上接触来得多,方子洛常常会出国,往往离开X市都要大半个月。   而最幸福莫过于作为“朋友”见面的日子,两个吃货走遍大街小巷,她第一次坐在路边摊,吃的满嘴油腻……都是因为他。   互请吃饭几回合,他们的活动范围也不再局限,他邀请她看电影,根本没有别的意思,江橙一直都心知肚明,只是面对邀请,更加不可能有气力去拒绝。   毕竟这样的关系,总好过没有交集。   她知道其实方子洛也不算最好的,更不是最合适自己的,这个整天QQ挂到凌晨、说不见就不见的男人,认识的美女可以用一打一打的计算……   但是,偏偏就喜欢上他,这么多年。   5、   直到有一段时间,他突然消失不见,又突然的出现。   那日徐徐吹来晚风,天已经完全黑了,还下着小雨,江橙下楼见到方子洛,心中微微一怔。   他没有变得很糟糕,只是瘦了一圈,穿着潇洒的牛仔裤和军绿色外套,仍旧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比之前更加成熟内敛,隐隐透着一种历练后的沉着。   不过他挂上手里的电话就又对她笑了,和从前一样。   雨水凝结在他的发梢,像淡色的眼泪。   他说,“我来和你道别。”   这一天,两人静静站在雨中,没有以前的谈笑风生。   方子洛初次提及关于自己的身世与秘密。   “我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父母、亲人、朋友。”他说着,停了一会,“我从小被‘凯撒军火集团’的人收养,他们派人将我训练成黑客,教我的那个男人,就是陶小乐的父亲。”   所以……他们才会相遇相知?   “我长大后,陶伯父早就去世了,我开始做各种危险的任务,有时会同时隐藏身份在多个组织,所以……我不能有朋友。”   方子洛说到这,脸上不再有往昔的笑容。   “我想了想,大概真正称得上知己,可以说上心里话的人,反而只剩你了。”   江橙微微仰起头,看着夜色中他寂寥的身影。   “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女生,小橙子……你会幸福的。”   她懂事,温柔,善解人意,充满能量,有一份属于自我的感知与智慧。   江橙摇摇头,心里很酸,却不知要对他说什么才好。   “你……到底要去哪里呢?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清。”方子洛恢复往常的笑,只是眼神中不再带着光彩。   “小橙子,我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你是唯一会与我谈心,却又不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在你面前,我没有任何包袱,我会变得简单、透明,还有……会很平静。”   “嗯。”江橙认真听着。   “常年的工作让我为人处事只剩一条信念:够狠,才能生存。”方子洛低头,视线着点在地面,“但是你却让我在你的身上……看到另一个自己。”   “……哎?”   “你一往无前的坚持,与我非常相似,我们是同类。”   所以才会这么多年下来,彼此吸引,却又若即若离。   江橙正欲再说话,方子洛却打断她。   “那我走了,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她真的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么。   他在远处,停住脚步,身影定格成一个冗长的画面。   江橙陡然醒悟。   为什么,那一天要拍他的肩膀。   为什么,心甘情愿做他的红颜。   所有答案与心情铺天盖地着窜入她的心房,像有穿堂风呼啸而过,粉碎一切平和的假相。   眼泪肆意流下,难道这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夜?   方子洛,方子洛……   江橙追出去,却再见不到他一面。   头上的月光清冷辉黄,她心中梗塞,哭到再也发不出声。   你为什么,会愿意为另一个女孩子去死……   江橙明白了,他不是来道别的……他是在与她永别。   6、   时间不知过了二年、抑或三年。   方子洛用一种意想不到的姿态,回归于江橙的眼前。   那天她与朋友约在静安广场见面,中央悬挂的液晶超大屏幕放着流行歌曲的MV。   忽然,画面停止不动,旋即变作漆黑,周遭一切商家的卫星信号全部中断。   十秒之后,屏幕中央一道白光,画面再次呈现出的,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所有人都仰起头,注视那不可能发生的场景。   男子俊挺的淡笑着,身穿从未见过的一套黑色制服。   军服领上是红色的古老龙型图腾。   “我回来了。”他目光一敛,温温浅笑,“我的公主。”   江橙侧目,看见陶小乐就站在她的不远处。 ☆、25.【求偶】附:囍羊羊.上 正文 25.【求偶】附:囍羊羊.上   (正文下方有囍羊羊番外的上,欢迎观看!)   冬至,一夕之间,寒冷的西北风威力过人,哪怕是有日头照着也依旧阴阴的,空气湿冷地直直渗入人的体内。   上午七点,天幕幽蓝,一小队的人员,准备启程前往灼龙族。   在这之前的几天,我照师父列出的单子,一一买齐生活必需品与防寒衣物,关于简单的灼龙语与他们族中的习俗也都学了一些。   夜英仔细清点要带回族中的各个箱子,我拿起一张他给的地图津津有味地研究。   只见上面用原子笔划出的圆圈,既是一个横断山脉峡谷的地区,称作三江并流——发源于青藏高原的怒江、金沙江和澜沧江。   这三条大江在中国云南西北部某个自治州境内,穿过高大的云岭、怒山、高黎贡山,行成奔流数百千米而不交汇的自然奇观,听说还是中国境内面积最大的世界遗产地之一。   而在此之中的幽深峡谷,既是灼龙族族人们生活的土地,那仿佛是一个孤伶悬在世外的角落……所以一定是很美的地方吧。   我放下地图,影卫队的一位少年,在不远处向我挤眉弄眼。   周暮彻挡在我们中间,面无表情,“王来了吗?”   “在……在那边花园逗一个小女娃……”少年挠头表示无奈。   夜英搁下手中的事,对阿彻说,“我去找他,准备出发。”   我理所当然跟在师父身后,拐了个弯,就发现一个修长的身影蹲在花花草草中,耳边那串彩珠子如同他本人似得妖异俊美。   姜修正在同一对陌生母女说话,令我在意的是,哄那小女孩的场景,竟与当年有几分相似。   夜英在9岁的我面前下跪,亦是如此的状况吧,他脸上的神情……也是同样超乎想象的迷人。   他们都是姜氏留下的唯一血脉,他们拥有同样的血缘,那性格中隐藏着的疯狂与变.态,大约……也是一样的?   一时之间,对于姜修的厌恶,本能地减少了一些。   他向那对母女挥手话别,朝我们走来。   “刚才在门口遇到的,那妈妈的小女儿非要送我这个蝴蝶别针。”   姜修看着我,眼里多了些琢磨的意味,“这么女气的东西,我留着也没用。”   我先是向夜英请示,见他点头,才从对方手里接过来。   “我们灼龙族有一种非常好看的大蝴蝶,传说是由人的亡魂变成的,翻作汉语……就叫‘烈焰蝶’。”   “差不多该走了。”夜英提醒他。   姜修眼神透亮地望一眼远处,但当他看人的时候,依旧喜欢带讥讽的味道。   “你最后确定……要带她回去了?”   见师父点头,姜修愈发瑰丽地一勾唇角,“有意思。”   他眉峰挺秀,继而笑道,“这次回灼龙族,终于有点意思了。”   我忽然发怔。   姜修他真的就只是在恨夜英抢走本应最爱戴他的臣民们吗?还是说,这远远不是他的目的所在?   “发什么愣?”夜英捏我的下巴。   他的脸在明镜高悬的艳阳下,瞬间变得柔色湛湛。   我对着自己摇一摇头。   唐知戏,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个男人不是总能替你摆平一切未知的危机吗?   只要有他在,前往灼龙族的行程,哪怕再苦再累,也不会将我打倒,不是吗?   我们一行,先坐火车前往昆明,再到贡山,换专用的大巴士。   那位司机叔叔年约三十,戴着一块花布包头,也是他们的族人,他热情万分与我们每一个人拥抱,问及我是谁,我抢在夜英前面,就说是他徒弟。   司机大叔立马夸我,“多好的姑娘,真是给咱们带来福运。”   夜英在旁解释,“今年没遇上塌方和泥石流,否则进入灼龙族的道路凶险万分。”   难怪他之前不愿带我来了,现在看来其中原由又多了一条!   路上颠簸个把小时,我醒了吐,吐了睡……折腾的就快剩半条命,终于过了边防站,但紧接着又是一处地势极其险峻的山路。   最后开车的孔当叔叔将车停在一座哨所,夜英说我们要徒步进入灼龙族。   “啊~~~???”我累瘫在地上。   “师父背你?”   他晶亮的眸子已经是所有动力的来源。   我瞧一眼后头影卫队的诸位,鼓足一口气,“我不想被他们瞧不起。”   接着一跃而起,拍拍自己的胸。   “那我们走。”夜英拉住我的胳膊,陪我去队伍的最前方。   到达灼龙族前,一路上的风景美轮美奂,让我见到太多从未想过的事物,我们甚至在林中遇上一队人马,他们正在几个部族间做着物资运输的工作。   “这些人最初是一支马帮,做茶叶生意,经常在云南的高山峡谷,或者丛林之间往来穿梭。”   经由夜英低婉的声线,仿佛让人见到那一片原始森林,神秘的茶马古道就在眼前。   山间的绿色莽莽苍苍,马帮中的铃声与蹄声清幽地回荡,在我们前方的道路蜿蜒推进,有时因为草木生长迅速,必须要用刀砍掉草木才能通行。   男人们的谈笑声与驼铃阵阵打破这千百年来山林深谷中的安宁,当眼前的画面被晚霞渲染成金灿灿的昏黄,我终于见到了一条通天大路!   路渐渐变作宽阔,夜英在前头号令周暮彻,“把沈策他们叫来,帮马队更换物资。”   阿彻单膝跪地,起身后行动飞快,一眨眼消失在我视线。   我们按原来速度继续前行,直到夜英示意大家原地休息。   姜修对马队头人鞠着躬,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方言,但能猜出是感激话语。   那群身材魁梧、胳膊粗壮的真汉子们则忙着卸货、载货,聊天抽烟。   也就我一个人什么都不懂,索性不要越帮越忙。   我往前大约独自走了一小段路,前面有一座不知是在什么年岁已经被筑起的石砖城墙。   转身想要朝后头的夜英大喊,却感觉身后有一人鬼影般地逼近!   还来不及闪躲,那人已用两只手臂将我整个腾空抱起!   “姑娘,跟我回家吧!”   我一听这话当场炸毛!   顺势向后灵活翻身,两脚着地的同时想要从这男的背后进攻,单膝已经提起,没想到这人反应也是极快,笑着回身挡住我的背袭!   收回招式、向后退开,与此同时,发现周遭又多出十几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个个身材健硕,穿着灼龙族影卫队的黑色劲衣!   “呦!这么凶!!!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滚蛋!老子先看上的!”   “你放屁!先和老子打一场!”   “吵吵吵!你们他妈的吵个屁啊!”   顿时——他们内部混乱地打成一团……   卧槽啊!!!为什么我有一种误入狼窝的赶脚?!   “与其和这群糙汉们打的你死我活,不如直接把姑娘打晕抱回家来的实在。”我面前的男人用手指扣了扣耳朵,继续道,“这群孩子真是蠢的可爱,你说是吧?”   见他神色傲然,我更加不爽,“打得赢我再说!”   话音未落,抬脚就踢!   转瞬的几回对招,我发现这男人只不过在逗我玩,并没有真正要把我打倒的意思,但我却不会下手留情,他不一小心,已被我反身骑在地上。   我用手掐住他的脖子,他的双手也已被我擒拿在后。   周围男子不约而同静了几秒,见到这个画面,他们发出更为吵闹的喝彩声!   “沈策!快住手!”   周暮彻匆匆挤入人群,看到我的第一眼,微微发愣。   被我压在身下的男人倒是笑得很开心,“老婆,这是你女人?真该好好管教一下啊!”   “……”   我不知道阿彻是在纠结“老婆”这两个字,还是在纠结“你女人”这三个字……   “不是!”周暮彻像回神了,急忙想把我从这男人身上扯起。   “不是?总不能她还是咱们的王妃吧?”   不过我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夜英已一脸淡淡地站在我们中间。   “怎么了?”   “龙萨!!!!!”   影卫队嘹亮地喊,整齐地单膝下跪。   我坐在某人身上,讪讪向师父挥手致意。   “沈策,这是龙萨的……徒弟唐知戏,你还不快起来!”周暮彻对他厉声道。   原来刚才一直调.戏我的居然还是他们影卫队的右副队:沈策!   (左副队长就是周暮彻,灼龙族以右为尊,而影卫队共有一个总队长,两个副队长,小队长若干)   “哦……不过龙萨的女人……难道不是迪柔吗?”   沈策是他们中唯一没有脸色青白相接的一个。   “沈策。”夜英不带玩笑语气地告诉他,“玩忽职守,扣你半月赏金,记上。”   “……”苦逼的男人向周暮彻摊了摊手。   我竖起耳朵,顺便打量眼前的沈策。   他比周暮彻要高半个头,此刻整个人的力量都倚在后者身上,厚实的半身披肩镶有红色火纹,黑衣上的刺绣与裹着的绑腿都有统一的暗花。   沈策的五官在沉静硬朗中还有一股痞痞的邪气,黑发比我还长,散在他的肩后,脸上的肤色算是他们族中稍白一些的类型。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和周暮彻还真是一对特么的怎么看怎么般配的好基友啊!!!   “师父,他干嘛……要叫阿彻‘老婆’?”   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要八卦!   夜英一听,嘴角弧度有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沈策很不在意,颇有兴致地解释给我听,“唐姑娘,那和咱们族习俗有关,我和阿彻可是青梅竹马,有一晚我喝醉了,半夜跑去他家睡……”   沈策说,他们族中的求偶方式除了对唱情歌,还有最重要的一步居然是女方留门,男方去女方家中过夜!   通常情况,小伙子要在深夜去姑娘家,天亮前离开,父母即是知道也不会干涉,而且往往开始时不会立刻成婚,要等到女方怀上孩子,家族才会正式公开两人关系,举行结婚仪式。   听完之后,我瞬间对于夜英为什么在男女关系上如此奔放这一点释然了!况且,灼龙族的强悍,不仅体现在地盘意识,原来还有求爱之争……!   “所以,我糊里糊涂在阿彻家过了一夜,按照规矩,他就是我媳妇了呗。”沈策想要搂周暮彻的肩膀,对方狠捏他手上的一块肉!   夜英知道我感兴趣,这才没有打断,他无奈地摇头,催促他们先干正事。   周暮彻重新回到我身旁,精忠职守地做他的保护工作。   “这边附近……有些地方瘴气严重,你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不要随意走动。”   “嗯,谢谢阿彻。”我向他示好。   周暮彻看我一眼,抬起下颚,满脸的不以为然。   “别误会,我不是关心你,而是……你对龙萨来说,一定是太重要了。”   说话间不难看出这个人对夜英的那份绝对忠诚!   “自从他回去这一趟,我们龙萨的……变化很大。”   阿彻见我有疑色,便作解释,“因为你,像变了一个人……”   变了一个人?一直以来,夜英在我的印象中,不都是这样稳健沉着的吗?   “他以前在族里,很少会露出笑容,也很少……会笑的很开心。”   是吗?   那是……我最骄傲的本事吧,我傻傻地低头微笑。   悠扬的驮铃声,在这崇山峻岭之中再次回响,跟随我们前来的马队,又要前往另一个村寨了。   “奇诺族那边的情况,希望能帮我们稍作打听。”   夜英对一位马帮成员嘱咐,向我身边的周暮彻点头,对方识趣地走开。   而他不曾言语,将右手稳稳地搂住我的肩膀,心中这才略定,看见师父唇角一弯。   “我果然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眼神。”   “原来龙萨也这么……小心眼啊?”我听他说这样的话,好开心。   他心疼地捏我鼻子,“路上吃苦了,今晚好好休息。”   沈策等人全数向姜修敬以跪礼随后起身,整个影卫队交织在一片英姿勃发的强势气盛之中。   想想我们这些常年生活在都市的妹纸菇凉,要是遇上这么一群汉子,色.女们该是有多荡漾、有多销.魂啊……   擦擦嘴边的口水,听见姜修与夜英轻声商量,“不要让迪柔他们大张旗鼓,我们回村后,即刻让那群老头子等着,我要好好和他们算算账。”   “明白了。”夜英左手按在右肩上,微微行礼。   师父对我指着那一道石墙与塔防,“过了这道关,前方不远就是村寨。”   夕阳无限,毫无吝啬地把那暮尘茫茫的地域映照在我们眼底。   灰土沉埋的石墙,古老的图腾被摆放在路边。   身后,马队的蹄子声层次不齐地在林中渐行渐远,依然行走在茶马古道的人们,像在抒写一个盛世传奇。   ……   咳咳咳……可是,为什么这个图腾的周围不仅有几块大大小小的石头,而且它的形状,还肿么奇怪捏……   ————————————————————————————————————   以下是小戏与夜英的准爸妈练习番外,有大神家的双胞胎倾情登场,要说明的是这里贴的是《囍羊羊》上,下半部分比较多,我会发成V章节,可以选择购买,如果你们喜欢的话。   在X市的夜辰体育会馆附近,坐落着一座崭新的门庭。   推开古韵十足的朱雀门扉,青瓦白墙的天井里造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水塘,顽石鲤鱼双双相映成趣。   走过中式老派却又透着现代简约感的客厅,男主人的小妻子正在熟睡。   英俊温雅的男子轻步入内,在她耳边亲昵道,“宝宝,他们到了,就在门外,你该起床了。”   “少烦我!”床上的人拉高被子,彻底躲入温暖棉被。   夜英眉目上扬,笑着转身离开。   当他带着满脸清越的笑容走到屋外,早就等候着的另一个年轻女子,两眼不由自主地发起光。   矮油矮油,夜英五师兄还是那么的温油,那么的好看!   “抱歉,我家小徒弟赖床,还不肯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还不都是夜师兄你惯的嘛。”   夜英听后,也将这句当做夸赞,嘴角浮现宠溺的弧度。   年轻女子将柔顺的黑发挽到耳后,蹲身拉住扯着她裤脚管的一只小东西。   那是三岁不到的小男孩,浓眉大眼加上一张包子脸,彷如天使般的小萌物。   “大霜,还记不记得夜英五伯?麻麻请夜英和小戏来保护你们,好不好?”   大霜乖乖点头,大人们才欣慰,只见小东西困乏地揉了揉眼睛。   “真是的,介么早起来,伦家好纠结捏!”   “……”大霜的亲妈——陶小乐无语了。   “怎么不见小七和你小儿子?”夜英遂问。   “这个嘛……其实,小霜今天一早就在和逆麟闹脾气,刚才我们怎么哄、怎么劝他都不肯下车,逆麟他就让我先走,说让他处理。”   陶小乐说着,指了指自己老公停车的地方。   双胞胎小恶魔,计算机大神,萌妹纸小娇妻,这既是夜英七师弟——占逆麟一家四口。   两位男子的师父是同门师兄弟,所以他们彼此也算是一块长大,感情匪浅。   (至于占逆麟与陶小乐的爱情故事,请看完结本《大神逆麟》)   陶小乐与占逆麟如今都在政府机要部门工作,一个来自“军情七处”,另一个坐镇“第九局”。   这次上头有个任务要两人同时出国,他们的亲戚又都分.身乏术,一对小男孩的看管权奇妙地落在了还没领证的夜英夫妇身上。   其实唐知戏与占逆麟也认识不少时间,当年占逆麟创作的网游《泰坦世界》中,有一个女精灵的角色叫做“维妮”,这个名字的出处就是在小戏身上。   四个年轻人都早早成家,平时有空就聚会,陶小乐对唐知戏总有说不完的话。   “这个星期麻烦你们真的没问题吗?……咳咳,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   听出陶小乐的暗喻,夜英坦诚回答,“沈三伯他们研究过,说要小宝宝也不难,不过……让她先吃段时间中药,调理好了再说。”   “是呢,想要姜氏龙萨的血脉……还真不容易。”   陶小乐怎么看怎么小巧伶俐的脸庞,实在不适合唉声叹气。   “小戏小戏!”   大霜用甜糯的声音喊了几声,蹬蹬蹬地跑到刚起床的唐知戏身边,拉住她的手。   “大霜,怎么可以没大没小?直接叫名字的?”   从里面走出来的唐知戏打了个哈欠,“没事没事,这样喊显得我还年轻哈。”   她瞄了一眼陶小乐,问,“你左腿怎么了?”   对方挠了挠脸,“那个……两个儿子调皮嘛,我在家追着他们跑的时候不小心伤筋了。”   哇,不愧是传说中的恶魔之子,唐知戏真心开始后悔答应他们的要求。   “小戏,抱抱,我就要小戏。”   大霜一卖萌,唐知戏彻底全身骨头都酥软了。   另一头,却听见小霜可怜的哭声哇哇作响。   平时沉稳内敛,手下掌管无数技术帝的占大神,此刻阴冷着一张脸,抓起小羊般的小儿子,放在膝盖处啪啪啪地几下猛拍。   小男孩被粑粑打完这狠狠的几下屁股,再也顾不得面子,大哭着一路抹泪一路朝麻麻的怀里直扑。   陶小乐知道儿子们捣蛋任性,但总归是不舍得他们哭,赶忙安抚小儿子的背,可怜滴哄他,“你看,小霜不听帕帕的话,帕帕生气了……”   小霜哭得满是委屈,一个劲地摇头,往麻麻胸前埋,占逆麟刚走过来,他就发脾气地用小手推开对方。   “好了好了,我们小霜很乖的,很听话的。”唐知戏也在旁帮忙安慰。   夜英故作思考状,“当老爸……嗯,不容易。”   占逆麟瞥眼看师兄,轻叹一声,把小儿子强硬地从陶小乐怀里撸过来。   “告诉爸爸,为什么最近都不好好听话?”   小小的小盆宇瞪住对方,奶气地说,“因为……帕帕你欺负麻麻!”   “我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唐知戏托住下巴。   “小霜听见麻麻说你坏!”小孩子对语言正是很好奇的阶段,所以还学着麻麻的语气大声公布说,“你好坏!”   说你坏……你好坏……好坏……   “……”   “……”   “……”   “……”   一阵好笑又尴尬的沉默。   唐知戏推了推好基友的胳膊,“乐乐,你也好坏。”   “噗……”   陶小乐破功,把脸转到自家老公的胸膛前遮羞。   “你这大腿伤筋……看来不是因为儿子的原故啊,是因为儿子们的爹吧?”   陶小乐这下可恼了,可怜巴巴地望了占大神一眼,受到对方鼓舞的神情,立刻回击唐知戏。   “是啊~那我真该多向唐家二小姐学习,拉拉筋、劈劈叉,你湿父父什么要求你都不在话下~”   唐知戏突然语塞,回瞪偷笑的夜英。   好不容易与两只小鬼道别完毕,占逆麟将一大箱子杂物推到五师兄面前,并嘱咐夜英各种注意事项。   “大霜一定要睡前一个小时让他喝奶粉,还必须让他上完厕所再睡,小霜睡前要喝奶粉,否则他会‘梦哭’,万一他半夜醒了,很麻烦。”   “……”   夜英依次听完全部,深沉地点一点头。   想当初都是叱咤风云的精英男子,说开了那就是风里来雨里去,刀尖舔血、黑白两道……(蛮蛮你够……)如今却都败在这两只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手中,完全地沦为了奶爸。   夜英回眸,望见自己的小徒弟正在哄两只小鬼头,大霜和小霜都紧紧抱住她的身体,三人已然玩在了一起。   他嘴角的笑先是温暖了几分,后来,又寞了几分。   陶小乐在这时一敲手心说,“啊,还有最后一件事,他们的幼儿园老师先前有打电话来,你们明天有空的话,替我们去参加一下家长会吧?”   “……”   夜湿父与维妮宝宝震惊了!   这两人是故意不去的吧……绝对是故意不想去的吧……必须是不敢去的吧?!   占大神默默给自家师兄一个“你多保重”的目光。   ……   夜家的新房中,自打这一夜起,充满了各种愤怒的咆哮——   “大霜!给我站住!不许乱跑!”   “小霜!把你哥哥的衣服放下!”   “大霜小霜!这你们干的吗?”   而永远的永远,唐知戏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   唱着喜洋洋龙年主题曲的恶魔双子道:草原上我们只是一群羊,狼来了,小羊一定勇敢的抵抗!   “肿莫啦?大霜和小霜……神马都不知道吖!”   唐知戏败了……   夜大武师看着累到不行的小妻子,终于挽起双手的衣袖。   “宝宝,你听见他们唱的了么?”   “啊?!”唐知戏不耐地挑眉,却看见自己师父兼老公的夜英,那绝世的神采光华万千。   他踩着茶几一角,转眼挡住想要逃跑的双胞胎。   我靠……有必要这样么!!!   夜湿父淡定地道,“小羊们,狼来了。” ☆、26.【示爱】   咳咳咳……可是,为什么这个图腾的周围不仅有几块大大小小的石头,而且它的形状,还肿么奇怪捏……   再定睛一瞧,原来就是一个石头做成的生X器……   夜英貌似发现我过于认真的研究,解释说:“对大自然给予人们繁衍能力的一种感激与崇拜。”   他将左手搭住右肩,“祈望我族人口兴旺、生生不息。”   我赶紧回头调.戏某两位男子,“夫夫共勉之~!”   沈策“哈哈”大笑,胳膊肘抵了抵周暮彻,对方送了我们两个白眼。   虽说不要大张旗鼓,一行人没走几步,前方就来了一大推人迎接,跑最前面的是个十几来岁的丫头,弯眉下眼睛清澈明亮,脸蛋微圆。   “糟糕。”周暮彻说完,女孩子接上灼龙语,因为简单,我能推测出意思。   “阿彻!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呀?城里好不好玩?阿彻阿彻,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周暮彻完全不怜香惜玉,直接回答,“没、有!”   梳着两条长麻花辫的女孩子嘟嘴赌气,可转眼翻脸比翻书还快地再度眉开眼笑。   “楚楚,你这可不行啊,我老婆都拒绝你多少次了。”沈策插嘴。   “我都懒得理你!阿彻阿彻……%#&%!”   我问夜英现在小丫头又在说什么,他语气暧昧对我耳语,“‘今晚我为你留门好不好’。”   “……”   我看着女生不避讳旁人的大朵笑容,以及周暮彻早就习以为常用于拒绝的姿态——原来不仅灼龙族的男人直接,他们的女人求爱更直接……!!!   “龙萨,您能提前回来我们都好高兴!”   楚楚这姑娘倒是完全不介意在阿彻那碰壁,天真直率很讨人喜欢。   “楚楚,这位是唐知戏。”   “唐知戏?”楚楚重复夜英的普通话,自己也用不太标准的咬字发音,“你好,你是龙萨的朋友,所以也是灼龙族的朋友!”   师父说,“你可以喊她‘维妮’。”   我梗了一下,楚楚捧住红红的脸蛋,眼里像闪烁着阳光。   “‘维妮’?这名字在灼龙语中,是最棒的意思!世界第一的棒!”   ……哎?!   “是真的吗?”我惊讶地问她。   夕阳下的夜英被灼灼云影烧出炫目的光。   “真的。”他回答。   那么,当日为我起这个名字的师父,究竟是觉得我像圆不溜秋的小熊,还是在他心中,只有我配得上这样一个名字?   亦或,以上两者皆是?   维妮,世界第一的夜维妮。   我用手拽夜英的袖子,脸上微热,泛起层层绛红,心里更加、更加喜欢上这两个字。   想要就这样,一直做他的夜维妮……   茫茫野山在寒冷的冬夜更显巍峨雄伟,灼龙族前后两座高山上的积雪终年不化,深山老林中这里就像一个小小王国。   暮色笼罩大地,街边的旧屋数十户人家规划为一个寨,一眼望去,饮烟袅袅,神奇古朴。   它们屋子的飞檐上装饰黑色的巨鸟,或者漆黑的盘龙,生动的蟾蜍……那些带有古老仙气的动物,仿佛就要羽化,飞往天际。   族中房子多用竹木、茅草,也有另一种称为“木楞房”,而“干栏”式竹楼的一楼全部架空,居民都住楼上。   一般来说,都是一大家族住在一块,小豰倉与火塘是每家必备的东西,除此之外,当然不会有任何高科技出现,虽然四壁萧然,但天人合一的原始,不可多得。   之前姜修已带着影卫队离开,我们走到一座特殊的竹楼前,门上挂着白布,上面绘出其他地方见不到的毒蝎。   夜英叫来沈策,问他,“东西准备好了?”   “托我阿妈亲自挑选的。”后者笔出一个大拇指。   师父好像对他吊儿郎当的举止已见怪不怪。   “你留在这,阿彻,陪王在议事厅见‘七老’。”   周暮彻一听,甩开楚楚的胳膊,飞快逃走。   我看平日总爱在人前摆酷的阿彻,如今背影都满是狼狈,忍不住想偷笑。   随师父踩着一条很宽的竹梯子进屋,他关上房门,放下我的行李。   “我要参加会议,今天没法陪你熟悉这,不过沈策与楚楚会陪着你,哪里不习惯就和他们说,或者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夜英拿起放在床上的衣物,继续说,“要是累,就小睡一会,天气冷要让沈策替你烧起火塘,被子……”   “好啦好啦。”我捂住耳朵打断他,“我怎么跟多了个老爸一样?你说在这里要听你的话,那没问题,可你也不能没完没了吧?”   夜英停下脱衣服的动作,挑眉看着我。   “我说姓姜的,严肃警告你,你已经操心过度了。”   不过,我当然知道为什么,他不能掌握的意外实在太多。   “反正我需要什么,一定会不客气的差遣沈策,行了不?”   夜英换好他的灼龙族装束,转身微笑。   “已经和他这么好了……?果然这是不能带沈策出山的原因之一。”   “……”   我没力气吐槽腹黑的师父,因为……眼前的美景太吸引人了。   所谓让人鼻血直流的男子,真的只需要一个剪影!   眼前的夜英,俊美到就像让我不敢直视的一幅画……   他穿着用本民族的衣衫布与裙子布缝制而成的套装,材质主体近似麻布,裹绑腿,黑衣上呈亮的紫色花纹安排巧妙,最外面的不是影卫队那样的披肩,而是一件无袖无领的对襟白砍刀布短褂,胸前、手臂都带有精致银饰,很有苗疆风味。   我想起网上说,苗族等地的降头与下蛊之术多为这里的先民传播,看来并非子虚乌有。   夜英腰间还绑匕首,挺拔如松的站姿,英武似弓箭锐不可挡,若隐若现的杀意冷彻千古,但那生得极其好看的眉目与笑容,却是妍态浮光。   “别发愣,你也把衣服换好。”   直到师父开口,才发现床上还有一套同款式女装,一件件大大小小……看着就有点头晕目眩。   夜英过来主动脱我衣服,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我却有点条件反射,低头害羞。   又、又不是要亲热,我干嘛害臊啊……   他准备替我绑上鸡心形状的绣花胸兜,顺势低首在我耳边说,“这东西我也没替人穿过,所以,要研究一下。”   我“扑哧”笑出声,他的双手环在我背后,逗得人微微发痒。   观察着师父右鬓旁缠的一条彩色丝线,虽然让他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分,但还是不太像他自己的风格。   于是我问,“为什么要挂这东西?”   “说明我有心上人。”夜英淡淡解释。   我装傻道,“……是谁啊?那个叫做……哦,对了,是叫迪柔的吗?”   师父扶着穿好胸兜的我,轻点一下我的鼻尖。   “调皮。”   我来不及回嘴,夜英骤然俯下,合上我的唇。   被抱在怀里的感觉特别暖和,我努力往他坚硬的胸膛里钻,带着热气的吻在我的唇边轻轻摩挲试探,渐渐变得不再柔缓。   饱含的珍惜与渴求,无疑就是吻着心仪的对象,稍有凉意的手指透过胸兜,大力向上摸索……   屋外传来几声脚步,那人一边咳嗽一边报告,“龙萨,那边催你过去了。”   夜英松开他有力的拥抱,看我的眼中依旧还有些沉迷与不舍。   用最快的速度替我穿戴整齐,他亲了亲我的脸颊,“走了。”   “你快去啦。”   沈策与我目送走夜英挺拔的背影,我穿新衣服跨出竹楼。   “呦,维妮姑娘你穿这身衣服还真好看。”   一看就是心无城府的楚楚也在旁夸奖,“比咱们族里第一漂亮的迪柔还要漂亮!”   ……迪柔,怎么又是这个迪柔?   “她到底是谁啊?”我问他们。   “迪柔的父亲和我俩家中的长辈都是‘七老’之一,在灼龙族很有权威势力。”   沈策说完,楚楚在旁不服气地撅嘴。   “可我特别不喜欢迪柔在我们女孩子中间作威作福。”   (楚楚说话常常一半汉语一半灼龙语,我要是遇上实在听不懂的句子,就会去问沈策)   沈策在旁挤眉弄眼,让我看出些端倪,恐怕这灼龙族姑娘们也有她们的小圈子,迪柔这派与楚楚这派不算和睦,大概背地里常说对方坏话,汗。   灼龙族古寨的小路阡陌交错,即使鸡犬、人声不断,依然有种宁静的气息,偶有石板路被先民的脚步磨出凹凸的痕迹,岁月斑驳在夕阳最后的余辉中显示出持久韵味。   有些妇女在潺潺小溪旁洗衣聊天,我从水中倒影看见崭新的自己。   身穿与夜英同样材质的黑色花格无领上衣,下.身高腰式的红布镶边短裙,配一条脚踝处绣有色彩图案的黑长裤,外面还有一件中长款的白色长褂,衣服上做装饰的是各色珠子,煞是灵动。   楚楚一路热心肠地为我介绍夜英龙萨的丰功伟绩,譬如他提倡维护自然环境,不可破坏生态平衡,只有在每年规定时间段或者节庆期间才能上山打猎。   同时,夜英积极与政府合作,学用先进的耕种方式,每年亲自带领山外自治县的文工团来灼龙族表演节目,用发电机为族人播放电影,自己开办课堂,请志愿者来山里教书。   虽然灼龙族是世俗权力与神权交融,但如今我看到更多的是民主与自强。   夜英这么多年,为这里花出过多少心血?   难怪他不曾出山看我,也难怪他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这里大概连信号都找不到的吧。   隐约从目光中发现一群男男女女挡住我们三个去路,为首的女子轻蔑敌意地瞪我,居高临下中有一种属于他们自己的骄傲。   这姑娘美的婉约不失冷艳,柳叶眉、卧蚕眼,及腰的黑发十分水灵,身上还着一件淡蓝云纹的摆裙。   “你就是维妮?”   十有眼前这位嚣张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迪柔……那她算我情敌?   迪柔的眼神很强悍,完全与那娇媚的外形不符……不,也不能说是不符,就像是天生在野外生存绽开的花朵,自然有最鲜丽的色彩。   “就是你想嫁给我们龙萨?”她不等我回答,自己接着演下去,“那也要先打赢我再说!”   “……”   我转头用手掩嘴,问一旁斜身而站的沈策,“你们这儿为了抢一个男人,还需要自相残杀的?”   本来以为他会去劝迪柔算了,没想到这货居然对我说:“你要不要上啊维妮姑娘,要是打赢她,起码以后你肯定是大老婆!”   “……”啊?   “以前咱们族里的习俗是一夫多妻制,龙萨有几位妻子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沈策笑得像个花花大少,“不过龙萨一直在宣扬一夫一妻的传统,所以他应该不会这么做。”   那如今打还是不打,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师父之前已经关照我不能惹是生非,万一把迪柔打残,这笔账还要算回我头上,老子才不做冤大头呢!   “我懒得理你!”   我把刚从楚楚那儿学到的这句灼龙语奉还给迪柔,扭头就想走。   背后,忽有杀气击向我的左肩!   心里知道,可身体的反应没有这么迅速,那东西已经抡扫连势而出,我再度转身以为就要迎面受到那一下,没想到……已被人挡在身后。   这才看清,他赤手空拳抓住那根当空翻飞的长鞭,鞭子凶猛的力度,甚至割开掌心的血肉!   “龙萨身边有多少女人,是由你安排挑选的?”   我看夜英冷住脸,风轻云淡的笑消失不见。   “你未免管太宽了。”   沈策在我耳旁啧啧出声,“赤.裸.裸的苦肉计啊……”   ……什么意思?   见我不明白,他补充说,“这手上的一道伤,要多少人为他心疼来着,如此一来,龙萨大人也有更好的借口惩罚迪柔。”   “……” ☆、27.【婚誓】   我发现此刻绝大多数在旁围观的灼龙族民众都面面相窥,似乎不知到底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迪柔却是在第一时间就单膝下跪,肩膀微微瑟缩,语气僵硬。   “龙萨,我……有罪。”   夜英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听见另一个苍劲有力的男声。   “慢着。”   事态有些峰回路转,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年逾花甲的老人家抄着手走来。   他年事已长,但肩背挺直,浓眉深锁、神情有一丝严厉。   “你不好好与几位头人商谈正事,擅自离开会议厅……”他两鬓斑白,说话的底气却十足,“还想为了这点小伤处罚迪柔么?她只不过是误伤你。”   沈策在旁做着翻译,他顺便告诉我,此乃七老之一的单罗大叔。   “她冒犯我,我不计较。”夜英不怒反笑,两手背到身后,“但她冒犯我徒弟。”   “你徒弟?”单罗大叔转头,上下打量我,眼神犀利的有点毒,“她是个外人,迪柔却是迪老的孙女!”   夜英淡淡一笑,突然举高我纹着小毒蝎的手背。   以前被季伯然弄伤的伤疤还在,但并不影响它的整体造型……我几乎不敢喘气,只能任由夜英抓住我。   村寨中的气氛变得诡异,这下单罗大叔是真的动气了,整个人微微发抖,脸色怒涨。   “胡闹!”他爆发出一声低吼,震得四周浮尘都在空气中暴动。   我直到今天之前,都不曾问过夜英为我纹身的真正意图,当然也有过猜想,比如证明我是他的人、或者,警告别人我身上也有诡异的剧毒……   但原来我都猜错了,夜英的心思从来都藏得极其之深。   迪柔那张精致可人的瓜子脸都已转为煞白,就连沈策与楚楚都充满惊讶地张嘴。   “她……她根本不是我族的血脉!怎么能继承你的龙萨之位!”   这纹身的含义是已认定我为他的传承之人,如若夜英有所意外,我将延续他的一切,成为龙萨?!   夜英脸上的柔色也尽数散去,他坚毅沉声,“她身上,有我的精.血。”   “……”   哗然一片。   我知道,我应该羞赧,冲上去抡他两拳。   然而,夜英那背影庄正威严,我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刻打断他,甚至……连本应该爆发的冲动,都只是变作一闪而逝的窘迫。   “连村寨头人这边都未经允许,龙萨之位也能这么随便给别人?!总之……你说的不成立!”单罗大叔的狠烈的眼神,要在我的脸上烧出一个洞。   “这不随便。”夜英眉宇清清,口吻有不容违抗的魄力。   “我会娶她。”   “……啊?!”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为什么,这件事连我也是才刚知道的?!   单罗大叔气爆了,沉着脸,凝肃万分地瞪我,额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龙萨之位是只有上任龙萨才能指定继承人的,没错?”夜英不顾他苍白的脸色,云淡风轻地点了下头,“那就没错了。”   他继续处理这件事,全然不顾在场众人已被他吓得鸦雀无声。   “迪柔,罚你下地三个月,期满为止。”   (七老的直系亲属在灼龙族是不需要参与劳作的,所以对于迪柔来说,顶着毒日种地收菜无疑是种煎熬。)   楚楚好像对于这种事很热衷,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龙萨……你真的要娶维妮?我们要办喜事了?!”   夜英盯着看了看我火烧云般的脸,扬眉浅笑,“会,但不是现在。”   这时,单罗大叔一声震吼,打断了周围族人的言论。   “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他再次注视夜英,“你要娶她,还要让她继承你的龙萨……这些……都是无稽之淡!但我暂且不追究,随我回去开会。”   夜英向身边的群众示意安抚的笑容,倾身对我道,“继续逛,师父就在那幢竹楼里开会。”   我点点头,顺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那里的竹栏窗户已被人从里推开,欣长的身影靠在窗边,那个人嘴边挂着闲暇的笑,表情中带着看热闹的心态。   姜修见我发现他了,也没太大反应,诡莫地不知用嘴型说了些什么字,随后眼睛看向我身边的夜英。   ……   当夜幕降临这片沉静土壤,夜英散播的谣言已传得人尽皆知。   我不能够回应所有人,他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在为我争取立足之地。   我也不知道,那些族人如果听到夜英宣布要离开灼龙族,不再守护他们的家园,会不会比今天还要疯狂。   沈策在门口替我拦下一批又一批好奇的民众,他们伸长脖子,目光炯炯,好奇心异常旺盛地往龙萨所住的竹楼中望,听说其中还有闻讯特地从邻寨赶来参观的男女老少,他们好像把我当成了什么外星生物……   灼龙族四周,海拔极高的雪山已完全隐匿在夜色里,群山巅峰的雪白在月下变作浮光掠影。   我左等右等,夜英终于结束他的会议,迈步入屋。   “楚楚说,你还没吃饭?”   见他神色如常,我算松了口气,单罗大叔应该没有太过为难师父。   他熟稔地抱了抱我,下巴抵住我的额头。   “我麻烦他们准备了。”   我和夜英一块坐到桌边,迫不及待就向他提问。   “师父,那个迪柔怎么样了?你这么做她的家人不会有什么怨言吗?”   “迪老头是条狡猾的蛇,他不会因为迪柔的事当众发牢骚,相比之下,单罗大叔要可爱的多。”   师父像回忆起什么往事。   “他对灼龙族非常忠诚,曾经给我与姜修极大的辅佐。”   “但他现在很生气,也很讨厌我……对吧?”   虽然这么说很沮丧,但终归是事实不错。   夜英抚摸我的脸颊,疼惜地一下下移动,“他支持我与迪家联姻。”   好吧,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我也懂,就好像皇室为了巩固他们的江山,总会让王子去娶朝臣的女儿。   但是,我明白师父不会答应他们,一直以来他都如此,也难怪师父认为和我在城市生活比较好,这里的破事实在太多了!   “师父,这个蝎子……”我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图腾,“你当时真的想要把龙萨位子传给我?”   夜英不动声色,“别想的太复杂。”   还没等解释,他又接上一句,“当然,也没那么简单。”   不知为何,我就是听懂了夜英话中的含义。   当年的这个人,一定在收我为徒之后,就把他全部的责任、未来、过去……把这些都作为赌注,质押在我的身上。   他并不是真要我留在灼龙族,替他去做什么龙萨,只因为我是他的徒弟,他就已爱我至深。   他的所有,都将留给我一个人……   心里变得滚烫滚烫,想要把这些想法告诉夜英,但有送晚饭的族人敲门入内。   我无聊望着屋中,即使寨中有些地方被黑烟油污糊的不成样子,师父的住处依然格外干净整洁。   坐在我身旁的夜英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他深锁眉头,不发一语。   只有奇异的药香在空气中蔓延。   正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师父拿起放于眼前的一碗褐色液体,声音冰冷问来人,“谁让你拿来的?”   “龙萨……是单罗大叔要我们送来的。”妇人不安地低着头,不与师父对视。   而我深知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自己被人压制第二次。   “姆妈,拿还给他,就说我们不需要。”   妇人先为难地动作僵了一下,见夜英坚持的神色,只好撤下小碗,躬身离开。   月光清亮,撒入竹楼,洁白的铺了满地。   “那是什么东西?”我问夜英。   那张温雅如玉的脸,用笑颜略有所思地瞅我。   “师父?”他不可能是没听懂我的问题吧?   “预防意外用的。”   脑筋转了几个弯,我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避.孕.药么?!单罗大叔是在提醒我们他的不承认么!   夜英倾身过来,黑发在我颈间游走,把我弄得心神不宁。   “再过几个月,你就毕业了。”   那双眼睛,是属于龙萨的沉着定静。   而夜英的声音,像是被窖藏多年的一坛车陈年好酒。   “不考虑么?”   “……考考考考考考虑什么?!”   他眼中的温柔,光芒四溢,“宝宝,不论他的性别,我们都可以教他武术。”   “……”   我只觉得自己又要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个人的口吻,散发着致命的蛊毒。   “不说话?那是答应了?”   夜英精致的五官露出微笑,低头索吻。   我六神归位,慌张说,“我们现在就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太突然太提前太穿越了?!”   片刻静默,师父专注地盯着我看了一会,轻声道,“也对。”   “……”   这家伙到底是在耍我还是在说真的!!!   灯火如豆,他的神色透出如许的幽深。   我不堪一击,就要被这不寻常的气氛触动。   “不吃饭么……”   夜英抓住我的下巴,“先吃你。”   他说着,真用牙齿咬住了我胸口的第一粒钮扣……   东方出现鱼肚白,沉睡一晚之后,又是崭新奋斗的一天。   连日奔波的行程,再加上某人已经极力克制的索求,我还是……不想下床。   灼龙族旁的大江还没有真正地见着,但那沸腾奔流的水声,令人哗哗听得真切。   我抬起头,看到夜英俊秀的身影,沐浴在晨光中。   “快起床。”   “这么早……干嘛呀?”我用被子蒙着头,“就算你说要带我去浪漫的地方约会,我也不会走的!”   “猜对了。”他一把掀开我温暖的被窝,我瑟缩地蜷起身子,样子别提有多可怜了!   “带你去很浪漫的地方,约会。”   “……”没兴趣,我情愿睡觉!   师父独裁地把我架起来,拖往洗手间。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啦?!”   夜英在外面回答,“英雄碑。”   群山迎来日出,气势葳蕤如磅礴的苍龙连绵俯卧。   师父背着一只应急包,我们各自穿好防寒的冬袄,生机蓬勃的绿色上覆盖着一望无垠的白霜,在山脚处,我望见雪白的江水。   而在这座山的最高处,有什么东西已隐藏在浓浓雾蔼之中,那就是夜英所谓的“英雄碑”。   爬雪山是一件苦差事,看看也不算太高的距离,真要亲自去爬,简直是折腾死人。   我们大约向上徒步二个小时,我实在体力不支,只好伏在夜英的背上,在雪山的白光中,他慢慢前行。   把脸埋在温暖的肩头,感受他强而有力的脊背,师父就这么一直背着我,朝着目标走去……   我心口发紧,调皮地在夜英颈间呼了口热气,他回眸,嘴角扬起笑容。   于是将这人抱得更紧,本就安宁清寂的旅程,变得更加缠绵无声。   ……   在远山之上,我还不曾了解,有一块巨大的青色石碑,屹立在高山绝壁的尽头。   它日复一日,被霜雪覆盖,仿若岸边的岩石,承受着海浪的翻腾。   漫漫山脉,皆在它的背后,诚服安静。   而在灼龙族依靠的雪山之巅,在巨大的落地英雄碑上,岩石的纹理,雕刻出岁月的痕迹。   空空荡荡的石头冢,只铭记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名字,将永远留在英雄碑的最高处,俯瞰属于尘寰的喧嚣。   这个名字,就在快要被白雪淹没的地方,傲骨铮铮指引族人的信仰。   这个年轻人,他命运多舛,自遥远他乡归来。   这个年轻人……   姜氏龙萨.夜英 ☆、28.【命运】   二十余年前。   方才开山的月头,灼龙族迎来第一季的姹紫嫣红,各色珍奇花朵争相斗艳,入目群山青翠葳蕤,高山之巅则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大自然的景色让人为之惊叹。   夜辰抵达村寨的城墙前,灼龙族族长姜辉恭候已久。   见到老朋友,两人迫不及待握手问候,族长热情将他的贵宾引入寨内。   走至族长居住的竹楼,容貌出众的妇人正带着几位孩童玩耍,姜辉指着他们,目光引以为傲。   “这是内人,那是我的三个女儿,四个儿子。”   妇人与夜辰微微颔首,神情隐隐不安,看向自己丈夫。   夜辰不禁暗自长叹,目光一一打量几位少年少女,最小的才一岁不到,被他母亲宠爱地抱在怀中。   当初夜辰因“暗门组”的要事前来灼龙族,姜辉才当上族长,两人年龄相仿,性格投机,后来彼此成为知交。   这一次,他接到姜辉重托,才会不远千里赶来这偏远地区。   其中有一个三、四来岁的小男孩,姜辉特意向夜辰介绍,“他叫姜修,排行老三,他比我的任何一个子嗣都要具备蛊术上天分,我打算今后立他为王。”   夜辰闻言,再次观察这位年轻的小王子。   他无疑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同龄的女孩与他相比,似乎也少了几分秀丽,只是他才小小年纪,眉宇间竟已有一份说不清的蛊惑。   “我这次托你来,你也知道了……”   姜辉走向他的妻子,对方抱紧手中乳臭未干的小男孩,脸色很难看。   “他是我最小的儿子。”姜辉安抚地拍拍妻子的肩膀,随后伸手掀起小男娃一角的衣衫。   夜辰略是惊讶,一只青色的五毒蝎子狰狞威风地出现在小小的腹部。   “最纯正的龙萨……”   姜辉附议点头。   灼龙族的龙萨,向来是执行世袭制,但自古他们族中隔着几代就会出现一位背负“五阴炽盛”的婴孩。   当然,他们现在已知道这是一种基因遗传的血液疾病,患有此症的人注定是血统最强盛的龙萨,他要比任何族人都骁勇善战。   “我小儿子出生没多久,长出的都是白头发,这是典型的病症,我们当时立刻安排七老为他进行‘封鬼’仪式,也通知了其他藏族、白族、苗族等地的头人。”   之所以如此慎重,是因为这其中还有一种稍显迷信的说法:身上背负恶鬼的龙萨降临人世,将会带来血光之灾。   然而,被母亲搂在怀里的小男孩长得伶俐乖巧,两只小手扒住阿妈的颈部,不吵不闹的,一眼看着就很讨人喜欢。   “我希望你将他带出‘灼龙族’,让他见见外头的现代社会,还有……你是武术界当仁不让的第一,不管这孩子天赋如何,我恳求你教他防身之术,在他回族之前,让他最大限度学习科学知识。”   夜辰心中一紧,蹙眉问,“你们族里……要发生什么事了?”   姜辉神情沉重,“我担心……他们会想抓走这孩子。”   随着他的视线,夜辰看向山那端的苍茫雪色。   “奇诺族?”   那是本与他们算得上同宗同族的一个种族,后因两批先人的神权信仰产生不可磨合的矛盾,从此代代为敌,积怨已深。   不仅如此,奇诺族在蛊术上的手段要比灼龙族阴毒骇人,他们的族人嗜血狂妄,而且信仰的宗教诡异冷血,自古就将山这边的灼龙族当做天敌。   灼龙族仿佛被他们视作一个血液不正统的私生子,他们要做的就是铲除异类,是杀戮与毁灭。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夜辰。”姜辉弥足深叹,“终有一天,两族会爆发一场无可挽回的战争。”   这些千百年来的恩怨,如一种无法泯灭的仇恨,刻在两个族群的族训之中。   一旁妻子美丽的眼睛写满伤痛。   姜辉也满是不舍,可他知道,这孩子不是普通人,他需要被更强大的力量庇护,他需要学会保护自己。   “你放心,我会把他看做自己唯一的徒弟,亲自教导他,看着他一步步长大。”夜辰是被委以重任的绝佳人选,他今后也将为此付出全部心血。   “用我家族的荣誉发誓,我会还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姜辉的手捧住小儿子清秀天真的脸庞,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见着陌生的夜辰,只是沉静地张望。   “这孩子叫什么?”   “他不能被冠以‘姜’姓,头人们担心这会给我们王族带来血腥,要不……你给他取个名字?”   夜辰笑道,“他是我徒弟,按照‘暗门组’的规矩,可以随我姓。”   沉思片刻。   “就叫‘夜英’吧。”他说。   “yeying……”族长重复这两字的发音,“老鹰的鹰?”   夜辰轻声回答,“不,英雄的英。”   ……   多年后。   武馆走廊的尽头,十来岁的女孩子抱膝默默流泪,见到夜辰出现,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师公……师父他去哪里了?!”小戏急急地问,“你告诉他……我不是故意惹他生气的,可是……我真的会改了!”   眼见她如此伤心,夜辰都不知要用什么样的话去安慰。   “是我搞错了,他不是真的要赶我走……对不对?”泪珠子大颗、大颗滚落,沾湿整张小脸。   “我会乖,会听他的话,不会再和人打架……也不会再和爸爸妈妈吵架的……反正他说什么我都答应!”   “小戏,你师父走了……”   “走了?……他去哪里了?”唐知戏茫然的脸色苍白。   “不要多问了,以后……师公会代替他照顾你。”   在夜辰眼里,她一直就像自己的小侄女。   唐知戏尖着嗓子喊,“我不要!他怎么就走了呢?!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吗?!他要去哪里!他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走?   清隽少年站在视线的一处死角,这一刻,他比谁都要舍不得离开,却又比谁都要明白。   夜英经过这些日夜,如众人所愿,长成优秀男儿。   他聪颖、稳重,擅武术,博学却又谦逊,简直要把别人比的连渣都不如。   但是,在夜辰的教育中,仿佛是有意为之——这个看似平日温和的少年,骨子里却透着冷酷与残忍。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寂寞与脆弱,除了在自己的小徒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展露。   夜英其实心中早就明了,分别的一天终会无情到来。   跪在他身边的是“影卫队”年轻的总队长,黄少野。   “龙萨,请节哀,请随属下回族。”   几周前,夜英生母不幸去世,灼龙族现任族长姜辉重病不起,灼龙族与奇诺族最大的一场交战也在同时打响。   他们的叔叔带领一批影卫队殊死捍卫,相继与夜英的两位兄长死在苍茫雪山之中。   如今已是大雪封山的季节,每一次进山都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夜英不怕死,却怕还未带领族人走出罹难,自己就已死在半路。   这样生死攸关,这样关乎大义,即使再如何挂念那个小人儿,又能怎么办?   咬牙心狠,将她拒之门外,连一个解释都无法给出,只怕自己辛酸苦涩的遭遇过早在她幼小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他只能与黄少野风尘仆仆地启程。   冒着最恶劣的天气回到族中,陌生的故乡已变得满目狼藉,夜英仅剩的三哥哥姜修跪在父亲病床旁,接受他的传位。   夜英虽然没有在双亲身边度过他的童年时代,他却并不怨恨他们。   他知道他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他不得不把纯真抹灭。   姜辉见到多年未见的小儿子,当他的眼中映入这位少年修长的身影,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换与他嘴边坚毅的弧度,这位年迈苍老的王,相信灼龙族是有未来的。   夜英单膝跪地,强忍眼中热泪,“父王,儿子回来了。”   “夜辰是言而有信的人。”姜辉欣慰感叹,重病之中难免脆弱,他纵横的泪水,刺痛两位儿子的心。   “他没有辜负我们全族的期望。”   “我与三哥皆不会辜负族人的期望。”夜英握紧父亲的手,淡淡地微笑,眼中隐约的杀意,寒傲似冰。   退出族长的病榻,夜英与姜修望着对方,相似的轮廓与眼眸,令他们不需更多言语交流。   “一个人在外头,受苦了。”   “师父和师兄他们都很好,三哥……”夜英顿了顿,换了种称谓,“王,从今日起,龙萨将不离御前、不违昭命。”   姜修深深望了父王的小儿子一眼,报以对方最为信任的笑容。   闲聊片刻,两人谈起眼前局势。   “奇诺族这次发动突袭,一部分原因是父王的病重,另外,他们还抓走我们大批族人,俘虏却未屠杀,听线报说……暂时被关在一座寨中。”   夜英沉思,“他们想要什么?”   “奇诺族族长永王对他们先人留下的蛊术痴迷到变态的地步,他这些年在山中秘密挖土,可能要给自己建一座墓。”   难怪要灼龙族的臣民来做俘虏,一来他们是现成的苦力,二来……恐怕这个奇诺族族长还需要陪葬的人俑。   种族受到的耻辱令夜英的眼眸仿佛蒙上一层雪雾。   灼龙族此次轻易的溃败,是因为失去真正的领袖,兵败如山倒……士气是不可多得的最有效利器!   更何况,灼龙族的先民长久以来在奇诺族的压迫下,骨子里藏有一种天生的卑微与奴性,他们首当其冲是要重新振作族人的信心,打一场鲜血淋淋的胜仗!   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夜英做出决定,沉着道,“你们这边,有值得信任的族人混在奇诺族吧?”   姜修点头,继而听见夜英这么说:“想办法让我带几个身手不错的影卫队队员混进那座寨中,我要救出俘虏。”   “这太鲁莽行事了,只有你们几个人……怎么可能杀出重围?”   “等我研究地形,到时先用最少的人员引开他们的主力。”   等寨中敌人的势力薄弱,他杀一个出其不意,加上里应外合,还是有成功的几率。   “……”姜修迟迟没有劝他。   即使不是相处多年的兄弟,可彼此就有这么一份默契,多说无益,只有舍命陪君。   夜英眼神放远,迎着清冷的月光,无比浸寒人心。   “我不能,让他们身陷地狱。”   何况,他素未谋面的三个姐姐:一个战死、二个还被关在敌方阵营。   夜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仇恨的意义。   “王,我走之前,请你随我学习一种新型的编译密码,共分三个人员等级,不用担心我族会出现叛徒,此外以奇诺族智商来说,即使截获也破译不了其中意义。”   那张已变做彻底冷漠的容颜,语气肯定,逐字逐句都让姜修为之动容。   “如果我无法全身而退,请替我转告父王,我不配做他儿子。”   ……   姜修与夜英以最快速度制定计划,当阴暗的乌云笼罩奇诺族寨,在平静的表象下,他们假意发动了一小轮失败告终的冲锋。   与预想的一样,夜英和几位队员被俘,奇诺族的第三大队将他们送至扣押灼龙族族人的村寨。   一路夜英观察他们大逃杀时可以利用的漏洞。   当他头一遭亲眼目睹发生在村寨中的情景,一种灭顶的沉痛引动全身……   新鲜的血液气味漂浮空中,几具穿着灼龙族服装的尸体被绑在栏杆上,他们尸骨未寒,只能任由风吹暴晒。   奇诺族人超乎他想象的残忍,他们像一群内心无比暴躁、无比绝望的信仰者,只能靠狂热的宗教用以捂热漠然的基因。   只要不听话的灼龙族族人,违者皆杀。   夜英压下胸口低沉而愤怒的咆哮,生命中的灰暗晦涩令人快要喘不过气。   “你也是灼龙族的人?怎么从前没见过?”一名族长的老部下,在深夜用极其轻微但却充满防备的口吻问他。   在老人的身后,一位女子被众人有意无意地保护。   灼龙族人围在一个被圈养似得草棚中休息,大家纷纷向夜英投去怀疑目光。   “珍桑公主。”   还未在敌营暴露过身份的珍桑一怔,猜测眼前英俊到不可思议的男子究竟是谁。   “……你……你到底是谁?”   夜英环视这一个个神情麻木的族人,眼中的惊痛溢于言表,他沉声表达自己的身份,“我是你们的龙萨。”   我是姜辉的小儿子夜英,我已归来。   这一夜,姐弟两人促膝长谈,提及另一位姐姐的去向,珍桑的眼中蕴含痛恨至极的神色。   “她被几个奇诺族人带走,再也没回来……”   那结局可想而知。   夜英的指甲深深陷入掌中,恨意快要代替他的理智。   珍桑却在此时笑如灼龙族常见的那一种小黄花,明媚的情绪感染周围人群。   “弟弟,有些人注定会在逆境中胆怯,你却是可以带领灼龙族走向未来的英雄,你是注定要成为英雄的人,请一定要……让我们的族人过上和平的日子。”   “姐……”夜英与她紧紧握住双手。   “如果我也不幸遭遇意外,你答应要替我,照顾好姜修……”珍桑像在说出自己最后的愿望,“不论现在或者未来,不论今后发生什么状况,你记住,他永远都是我们的王……你要带领族人,不抛弃,不背叛。”   “是,夜英牢记族之传承,理当遵从。”龙萨眼中的信心重返,宽慰家姐,“你不会有事的,姐姐,因为我会救你们出去。”   他越众而出,仍旧是少年般的俊美眉目早已蕴藏杀机。   “决定胜利的是战斗者的意志,不是追随者的数量,我们的新王将会策应我,而我会带大家杀出一条血路。”   众人面面相窥,似乎对这位过于年轻的龙萨不太信任。   “你们真的甘心,被作为奴隶,把一生了结在这里吗?身为骄傲的勇士奋战到最后一滴血溜尽,还是作为永王的人俑,和他一起被埋入墓穴,生生世世都带着这样的屈辱去投胎……哪一个才是你们想要的?”   灼龙族人,骨子里天生就有一种兽性,他们野蛮好战,但因为长久安宁的生活,把这种尖锐的棱角磨得光滑平坦。   如今,已到了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那种隐藏的兽性,又被再度彻底的激发!   看着一个个闪烁光芒的眼睛,夜英乘热打铁,他宣誓道:   “就以姜氏王族传承千年的血缘为名,我,姜氏龙萨.夜英,于今日代表新王姜修,要奇诺族血债血偿!”   我即信仰,我即灼龙族最后的希望。   族人们仿若受到神的召唤,血液沸腾,齐齐双膝跪地,一片死寂的草棚中,却有让人胆战心惊的杀意。   他们俯首称颂,庄严起誓。   就为了存活的价值,为了证明生存的意义。   就为了灼龙族最后的传承。   从此,跟随姜修与龙萨的指引,就让灼龙族最后的王族带领他们去赴死!   ……   然而,珍桑没有活到夜英带大家逃离的那一天,她仿佛在这天夜里早有预感。   隔日有奇诺族的人来,说第三大队队长要召见她,灼龙族的众人各个杀意翻滚,恨不得此刻就将所有的敌人绞成粉末!   可是计划还没有到关键的时刻,他们现在没有任何战胜的把握。   夜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将被带走,可他深陷敌营,孤立无援。   “请不要为了我而牺牲大家的生命。”   珍桑在他们族人的面前下跪,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我身为姜辉最后一位女儿,非常骄傲,但我不希望被那群畜;生识破身份,我不要姜氏的尊严因我被践踏。”   夜英看着家姐,久久的,未能说出一句话。   他觉得他毕生所学都毫无用处,他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人。   他红着眼眶,被珍桑抱入怀中。   “答应我,带着大家平安离开。”   心中恨得要死,夜英唯一能做的只是咬紧牙关,有人捍卫王族的血脉,大声叫嚷他们若敢来抢人,他们见一个杀一个。   珍桑严肃发誓,“我姜氏不会为了一个人的性命,要你们大伙白白送死,谁要敢乱来,我现在就撞死在你们眼前!”   夜英早已做好准备,在救出这批俘虏前,他必须坚不可摧。   哪怕面对的,是亲生姐姐的死讯。   云霾月黑,荒靡血腥的气味徘徊村寨,当姜修命人送来密函,夜英觉得已等上一个世纪那么久。   计划展开,实际上他是第一次杀人。   手中的刀作龙吟,夜英的手法狠毒快意,他出人意料的高超勇武让族人气势大增,他们终于又像一支狼群,靠残忍的厮杀去保卫家园!   手起刀落,脸上的鲜血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夜英的眼神麻木不仁,他已化作死神的诏谕,要敌人为之胆寒。   奇诺族的第三大队以及一些赶来的增援部队皆被他们杀的一干二净,片甲不留!   夜英血染敌营,身边的尸首堆积成山。   他手握刀柄,眼中情绪冷酷无情,那不断挥起利刃的体力,已超越人类的极限。   即使是陷入崩溃的绝境,这个少年,依然以强而有力的号召力,将一盘散沙的灼龙族族人变作一股不可摧毁的意志!   他们真的,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一双幼小的孩童出现在不远处,夜英眼看身旁的影卫队齐齐将他们刺死!   他在一瞬间怔住,夜辰多年来的规诫涌上心头。   “小孩妇孺不准杀!”   身旁影卫队的左副队长,甚至比夜英还要年轻的周暮彻,早已杀红了眼。   “龙萨大人,你要是放过奇诺族的族人,那要多少灼龙族的百姓死后还不得安宁!”   夜英的脑海中想起自己亲生姐姐被折辱自杀的画面……几乎杀人如麻的意识就要取代他的整颗心脏!   可是,早被种植在骨髓中的洁身骄傲与错综复杂的善良道义令他头痛欲裂,他的眼前除了那双孩童死前的惊恐,再也写不下其他情绪……心如刀割。   “他们是无辜的……不要杀。”   夜英沉沉开口,“灼龙族所有的怨恨,由我一个人背负,他们要是在地下觉得我没有替他们报了仇,那么,让他们来找我一个人!”   夜英手举名刀,血色惨淡地折射着月光。   “灼龙族所有勇士!你们听明白了,村寨中的老弱妇女,以及缴械投降的男人,将他们全数绑起来,不许再杀!”   龙萨的声音穿透清冷的夜色,飘荡在绝望的村寨。   “如果,六尺之下我族臣民还有解不了的怨气,那么,来找我一个人!”   他再度扬声,高高在上。   “我是姜氏龙萨.夜英!”   时间像陷入一片黑暗,当血战落幕,夜英望着满地的尸首,才知道自己早已来不及了。   星辰的轨道仿佛走入一种破灭,七杀、破军、贪狼,照亮他的命格。   原来今晚的杀戮和毁灭,只是他们的起点…… ☆、29.【英雄】   从解救人员的数目以及各方损失来看,姜修与夜英实行的这次突击无疑是成功的。   然而夜英的脸上依旧整天布满愠色,冷若冰霜。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山那端的惨淡愁云,像是快要看穿另一场即将到来的灾难。   即时让人去山外面的哨所,用最快的速度给夜辰发去一份电报。   兄弟两人带领部下回到寨中养伤,那时姜辉已病入膏肓,夜英打算见完父亲最后一面就上边防,防止奇诺族接下来的报复。   这天夜里,寨中为他们准备了好菜好酒,也算庆贺族人们的安全归来。   姜修与夜英坐在火篝旁,熊熊的烈火烧热他们异常出众的俊脸。   某位窈窕少女走至两人身边,大献殷勤要为夜英斟酒。   “您真是我们灼龙族的英雄,龙萨大人。”她语气柔媚,身材曼妙。   “应该敬王。”夜英巧妙接过酒杯,转递姜修。   女孩子恭谨地躬身,“敬我们伟大的新王!”   姜修嘴角浅浅发笑,斜着身体拖住腮,“看来人家对你很有意思啊,姜氏龙萨。”   夜英淡淡一笑,继续看篝火想心事。   “她可是迪老的孙女,迪柔,还是我们族最漂亮的姑娘……你这也看不上?”   面对兄长的调侃,他倒是不愿意破坏这难得轻松的相处时光。   眼见夜英总是一副无欲无情的样子,姜修坏笑地猜测,“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他用沉默作以回答,年轻的王表示非常感兴趣。   “嗯?是什么样的姑娘?大城市里的吧?你们好上多久了?你来这山沟沟里头,那她怎么办?”   “王,请勿庸人自扰。”   “你不是‘不违昭命’么!如实回答本王这些问题。”   两兄弟各自笑了几声,夜英微微正色,“认识好几年了,等我们把这些事处理好,我会回去找她。”   “不怕她不要你了?”姜修故意煞他威风。   “当然怕。”夜英低下眉目,火光印出些许的无奈,“但更怕自己回不去。”   “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觉得怕?”姜修噙住笑容,“我很想亲自见一见。”   夜英并不知道,姜修也并不知道,有些人骨子里就是藏着一种对危险近乎着迷的执著。   越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   到了后半夜,姜修与弟弟跪在父亲身边,一室灯火,显得鬼影绰绰。   “孩儿不孝,无法完成你的嘱托。”年轻的王自责道,“两族战争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想要与他们谈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姜辉看着天花板上隐射的烛火,“仇杀是没有尽头的,那只会让我们两族都走向灭亡。”   “是。”两兄弟齐声回答。   “你们两兄弟……要好好的,决不可……背叛对方。”姜辉转头,凝重交代他们,“如果连对方都成了你无法信任的人,这世上……就再没有可以相信的东西。”   姜修握紧父亲的手,夜英垂下眼眸。   几天后,一世盛名的灼龙族族长在安详中与世长辞,全族举行了最传统的落葬仪式。   双亲如何病逝,虽然族人们都以为族长夫人患病已久,族长后因思念妻子才久病不起,可事实作为儿子的他们却知道事实的真相。   但为了安抚族人们日渐暴烈、想要报仇的心,他们双双封口不提。   与此同时,噩耗传来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夜英在深夜被叫起,只穿着单薄的青衣,坐在火塘旁,周暮彻单膝跪地。   “龙萨,边寨的情况……很惨烈,而且……也很可疑。”   阿彻的神情更显他们得到的情报与见到的情景如何诡异骇人。   “龙萨,我们可能……要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这场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夜英皱眉,因为猜测奇诺族会发起反击,他已经先一步派黄少野与诸多精英前去加强边寨警备。   “沈策最后不得不打晕队长,将他带去后方。”   “看看我们的男子汉们,真是一个比一个不怕死。”姜修也衣衫单薄地从里间走出来,那双恢复清冷前的眼睛,诡谲如妖。   “王,请你留在这里。”夜英转身,与姜修四目相对,“你是灼龙族新领袖,就让龙萨先代你去铲除霍乱。”   姜修知道族内需要有他的坐镇,他已不仅仅代表自己,更代表整个民族。   一种不安与烦躁侵入心脏,年轻的王,忽然莫名感到一股被命运控制的愤怒。   夜英连夜出发,当他们抵达离奇诺族最近的一座村寨,还未灭去的火苗在屋顶燃烧,地上是零星的火焰,整块地域死寂的超乎想象,仿佛包括鸡犬在内,连一个活口都未曾留下……   一片乌云被风吹散,月光照亮这一处死城。   夜英与身后的战士们浑身一怔,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批……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着破烂的奇诺族服装。   他们无声无息,像是失去自我意识,凭着本能行动。   有的孩童不过几岁,手中还在用砍刀残忍地一下下戳着地上溃烂的尸首,目光失焦,在银月下呈现淡淡的灰色。   简直像是一堆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们都中了蛊术。”阿彻道。   有人惊讶,“没想到这个永王真的这么变态,为了自己的政权,为了他的目的……连他自己的臣民都不放过!”   夜英双眸幽深,“他要我们两个族的族人都为他陪葬。”。   夜英想要示意他的部下们退后,但是当他回头,就已明了任何指令都已经失去意义……   “老婆……我的老婆儿子……”   “阿妈……阿爸……”   他的这些战士中,甚至有的人在今晚同时失去了一家几口,他们那些最亲的亲人,全部遭受到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虐杀。   “报仇!我要为灼龙族报仇!”   “血债血偿!!!奇诺族的人全部该死!!!”   ……不要再杀了,住手!   ……他们只是被自己的王蛊惑,他们失去了意识!   不要让仇恨与悲剧继续上演,不要让鲜血蒙蔽我们的眼睛!   可是没有用……什么话都派不上用处!   即使夜英自己可以为了大局,眼睁睁看着家人去送死,可他怎么能够要求每一个失去亲人的族人都像自己这么冷酷无情?!   究竟可怕的,是眼前这场残杀,还是……其实残忍的是至今还拥有理智的自己?   年迈的妇人举着砍刀跌跌撞撞走向夜英,他失神的瞬间,她的刀就要刺过他的胸膛。   周暮彻手起刀落,回眸安静地看着龙萨。   承君此诺,既然我是你们的龙萨,那么不再管这眼前的是非,我们忠于族人,哪怕付出鲜血与生命为代价。   ……   这是最可怕的两场屠杀。   夜英与属下们以一抵十、以一抵百。   他们说,我们不仅要打赢这一仗,还要打入奇诺族,擒贼要擒王……要让他们的永王……付出生命的代价!   于是杀,杀杀杀。   杀不完的敌人,令他们人人负伤惨重,已不知这是第几天,屠村的惨剧却依然像在昨夜发生。   “这已经是永王最后的手段,我们只能冒死杀进奇诺族,否则等他再次发起进攻,后患无穷,是不是,杀过去?”   黄少野捂着手臂处的伤,向夜英请示。   两人所见略同,但少野总队长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龙萨第一次出现了病发症。   “五阴炽盛”,它会令你体内仿佛是煞力增长,疼痛遍布全身,骨碎魂散,难以控制!   那种尖锐在夜英身中翻腾不息,令其头痛欲裂……   他却依然在第一线亲身战场,他在心中重复着夜辰曾教他的那些话语。   “但凡人下人,苦者凄,痛者众,险者郁,乐者寡,各有悲秋。然人下人亦有苦有痛有险有乐,个中滋味当真难以言说。”   尝遍酸甜苦乐,或许也是一种历练的必经过程。   夜英在昏沉的疼痛中睁开他无比清冷的眼眸,看着自己即将胜利的队伍,他亦知道他们已满身血债,无法回头。   师父,他在心中对夜辰说,请原谅我洗不去的罪孽,师父。   杀伐不绝。   “龙萨……”周暮彻扶住失血过多快要昏倒的夜英。   他淡淡笑起,“我们没有退路。”   阿彻闻言看向龙萨苍白却依然魄力十足的脸。   “我们没有所谓的‘后备部队’,我们就是灼龙族最后一道防御。”   只有为了灼龙族,把这多年来的毒瘤,连根拔起,反正仇恨早已蒙蔽了所有战士们的内心!   哪怕他夜英今日会亡于此地,在这片无数前人为之战斗过、流血过的土地。   他无愧于天底下的所有灼龙族族民。   无愧于千千万万死去臣民们的亡魂。   他在这里,以龙萨的名义,向新王宣誓——他要赢下这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   ……   当斩下最后一个敌人首级,冷冽的风刮过空旷苍凉的土地。   夜英不知自己如何失去的意识。   当夜辰带领着驻军军队与医务人员赶到,他望见自己最骄傲的徒弟,那个有些精神洁癖的英俊少年——他浑身是血,从无数具死尸中蹒跚站起,血污遮去那修长的眉,粉雕玉镯的脸。   只余那双纯黑清澈的眼眸,病魔的伤痛已使他满头的白发。   他手中还握着一把饮尽敌人鲜血的弯刀,就像冷漠的白夜叉王。   当与夜辰对视的一霎,连日来经历的生死与绝望袭上心头,从未有过的悸惧占据他的情绪。   所有的罪,所有的血与火,所有的残忍杀戮,令他与生俱来的优秀基因,在他破败晦涩的体内叫嚣。   夜英终于站稳,眼前是夜辰一如既往平静的眼神。   他再支撑不住,痛不欲生。   隐约有带着温度的东西流过眼睛,英雄哭了……   夜辰抱住徒弟的肩膀,沉痛到无法给予安慰。   “师父……”   ——师父,我已经不配做你的徒弟。   他亲手屠杀了所有要与灼龙族为敌的敌人。   他为灼龙族迎来自由与解放,他如魔鬼般嗜杀敌人,他的创伤压在心口,晦涩难言,他亦是万世称颂,却为日落,默默哀叹的血肉。   他是姜氏龙萨.夜英,一位罪无可恕、穷途末路的,民族英雄。 ☆、30.【冲动】   究竟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要到怎样的地步,才算爱的刻骨铭心?   战争结束,灾后重建是首要任务,与奇诺族要如何谈判、还有尸体的清理、传染病的控制……   太多的无所适从。   夜英从短暂的睡眠中苏醒,发现自己疯了似得想要看到她。   眼下局势繁重,他却在这个时刻,体会到一种心慌意乱。   原来,她是他灵魂安宁的所在,他渴望不可及的爱。   再次得以回到X市,是离开之后第四年的事。   临近除夕,街上到处都是过年的喜庆味道,午夜的灯光让这座城市多出一种小资的时尚感,夜英在一家快餐店的玻璃外,终于见到阔别已久的她。   穿着天蓝色的制服,低头用抹布无奈地擦着餐桌,原本还有婴儿肥的脸型变得清秀不少,唐知戏已变成一位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   只是,那头发还是剪得短短,有几簇不听话地翘起。   他的心,很久都没有得到过这样一种平静,他知道他的夜维妮已经不是将自己视若偶像的小孩子。   或许,她已经恨他,他也知道他依然背负着太沉重的命运,他们天各一方……不得相见。   但是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了。   他不会再觉得自己无法得到救赎。   哪怕他真的是罪大恶极之人,哪怕鲜血沾满他的双手……可是什么都阻挡不了他要回到她的身边。   已经没有什么伤可以击垮,任何惊心动魄的灾难,荡气回肠的悲怆都难以摧毁他。   因为,她是自己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她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力量。   唐知戏趴在桌边,连日来的打工与课业让她有点萎靡不振,黑色的影子闪过店门口,夜英一双黑潭般的眼睛,一秒不移地看着她。   不止是五官,身体也趋近成熟,露在制服外的胳膊与腿上的肌肤,变成女性般的柔嫩,胸前鼓起了曲线。   从这一刻起,夜英看她的眼神,少了些从前的为人师表,更多了一份男人看女人时的暧昧。   机敏的少女感觉到强烈的视线,扭头往店门口看去。   只有被风卷起的树叶。   ……   回到宾馆的夜英,洗完澡躺在黑暗中的男子,却没有睡意。   少女青春洋溢的笑容出现在龙萨大人的脑海。   夜英起身,忽然,一种特殊的冲动令他的身体起了反应。   成年男子需要正常的生理释放,这并不是可耻的事,可耻的是那种没有意义的放纵。   于是,再无法忍耐。   握住火热的欲.望,想象她倔强的眉眼与不肯服输的态度。   还有,从前无数次她乖顺地挨在他的身边,听他教她咏春,听他说唐门的暗器其实机变无穷。   只是,现在的唐知戏已拥有稍显玲珑饱满的身段,不再是过去那个小女孩。   夜英闭上眼睛,臆想起一幕幕画面。   是不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可以把她抱在怀里,压在身下,她会不会也发出那种甜腻的呻吟。   因为常年习武,那小小的臀部看上去总是挺翘紧致,手感一定很好,滑滑嫩嫩的吧?   越发快速的摩挲中,他的渴望逐渐被排解,对她的想念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想要,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手指加重力道,快速的耸.弄,浊物喷洒而出……   懂得人生大义的龙萨大人,在那沉浮中,心头却泛起一丝苦涩。   再等一个他年,直到我可以把你拥抱在怀中,我就会与你见面。   —————————————————————————   清白蒙昧的雪光在冬季微弱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夜英俊美的容貌上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他的长袍在山风簌簌中联翩飞扬。   我们的眼前是这样一面巨大无比的石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师父说,这面石碑寄托了无数灼龙族人对去世亲人的想念,还有,对自由的信仰。   八年。   他是不是有许多次,就像今天这样,站在一片苍茫的雪景前,瞭望他的另一个家乡。   身如山峦的英雄,原来一直这么顽强的,抵抗着身上的宿命。   “师父,那你们现在,和奇诺族怎么样了?”   “七老支持灭族,但是我与姜修不同意。”夜英走到英雄碑前,轻手抚摸上头的裂痕,“任何一个民族都有追求自由独立的权利,我们的信仰、文化、习俗都有不同,何况当时他们族长已死,因为仇恨抹杀千百年留下的东西……至少有我做龙萨的一天,不会允许它发生。”   难怪,他的名字可以成为第一个留在英雄碑上的人。   “你以前说……比任何人都明白我的恨,原来是这样的。”   我走到夜英身后,情不自禁用手环住他的腰,无法克制的伤痛像一把尖刀刺入我的心窝。   家园被侵.犯,家人被欺凌……   可是,他连这样的仇恨都可以宽恕,不是因为遗忘,而是因为复仇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未来,比过去更重要。   憎恨,不能温暖我们的心。   “要不是今天来,那些事……我也该忘了。”夜英转过身,定住我的肩膀。   “唐知戏,你喜欢我么。”   我点点头。   他满意地一笑。   “我想,娶你。”   “……”   他唇贴在我的耳畔,“你真的……嫁给我吧?”   是因为想起从前,曾经有多想回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可是……却怎么都回不去吗?   眼泪扑簌而下,我紧紧攀住夜英的肩膀,用哭到沙哑的声音告诉他,“好。”   捂着心口,掉下眼泪,迎面是炙热缠绵的深吻。   夜英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我好爱你,怎么办。”   彼此贴的那么近,吻着吻着,好像整个人都要热起来了。   可是,还不够,怎么办。   还是想要说,还是补不完那些年的遗憾。   如果早知道他经历的是这些苦难,我又怎么能恨夜英,怎么狠的下心!   “我爱你,夜英。”含住他温暖的唇,听自己说最冲动、最真实的想法,“我嫁给你。”   谁让我是你,独一无二的徒弟,独一无二的爱。 ☆、31.【庆典】   山下是神秘的河谷,生活在河岸旁的灼龙族,崇拜万物神灵,竹林深处是寂静的鸟语,夜英背我下山的时候,天气要比之前更冷了一些。   我俩边走边看风景,他告诉我说,灼龙族的大山里面,还有好多好多神秘的地方。   听出他语气中的骄傲,也猜到这个人总归还是有不舍的。   这是师父花了多少心血去保卫的故土……更何况自从那时起,他就以龙萨身份确保着许多少数民族与汉族之间的往来关系,与政府的合作从未间断。   要他放弃这些,是不是太过埋没这个人的才华?   “以后你姐姐继承‘唐门’,我把夜辰武术馆交给你。”   “……那你干嘛?”   “负责监督。”   “……”   对于彼此未来的生活,他好像设想的很周全、很惬意。   “其实师父还要替灼龙族继续还债。”夜英的声音在空旷的山中听着很清澈。   “当年与奇诺族……多亏你师公带了军队和医疗物资来,这些都是政府拨款出力,我的那身军装也就是这么来的,穿上容易,要脱下……却是难事。”   他身上的血债太厚重,是吗?   我故意捣乱说,“有什么难的?制服一扒不就下来了。”   他低笑了一小下,“也是,那主动的……”   我脸红的要滴出血,师父不要脸的还加了句,“要不改日继续?”   才想咬他肩膀,身下的人止住了脚步。   鼻尖感觉到一点冰凉,我仰起头,青灰色的天空下雪了,白白的小雪花,一直渲染至山的另一端……这还是冬季的初雪吧。   “要封山了……”师父呵气成霜,语气中有我不懂的深意。   清隽男子望着林间的天空,神色渐寂,他又想起那些事了吗……   我抓紧他的肩,企图用体温抚慰,好让夜英忘却冰冷残酷的回忆。   他的眼神陈杂,“不觉得冷么?”   “还好,你给我的这件冬袄好暖,穿着一点都不冷。”   夜英回过头,用他那一双笑意莹然的眼睛,温柔地注视我,他那眸底的神采,在这千山鸟飞绝的谷中,成为神的召唤。   第二天,雪没有停,灼龙族村寨中的道路已是柔肠寸断,但这样的天气没有打扰族人的兴致,每当第一场雪来临,就是所谓的“降雪月”开始,往往大家会聚在一起,热闹度过一个欢庆之夜。   沈策早早就在屋外侯着夜英,见到我出来主动搭讪。   “维妮姑娘,如何,英雄碑好不好看?”   “嗯啊,挺壮观的!”   夜英在我身后打断他的话,“又怎么了。”   沈策若有所指地看我一眼,师父示意他不用避讳。   “马帮的人给我们送来消息了,奇诺族那边不太安分,可能需要龙萨你亲自去巡查一次边境。”   奇诺族?!他们想干什么?难道又要和灼龙族生出什么事端吗?!   大约是我表情转变的很快,沈策连忙安慰,“没事的,这些年里也不是第一次了,咱们两个族共用这一块的天然资源,领域意识都很强烈,再加上最近他们也听说龙萨要在寨里搞起‘中国电信’。”   沈策指的是——夜英希望在这附近建一个中国移动的信号塔么?   “这次回族的主要目的就是为它。”夜英边说边体贴地撑起一把伞,为我将发上的薄雪拍落。   沈策悄悄告诉我说,七老中有三位反对修建信号,还讽刺夜英问他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在寨中建招待所。   我听后暗自诧异,本以为全族上下都视龙萨为信仰,如今看来……七老中间还是有分裂!   雪白的村寨鸟道蚕丛,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大雪封山后的千百年,就只有极少外人进入,夜里神秘的灼龙族迎来入冬后的一场盛大庆典,巨型篝火旁是热情跳舞的男男女女。   蜂蛹、河麻煮芋头、烧酒焖鸡,灼龙族十分重视身体强壮,不仅狩猎与耕作技术高超,还强调酒量,有一种特殊的烈酒,被称作“竹筒酒”。   楚楚今晚特别兴奋,一直拉着周暮彻要他跳舞,她还告诉我灼龙族的男子勇武之至、崇尚武力,他们族的祖先是蚩尤。   夜英也为我介绍各种吃食,那边又有影卫队队员要向他敬酒。   我看师父越来越迷离的眼神就知道今天彻底完了,他不仅没有酒量,喝完酒还喜欢乱发疯……   扎眼的姜修在火光旁与他身边的护卫交谈,那人并非我熟悉的阿彻,而是陌生的影卫队成员。   沈策他热心为我引荐,“维妮,这是我们的总队长,黄少野。”   眼前男子与夜英年岁相仿,一头黑发比沈策还要长,一丝不苟散在腰后,略看生性并不善言辞,与我对视也只淡淡扫了一眼过来,清秀沉稳的面容波澜不惊。   ……我就是忽然能感觉到,他与沈策、阿彻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他是彻彻底底忠于姜修的。   姜修眼神转移至我身上,尾音微微的上扬。   “还是头发长些漂亮……”   我被他说的一堵,姜修却仿佛要对他的护卫传递何种信息,于是后者冷冷瞪我……   “不如我给大家唱首歌吧?”沈策把他“老婆”从楚楚那儿抢回来,兴致勃勃对我们提议。   他要唱灼龙族民歌吗?我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   于是,这家伙扯开嗓子放声道:“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可还是听见了你说不可能~~~”   “……”   卧槽,谁要听你唱流行音乐啊!!!!!!   沈策唱着唱着,居然还苦逼地扒住我的肩膀哭诉!   “小唐维妮!只有你懂啊!我知道你从大城市来的……只有你懂啊!我想和他在一起啊!”   周暮彻被沈策莫名其妙拉到我眼前,后者抓住他的肩膀对我深情款款地说,“我想我老婆他给我生个孩子啊!”   “……”   生个孩子啊……孩子啊……孩子啊……   啊喂,沈策你这到底算不算酒后吐真言啊?!   楚楚完全没有危机感,还笑得极度灿烂,“这个难度好像有点大!”   周暮彻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转青,揪着沈策的领子大怒。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再发酒疯老子就抽死你!”   “老婆,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来亲一个~”   “滚蛋吧你!!!!!!”   好吧,喝到后半夜,大家都醉了,我低头看一眼身边的夜英,他抱住我的小腿睡着了……   庆典结束时周暮彻还算是清醒的,他把龙萨大人扶回竹楼,嘱咐我过会喂他喝醒酒茶,接着又风尘仆仆去搞定发酒疯的沈策……   夜英撑着额头坐在床边,我蹲在他面前,打量他微微泛红的俊脸。   “你好点没啊?”   见师父可能意识不算清醒,我想趁此机会忽悠他。   “师父,明天一早你要出发过江,然后去对岸见奇诺族的人对吧?那你带我一起去呗?”   夜英抬起头,眼神虽然不算清醒,但思路还是正确的。   “不行。”   “……”   见我神色紧绷,他宽慰道,“最多耽搁一、二天就回来。”   “为什么我不可以一起去?”   “奇诺族人……负心善忘,懂恨,不懂爱。”夜英目光似已穿越千里之遥,回到记忆中的某一点,“我不想你与他们有接触。”   “那如果我说,我非要跟着你呢?”我坚持着。   “我会用绳子,把你绑在椅子上。”他扬起嘴角,眼神有点儿坏意。   “还说要我嫁给你呢……”我狠狠瞪他一眼,“坏蛋!”   夜英将我抱到床边,“那先给我生个孩子……”   脸一红,还没反驳,他已经密密实实堵住我的嘴。   舌头灵巧地缠卷而来,我不乐意,别过脸想要躲开他的吻。   “怎么了?还不让我亲……?”他好笑地问。   “你答应让我去,我就给你亲。”我还是不想要他一个人去犯险。   因为,即使再傻也能感觉到,与奇诺族的见面非同小可,我不懂他们两族现在到底算什么情况,也不敢断定他们会不会对夜英下什么杀手。   但是光凭夜英不肯要我陪同,又带着沈策他们就能得知,奇诺族不是省油的灯。   夜英眼神发光,他的神情就像一种剧毒侵蚀我的身体,我也像喝了酒,浑身的燥热叫嚣翻腾,连眼神都迷惑起来。   “那你先……满足我。”他在我耳边喃喃细语,“我等不及就想要。”   于是,主动迎上狂烈的亲吻,每一次,只要唇齿的依附,就会燃起无法克制的欲.望……好奇怪,明明连眼神都还未与他交换。   夜英的热吻将我淹没,我不愿退却,亦无处可逃。   ——————————————————————————   (下文为了方便蛮蛮的写作,改成第三人称视角)   手掌迫不及待覆上她的柔软,夜英的舌头搅入唐知戏的嘴中,弄的她浑身越来越热,越来越窒息。   夜英的强势不减,他双膝跪在她的腿间,俯身将碎吻在颈间蔓延开来,唐知戏撕扯他的少数民族衣衫,胸膛处的纹身没入眼底,不屈的英气带着让女子为之疯狂的原始力量。   他顺着女性光滑的下巴咬开她的衣服,那胸前的两颗小巧遇到空气,羞涩地挺立,他吮吸,再用牙齿咬,唐知戏生疏地伸出右手摸上夜英的火热,舔着嘴巴干涩地上下套.弄。   他肩膀微微发抖,张开沙哑的嗓音命令她,“再快一点……”   滚烫的温度由掌心传到心房,随着手中抚慰的动作,唐知戏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空虚,两腿紧紧夹住,依然抵抗不了那种想要的感觉……   禁门已经打开,她化身做不顾一切的狂热分子,只为解放存在于他心底的欲念。   于是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怒张的强大在唐知戏的手中变得又热又硬。   不多久,彼此衣衫凌乱散在四周,唐知戏发出低低的喘息,他吃完她红樱桃似得一边,又再换另一边,她轻轻晃动黑发,夜英手指往下,用他的脚一勾,长指伸入她的缝隙间,按揉那神秘核心。   直到那里变得胀大,她因为酸涩而苦恼地求他。   “不舒服吗?”   她赤.裸的神态看得他血脉沸腾,夜英手指退出,抬高她的一条腿,居高临下地俯视。   忽然,唐知戏的大拇指被夜英张嘴咬住,热乎乎、湿嗒嗒的触感让她难耐又兴奋的声音从嘴中泄露。   “难道不想要?”夜英的胀硬顶到她的大腿。   “想……我想……”   他所带来的漫天情火,已经叫人招架不住……   于是没有丝毫怠慢,夜英强行抬高唐知戏的腰部,他挺动下.体,沉沉挺腰进入,那快感直达全部方位!   她抱住夜英的手臂,把他当做救命的浮木,死命咬着下唇。   “师父……”   唐知戏浑身飘飘然地承受着摆荡,夜英被销.魂的紧致俘虏。   这时,她的双腿夹紧他健硕的腰部,抬身与他深吻。   怎么可能还保持清醒,唐知戏勾撩后的代价就是夜英更加激烈的抽.动,那些撞击就像江海奔流,她仿佛看见屋外的灼龙江峡谷——那绵延千万里的震撼……   夜英突然用力,使坏咬住唐知戏的一边胸.乳,她发出疼痛又似舒逸的喊叫,听见这样的反应正中他的下怀,身下抽出与猛入越发积极,使得她小腹频频地紧抽……   缠绵的意欲使唐知戏揪紧毯子,哽咽的声音分辨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   “……唔……嗯……”   “想说什么?”夜英放慢速度,给她留有余地。   唐知戏用手背擦掉眼泪,身心两处的酸涩还是一阵阵地压过来,但是却没有忘记初衷。   “带我去……去……”   “嗯?”他轻轻吻她的鼻尖。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因为她的眼中,就只有他啊。   那些字眼像激发了又一场来势汹汹的情.欲,夜英吻着唐知戏的唇,手掌在她皮肤上来回拂弄,呵护的同时又像是做下私有物的标记。   他重重地揉着她隆起的盈软,眼中有狼般肆意追求猎物的不羁。   “我没有要留下你……”夜英又低首含住另一处柔软,“我保证很快回来,好不好。”   这私.密处火热的紧合,使得她弄湿他的整个下.身。   唐知戏攀住夜英的肩膀,腿却酸的再也撑不开,更加没有力气去争辩。   夜英突然将身下的小女人翻过身去,双手托起那挺翘的臀部,这本就放.浪的行为,再加上这奇异的姿势,她受不了更多的烤制……   唐知戏急急地嚷,“不要……这样的……”   “我不止一次想这样。”   夜英的手指已经挤入,她全身紧绷,即使双腿合到最拢,仍挡不住那硬物的横亘。   “那一年……见到你在快餐店打工,就幻想过。”   “……”唐知戏脸红,回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只好卸下理智与伦理的阻挡,将脸埋在温暖的灼龙毯上。   于是,她闻到属于师父的味道,身体的感觉比嘴上诚实,气味的熏袭加上手指深入浅出的逗弄,唐知戏喃喃道,“快一点……”   “嗯?听不清。”他坏笑。   她吞咽一口气,脸像发烧般滚烫,“再快一点……我受不了……”   夜英的眼中闪过仿若往昔的深沉,他的手指离开,重新换做灼热的火源硬.物,两掌控制住她柔韧腰部,将所有的疯狂一并送入!   唐知戏开始哀求,开始低吟,但这节奏越是剧烈,越是叫人难以离开,她看不见那张最精致的脸,可依然能想象到那双眸流盼英邪,还有他矫健若龙的身躯,在背后操纵这高.潮.迭起……   夜英眼中是她光.裸的背,他十指从臀部移至她的背部,她反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两手却被擒在腰侧。   “小戏乖,师父疼你。”   说完,抱紧她的身体,用坚硬在她的私.处磨蹭,使她全身微颤,顶端沾满对方的湿热。   当卷土重来的撞顶抵达巅峰、抵达最底层,唐知戏小腹酸楚,湿.液流的两腿都是……   规律的收缩让她像只被煮熟的小虾子卷起身体,她让夜英舒服的想要咬她,又舍不得,只能拼命推进,扩张那极致的占.有……   这一夜,天地氤氲,万物化醇……   “我的宝宝。”夜英俯首,在她耳际深情感叹,“我不想让他们发现你……”   因为,你是我最心爱的姑娘。 ☆、32.【蛊惑】   作者有话要说:在每一个亲的支持下,世界终于铤而走险地入V了。   从34章起倒V,请看过的亲不要重复买了!!!   大概还有最后一段高.潮的剧情就结束了,当然不止是包括小戏的去留问题,还有奇诺族的问题。   其中我下发的档案会包括地下室和方会长与小橙子的故事,以及九门番外,这些都是免费赠送的,所以V章节并不算多了,请大家放心等候。   以下是惯例:   留言超过25字可以送积分,多写多送,先到先得,长评的积分更多,一篇的积分能免费看文2~3章,但记住一定要在登录状态!   充值办法:   充值教程:   积分查收可以在“账户”里的“积分记录”查询,有问题的亲完全可以留言告知,这里有我温馨的服务!     “左手被你枕麻了。” 明润声音在我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响起。 “我换一只手。” 于是,被人翻了一个身,我摸索着环住某人的腰,幸福地再次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屋外有人轻声在喊,“龙萨。” 那个温暖的怀抱不见了,他起身下床。 “为什么要留我下来保护她?沈策那家伙不是和她挺投缘吗?我要陪你去巡查边境!” “想知道为什么?”对方不急不缓,“因为她对我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 “你比沈策可靠。” 隔着一些距离,但我仍旧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夜英语气肯定,“阿彻,你只要记住一句话。” “……什么?” 师父笑意融融说:“她不死,我无敌。” 只要我不伤不死,他便天下无敌——真是自信霸道的男人。 我睁开眼睛,发现床上一片狼藉,甚至床头木板都坏了,横在一边。 呃……貌似……貌似昨晚发生什么来着…… 只记得,那激情时高时低,时急时缓,而且师父男性的躯体比平日更加具有侵略性,就连那个地方都好像变得更……更更……更大了…… 月上梅梢,他用尽所有的手段,逼得我连连求饶。 ……对了!就在我气喘吁吁问夜英,为什么他比平时更那个什么的时候,他说“因为喝了酒”。 师父一只手抓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撑在床头横梁上,然后用力将自己完全撤出,又一回回彻底挺进。 的痛意在下.体蔓延。 “够了……”我说。 他抬头,在暗哑的话声中挺起我的臀,“永远不够。” 接着一阵狂放的款摆,耳边响起巨声,我转头去看,就发现木板被肆意施虐的夜英打断了! “……” 正想到这,记忆中的那张脸迎着朝阳重新走回屋里。 “把你吵醒了?”夜英问。 光看这张闲雅浅笑的脸真的难以想象,这是直到我在他怀中失控尖叫却依然不放过我的男人。 “你要走了吗?” 夜英坐在床边,贴心拉起棉被,“盖好被子,别着凉。” 可是,枕头上还余着他和暖的温度……我又怎么舍得他离去。 “师父很快回来,最多二天,嗯?” 本来还想腻歪着说些什么,周暮彻摆着他那张棺材脸走了进来,我只好乖乖应声,重新钻回被窝。 夜英在背后笑了笑,阿彻单膝跪地,对着他的龙萨大人肃然道,“祝龙萨此行顺利,我辈不会忘记影卫队的规诫,时刻谨记守我家土,立我族威。” “……燃我战魂。”师父补充一句,低头用手指轻轻把玩我颈后的黑发。 笑容清雅的男子……终于还是带着一小队族人离开了。 我一整天无所事事,周暮彻又被迪老他们喊走,一个人在灼龙族的寨子里瞎溜达,屋檐墙壁都被经年的白雪冲刷,斑驳陆离很有早古的意境。 在一处偏僻的林子前,我听见哀婉的箫声,仿佛今朝盛开的万花,变化无穷。 这熟悉的旋律与娴熟的技巧……难道是姜修? 往里又走一小段路,果真看见这位过于漂亮的年轻族长站在腊梅树下,有阳光倾泻在他身上,似白雪覆身,画面美到不真实,而花香馥郁,所有的莹白都像是阳光幻化而成。 身旁,是一尊石雕般的黄少野,尽忠职守保护他的王。 “这么巧。”姜修放下唇边的灼龙箫,“上次也是这首曲子,把你引来的。” 我礼貌向两人点头,打算就此离开不再打扰,哪知姜修已经走至面前,低声问,“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吗。” “不太清楚。” “它叫做……精灵飞来。” 少数民族服装映衬下的那双眼睛,让我脸上腾的一热,果断想要往后退一步。 姜修伸手拉住我的手臂,“你自己还没闻到吗?” 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肌肤上面。 “什、什么?” “香味。”姜修兴致盎然,“属于一种蛊的……香味。” 我大惊失色,他转头吩咐黄少野队长,“去把迪柔找来。” 黄少野不做声,警惕望我一眼,姜修轻声扬笑,“没事,在族里不用前前后后都跟着我。” “是。”影卫队总队长这才躬身,旋即走开。 “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迪柔她对我下蛊?!” 我最讨厌也最怕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上次……上次姜修他对我下的降头,我至今还记得它的可怕之处! 姜修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狐狸笑,“应该是她……只是,为什么她会有这个胆量。” “那……要怎么解?严不严重?” 我快急的发飙,但眼前的男人依旧非常淡定! “听夜英说,你是唐门后人?”姜修答非所问,他折了一枝梅花,放在手中掂量,“我们七老中,有一位也是唐门分支,他教过我一些关于唐门的东西。” “哦……这么巧。” 好吧,我学乖了,知道这种人就算你再怎么逼,他都不会和你认真! “天罗门下,形如魅影;九宫门下,智若文曲;引羽门下,夺魄;天绝门下,乾坤无色;穿杨,飞星,鬼斧,还有千机……机变无穷。” 姜修似乎对这些很热衷,说的流畅不已。 “你父亲算是哪个门下的?” “……听他说,好像是‘天绝’。” “难怪,乾坤无色……是在暗指你们唐门儿女色绝天下?” 我从来没被人戴过这么高的帽子,一时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掰着手指头,想要熬过这尴尬气氛。 “我也听过你姐姐的事,你们两姐妹……就是有让兄弟反目成仇的本事?”他伸手直接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眼看着他。 这人……刚才在说什么?! “王,迪柔带来了。”黄少野行礼。 迪柔目不斜视地盯着我,五官在这雪色天地间更显得人比花娇。 “为什么要对她下蛊降?” 迪柔咬唇,也不作声,腿一弯就先跪在了地上! “将她从地上抓起来。”姜修不耐烦地皱眉。 黄少野没有违抗,但还是为难地看向姜修。 于是对方又再次说,“动手。” 黄少野架起迪柔,姜修漠然看向她,“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七老想做什么?” “那个我说……”脑袋变得有些晕乎乎的,我赶忙尝试打断他。 姜修毫不留情地抓起迪柔的长发,“你知道我有无数种让你开口的方式。” “王,你喜欢她。”迪柔终于说,“七老不希望她与龙萨在一起。” “真的就只是如此?”姜修锐利的神色比这白雪还要素冷。 我目眩神迷,再也撑不住地两腿发软,用手伏在地面之上。 接近失去意识的前夕,耳边听见姜修对黄少野说,“送她去我房里,我亲自替她解蛊。” 之后,就是满天满地的黑暗,将我全身吞没。 …… 一道灯光闯入眼睛,房内充满与夜英相近的气味,我在恍惚间甚至以为是他回来了。 有人坐在床榻边,举动温柔地拨弄我鬓边的碎发。 渐渐恢复意识的同时,发现自己应该浑身上下都没穿一件衣服……赤.裸地睡在一处陌生地方,这感觉真让人缺乏安全感。 还没来得及适应,凉凉的唇已经贴住我,我低声回应,“师父……” 那人动作迟缓,“他不在这。” 我一愣,立刻想起自己昏睡前发生的全部事情,张开眼的瞬间匆忙起身,抓紧胸前的被单,这才发现自己的头顶出乎意料地发痛。 姜修穿着闲适的衣衫,露出很大一块胸膛处的肌肤,大概女人就喜欢他那种笑起来不知有多坏的男人。 “你……给我治好了?” “还没有。”他渐渐逼近。 “等等……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满脸的誓死不屈,姜修不由得发笑。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竟然像是带了一丝着迷的情绪,“为什么,就是对你念念不忘?” “……”我看出这回姜修不是在开玩笑,严肃地板下脸,“如果你要给我解什么蛊毒,我很感谢,但是如果你想……再对我做以前那种事,我警告你,你会后悔的!” “夜英和你说过什么?”姜修轻轻念道,“他是不是以为,我会对你下‘爱情蛊’,是因为我想逼走他?” 难道……不是吗?! “他就是这样,总是替别人着想。”姜修的手,隔着一层暖被,虏获我的上半个身体。 “我并不希望他离开灼龙族,实际上……族人忠诚的究竟是我还是他龙萨大人,我根本不在乎,这无关紧要。”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问得好。”男人欺身而上,顺势将我整个抱在怀中。 他太强,与我之间的差距太大,我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他的东西……一定是极好的。”姜修的唇瓣掠过我的颈部,“我要如何,才能像他这样,可以抛开整个民族,可以舍弃一切,抛开加在身上的种种桎梏……去寻找你?如果那个从小生活在城市的是我……你爱上的,会不会是我?” 我惊恐地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头颅里有什么麻痹似的感觉逐渐地扩散开来,然后我整个人都变得筋骨酥软了,再使不出半分力道。 朦朦胧胧觉得全身发热,热的甚至忍不住夹紧双腿。 酥麻、战栗,暴露在被子下的某处隐秘,更是让人发疯般的奇痒难耐…… “我要……”我仰起脸,捧住姜修的发,看着他吃惊的神情。 于是,无助又坚定地重复,“我要。” “原来如此。”他暗自叹息着笑,一只手从我的头顶拂过,“居然连我都暗算。” 姜修隔着已经染湿的布料,用手指沿著大腿内侧,抚摸我发抖的湿热处。 “那也无所谓。”他的手中,不知从何处多出了一根又细又长的银针。 “如果我们将计就计,会如何?” 我跟着他,扬起一抹沉醉万分的笑容。 站起身虔诚地任由年轻的王,将我抱在怀中,彼此的肌肤没有阻挡地碰触在一起,脑海中闪过谁的声音…… ——“只有我能对你这样做。” 我了然,眼中满是愉悦的光,“只有你能让我心悦诚服……王。” ☆、33.【背叛】   那天晚上,山峰处的人家点燃灯火,在灼龙族最古老、最庄严的一座竹楼中,我失去一切本我的意识,在这之前与之后发生的诸多事情,我都无法得知。   起初,姜修进屋吩咐黄少野在外面守着,他解蛊不想受到任何打扰。   黄少野立正噤声,悄无声息退了出去,但当他才到楼外,七老之一的迪老挂着和蔼的笑容出现。   用一些理由遣走了总队长,迪老代替着他,亲自站在族长门前。   屋内姜修想替我解去迪柔所下的那一种蛊降,可是他不知道已经有人再次对我动过手脚。   我在无法控制自己说出“我要……”的前一刻,想起周暮彻曾经说过的一段话。   一段关于最邪恶的飞针降的话。   “被骨针刺到的人会犹如鬼魂附体,全身浑然不知疼痛,因为骨针所刺穴位,正是脑中司掌疼痛感知的神经中枢,接下来就会产生神经麻痹,不久即会变作一具傀儡,别人可以随意控制你本人。”   那么,如今姜修手中的那一根细长银针,就是从我头顶拔.出的?   是谁在我昏迷时进入这间屋子,把骨针刺入我的大脑,对我下了降头!   七老不希望我嫁夜英,就和当初的阿彻一模一样,企图用姜修破坏我们的关系?   而姜修蠢蠢欲动的心念,也正好让他自己称心如意……   人心难破,我也再无法思考。   外面的夜色已黑,隐约有人语以及笑声飘忽而过。   姜修的手指由肩处开始,细致描摹,直到他看见我的全身上下,遍布淫.靡的吻痕,一块块的红,甚至在大腿内侧或者某些部位的肌肤上,还有微微泛着的青色。   他修长的眉显出怒色,他的笑冰冷而傲慢。   于是如同惩罚,姜修的指尖,温温热热的抚在腿间,他头往下一俯,含住我胸前的肌肤。   那一声恍若轻叹,“小野猫,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呢?”   他的手掌在最的地方来回游移,体内有一股热流,根本无法抗拒。   就快要臣服。   就快要遵从身体的欲.望。   可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快.慰,又让我无法忘记一个人。   更加无法忘记那个人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他曾经用舌尖带来的纠缠,这样邪恶又欢愉,叫人生不如死。   而他说过的话,更字字犹如宝鉴,要我时刻记在心底。   师父……是师父。   他一直都是我,仰仗的真理!   细锐的痛,像一条动作灵敏的小蛇,由后脑注入,游遍全身。   我的目光仿佛重新聚焦,想起夜英……想起我曾问他……   “湿父父~~~你告诉我啦,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到底和几个女朋友好过了?”   他的声音,如夜色清冷。   “从来没有。”   “别骗人了,为什么没有?”   夜英的眼眸敛起往常的柔色。   “我的师父,一直以来,都是那样教导我与我的师兄弟们。”   “教你们什么?”我认真问他。   “那样的欲.望,没有意义。”他坚决地重复,“没有爱的欲.望,没有意义。”   想要寄托自己的征服与欲.望,就先要与一个人相爱,是白昼与黑暗般亘古不变的爱。   心中,没有来由地滞痛,我挡住姜修的身体。   “没有意义……”   “你说什么?”   我像是在对自己,说着心里话,“我的男人,会心痛。”   姜修先是发愣,随后一把扯去他自己的衣衫,用指腹擦去我眼角的泪。   “那就让他痛。”   我想要反抗,可是脑后的神经像被硬生生地扯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我的喉咙!   姜修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要猎杀他的猎物。   “当初,我才继承王位的时候说……夜英比我更适合做灼龙族的族长,七老中的孔老告诉我,‘王,请您收回您的话,他只不过是一个外来的汉民,而您只有成王,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的手指移向我的后背,身体和一切,都要被他划归己有。   “可是,这老东西骗了我。”   姜修充满自嘲的笑,“我只是想,我不需要什么王位,不需要忠诚于我的子民,我就想要这么一个人,她不需要是最美的,也不用多聪明,可是,怎么就得不到?”   我感受到姜修真的无所谓,无所谓族人的心在谁的身上。   可是,他却一直在乎着,夜英比他幸福。   他觉得夜英得到那一种他得不到的温暖,属于家的、属于爱人的温暖。   所以只能寄托于身体的满足,看能不能忘却求而不得的隐痛。   “做我的王妃吧。”   感觉到他身体的火热紧绷,我的心渐渐沉到谷底,神经麻痹,嘴上却只能甜蜜地迎合。   我笑着说,“好。”   姜修满意地凝望我,而我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胸口,他心口的悸动,居然这样强烈。   “怕只怕,这只是一场梦。”   心跳的频率,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同步,虽然我所有的举动,都违背了意志。   低首咬住姜修的肩膀,身体感觉到强烈的情热。   窗子外头,野花的芳香甚浓,弥漫了整个冬夜。   此时,有一个人,比我还要绝望。   ——————————————————————————————   “让我进去。”   一轮孤月在云中穿行,时明时晦,黑暗一秒一秒地,占领苍穹。   “周暮彻,你是第一天进影卫队吗?”迪柔厉声呵斥他,“王下令了,今晚谁都不准靠近一步!”   “我必须进去。”周暮彻与她对峙,两人谁都不肯退让。   身旁的迪老与孔老谈笑如常,局势犹如在他们的手中,反转自如。   “阿彻,你这孩子别闹了。”迪老走到他俩中间,阴阴地笑,“天亮之前,只要是我灼龙族族人,就不得进入这屋子。”   周暮彻微微一顿,片刻,压抑的愤怒伴随着一个个的字眼,从他的喉中溢出,“龙萨离开以前,让我保护维妮姑娘,我不能让她……少一根头发!”   “哦?那又如何?”孔老冷冷答复,“还是我们听命的王,不是同一个?”   周暮彻无声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三人,终于沉痛难言。   他跪于地上,凄凉地发问,“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   没有人告诉周暮彻答案。   然而,这已经足够。   当周暮彻从地上重新起身,他眼中的光,沉如这冬雪夜晚的天色。   在这一瞬间,阿彻笑了。   这是一种生又何惧,死又何忧的笑。   “龙萨大人,希望我还能赶得及。”他往姜修的房门口又走近几步,“我有罪,所有的后果……或许我无法承担,但作为灼龙族子民,作为影卫队队员,我骄傲,我也承认自己的罪行!”   他从腰中抽出自己的跨刀,在众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深深割向自己的左臂!   “你——!”迪柔被很快就流满一地的鲜血吓得退到墙上。   迪老与孔老虽然面色如纸,两人依旧不改强硬的态度,周暮彻只能出手将他俩直接打出几步,接着飞快纵身,闯入姜修屋中。   “……滚出去!”   姜修用被子挡住唐知戏,因为被人打断计划,他发出难以压抑的愤怒。   周暮彻捂着鲜血淋淋的胳膊,还是对他的王俯首帖耳。   “王,我会向黄少野队长解释我的罪,但请你现在……立即住手!”   纷飞的大雪,开始降落,清寒的夜空变得天昏地暗,宛如世界末日的到来。   楚楚因为骚动赶来,在看见周暮彻重伤的一瞬间,大声痛哭。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逼他!!!”   她抱住阿彻的身体,顾不得眼前是还未着衣的王,与失去神采的唐知戏。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迪老!你为什么不救阿彻!他还在流血……还在流血啊!快找人给他包扎!”   “我的手,就算废了也没有关系。”周暮彻脸色苍白,而且写满憔悴,“请王……再三思!请……不要忘了您与龙萨大人共同为灼龙族搏命的岁月!”   是谁,曾经与他并肩作战,又是谁,指着战乱过后的村寨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就用最荒芜、成就最澎湃!   楚楚的哭声绝望地回荡在悲寂惨痛的雪夜,而周暮彻冷静的眼神,更让人心如刀割。   晚来的黄少野看着这场景,滴下颗颗冷汗,他挥了挥屋中香气,保持着沉稳的语调。   “王,您也……”他发现姜修与唐知戏都近乎全.裸,不由皱了皱眉头,“中了蛊。”   黄少野将自己的一只手按住周暮彻的肩膀,表达自己与他同在。   “属下有罪。”   姜修揉了揉眉心,转身先将唐知戏藏入被中。   “你躺好,一会我把你的降头解了。”   随后,他自己抽了一块布围住下.身,向迪老与孔老发号施令,“去,喊人来治周暮彻。”   “是。”迪老看向躲在一旁的孙女,“还不快去找人。”   “接下来,给我说说你们的阴谋。”姜修坐在椅子上,将耳边的彩珠重新梳理。   “我这老头子……听不懂王您的意思。”迪老脸上戴着他最擅长的笑,“还是说,这维妮姑娘……不是您中意的对象?”   “夜英……”   身后,本躺在床上的唐知戏,居然像梦游般坐了起来。   姜修一怔,迅速用灼龙毯包裹住她全身。   唐知戏却像疯了似得想要冲出屋子,她披散着一头漆黑的发,眼睛却比白雪青天中的星空,还要明亮无比!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我要找他!我去找他!”   黄少野见到连姜修都已经慌乱,只好起身主持大局。   “王!骨针留下的后遗症可大可小,而且这是所有蛊术中最邪门、最禁忌的一招,恐怕迪柔道行不够深……还是先想办法替维妮姑娘解蛊,否则会出大事!”   姜修怒地一声,转身追出门外,唐知戏双手成掌将他打出丈远,眼神中满是怒火与无名的恨意!   “你给我滚!”   边境,已收到密报的夜英,手指掐入掌心,无法克制地颤了颤肩膀。   他的眼前,是匍匐于地的沈策。   甚至是与他同生共死过的兄弟,都极少见到他如此冷漠与沉痛的神色。   “阿彻不会失去手臂,我会尽全力。”   良久,夜英的语气,仿若一片死海。   “你先行一步,告诉他们,谁敢再动夜维妮,我会带领只忠于我的灼龙族族人,攻回村寨。”   龙萨的背后,单罗大叔震痛难挡。   “你……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话!”   夜英看了一眼沈策,对方抬起那一张异常平静而英俊的脸。   “我只忠于龙萨。”沈策说。   帐外,忽然有数十声的应和。   “我们只忠于龙萨!”   “我们誓死追随龙萨!”   单罗狠狠一掌击向木桌,震得灰尘弹飞落地!   “夜英!英雄碑上无法容忍你这样的劣行!”   是的,他是要名垂千古,要流芳百世的姜氏龙萨。   “你会亲自毁了英雄碑!”   骄傲的男人回过头,眼中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毁灭也无关紧要的决绝。   清寒死寂的眼眸,比这雪夜还要冰冷。   “也许是因为,灼龙族从来就不需要英雄。”   隐逸如仙的脸庞,其实也有着压抑的愤怒。   “我一生承受的,他都不必背负……他还要什么?”夜英冷笑道,“只有她,我不能给,也不会给!”   “你们谁要再在我背后动她,我不介意……杀、君、弑、主!”   单罗一辈子,都没有像这一刻,被如此震惊过。   还好身旁唐门分支之一的唐泰,躬身对他们的龙萨大人说,“恐怕其中有诈,七老分裂已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姜修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会不顾手足之情。”   夜英沉默片刻,终于稍显冷静。   “我只要她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其实离完结还要有点距离的,大家不要惊慌啊啊啊!(你这剧情够让人惊慌了吧?!)呜……生病的某人爬走……苦逼求花花!   另外,你们很给力,评论过一千了!我之后会写地下车库档案的,何时下发会再通知!如果在完结本文前收藏过一千(好吧这真心不可能哎嘿嘿)或者评论过一千五,我还会再增加档案的!   很喜欢灼龙族影卫队那些男银们的……基情?如下: ☆、34.【决裂】   我像是遇到武侠小说中常常提到的走火入魔,全身经脉逆流,脑中只想着要怎么找到夜英。   身上盖着厚实的灼龙毯,雪花落在我的肩头,姜修示意别人都不要轻举妄动,他向前迈了两步。   “别过来!”   我立即拔出挂在墙上作为装饰的一把弯刀,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不要再靠近我!”   “你小心,不要摔下去。”姜修往我身后看了看,他微微欠身,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性。   “好好听话,我替你把蛊解了。”   “鬼才会信你!”   姜修的声音,在漆黑的雪夜是一种低沉的蛊惑。   “这么冷的天,你能去哪里?夜英去边境查探奇诺族的近况,你忘了?”   他的话令我回想起昔日那个温柔的身影,在我迟疑之时,姜修迅疾出手,想要夺过弯刀。   我右掌成风,他退后避开,紧接着左手的刀已经在姜修的颈间刮开一道小口。   “王!”黄少野一声惊喊。   鲜血的味道与姜修身上的药香所融合,这种熟悉的气味……令我醍醐灌顶!   到底是在哪里,我不仅闻过、甚至还喝过这样的东西……?!   姜修抢过我手中的利刃,俯身把呆若木鸡的我抱在胸前,“没事了,没事了……”   眨着眼睛,怔怔地抬起眼皮,姜修还带着轻若无物的笑容,让我心底生出疑惑。   为什么他细腻的神情会让我觉得他是真的,只是在对我好?   灼龙毯下的身体轻轻发抖,赤脚站在竹楼上的我,前所未有地想念着一个人。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软弱过,从前离开唐门,至少身边还有父亲、母亲,还有朋友……   独在异乡为异客,我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找不到。   揪紧姜修的衣袖,无奈地轻叹,“师父……”   脑后的麻痹感越来越严重,我屏住呼吸,深深昏厥。   ……   在床上一连躺了数天,身体还是很虚,根本也不知道身边又发生哪些变故,只是自从昏迷后,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发现夜英守在我身边。   他见我醒了,也没多说什么,但笑得好温柔、好温柔,嘘寒问暖、卜昼卜夜地守我。   楚楚带着她红肿的小兔子眼睛出现,我才意识到自己遗漏很多细节,这小姑娘性格善良单纯,被我没忽悠几下就全盘托出了。   得知周暮彻的左臂伤势极其严重,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活动,我自己以前也遭遇过手臂的伤势,所以明白这其中的痛意会有多深。   如果不是我,周暮彻也不会这样……   “维妮,你别太自责,这事和你根本没有关系!我爷爷说了,都是迪老他们干出的坏事!”   奇怪的是师父他在旁沉默不语,听楚楚这么说也就是淡淡地笑了笑。   嗯……七老之中,以迪老在内的三人反对夜英引入信号,他们是狂热的种族主义者,一直都把从小在外面长大的龙萨当做外人。   迪老这么老奸巨猾,一定也看出姜修长久以来对于夜英的那些介怀。   我知道姜修并不是真的“爱”上我,就算他对我有好感、喜欢我,可促使他险些酿下大祸的,仍是他对夜英的冷面冷心。   他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   迪老他们肯定在猜测,如果姜修娶我为王妃,夜英就不会留在族里,真正希望龙萨离开的一直都是他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他们这些老不死的东西怎么不想想,如果当初没有师父,还有灼龙族的存在吗?!   迪老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对他们的王都下了蛊……!   我被屋外折枝的厉声吓到,又有一颗竹子承受不了白雪的重量,被压断了吧。   也对,这几天的大雪都未停过,竹梢承雪,雪和野兽的爪子都是落地无声。   屋内却是很热,气氛渐入朦胧,师父弯身在做什么事。   “你在干嘛呢?”我坐在床上问他。   “放你的衣服。”夜英头也不抬,把我内衣折叠整齐,放入行李箱。   意识到他的举动有什么含义,我急忙起身下床。   “你要带我走了?”   难怪刚才他一脸的无动于衷,原来是因为师父已经做出决定。   夜英墨色的眼中,有冷寂的光芒,“我当初就该坚持,按照初衷不带你来,就不会让你吃苦。”   “那你这话……你现在这话……是在怪我吗?!”我脸色苍白,虚软地喊着,“因为我的坚持,因为我想一直陪着你……所以是我的错,我又给你惹祸了,是吧?!”   “当然不是。”   师父这才放柔语气,几天不见,他也憔悴了好多。   我定定地注视他,夜英奇异的偏银发色,说明……他又发过病了吗?   但那双眼睛,仍旧英气勃勃,还有他宽厚结实的肩部线条,傲骨不屈。   “你不了解的情况太多,这里本来就复杂,师父怎么会怪你?”   我被夜英抱在怀中,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气息。   “你本来就知道我不喜欢总是哭,掉眼泪……那你还非要惹我生气吗?”   他像是小小地笑了一声,“怎么敢。”   我好欣慰,心窝里暖暖的,把脸贴入他的胸膛。   “你不是要办好最后一件事,才回族里的吗?现在就这么走,不是半途而废、前功尽弃了吗?亏你还是我师父!”   夜英不做声了,直到我抬头去看他,不止是甜美的、还带着暗沉火焰般的吻突然就将我燃烧起来。   他断然用醇厚的嗓音在我唇边厮磨,“我是你男人,由我决定去留。”   “就算……又……怎么样……”我躲开夜英武断的舌吻,倔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就是我师父!”   夜英按住我的脑袋,答非所问地笑,“你睡了好久,再多亲一下。”   “……”   我只好住嘴,闭上眼睛回应他,唇上的力道加重、再加重,急促到无以复加。   感受到彼此的心连在一起,那比任何事都要来得重要。   不管是室内还是户外的雪天,都是极静,但又不一味地冷,月光要比夏令时还要爽亮,照的地上一片新白。   一阵冷风刮过,夜英收起他肆意潜行的吻,坐在床上抱住我,眼睛却看向外头那间屋子。   几秒过后,有人扣了扣门,师父静静答,“进来。”   在黄少野与姜修进屋的刹那,我分明感受到夜英握紧拳头,他眼神带着冰冷与杀气,隐约间冒出的寒气要比身上的白衣还要冰凉。   突然就联想到曾经陷入敌营的那位少年,是不是也像今日这般……所过之处,天地如死!   “王来探望维妮姑娘,顺便与龙萨你商量奇诺族的事。”   姜修浮雕般完美的脸,在与我对上视线的同时居然有歉意,只不过令我更在意的……是他眼睛旁边的淤青。   他……这是被夜英打了吧?   “别来关心她。”夜英淡淡地回应,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怕你遭雷劈。”   姜修顿住,身旁的黄少野倒是笑了起来。   我脸皮薄,挣脱开夜英的拥抱,跑到行李旁蹲着,“黄队长,你笑什么?”   “我笑某人,当年大敌压境、身负重伤,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急躁过,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   黄少野说完,还挑衅地蹙眉。   姜修轻叹一口气,师父依旧不言不语。   他们三个人,是不是,同时想起了那段被命运压得喘不过气的日子?   “……”   我乖乖地没有出声,我也没有经历过他们共同奋斗的年月,但是,师父从小的教导让我可以轻易明白他们之间的情谊。   那段黯淡无光的、绝望逼人的旧日时光,他们一定成为过最好的兄弟吧。   那个时候,即使泪水再痛苦、前途再坎坷……他们也都相信黑暗没有永恒,所有的希望与梦想,就是彼此手中的利刃,带领着他们无悔的前行!   想到这些,心里也变得热起来。   实际上我对于姜修倒没有太多的憎恨,可能因为自己也可怜他……他也是被七老背叛的受害者,当然了,我也没打算原谅他,他明明发现问题存在,却还一再的将错就错,就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夜英用他清润的声音提起正事。   “奇诺族安插了奸细在我们村寨附近,十来个就敢来我们地盘捣乱,一定都是‘死士’中的精英高手。”   “沈策他……想留在这,边寨有唐泰长老和其他小队长留守,应该不成问题。”   姜修应了声,转而又问,“奇诺族的新王……”   “他根本不敢,与我们宣战。”夜英的语气完全就是公事公办。   “也是。”姜修说,“但也要做好,被伏击的准备。”   黄少野答了声“是”,他看着我手边的行李,沉下了脸色。   “夜英,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你真的舍得走吗?你对灼龙族难道就没有过誓言吗?你都不会……”   师父的肩膀,在这个时候,无法克制地抖了抖。   他看向姜修,那目光令人徒生悲痛,难以抵挡!   “我成为龙萨后,对你说过的誓言……”   师父措辞严厉,深吸着气,说:“请你忘了。”   姜修脚下像是再也迈不开步子,直到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带着黄少野离开。   等到他们前脚才走,夜英就压低了声音,他在我的肩头,像梦呓般地说:“怎么不会。”   我的眼泪滑落……   是啊,怎么不会。   为了灼龙族的未来,师父全身心的投入,可是他一生不懈的努力,到头来却都是一场空。   他和姜修的手足之情,不是亲生体会,也无法感受其中的复杂。   就像我和唐姗,我也曾这么用力、这么彻底地去恨过她,可是说到底……那还是因为有爱的。   姜修他的放.纵,来源于他是最高的“王”,他被族人爱戴,被影卫队守护,他就应该得到一切,可是怎么能够容许,夜英比他还要自由、幸福……   我抱住师父,哭着恳求他,“所以……至少留下来,把该解决的事解决了再走……好吗?我不会觉得难堪的,真的不会!”   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是师父你,教会了我,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我以为爱是共赴生死生生世世的轰轰烈烈。   我以为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平淡淡。   可原来爱只是体谅与包容,被爱及全心爱人,用我全心去爱。   最终,夜英缓缓地点了一个头。   “你呢,头还疼?”   我摇摇头,夜英才放心一些。   “对了湿父,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些什么了?姜修……是你打了他吧?”   夜英的手将我托起来,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嘴角满溢狡猾的笑意。   “到床上去,湿父……慢慢说给你听。”   呃……?!   这一句,比他刚才说的任何话语,都要更温柔、更低沉、更动人……   我双手挂在夜英颈间,想到另一件自己很在意的事。   “师父……你可不可以,把你曾经成为龙萨时发过的誓,说一次给我听?”   那些大气磅礴的,曾经存在过的誓约。   当夜英轻声念出那些字眼,我竟再也克制不住,想起他们峥嵘的岁月。   “从今以往,我将遵奉天命,迎接王上,至死方休。   我将不争荣宠、不离御前,不违诏命,生死于斯。   我是月夜下献世的冠冕、王城中永生的气魄、英雄碑上韬晦的啸狂、归于腐土的传奇。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我的族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燃。”   倾身把师父拥在自己的胸前。   他每一个让人悸动的细节,都已经被这大气磅礴的誓约,描摹的分毫毕现。   ——————————————————————   注:最后那段誓约,改编自奇幻小说《冰与火之歌》,原版中文翻译如下:   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   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   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夜英肯定不是很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啥事,他一定不知道姜修这样亲、摸还看光了我们的小戏宝宝……嗯哼!!!   为什么最近都是虐… ☆、35.【独占】   雪初霁时,并没有刮大风,银雪盖在村寨的树上、山的危崖上、周边的岩石上。   我去探望康复中的周暮彻,才走到门口……忐忑不安起来。   夜英在身后伸手扣了扣门,不一会传来楚楚的说话声。   “这是我阿妈亲自熬的汤,你那些药的味道这么难闻,喝点汤也会觉得舒服啊。”   果然,阿彻家还挺热闹,除了小媳妇似得楚妹子,还有他最忠实的基友沈策服侍。   躺在床边的某人见到夜英,目光微动,那其中……浓浓布满懊悔。   周暮彻才要起身,师父出手按住他。   “躺着。”   “龙萨……是属下失职。”   夜英摇头,声音低沉:“你已经,做得很好。”   我迟疑向前迈动步子,不知道要说什么……纠结地低下头。   “阿彻,你的手……”   周暮彻也有些局促,把眼神瞥向其他地方。   “灼龙族对于这些四肢的伤,有许多针灸药石方面的治疗手段。”   从前夜英也说过这些,我相信确实如此,但另一方面……阿彻的伤实在太重,所以不可能再像我的右手恢复的这么好。   我不能思考,一想起害他害到这样的地步,就如同有剧毒窜上喉咙……   周暮彻失去一条手臂,怎么才能平复他心中的缺失?   沈策走至夜英面前,躬身行礼,“龙萨,我听到一些关于……你打算离开这里,不再回来的谣言……”   “并非谣言。”夜英笑。   师父他本来,也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他们的,现在被这件事一闹,反而令他铁了心。   周暮彻神色拂过一丝仓皇,“龙萨……你要走?!”   夜英的目光顿时复杂难辨,终于还是点头。   “好,我和你一起走!”   面对阿彻的回答,一旁沈策貌似早有预料。   “我说你啊……唉,一个、二个,怎么就都这么死心眼?”   楚楚抱胸看向他,“沈策哥哥,那你呢?”   沈策耐人寻味地一笑:“我么?当然我老婆去哪,我就跟到哪。”   不用说,周暮彻送了一记白眼给他,嘴上却没有多说。   矮油……真不愧是一对好基友!   楚楚这下郁闷了,我看她急的直跳脚。   “我也想和你们一块走,可是我阿爸阿妈绝对不会同意的……”她瘪起嘴,快要哭出来,“都是迪老他们不好!还有王……他不是应该帮着维妮姐姐解蛊就好,为什么要欺负维妮姐姐!”   “……”   我心中漏跳一拍,知道大事不妙了!   之前,夜英他并不知道姜修对我……有那种“欺负”……   现在可好,这男人心细如针,楚楚再露骨不过的语气,到他的耳朵里绝对能听出端倪。   夜英垂下眼睑,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一柄匕首,嘴角是极静极冷的笑。   “姜修,他不及时替我徒弟解蛊,害她差点伤了脑神经,还间接逼我的侍卫自残,甚至欺负我的女人……”   楚楚不明事理,还在那儿活灵活现地讲:“是啊,王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那个时候……我也好气他!怎么能把龙萨大人你的心上人抱……”   “楚楚!你够了!”周暮彻终于替我截下她,“怎么可以说这种大不敬的话!”   楚楚像突然吞下一整颗的鸡蛋,噎得说不出了。   我一看,夜英转身就要走,急速抱住他的胳膊!   “你要去哪里?!”   他不作回答,容貌英朗到冷冽。   “你不是已经打了他吗?!”我怕夜英真的做出什么,只有挤尽脑汁地劝,“你还说收回你的誓约!”   “那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从夜英的表情不难看出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他只是为了在我这里证实猜测。   所以接下来,他的每一个发音,都是咄咄逼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名刀,非要把人逼到悬崖,至死方休!   “他吻你?”   我艰难地咬住下唇,发现自己居然无能为力了……   要知道我的说谎技术一直烂到家,师父他怎么可能看不出。   我抬起头,发现此刻夜英的神情格外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最终,他缓缓地掷下最后一个问题。   “他……碰你了?”   “师父……”   不要再问了……我很怕这样的他,真的太怕了……   声音颤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眼前的夜英不再发话,然而眼神已变得很不对劲。   冰冷而肃杀。   这个表情告诉我,他可以在这一瞬间,不留余地的,置任何人于死地。   “你问问周暮彻要不要姜修还?”我指着阿彻,“他比我们更有发言权!”   我知道这很残忍,这个问题太过残忍……但是对于周暮彻这样的影卫队队员来说,不论他们的王做出过什么,变成怎样的昏君也好,他最终都还是他们遵从的王者。   夜英久久地看着我,满眼都是不舍与痛心。   他最终,伸出他的右手,捂住我的嘴巴。   那皎洁如月的容颜,被霜雪浸透,眼眸中是沉沉的隐忍与痛。   师父对我说,“听话。”   乖乖的,听他的话。   夜英还是没有办法妥协,不能就这么放过姜修……   所以,我只能听他的。   ……   我们几人,匆匆跟在夜英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他曾为复仇舍弃一切,也能为复仇,孤注一掷。   才至姜修楼前,正巧迎面遇上黄少野总队长,他一看我们的阵仗,不免愣住。   “王他……正派我去找你过来。”   夜英面色不改,沉默地避开他。   我们进去里屋,除了坐在正位之上的姜修,七老中几位大人也都在场,只有唐泰与沈策的爷爷在边境驻守,并未出现。   “龙萨,你来得正好。”姜修还不知道台风的风眼已经降临,“我正在与迪老、孔老……”   “不用再与他们商量。”夜英抬起下颚,与他的王冰冷对视。   “废除七老机构。”   ……姜修那张好看到像是大师素描的脸,立刻僵住不动了。   夜英不顾我们大家的诧异愕然,径自再一次重复说:“废除。”   “夜英,你对我们的王在胡说什么?!”   “你疯了吗?!居然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轰然的反对声骤起,五位长老七嘴八舌地说着各自的论点,唯有师父……他这么笃定地站在中央,仿佛他的心脏都已经停止不动,他是由钢精水泥造出的不朽之人。   片刻,姜修扬起他的嘴角,“好,就照龙萨你说的办。”   “……”   我不敢置信,他们这是在说真的吗?   他们不是在开玩笑的吗?!   单罗大叔按住夜英的肩膀,却被他无情甩开。   “夜英,叔叔明白你……不要冲动,你是个聪明人。”   师父站如青松,“你总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   我绞着手指,在这大雪天中满身是汗,身上被惊出的汗,又都慢慢收回,恐惧一轮接上一轮。   迪老似乎是看平日与夜英关系最亲密的单罗大叔也说不通他,索性撕破了脸,对师父指着鼻子骂。   “夜英!你个小兔崽子,老头我让了你这么多年!哪回不是你说的算?你现在……居然还猖狂到要把我们都踢走?!怎么,你想和你哥哥独占整个灼龙族的王权?!”   但师父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你还不了解这形势?”   “……什么形势?”   夜英情绪骤变,狠烈地咬字道:“要你闭嘴的形势。”   单罗大叔扬起手,做出要揍师父的姿势。   “你身上的担子,都不要了吗?!”   “你们错了。”夜英此刻挺秀的模样,非常显眼。   “按照你们的观念,这里,不是属于中.国。”   众人面面相窥,我也不太懂为什么师父突然提起这个。   但他不怒不恼,只是淡然冰冷地说,“而我,早已经成为‘都野统领’。”   这个是指他以前被授予的“军衔”?据我所知,都野是地名,就是当初灼龙族与奇诺族一分为二的边境地名。   没有身穿军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英气迫人的师父,他沉然道:“所以,我只守卫,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神圣不可侵犯与分割的领土。”   那种化茧成蝶般的大气与不可思议,让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是与夜英作对的长老们,都在这一个时刻,无话可说!   “夜英,你别以为你说风就是雨。”孔老两手扳在背后,“灼龙族可以当做根本没有过你这个人!”   “就凭你?”师父压低着眉,修罗般透着死亡的气息,已令人几乎不敢直视,“还是凭你们?”   他这个男人……绝对有能力,带足够的兵力……覆灭整个灼龙族!   这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而姜修清秀又不乏精美的笑容,带着几分别人不懂的含义。   “废除七老机构,本王也早有这个想法,就这么做,龙萨,接下来联络军方,在开山之后,进寨为我们建造信号塔。”   黄少野就像是在乘胜追击,不等几位老人开口,跪身喊道,“我王圣明!”   “王,龙萨,我们将永远追随你们。”   沈策与周暮彻,包括楚楚在内,都一同行起跪礼。   单罗大叔在吵杂尖锐的争闹声中,独自不发言语,他最后走到夜英身边,用小声的语气对他说,“你这样做,是覆灭灼龙族千百年的体制,全族长辈都会有异议,别以为年轻人支持你们,你们就有全部的人心。”   “那我们就看看,人心所向在哪。”夜英对于单罗大叔,还算是客气,“就算背上一辈子的骂名,就算死了以后,还是被人骂,又如何?”   单罗大叔看向站在一边的我,“宁愿不做英雄,也要为她出这一口气?”   “……”   夜英不回答他,抬眼与坐在王位上的姜修静静对看。   姜修走到他的面前,语言中满是自嘲的萧凉。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杀了我。”   “敢碰她的人,死一万次,都死不足惜。”   “那你打算……怎么做?”   夜英带着银光的黑发,勾勒出他全身触目惊心的冰凉。   “七老机构废止,拟好族训后,立刻发布,从此之后……你就是灼龙族真正的、唯一的王。”   姜修苦笑一声,我虽然还不懂,但他就像已经猜到了师父接下来的话。   “你必须要做,比父亲还要受人敬仰的族长,从此,没有‘如果做不好怎么办’的假设。”   这下我瞬间领悟,对于姜修这样的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可怕的惩罚!   他这辈子最不甘心的……是不是就是坐这么一个,掌握大权在手的族长?   师父他真的下得了狠心,要他的亲兄弟做出这种承诺?!   “师……”   夜英再次捂住我的嘴,“别说话。”   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他们兄弟从此决裂,没有和好的可能……   “一会回去,你还要给我检查。”   “……”   靠!检查个毛线哦!   “龙萨,我……唔……”   姜修话才到一半,夜英已经用左勾拳朝他的脸上稳稳打了下去!   “龙萨!你敢!快住手!”黄少野刚要上前阻止,被对方一个杀意满溢的眼神定在原地。   一旁的长老们都用怪异的神情看着师父。   “我没说过打算就这么原谅你。”   夜英说完,冲我笑了笑,他动了动修长的手臂,像在做准备运动,接下来姜修从地上爬起来,这才站稳,又被一拳狠揍在地上。   “失去七老之位,就像失去最重要的宝贝。”师父双拳互握,看着五位长老一个比一个难看的脸色,“这种滋味……不好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上点肉肉吧,小戏,要给湿父父好好的检查一下,人家可是又洁癖的捏!!! ☆、师徒JQ100问完整版      《面瘫闷骚,误很大》微小剧给大家拜一个晚年,祝所有看过小说的亲友们龙年吉祥!感谢大家的付出与努力!2012新春快乐!也感谢策划猫粮粮,男女CV和后期美工的付出!   如果想要调戏这位小哥的亲,可以加入群198948816,我们时刻会把这位声音性感的专业广播主持人拉入YY,供君观赏调戏的~   另外,100问仅供大家娱乐所用,买V的亲不要觉得好像花了冤枉钱,因为蛮蛮花会附赠免费的档案给你们阅读,绝对物超所值的,(所谓档案就是那些肉肉……)欢迎大家来这里八卦这对师徒!   下一章检查我会给大家吃肉肉的,放心吧!爱你们!   大家都去那儿了,都不给我花花呢……想要湿父父检查的,请举手!   01请问您的名字?   小戏:唐知戏   湿父:夜英   02年龄是?   小戏:23   湿父:29   蛮蛮:湿父我可以说你是老牛吃嫩草么?   03性别是?   小戏:……女的(小戏你的气势瞬间弱了是肿么回事?!)   湿父:男(笑)   0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   小戏:直来直往   湿父:很好。   小戏:是阴险邪恶才对……   05对方的性格呢?   小戏:阴险邪恶没跑的!!!   湿父:爱逞强   小戏:……   06在H时如何称呼对方的?   小戏:……湿父,夜英   湿父:宝宝,乖徒弟(继续笑)   0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小戏:像神一般的存在!   湿父:像个被惊扰的小兽   小戏:……你才受,你全家都受!   08喜欢对方哪一点?   小戏:对我最好最好最好!   湿父:哪一点我都喜欢   蛮蛮:矮油油~   09讨厌对方哪一点?   小戏:总是教育我,哼唧   湿父:不会讨厌   蛮蛮:矮油矮油~   10与第一次H时相比,对方是否有所改变?   小戏: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的邪恶……   湿父:很热衷于探索   小戏:……   11您平时怎么称呼对方?   小戏:夜英……湿父   湿父:小戏,宝宝   12您希望被对方怎样称呼呢?   小戏:唐知戏,不喜欢被叫宝宝!!!老子是唐门后人!   湿父:喜欢她喊“湿父父”   蛮蛮:小戏你是傲娇了么?   13如果以动物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小戏:绝对是狼!   湿父:小熊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选择?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小戏:我可以要他的全部武学天分么!   湿父:我想要宝宝   小戏:你不要再笑了——!!!   15什么情况下会让你觉得很想H?   小戏:他在认真练武的时候……么   湿父:任何时候   小戏:我靠!!!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小戏:一走就是几年!音讯全无!这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想要一个人解决全部问题!   湿父:有时候会任性   17第一次有亲密身体行为(不包括上床)是什么时候,做了些什么?   小戏:是说在武馆亲吻的那次么?   湿父:其实……在那之前……   小戏:?!   蛮蛮:湿父父你到底干了什么?!   18第一次接吻的地点是?   小戏:武馆   湿父:在武馆   19第一次有“想要对方”的感觉是什么时候?   小戏:额……在第一次想要亲他之前吧……   湿父:开始发育之后,有女孩子的特征   蛮蛮:……   20那么您爱对方吗?   小戏:……哼,爱   湿父:很爱   小戏:……   21对方的吻技如何?   小戏:……想说,真不愧是湿父父么   湿父:非常糟糕(斩钉截铁)   小戏:……你去死吧   22被对方亲吻或抚摸胸.部时的感觉是?   小戏:脑子一片空白   湿父:抱歉,我的想法少儿不宜   蛮蛮:……   23至今为止最难忘、双方都最激情的一次H是?   小戏:离开之前的那次H吧……   湿父:是离开之后,重逢的那次才对   小戏:……唔,还真的……   24当时两人H的具体情况如何?   小戏:额……很激情……   湿父:激情不是因为身体,而是因为内心   25两人H时一般对方身体的哪些部分或者哪些行为会让自己觉得很兴奋?   小戏:要我喊“湿父父”的话绝对会……   湿父:她的反抗和小动作,会觉得很有征服感(依然笑)   26是否会自.慰,一般频率是如何?   小戏:……   湿父:……咳咳   蛮蛮:于是湿父你就明说了吧!!!一周三次对不对?!   27一般在床上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小戏:当然是他啦……   湿父:她会别扭,所以一般是我   28对方不喜欢的姿势是?   小戏:……他就没有不喜欢的!!!!   湿父:呵   小戏:我不喜欢所有奇怪的姿势!所有!   29对方最喜欢的体位是?   小戏:……后入么,捶地   湿父:其实也是后入。   小戏:……   蛮蛮:宝宝你被说中了吧哈!   30在床上对方说什么会让您觉得很没辙?   小戏:想要尝试任何一种新的……体.位……   湿父:“我只忠于龙萨”这样的不自知的话……   31对方最性感的是怎样打扮?   小戏:穿武道服!或者军装!   湿父:我的武道服,或者小礼裙   32比较希望看到对方的制服秀是?   小戏:军装就OK啊,或者……道长?   蛮蛮:小戏你这是哪里来的恶趣味?!   湿父:……   小戏:你想干嘛?   湿父:我在想毛茸茸的或许……   小戏:……死!   33会尝试或已经尝试过一边看A.片一边H吗?   小戏:好奇……   湿父:……嗯,那也许可以   小戏:我说对那啥好奇,又不是和你!   湿父:那啥对宝宝来说,习以为常了,确实不需要好奇   小戏:……   34您最喜欢对方身体哪一部分?   小戏:臀部!   湿父:师父都喜欢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小戏:挥汗如雨地练拳!   湿父:冷静地想事情,或是……无法自拔时   36两人一起时最让您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小戏:他认真地教导我……   湿父:逗她娇羞   蛮蛮:矮油,湿父父你好坏!   37有没有一起洗过澡?洗澡时是否发生关系?   小戏:在灼龙族时……有过   湿父:嗯   38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小戏:……   湿父:……   蛮蛮:读者会想打你们的……   39有尝试过催.情.剂之类的吗?或者今后是否打算尝试?   小戏:如果那次……擦伤……涂的药不算的话,就米有了   湿父:有想尝试   蛮蛮:而且灼龙族的怪东西很多,小戏你有福了~   小戏:都给我死开!   40曾经吵过架吗?都是些什么样的争吵呢?   小戏:经常吵!每天吵!必须吵!   湿父:反抗我是她的天性   小戏:……   41之后如何和好呢?   小戏:和我讲道理   湿父:讲不通就做   小戏:……   42喜不喜欢对方身上的味道,是属于哪种?   小戏:药香~   湿父:柠檬味   43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自己被爱着」?   小戏:很纵容我的时候,超级宠我   湿父:允许并配合我的时候   蛮蛮:……我果断想歪了   44什麽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小戏:当然是对我凶的时候   湿父:不再和我对着干,选择沉默   45您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小戏:吵架……么   湿父:教导   4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小戏:夜来香!   湿父:飞来凤   47一般使用哪种避孕产品,感觉如何?   小戏:……   湿父:便利店买的,或者是灼龙族的药居多   蛮蛮:听说无毒无害无副作用哦!   48对方喜欢穿的内衣内裤一般是什么款式?什么颜色?   小戏:……不记得了   湿父:简单运动型,白色黑色之类   49请详细描述与对方H时的感受想法?   小戏:……这怎么可能说得出!   湿父:满足的幸福吧   50有没有想过留下对方在H时的照片或录像?   小戏:我要……   湿父:……   蛮蛮:小戏,湿父父就是受不了你这种无意识的勾引!   51请问一般在床上是谁比较主动?觉得对方能满足你吗?   小戏:是师父……当然能,请不要再……!!!   湿父:她偶尔会主动,好奇心旺盛的话   52除对方之外,还有其他异性幻想你的爱人吗?是谁?   小戏:当然很多,比如蓝忧迪柔,他是全武馆的幻想对象!   湿父:比如高野或者……姜修   蛮蛮:所以全武馆包括基友吧?   53您对现在两人的H的状况满意吗?   小戏:……满意   湿父:不(认真)   蛮蛮:矮油油,湿父你还想干什么?   54初次H的地点是?   小戏:武馆……好像不太对劲!   湿父:发现的太晚了   55当时是否有很强烈的快.感?   小戏:嗯……嗯……   湿父:有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小戏:禽,兽不如!   湿父:很小女人   57初H之后您的第一句话是?   小戏:你不是还病着么!   湿父:体力还不错   蛮蛮:太邪恶了……   58初夜H的次数是?   小戏:4次,不算早上的话……   湿父:嗯   59您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星期几回最好呢?   小戏:不要……   湿父:七次以上   小戏:……救命   60最长一次H的时间持续是?   小戏:不知道   湿父:嗯,不记得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小戏:都很敏感   湿父:腰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小戏:腰吧……纹身附近   湿父:背上   63如果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小戏:大灰狼一样的湿父父!   湿父:小兽   小戏:……   64坦白地说,您喜欢H吗?   小戏:……喜欢   湿父:和宝宝当然喜欢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小戏:家,武馆……   湿父:嗯   66您想尝试的场所是?   小戏:我不想尝试奇怪的地方!   湿父:任何奇怪的地方   蛮蛮:所以地下车库……!!!   67冲澡是在H之前还是之后呢?   小戏:都有,但是师父有洁癖,H前还是洗下比较好   湿父:宝宝的话,无所谓   68H时两人有什么约定吗?   小戏: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湿父:要听师父的话   69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行为吗?   小戏:没有!   湿父:我有洁癖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小戏:不赞同!   湿父:必须反对   71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奸了,您会怎么做?   小戏:……他会么……   湿父:……   蛮蛮:额……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小戏:都会   湿父:不会   73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小戏:不会答应!   湿父:……是谁?小哥还是小七?   蛮蛮:湿父你是……   74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小戏:不擅长   湿父:(淡定看某人)你说?   蛮蛮:……   75那么对方呢?   小戏:擅长!   湿父:嗯   蛮蛮:毫不谦虚……不愧是湿父父!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小戏:夸我的……捂脸   湿父:顺从的温柔的话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小戏:幸福的邪恶的表情   湿父:沉浸并且甘愿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小戏:当然不可以!!!   湿父:不行   79您对S.M有兴趣吗?   小戏:……   湿父:她有的话可以   蛮蛮:啊啊啊!   80曾经青春期的性幻想对象是?   小戏:……湿父   湿父:宝宝   81对方在H时呻吟的声音是如何的,给你的感觉如何?   小戏:很性感,逃走   湿父:很撩人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小戏:如果是要分别的话……   湿父:不会觉得痛苦   83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小戏:地下车库……   湿父:嗯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小戏:有   湿父:她承认了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受方大致做了些什么?   小戏:就是主动,坐上去……   湿父:顺势扑倒   蛮蛮:噗   86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感觉如何?   小戏:不会的!   湿父:不会强迫她   87双方有过被异性勾引想要和你上床的经历吗?是如何的?   小戏:有…高野在武馆,还有姜修那次……遇到飞针降   湿父:迪柔有过留门   88对您来说,作为H的理想对象是?   小戏:唔,师父……是崇拜的对象啊   湿父:当然是宝宝   89现在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小戏:(小声)不符合……个鬼   湿父:符合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以后希望使用吗?   小戏:药总之有过……   湿父:嗯,不错,希望   91高.潮时对方的反应一般是?   小戏:抓紧我,狠狠地吻我   湿父:咬我   92说一句对方在床上说过的让你很感动的话:   小戏:全世界我要的,统共不过一个你   湿父:你永远都是我的师父   93您最喜欢被吻到哪裏呢?   小戏:背……   湿父:嘴   94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裏呢?   小戏:腰部   湿父:脸颊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小戏:任由他摆布……   湿父:夸奖她   96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小戏:怎么反攻!   湿父:想她   97一天最多H的次数是?   小戏:5次……吧   湿父:差不多   蛮蛮:好体力!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小戏:对方脱的快……   湿父:(转头笑)   99对您而言H是?   小戏:他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湿父父   湿父:必须拥有她的全部,也是教导的一种   100请说出一句对方在床上说过的让人脸红的话   小戏:……   湿父:……   蛮蛮:……你们必须说!   小戏:他让人脸红的话太多了……捂脸,太可怕了   湿父:(笑)   小戏:比,比如……说什么“全部都射给你……”之类的!   湿父:你还说“我想要你,想的受不了”,还有“湿父你的(消音)好(消音)……”   小戏:你……你给我走开啊啊啊啊啊啊啊!!!!!   蛮蛮:噗,互相爆料么! ☆、36.【天意】      灼龙族的雪夜,一夜冷过一夜。   这才回龙萨居住的地点,我迫不及待在夜英背后朝他比大嗓门。   “你到底有没有考虑清楚?!”   拜托,不要开玩笑了,他就凭一句话,真的要废除七老机构?!   这……后果无法想象,也不堪设想……   夜英无视我的焦躁,自顾自地替我掸掉外衣上的霜雪。   “七老中早就产生利益矛盾等等分裂,其中以迪老为首的头人们又想离间龙萨与王的信任关系,诸多原因……我与姜修很早就想这么做。”   他褪去自己的外套,整整齐齐放在竹篮中,又去用肥皂洗手。   “现在他们还敢趁我不在造反,不管时机正不正确,我非做不可。”   “可是……”   夜英擦干手走回来,摸住我一边脸颊。   “有师父在,你不用管。”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说尽了他的沉稳,他的毫不妥协。   我“可是”不出什么,看着师父的脸,愣愣地出神。   姜修被他修理的鼻青脸肿,七老又被他整的鸡犬不宁,是不是这样,他才稍微能够解气?   夜英正在为我拆头上的珠串,我慢慢靠入他怀中。   “师父,我也没有吃亏啊……我把他割伤了,你看到没?”   他此刻的笑容看似俊雅,其实高深莫测。   “就在姜修的脖子那里,我用砍刀砍的,厉不厉害?”   当然了,绝对不能说这自己无法控制行动才会做出的举动。   夜英却不以为然,“那是不是该让湿父看,你到底吃亏了没。”   呃……呃……   师父逼迫我的双手环绕住他的颈项,他靠近我耳边,笑意漾的更深。   冬日夜凉,白芷汀寒。   ……该检查了?   “唔……”   夜英的舌头就这么舔过我的耳垂,身体陡然地激烈颤抖,理智逐渐崩断,随那亲吻的持续深入,我的嘴边溢出模糊的声音。   他的眼神是一团火,紧盯我不放。   倒入这个温柔的怀抱,抚摸带来的奥热由夜英的指尖窜入体内,隔着衣服被轻缓地揉胸,这样暧昧激情的动作,暗示着这个人的意图……   五指在圆润弧形上游走,我的背后已经汗湿……好热,怎么会这么的热?   身体内在炙热无比,直觉想要亲近眼前的夜英。   我的手开始在他颈间上下来回,最后移到师父的衣衫之内,摸到他强健的背部肌肉。   被他肌肤的触感迷住,他稍是紧绷身子,汗水也已浸湿我的手掌之处。   夜英靠近,身体下方的饥渴在我柔软的腿间轻磨移动,那种类似饥饿,但又比饥饿更难让人忍受的东西,无疑就是男女间的……性.冲.动。   于是屈从这种基因与本能,师父的双手摸入胸兜,一时的刺激叫人缺氧,我无法抗拒,只能让他揉捏,得以平伏那股汹涌的欲.望。   与此同时,嘴上的深吻早已要我把思想抛去了九霄云外,我执迷地用身体回应夜英,仿佛是要得到这个人的恩宠。   他充满邪念的目光,像能看穿一切,终于停止用坚.挺的诱惑撞击我,师父嘴角窜起一抹性.趣满满的笑容。   一把抱起汗湿的我,夜英往大床旁走去。   霜凄月冷,千亿星光打落在眼底,天地万物皆在那一刻融化心间。   他将我往上头一扔,一边上床一边脱衣,当长裤被扔在床头,我回头看见床上的青年保持着他刚才挺直的姿态,那样的淫.靡悱恻,说不出的诱人。   他赤.裸模样就像远古的战神,气焊强势要人宣誓服从。   而腰腹处的纹身在师父凌乱的内衫掩映间,更为惹人遐思,我爬过去攀在他的身体上,脱去他柔如丝绢的最后一件遮挡。   取悦得到夜英的赞许,他眼神中已只有脱缰的情.欲,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往下,我好奇触摸到他目前最有战斗力的硬.物。   这就像是一头未被驯服的野兽,充满挑战。   夜英吻过来,占有欲的强吻蚕食了我的气力,我软在他怀间,衣服不知在何时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真的就像在检查,眼睛滑过我的身体,不放过任何地方……我羞愧地别过脸。   夜英开始他惯用的花招。   指尖潜入我的秘密之地,邪恶拨开,仅仅是这种触摸,就已能让他兽.性大发。   “这个印子……不是我留的。”   他湿热的牙齿与唇舌点在我左边的肋骨,全身上下都已经留遍他的味道。   “……唔。”   我知道那一定是姜修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吻痕,不由全身一颤,强迫自己不要出声。   夜英没有像我预期那样去咬、去啃、去亲吻,他在我的脸旁自满一笑,接着按住我的双腿,弓身一挺,我们的身影就已结为一体……   才湿润的地方经受不了这样的强行闯入,我频频深呼吸,却反而牵连了肌肉,也让那个地方更加紧.窒地吸住他……   “师父你不要动……”   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个属于他的分.身在我的体内,就像另一种心跳,甜蜜的过分!   夜英双臂强而有力地紧握住我的腰,他的手紧抱着不肯放开半分。   “窥觊我的女人……”   眼神飘过几处还未红色印记,“他胆子太大。”   “嗯……”   “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状况发生。”   “嗯嗯……”   我点头,这时师父突然意犹未尽地暗示我说,“还是……这么紧。”   “……”   下.体一阵火热,我狠狠回瞪夜英。   接收到我的“问候”,某人不痛不痒,居然也不再进攻,动作完全停止,硕大的物体也按兵不动。   感觉到酥.麻的感,这下被吊在半空,高昂的进行曲不再继续。   “要什么?”   夜英浅笑问着,他缓慢撤出,用来制伏我的武器几乎离开,之后又猛然一记冲刺,深深贯穿那软弱的核心……!   “呃……”   神魂颠倒,所有的精力都系在他的动作上,这男人无疑有着最高掌控权,那种无止尽的需求就像犯了毒瘾,让我抛弃矜持,开口想要求他。   可是眼泪滑下眼眶,我来不及去说,泪水已被师父吻去。   他不再等我说话,眼底浮起疼惜,这一次毫不保留地彻底进入,给予我应有的全部。   慷慨地摆动他的腰部,用高频率大力撞击那敏感的燥热之处。   我被这波高.潮击溃,已经不知道其他言语,只想要这个人永远嵌入、镶入我的体内,亲密的接触怎么都不够。   我爱死了师父这样专属又专注的神情。   夜英吸吮我胸前的那些红痕,双重高亢的快.感到来,形成的过多喜悦令人颤抖发狂!   “看着我。”   他还嫌如此不够,用手扒开我的双腿,让角度能够更适合他。   ——只能看着我。   高大的身躯在上方起伏,我已经痛苦又欢.愉到没辙,只有哀求他,在他身上磨蹭,缠着夜英……要他给我更多……   灯火暗淡,星光夜月沉没于黑天中,这一夜的调.教,史无前例。   夜英教导我各种无法想象的方式,彻夜缠绵直到天色微亮,我才倦及地睡去。   耳下整夜都听着师父的心跳声,这是我最梦寐以求的状态。   而屋外广袤无垠的大雪,未有融化。   ……   次日一早,夜英出门处理各种废除七老机构的要事以及安抚民心,沈策代替受伤的阿彻接管我的护卫一职。   我看着影卫队右副队高大风流的侧脸,动不动就想要调侃他。   “你说,阿彻真的会舍不得龙萨,要跟我师父走嘛?”   “……难说。”沈策答。   “那如果他走……你会跟着我们吗?”   他抬起眼睛,一时没有了平日最常见的闲散。   “我当然会。”   可没有这个三个人的灼龙族,会不会还有足够的实力,抗击未来的灾难?   此时,走进来一位影卫队的小队长,规矩地给沈策敬礼报告。   “右副队,单罗大叔想要单独见一见维妮姑娘。”   “龙萨大人吩咐,不让七老接近维妮半步。”沈策挥挥手。   “可是……单罗大叔说,希望……希望维妮姑娘考虑清楚,这件事情,对于龙萨大人来说,极为重要。”   我想了想,还是点头,“……或许是真的有什么要说?单罗大叔他不会害我的吧?”   我知道他在七老之中是与师父最亲的一位,他从来对夜英也是关心至极,把他当做自己的孙儿看待。   只是因为单罗大叔的生性严肃,才会在大多数情况下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   沈策回头挑眉,“需要背着龙萨找你,难道还有什么好事?”   “既然他不会害我,那么他说的话到底算不算好事,还是我来做判断吧。”   等了一会,沈策见我坚持,他自己也觉得单罗大叔应该可以信任,就做了手势通知小队长放行。   单罗大叔弓着背走进来,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不少。   等到众人退下,他盘腿而坐,“唐小姐。”   单罗大叔不称我“维妮”,一定是觉得我配不上这个名字吧。   我不计较,大方笑了笑,“单罗大叔,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   我们都是喜欢直截了当的人,所以他也不拖延时间。   “我知道你们是真的喜欢对方,虽然我一把年纪,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绝对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单罗大叔的眼睛直勾勾地望我,倒是很有火眼晶晶的架势。   “我为夜英这孩子好,唐小姐也最能明白的,那你知不知道,老头我一直想拆散你们的最主要的原因?”   他说到这低头,拿起眼前的经年茶壶。   “你有没有觉得,这孩子发病的规律越来越乱,越来越密集?”   “……”   听了此话,我像遭到一场当头棒喝。   眼前单罗大叔抿了一口茶,沉痛放下茶杯。   “阻止你们,是因为有一件事,连夜英这孩子我也一直瞒着……”   我揪紧腿上的裤子,指甲抠住布料下的腿部。   听见单罗大叔说,灼龙族王室遵从很严谨的通婚制度,这也和七老的由来有关,他们的子女通常与这七个家族的后代结婚,除了保证纯正的血统,身患五阴炽盛的龙萨想要长命百岁……   单罗大叔说到这时,好像也在感叹这些好笑的捉弄,声音哽咽了一下,复又继续。   “我年轻时也出过村寨,为了我们龙萨大人的病,陪着他去国外治疗……基因遗传学,对吧?”   这本来就是一种血液疾病,要压制病发,延长患者寿命,与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对夜英这孩子的命……当然很重要。   我本来还怀疑单罗大叔会不会想编造些理由来搪塞,可是他说的很真实,有些细节如果不是他真的看到过,不会装的那么像。   苦涩地想起,自己一直以来都想为师父做些什么。   他多年来为我付出心血,我也想要帮助他,想要拯救他。   我就是觉得,只要是为了他,就算要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已经拖累的他够多了,没想到最大的拖累,竟是我本身。   这一生,这一件事,我被老天爷耍的最厉害。   后来,单罗大叔见我已经说不出话,也不再多劝,他的手拍了一会我的肩膀,起身想要离去。   “单罗大叔……”我叫住他。   “我知道你为他好,你要他和迪柔在一起……我懂了。”   他提气,长长地一叹。   我对这个人的喜欢,我以为能够百年不变。   可是它竟会遇上这样的不可抗力。   不知不觉,满脸都是湿的,怕被沈策发现自己不对劲,我拿毛巾枕在脸上。   谁能告诉我,单罗大叔的话我应该相信几分?   为什么拼命想要寻找的平静,怎么都不能够到来?   为什么,它变作了一曲摧枯拉朽的绝唱。   师父,师父。   我要怎么办。   我还能够,怎么办。 ☆、37.【偿还】   怕自己钻牛角尖,我慎重地翻来覆去考虑几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而这个朋友的首要条件是,无理由爱着夜英,不会随便把这事泄露出去,所以能够做到这些的,想来想去唯有周暮彻莫属。   (小戏,他们这样基真的没问题吗?)   “我知道族里氏族通婚的惯例,但是对于其中的原因,不敢随便肯定。”   阿彻抱着受伤的胳膊,靠在窗边看外面的光景,“不过……单罗大叔确实不像是会说这种谎话的长者。”   周暮彻沉定的身影,让我糟乱的心获得些许安慰。   “那到底有没有办法,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我的声音,即使努力压抑,还是在不停地颤抖。   大概他也明白了我的无助,眼神微微带些柔和,不像平时那么倨傲。   我皱着眉头,“阿彻,我说真的……真的。”   “以前的我肯定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什么通婚……什么血缘相交就能改善师父的病,但是现在……”   现在,我亲身体会过灼龙族的蛊毒与降头,也见过夜英病发时的痛苦,他的躯脉骨骼都像浸满了剧毒,只要是能减轻他一份病症,我怎样都愿意!   “要是真就像单罗大叔说的……”   难道我就要走,离夜英远远的吗?   周暮彻语风犀利,不给予我们任何人留有余地,“就怕他失去你,活着也只是一种折磨。”   “……”   彼此都不再言语,知道这一刻说什么都是徒劳,过了不知多久,周暮彻道:“有一种方法,可以验证。”   “是什么?!”我惊喊。   “在英雄碑另一端,有供奉‘姜氏家族’起源地的祠堂,如果单罗大叔说的属实,祠堂里的族训必会有记载。”   我正奇怪为什么阿彻不直接带我去看,他补充说,能够进普化寺拿族训的……只有龙萨与王。   换句话,只有姜修可以带我去辨认真假?!   “……”   要不要去找他帮忙,我当下选择不了答案,因为不确信自己可不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但这一刻,我又知道有件事是非做不可的。   “阿彻,你可不可以先……再多教我一点灼龙族的古语?”   族训上所写的一定是灼龙族古语,除了我自己的眼睛,我不会相信任何人。   周暮彻看向外边白茫茫的大雪,清风对月,风间他的黑发骤动,正气浑融苍天。   “其实,你为了龙萨,也变了很多。”   然后我发现阿彻轻微的,但是很坚定的就像在给予什么承诺般,背对我点了一个头。   “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忙。”   ……   天色临近黄昏,周暮彻送我回竹楼,我关上门发觉屋子里静悄悄的,但如果夜英不在,我应该能看见沈策在附近。   放轻脚步往里间走,总算看见夜英静静侧身在那儿忙着什么,他穿着一身藏色的族袍,浑身气息似敛翅的飞鹰,收起了锋芒。   师父用一块干净的布压住手背,而手边桌上放的是一把精致小刀。   奇怪的是……他的面前还有一碗热腾腾的中药。   我嗅了嗅,发觉这是自己常用来治手伤喝的那一味药,鬼使神差居然记起姜修与我都中了蛊毒的过往之夜。   当时鲜血的味道与姜修身上的药香所融合,那种熟悉的气味令我想起不仅闻过、甚至还喝过这样的东西……?!   原来……是在这里,答案就在这里!   为什么会觉得闻过、喝过,因为当他们兄弟两个的血液与中药味合二为一,形成的气味就是如此!   夜英也告诉过我,他从小被灼龙族人灌喂各种中药、进行药浴,而且他的血对于自身来说是毒,对于旁人却能利于全身血液循环……   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疼,看着面前的师父就像是命定的天神般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的生命中,他比黑暗中破光的火焰还要不可思议……   原来师父万能的血早已经在我的血液中,我们不仅仅是身体,就连粘缠的鲜血都已经无法轻易分清……   这时夜英从他困解的思绪中恢复警觉,他发现站在外间的我。   我两眼通红,已经气得不成样子,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恨得全身打颤。   “小戏……?”他应该已经察觉疏忽。   我们对视,像在深究对方眼睛里的情绪。   我想起昨夜彼此还在不知青涩与收敛的纠缠……   我们,是不是会有一个盛大的婚礼,只有这样自己才更像是他的女人,而非被喊做“徒弟”的小女孩……   “我不喜欢你这样做。”   夜英本欲解释,听见我的口气,他话到嘴边又止住不说了。   “为什么一直要瞒我到现在?”   如果我不发现,他就要永远瞒下去吗?   这些一个接一个的事实,直逼我的全身要害,要我无处可逃!   “你让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不过一直、一直,就是个小孩子。”   “不是这样。”他一如既往的低沉柔润。   我推开夜英要靠过来的身子,“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总是这样无时无刻的照顾我、体贴入微地关心我。   ……夜英!   “夜英……你别自以为是的为我好!!!”   “胡说什么?”他终于也收起温润的眼神,“你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才生师父的气……到底怎么了?”   师父说的对,我这是彻彻底底的迁怒,内心愤恨的起源是因为我动摇了无数次,最终还免不了想要把他占为己有。   罪恶感在心底疯狂地撕拉狂扯着我,天平最终还是无法偏向哪一边。   我甚至也能体谅,夜英从来不把他用自己的血加入药中的这件事告诉我,是怕我觉得内疚不安,何况知道之后,我或许还会排斥,会不想再接受治疗。   他待我那么的好,我也再爱师父不过,怎么可能离开的了他……   意识到我满嘴的胡言乱语,还有濒临绝望的眼神,夜英的脸于暮色中反映出暗色的光。   “是不是,单罗大叔……?”   “……”   沈策,和他的龙萨大人提过这件事了?   一阵凉意从头到脚,我冷静下来。   是的,这个时候我只有强迫自己镇定了,否则师父一定会深究下去,他会发现的。   “对,单罗大叔又来说,要我不要干涉灼龙族的事,他说他不喜欢我,不想我留在族里,所以我被他烦的忍无可忍,我受够了!”   我装作发脾气的样子把身边桌上的东西都一股脑推在地上,剧烈地呼吸。   反正单罗大叔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夜英也应该会信以为真的。   “小戏,等开山,我们就回城市了,再忍一忍?”夜英好听地一笑,这个时候温柔的他无疑是炸弹般的存在。   “就当做是……为了师父,好吗?”   可是为了你,我最不该做的,就是留在这里啊。   我无声地摇头,“让我自己消消气。”   再不能留在屋子里,只想去找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声。   跑出去才发现,石板路好冷,外头飞扬的雪花在瓦上轻轻地盖了一层被,山上生冷的寒风,吹得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不顾下雪的天气,也不管气温有多严寒,我悄悄地靠在墙头允许自己崩溃似得捂脸大哭。   哭吧,反正哭得飞沙走石,哭得天昏地暗,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至少,我本来以为不会的。   “我弟弟欺负你了?”   闻声惊异地仰头去看,五官满盛芳菲的俊美青年,与我一起站在阴暗的小道中。   姜修在看见我的表情后,他敛起笑容,正了色。   “这时机不太好,不过……我是想着下一次单独见到你的时候,真心对你道个歉。”   发现姜修眼底真诚的模样,我脱口而出,“你说要和我对不起,那你能不能做一件事,作为补偿?”   迎着已然皎洁的雪月,他略带不解。   “夜英真欺负你了?”   怎么会呢。   师父怎么可能欺负我。   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让人爱到极点,爱到不知……要如何才能表达。   作者有话要说:鼓励大家写长评~~~长评可以送的积分可以免费看一些的,我知道入V后看的人变得更少了,但是很感谢留下来的亲们,大家既然花钱买V了,不要吝啬地出来露个面吧!下一章正文要爬雪山,还会有其他的矛盾冲突出现的。   至于档案……快了快了,捂脸   好美的眼神,好美的银发: ☆、番外二:囍羊羊.下      (这是《囍羊羊》番外的下,上在26章,求偶。是免费赠送的!)   外面的世界都安静下来,夜家的两只小恶魔总算睡着了,天使般的容颜出现在他们稚嫩的脸庞。   唐知戏靠在二楼阳台,他们家旁边是一座新建的公园,绿化很好,街旁夜灯做的像一串串璀璨的流星划过,眩人眼目。   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如今。   夜英勾着他一边的唇,“后天周末,带他们去动物园好不好。”   “好啊好啊!”唐知戏兴奋的回头。   夜湿父刮她的鼻子,“看来想去动物园的不止他们。”   对方一撅嘴巴,“不行吗,我也想看狮子老虎。”   说完,唐知戏回到卧室,钻进被窝。   “这两个小鬼,烦是烦死人了,但是……又好会卖萌,好好玩。”   “他们在‘暗门组’……人气很高。”   唐知戏躺在床上,用被子让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眨巴眨巴地看向夜英。   他穿着单薄的白色棉质上衣,隐隐彰显结实的胸部。   “我也想要……可爱的小宝宝。”   “我知道。”夜英坐到她身边,将她的身体圈入怀抱,“但师父说过,不是现在。”   唐知戏主动磨蹭他。   “可是……真的很想要……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像你一样的话会很棒……”   她不像平时大呼小叫的,转用温柔攻势,诱惑他放弃坚守的阵地。   即使是征战沙场过的英雄,此刻也该百炼钢化绕指柔,但夜英抓住唐知戏的手臂,低低的笑,   “宝宝,我是为了你。”   “那你不是应该一秒钟变禽.兽的吗!”   她急了,三二下拔掉自己湿父父的上衣。   夜英虽然打定不让她怀孕的主意,不过主动送上的宝宝,他绝对不能错过。   于是,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维妮宝宝以为自己美人计成功,热情地回应对方,他无疑是最优秀的师父,教导她学会一切该懂与不该懂的技艺。   “求我吗。”他的手探入她的睡衣下,握住圆圆的胸.型,逗弄顶峰的粉红。   夜英的拜访让唐知戏险些招架不住,他咬着她的皮肤。   “求你妹啊……”   他继续催促她,就像加速化学反应,要听见她的开口求饶。   两人翻了个身,夜英将唐知戏压在低下,手指邪恶的钻入她的小内.裤。   “……来了。”他说。   唐知戏娇嗔反驳,“才没这么快。”   夜英听后,撇头牵了牵嘴角,“宝宝,我是说……他们来了。”   果然,转动把手的声音响起,两只小羊聪明地跑入屋中,对于大人们喜欢窝在被窝里不知干什么的状况,已经习以为常。   唐知戏坐起来,尴尬地脸红。   大霜反应很快地勘察了一下地形,他特地绕过可怕的大灰狼夜英,从小戏的那一侧入手。   小霜跟在哥哥后面,将手中的喜洋洋毛绒玩具扔在床上两人中间。   “小戏小戏,大霜好怕哦,陪大霜嘛!”   “小霜也怕!也要陪小霜咩!”   唐知戏才要开口,夜英适时阻止。   “爸爸走之前嘱咐你们,要自己睡。”   占逆麟要求儿子们独立,所以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他们都睡在自己的宝宝房,除非个别几天,小盆宇们会向陶小乐麻麻撒娇,逆麟帕帕才允许双胞胎挤大床。   对于这种要求,夜英也很懂,小七和自己小娇妻那才结婚没几年,睡觉中间还要隔开两个床位,实在太苦逼。   “可素……”   “可素可素……”   两只小东西已经爬到床上,黏在唐知戏身边。   “万一他们不开心又要大哭,算了算了。”   夜英知道她已经心软,只好把他们抱到中间,替双胞胎盖好被子。   他不仅要伺候他们,还要把他们手里的蒙奇奇、喜洋洋什么的都塞好……刚才还与自己主动缠绵的新婚小妻子,瞬间离他好远。   “大白菜鸡毛菜,空心菜油麦菜~~~什么羊都喜洋洋~~~”   两只小东西开始乱七八糟地唱着歌,还一会儿站起来跳跳,一会儿在床上滚来滚去。   唐知戏和夜英就这么傻在那里,看三岁不到的小鬼们疯玩。   “好了好了!”她忍无可忍,“阿姨给你们唱喜洋洋的歌,唱完了就给我碎觉!否则明天就没力气去幼儿园了哦!”   大霜和小霜还很认真地看看对方,最后点点头说,“好吧!”   唐知戏确定他们乖了,才哄着唱道,“一群羊团结就像一条龙,吃了苦依然打出真武功~一关一关冲冲冲!”   “耶~~~~~~~!!!”   “耶耶耶!!!”   耶你们的头哦!!!!唐知戏彻底败了……   “师父晚安。”她看向自己的湿父父。   夜英单手撑床,越过遥远的距离吻了吻小戏额头。   “晚安,宝宝。”   大霜和小霜都笑出了声。   “你们笑什么!”唐知戏吼。   “小戏你也是宝宝咩!麻麻经常说大霜小霜是她的大宝贝和小宝贝!”   唐知戏别扭地看了夜英一眼,“好嘛好嘛,你们两个,大宝小宝也晚安。”   夜英凝视这群活宝们,莞尔浅笑道,“一家都是宝。”   ……   第二天夜英开车去幼稚园接大小霜,并及时见了他们的班主任。   年轻教师对于夜英这样的孩子家长没有丝毫招架力,即便占霜玄和占霜武再怎么捣蛋,她也舍不得向这位三十来岁的极俊男子抱怨。   “哦~~你是他们的伯伯对吧?”   老师认为他和占逆麟果然是有血缘关系的没错,占先生的哥哥毫不见逊色!   “两个孩子在家就捣蛋,你们做老师一定很辛苦。”   夜英不像占逆麟那样清清淡淡的,他浑身自然地散发着温柔。   “他们精得很,不过也都不是坏孩子,就是总爱闯些小祸,还有!不睡午觉总想偷跑出去玩,这个你要和他们的父母说一声。”   “我明白。”夜英谦谦有礼地点头。   大霜和小霜躲在他身后偷笑。   “夜英!师父!”唐知戏急切的喊声在放课后的长廊上响起,“你要不要这么骚包啊!”   “……”女老师听得一愣。   唯独夜英不动声色,回头去看小戏。   “呃……这个是你……徒弟?”   是公司里的徒弟?   本来就想弄清眼前这位是不是黄金单身汉的女教师,故意问道。   “她已经不是我徒弟。”   夜英在对方笑着“哦”了一声后补充,“她是我老婆。”   女教师的笑僵在脸上。   “你哪儿来的卡宴?!”唐知戏劈头就问。   夜湿父应对自如,“那不如,以后家里的帐,你来管?”   夜英倒是真的完全不介意这种问题,他师兄中已婚的,比如四师兄和七师弟,全部家当都在他们老婆手里,房产车子挂的也全是对方的名字。   只不过他这个小徒弟嘛……打打架还行,要她管这个家,她这爱玩的性子实在不适合。   唐知戏吓得捂住自己心口。   “我才不要。”她立马拒绝,“反正你说过的,我要吃要穿要买什么,你都会给,对不?”   “所以我也说过,无论今后我去哪里,你都要一步不离地跟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唐知戏斜眼。   “下周要跟一支部队去西藏,你总要跟着吧。”   靠,结果,还不是他得益最多!   “小戏!”   大霜和小霜在长廊那头叫着,“快来陪我们玩咩!滑滑梯!”   “知道啦!”唐知戏说着发现他们班主任是个年轻的菇凉,“呃,师父……他俩没惹事吧?”   突然觉得好尴尬……   “老师说他们不睡午觉,常常……”   被说教的双胞胎捂着脸,弟弟学哥哥的样。   他们各自卖萌地说了句,“夜英好坏,是大灰狼!老是凶银家!”   看他们颠颠逃往楼外,唐知戏赶紧去追这两只小魔头。   “呃,你跟你老婆是……难道是……”女教师掩着嘴猜测。   夜英再度礼貌低笑。   “师徒恋。”   ……   提及夜英近期开的这辆卡宴,实际上是因为他的路虎正在维修。   那天唐知戏倒车出来,遇上一个逆向行驶的二货,她的路虎被擦了点漆,倒是对方那辆宝马,被撞得很凄惨。   暂时车子交去保险公司核赔,夜英就问他的三师兄霍时优借一辆来送唐知戏上下班。   霍时优当时在电话那头十分爽快,“霍家人傻钱多,师弟,来嘛。”   之后,霍公子就派人送来了这辆保时捷跑车……就连夜英都顿觉无语。   不过精通机械,又对车子很有研究的霍时优霍家,实在找不到什么普通人家使用的东西……   周末,夜氏夫妇开车带大霜小霜去往动物园,下午精疲力尽的四人在客厅,好的就像一家人似得。   但好景不长,门铃被按响,占逆麟与陶小乐准时来接他们的宝贝。   看着陶小乐抱起大霜小霜,窝在一起和乐融融的模样,唐知戏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儿想哭。   大概,是舍不得了吧,她和他们也培养出了感情。   好比早上她会发现大霜看着镜子,一个人自恋地说,“魔镜魔镜,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谁最萌最口耐最美型捏?”   晚上吃饭时,她又总要催促小霜快点把饭吃完。   “你自己的都没吃完,看哥哥的做神马?快吃饭!”   “小戏我要吃巧克力。”小霜总喜欢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另一方面,他们虽然有点怕大灰狼似得夜英,可是又很爱对他撒娇。   去动物园明明可以坐推车,他们却都不要,缠着夜英说,“走不动了,要抱抱!”   师父就轮流抱他们看动物,还买玩具给他们玩。   他就像年轻的父亲,他把父亲的角色扮演的这么好……   唐知戏正在伤感,小霜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巧克力。   “小戏~表生气鸟~好小戏~我没有偷吃呀,这块……叼给你哒!”   唐知戏破涕而笑,“谁生你气啦!还有,你什么时候偷拿的巧克力啊喂!”   回头,大霜正在给他的帕帕麻麻说今天看到的动物。   “我今天看到了只大象,有这么大~!!!”   “真的啊?”陶小乐喜笑眉开,“小戏和夜英真好,对吧!”   “哼,快把你这两只小恶魔带走!老子被折腾的只剩半条命!”   说完,唐知戏都不敢与大霜小霜正式道别,赶忙一个人跑回卧室。   占逆麟不会与自己师兄说客道话,两人一个眼神就能交换某些信息。   “那我们先走了。”   “好,之后再约时间聚聚。”   夜英送走小七一家,回到卧室,就见到唐知戏一人趴在床上,把脸深深贴住床罩。   他在她身后靠近,用温暖的胸膛整个贴住她。   “我不是故意的……”她压着嗓子说,然后转身,看向他的眼睛。   “我就是觉得……很难过……”   连自己都不敢去想的,那种难过。   “小戏,师父……比谁都想要,你为我生一个宝宝。”   夜英漫不经心,但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却有让人不敢逼视的华严。   “但是,我更想你健健康康的……跟了我,让你受过很多委屈。”   夜英话还未落,唐知戏抱住他。   “不是的,我就是不介意这些……”   夜湿父温柔的唇落在她的脸颊。   “所以,我也坚持,当初没有做错。”   唐知戏感觉到夜英的手,捂住了她的心口。   “我们的未来还很长,宝宝,不要急。”   于是,她就相信了。   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种安宁。   沧海桑田,黑夜白昼。   他的心底,有一个得不到她,就不肯放手的念头。   《囍羊羊》番外完。 ☆、38.【冷战】      姜修恢复曾经的那种似笑非笑,但是看我的目光不像从前那么散漫。   我回忆起自从认识这个人,到如今,种种不堪的接触,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寻求他的帮忙?   慌忙退后几步,这就要走,姜修快步、掰住我的手臂。   “你放心,我不会再越轨,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脸上一热,正色面对他。   “……那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年轻族长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说的是心里话。   ……或许真是因为,要失去才懂珍惜?   这个人险些就真的要落到众叛亲离的下场,如今算是彻底后悔了吗?   难怪他会这么爽快的让夜英打他,看姜修脸上的乌青还未消退,倒是让这张总偏漂亮的脸变得更男子汉了一些。   “我承认,我不该挑战他的底线,更不该……因为得不到,才耿耿于怀。”   我在姜修心里,是他永远得不到的矜贵?   那么他自己,便是死在那一种族人们给他的,有恃无恐的偏爱中。   “那段誓约,夜英他说……要我忘了的时候。”姜修唇角的笑,有些冰凉,“我很想,放下全部的尊严,让他收回,只要可以挽救,我什么都会做。”   但是,我和姜修都了解夜英,师父至少现在,不可能给他兄长机会来弥补。   他为人严谨克己,错误对于他来说,要不就是从开始就不要犯下,否则,后悔根本无用。   “所以,如果,可以弥补。”姜修字字断然道,“我会去做。”   他的神情,像在让我给一个机会。   我考量了一下,最终下定决心。   “那你可不可以带我上一次雪山,我想要……看族训。”   姜修诧异,刚要发问,我打断他,“前提是……先不要问我为什么,可以吗?”   我觉得我可以信任他,他不会想要用这件事来伤害夜英,毕竟兄弟间的真情假意,我不会看错。   “好,成交。”姜修用以往轻佻的笑容回答我。   我也对着他,轻点一个头。   ……   之后,特意挑夜英为了七老之事忙的脱不开身之时,才让姜修带我上雪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天助我也。   冬令,整座大山都显得格外荒僻孤冷,但天空很漂亮,甚至不带一丝尘埃,就像中国水彩般铺洒,仿佛要从天上一路流淌而下。   到了半路,姜修停下来,用和当初师父那般几近无差的口吻,向我提出差不多的问题。   “还能走吗?”   一开始我还逞强,咬牙自己走,但后来真的不行了,眼睛不知为何,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晰,恍恍惚惚就被那个人背在肩上。   我不想和姜修太过接近,即使知道对方是好意,挣扎了几下,但无济于事。   “如果……有一天你嫁给我弟,那你就是我弟妹,既然是自家人,背一下也没关系吧。”   姜修这么说着,我便不再乱动。   靠住宽阔的背脊,似有若无的药香,我抬起眼睛,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   这个人确实也是有王族血脉的,整座大山的神形,都葳蕤地在那张眉目中张扬着威严,它们完美地融入其中。   或许感觉到我专注的眼神,姜修瞥过来看了看。   我赶忙低下头,假装闭目养神。   从另一条岔路上去,进入姜氏祠堂的领域,这间被称为“普化寺”的建筑,屋檐装饰有些徽派的风格,但年代古老,不知要追述到哪一个年头了。   寺庙与祠堂融合为一体的古迹,蔚为大观,门前有照壁,雕刻象征富贵的图形,久经风剥雨蚀,形成护垣。   大堂里摆有供奉姜氏列代远祖的牌位,祠堂左面还有一座凝重高大、青铜铸成的圆形钟。   “很了不起的地方。”我不经自言自语的感叹。   姜修习以为常,在祠堂中央为我取下一捆书册。   我发现一整面巨大的柜子上头都被铸满了经文,经咒笔笔工整,字字隽秀,锈迹斑驳的铭文和花带纹饰华美精湛。   这里面放置的,都是历代族长记录下的史事吧。   “这一卷,是关于白发‘龙萨’的规诫,我与夜英不屑这些条条框框,也从来没空进这地方,浪费时间读一卷类似游戏规则的东西……”   他的黑发被吹进来的几丝风拂起,口气微带沉闷。   “嗯,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东西。”我抖着手,颤颤巍巍揭开书卷。   看着面上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整个人被笼罩在真实的恐惧中。   用周暮彻交代我的一些关键字词,一字一句寻着真相,我发现我居然没有勇气去看完全部。   几次犹豫放弃,反反复复,再重新阅读……最终,目光落在了那一一行的字上……   “是真的……”   姜修本来看着雪景,听见我颤抖的话音,回过神来。   他的瞳仁中倒映入我的脸,已经有绝望沉溺于其中。   在这座偏僻的雪山上,白雪尘埃,远离尘嚣,时间……好像都静止不动。   我垂下手臂,无法克制,根本都不能把话讲完。   “单罗大叔……说的是真的……”   姜修不发话,只是从我手中取过那本册子,自己也仔细阅读。   片刻,他的目光,逐渐盈满不知来历的深沉。   “就因为这种东西,你要放弃他吗?”   他恶劣的语气,让我停止悲伤。   “夜英……要是知道这些,会怎么想?”   “你根本不懂……这其中的感情,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凭什么把我寸断柔肠的痛,贬的这么不值一提!他根本无法懂得,哪怕是一点点为对方好的东西,我们都愿意为彼此倾尽所有!   “或许我是没有……这么深的爱一个人,但是,唐知戏,你只是一个小女孩。”   “我不是!”   “你是。”他沉冷地看我,眼神像极了夜英,“你不懂,像夜英这样的男人,不需要你为他,做出这种牺牲。”   “可是我愿意。”我执意地看向姜修,“你也不了解,我的卑微和伟大。”   姜修还要反驳我,我阻止他。   “这是我和夜英的事,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我自己决定。”   听到这话,姜修终于缄默。   我踏出祠堂,转身,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你……”   我怎么看见姜修的眼眸中,泛着隐隐的白光。   “没事,有雪花……飞进眼里而已。”   他说完,起步走到我的前头。   我抬头看天,确实,雪比之前大了,要在师父发现不对劲之前到达村寨。   下山比上山更难,走到腿软,无奈还是借由姜修背我。   好笑的是才到山脚,就看见一个挺直的身影,穿一身漆黑花纹。   他的四周,飞霜满天。   夜英看着姜修把我从背上放下,开口问,“去哪儿了?”   我心情极差,烦躁地答,“随便走走。”   才要擦身而过,他制住我的胳膊,“师父在问你话。”   闻言,姜修在我背后停住脚步,他和夜英对视。   “我不是说了吗?”感觉师父语气不善,更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只是,在雪山附近逛逛而已。”   “哦?”夜英却难得的,有一丝压抑的怒意,“接下来要做什么?”   什么意思?   “师父从你的脸上,难道什么都看不出?”他居高临下,非逼我表态。   我略略吸气,知道这回夜英不会再让我逃避。   先是单罗大叔到访,再是我与姜修神神秘秘的同行,他一定认为这背后是有猫腻。   夜英却在这时,不针对我,反而走至族长面前,他身上隐隐的杀意,太过明显。   “我敬你,还是我兄长,所以尊你为王。”   姜修笑了,与他往常嘲讽轻蔑的笑不同,这个笑,是温暖的。   “唐知戏,不要辜负我们的龙萨。”   我隐去眼泪,悄悄在夜英背后瞪了姜修一眼。   夜英也为他这句话愣了愣,不过,他接着又把矛头指向了我。   “跟我回去。”   “你凶什么凶!”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样板着脸对过我。   我已经跌到谷底,只要一思及那些生生死死,就想干脆单罗大叔一刀捅死我算了,也省得大家纠缠不休!   “你……放手……!”   一路被强行拽回竹楼,师父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急躁过。   是因为……这样的局势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唐知戏,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抱着双臂,不作声。   “你应该知道,和姜修不应常有接触。”   是的,再如何……他都欺辱过我,我应该避嫌,夜英一定觉得很糟心。   “难道,是你喜欢过他?”   “……”   怒意从头到脚,灌满我的全身。   我是当事人,不能像旁观者冷静地分析是非,我就是觉得,为了师父……身上的重担太重,我撑不下去了……   可是,他还在莫名其妙说这样话!   是我太过天真,偏要上山去猜什么命运的疑问,到最后……我不过是被命运捉弄了一场……   路困决心,我的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夜英一招擒拿,将我压在床铺。   我真的生气了,排斥这种亲昵的姿态,伸手打在师父身上。   “你别过来!”   我的反抗,更加激怒了他。   “我偏过来。”   我根本一点心情都没有,怎么可能接受他,男人说到底,难道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不要碰我!”于是用最后的力气,哭着抗拒夜英。   不知从何而来的技巧,我躲开了他的擒制,下一秒却又被翻身压住。   “你他妈的给我滚开!”   夜英僵硬地停止动作,但嘴角扬起的笑竟让人觉得危险可怕。   “……这才是你最喜欢的姿势吗。”   把脸埋在枕头上,我慌乱摇头。   “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不喜欢!!!!!!!”   我爆发出一阵近似疯癫的狂喊之后,夜英他啪的一掌,重重打在我的臀部!   刚被吓得收声,对方已经扯下我的衣裤,用力地深入,占满柔软却干涩的两腿之间。   “啊……”   没有温柔、没有前.戏。   我拼命摇着头,忍着痛,“不要不要……”   可是逐渐,那种热量源源不断地从可耻的动作中逃窜上来,将我融化,变得不这么冰冷坚硬。   夜英的强迫反而令那里变得慢慢湿润,终于我无法克制地拱起背,让他从后背剧烈地挺.进……   在恐惧与反抗之中,情.欲竟能变得异样的火热,我迷茫地半闭着眼睛,随着体内反复进出而得到的快乐,恍惚地忘了挣扎……   “你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我在吃醋?”   我深吸一口气,撇过头去看夜英。   他却猝不及防吻在我的眼角。   我们连衣衫都未褪尽,的柔软与坚韧却毫无阻碍地结合在一起。   还在不断沁出的润滑,缓和了彼此的僵硬,也暧昧了整场气息。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   “唐知戏,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他弯身重压我的背,然后,继续着猛烈的抽.动…… ☆、39.【仇恨】   正是夕阳西下,天边的光亮逐渐被黑暗代替,火红的云朵慢慢消失不见,空气里有着无法挽留的气息,但却又弥漫着昏黄的温柔。   “我教过你的,这个姿势。”   夜英说着,掀高我背后的衣服,露出光滑的背部。   他的唇贴住肌肤,吮啜声传入我的耳际。   “为什么要生气?”师父看着我,动作却不停止。   “……”   咬着枕头,无法回答问题。   “为什么和姜修在一起?”   激烈的快意像泉水流泻而下,他的手落在我的臀上,抚摸过后转眼又将自己深埋入内。   “太用力了吗?”   “……你好意思说!”   夜英伸手撩开我脸庞的发丝,柔声问,“……会痛吗。”   他伸手到我身下,握住胸前左右,轻轻揉捏,我羞窘地想避开,但是被定的死死的。   空气中满是夜英的气息,我的眼泪滑落下来,他抬手擦拭。   究竟是什么,让他失去理智与观察力。   以至于夺去他所有的意志。   “你问我,为什么总要自以为是,因为我自私。”   夜英将我翻过身去,准确地按住我的双肩,这次剥去彼此的衣衫,亲密无间地拥在一起。   “因为我身上背着太重的血债。”   他说着,先是退出去,师父的语气,明明那么冷静绝望,可是他的身体非常热。   “所以,我不仅要用我的血治疗你,我的血在你的身体里……”   夜英的胸膛比平日更显得结实,汗水蹭到我的背上,软软的声音弥漫在室内,随着他的前后运动,与激昂相应和。   “我需要一个能陪我,死后下地狱的徒弟。”   “你……!”   再无力反驳……我彻底被这个男人征服了。   是的,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放弃了。   直到如今,才真的得以明白,有些人,注定是要拿来爱的……   夜英的眼神是一团无法泯灭的明火,他要我继续与他纠缠下去,直到再也无法割舍,我们之间的苦乐欢愉,已经变作终其一生都不得拆散的孽缘。   他的荷尔蒙,是一种致命的气味,从湿热的地方向我浇过来。   昏天黑地,天摇地动。   我不管了……   “我就要你……”   这蚀人的情愁,用一种排山倒海的姿态,无声无息地侵蚀过来,一点一滴汇成磅礴,成功占领我全部心绪。   “我知道你可以。”他笑了,“师父知道没有什么可以打败你。”   我泪流不止,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只是一味地跟着点头,承认自己放弃挣扎,不再做困死自己的选择。   “因为你是我的徒弟。”夜英抱起赤.裸的我,亲昵地啄吻,“所以没有什么能难住你。”   “嗯……”我被身心双重的激烈感受击垮,哭着喊出声,用来发泄这无法排遣的强大情绪。   “我要你!只要你!我要你!就要你!”   夜英。   不管全世界怎么反对,我只要你一个,你是世界第一。   “宝宝,我也要你,只要你。”   夜英看着我的额头渗出薄汗,他盈满笑意,不觉加大了手指的力道,忽然按捺不住,腰腹暗暗使劲。   欢.爱的气息越演越浓,经日不散。   感觉到柔软的唇抵过来,我抬起头,看着此刻的夜英,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好。   师父,你是我的依赖,我全部的依赖,我怎么能够失去你,怎么可以……失去你。   所以,我也愿意为了你,同赴地狱!   ……   终于,灼龙族最冷的冬天过去了。   江河四周的雪峰,那锋利棱形石块铸成一座座的山,在晴空之下,白雪暴烈明亮,又被高空的阳光慢慢融化。   我自此下定决心,不管今后七老也好,周暮彻也好,姜修也好……谁来劝我,我都不再离开夜英半步。   整日整夜跟在师父的屁股后头,就像回到曾经9岁时的光景,像只受到保护的小兽,这种感觉居然让我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而夜英不问我到底烦躁过什么,他知道我性格倔强,有些事就算逼出来,也不是真的。   但是他确定我不会再犹豫,其实已经足够。   我也安慰自己,就算普化寺中的族训写着那些所谓的真相又怎样,或许连真相本身也都只是胡说的。   眼下,只要等白雪融化,开山的日期就要来了!   “龙萨。”   低下的床停止摇动,与我相吻的男子在听见沈策的一声请示后,双手撑着起身。   “沈策他这么晚了……来找你干嘛?”   我把胸前乱七八糟的衣服整理好,沈策已经缓步入内。   “龙萨,化雪是最冷的时候,衣服不要忘了穿好。”   夜英知道对方是故意讽他,淡淡笑了笑,将长衫的扣子逐一扣好。   “找我有事?”   沈策禀道,“迪柔失踪了。”   “……”   我们顿时缄默,夜英声音沉稳浑厚,却如同入冬的寒冰,带着让人起寒的冷意。   “怎么回事?”   沈策垂头,递上一条手绢般的织布。   夜英看着上头黑色的图案,向在对我作出解释,“这是奇诺族死士的标志,逐狼杀。”   “他们……要做什么?”   是敢对灼龙族再一次宣战了吗?!   夜英读完写在布片上的字,双眸已如两潭深不可测的冰冷泓水。   “明赛。”   我听说过他,这人是死士首领,新奇诺族族长手下的第一勇士,也是曾经,在师父手下死里逃生的悲情角色。   “他还不肯罢手。”沈策接话,“又想骚扰龙萨您么。”   “上面到底说了什么?”我急的无从下手。   沈策看夜英在沉思,就主动解释起这上面死士们要传给龙萨的信息。   他说,他们以为迪柔是龙萨的未婚妻,(估计是迪柔当时自己说的,具体情况我们暂时只能靠猜测)所以将她软禁在普化寺附近,如果龙萨不愿造成两族的两败俱伤,就独自前往,当年的恩怨,必然要私下做一个了断。   “那怎么办,你真的要一个人去么?”   这难道不是什么陷阱吗?   师父摇头,坐在桌边淡定地倒茶喝水。   “我说过,奇诺族的人,负心、善忘,懂恨,不懂爱,他们都不值得相信。”   他将水杯放回桌上,看着遥远的夜色,从牙缝间漏出几个字。   “但是,不得不去。”   “让我去。”   走进来插话的,是灼龙族族长姜修。   我发现湿父的手,微微抖了抖。   姜修眼中满是玩弄和嘲讽之意,同时还带着几分杀气。   “当年屠杀奇诺族,是我带领族人造成的杀孽,他们到如今还想算这笔账,我就陪他们算清楚。”   “灼龙族需要你,你是唯一的王。”   姜修看向夜英淡然的神情,“你已经不再对我宣誓忠诚,本王也不再需要你为我卖命。”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是我的亲弟弟。”   “你怎么,和我傻徒弟一样……难道我就不能说话不算数?”夜英在这时笑起来,“我说让你忘了,难道你不能不忘?”   我听着师父像在玩笑的话语,却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他已经开始原谅姜修。   曾经夜英庄重的宣誓,带着怎样的决心。   是为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也甘愿许下的不灭誓言。   那是一个承诺,所以他们一辈子都会记得。   他们是兄弟,是龙萨与王,必然托付生死,患难与共,即使曾经产生过矛盾的两人,可是说到底,还是最亲的血缘关系。   说白了,姜修对于夜英的那种“爱”,要大大超过对我的好奇吧。   这时窗外下起了不算太大的雪,大概是最后一场雪了,打在屋檐上的声音有些掩盖掉了屋子里头的声响,但夜英的话,我们都还是听得很清楚。   “由我上山,找回迪柔。”   “龙萨!王!”   沈策身为右副队,这时很有威严的喊住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影卫队汉子。   “什么事?莽莽撞撞的,忘了影卫队的规矩么。”   对方却急的满头大汗,显然这事非常的糟糕!   “不是的……刚才有我们巡逻的队员在山脚处发现楚楚妹子!她……她受了很重的伤!就好像是从山上滚下来的!”   夜英放在桌上的手瞬然握拳,他从椅子上迅速起身,突如其来的气势让我们都感到寒栗不止的冷噬!   “走,带我们去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嗯哼,薄樱鬼的图真好用!这气势太美好了TAT   大家要支持到最后哦,快点给我短评长评吧! ☆、40.【激怒】   屋子外头的雪景枯索荒凉,幸好屋内生着火,还算温暖。   我们赶到的时候,楚楚家已经站满了人,见到了王与龙萨出现,众人纷纷行了跪礼。   姜修走去床旁,我透过人与人之的间隙,发现楚楚丫头的脸上浮现着一种诡异的灰色斑纹,纵横交错。   周暮彻没有穿外套,绑着白色绷带的胳膊显得他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   “楚楚是和迪柔一起被抓走的,明赛他们将楚楚放走,但对她下了‘千蝶’。”   我知道奇诺族在降头蛊术上的造诣都要比灼龙族深厚,“千蝶”则属于蛊术,不是降头。   (蛊术,也称“虫食的毒”,一种自外入内的毒,蛊的种类极多,如蛇蛊、猫鬼蛊、蝎蛊、蛤蟆蛊等。)   这个时候,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孩,张嘴说话了。   “龙萨……”   夜英迅速靠近楚楚,蹲下来仔细聆听。   “楚楚,乖孩子,你是好样的。”   “龙萨……他们……是要找你。”   夜英对她极为安抚地一笑,“是,我知道,你不必担心我。”   “保护好维妮……还有,迪柔还在那里……”   我忍着眼泪,拼命点头,“放心吧楚楚,都会没事的。”   楚楚点一点头,好像在忍受一种极端的痛苦,秀气的脸皱成一团。   姜修立刻吩咐黄少野去准备一些东西,准备为她解蛊。   “阿彻。”楚楚拉住周暮彻的手。   平时看起来这么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可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居然这么的勇敢。   心仪的对象,一定能给她最大的勇气吧。   周围的长辈们在得到夜英与姜修的一番保证后,都退出屋外,楚楚妹子也渐渐昏睡。   “他们……一路押着楚楚下山,让她吃了不少苦……”   周暮彻说,从她身上的外伤不难看出,奇诺族的人必然将这小姑娘推落过山腰。   我发现就连总是安静的周暮彻都摆出激动的神情,虽然……他一直对于爱慕自己的楚楚没有男女之意,但是他们都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本来就好的不行。   沈策拍拍阿彻的肩,替他接上了话,“想必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激怒龙萨您。”   “为了龙萨的尊严!为了王与灼龙族的尊严!”   影卫队队员们纷纷从腰间拔出刀刃,光利映亮了整间屋子。   夜英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接着说,“明赛也是忠心护住的仆从,不会为了他自己的恩怨牵涉到两族战争。”   姜修在忙碌中抬起头,抬手扶住鬓间的鲜艳羽毛。   “所以,你真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救迪柔?”   “你们加强整个村寨的警戒,黄队长护好王,至于沈策与阿彻……维妮就交给你们。”   夜英定然决断。   “我会选一支小队随我上山,大家各自援护。”   我想跟着他走,但我不可以拖后腿,所以……也就不能再多说什么。   望向师父挺拔的侧影,忽然觉得,他依旧是真正的英雄!   等到他们走之前,夜英特意把我拉到角落。   “小戏,你听好,哪怕现在留在这,也并不安全,但师父更加不能带着你。”   我表示理解,“这次我绝对不会乱跑,会一直和姜修他们呆在一起,师父,王会好好照顾我的。”   夜英摸了摸我的头发,眼里有些欣慰。   我抱了师父一会,还是舍不得,避开沈策他们的目光,又狠狠对着夜英的脸亲下一口。   而他紧紧拥抱着我,和我一样,根本也舍不得……放开。   ……   夜空的那轮满月,静静地泛着青岚的影,寂寂的夜里,不知从哪儿传来的箫声,曲调渺远。   这个不同寻常的时刻,我仿佛感觉到整个灼龙族都陷入一种隐隐的危机当中。   姜修替楚楚解完蛊术,已是凌晨,他就睡在离我不远处的毯子上,我在床上抱着厚厚的被子,仍旧睡不着。   翻来覆去好几次,大概他终于受不了了,索性爬起来。   “你要相信夜英,他会平安带着迪柔回来。”   “可是……”我指指门外,灯光还映着好几个男人的背影。   姜修知道我被这样的阵仗感染,以至于紧张的无法入睡,他无奈一笑,扬声道,“少野,热一杯牛奶。”   “是。”   好吧,黄少野队长的尾音拖得明显有点长。   姜修看了我一会,问:“那关于上次族训的事,你算是想通了?”   我联想起那次狂暴的床.戏,红着脸默认。   “你和阿彻……难道不会觉得我这样是害了他吗?”   “他这个人,平时确实是天塌下来都不皱一下眉头,但一遇到你有什么事……哼,就跟发了疯没两样,你们还是在一起要死要活来得好。”   姜修用他高傲的语气回答我,我却被他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云遮月暗,正当我要说话,却听见外头有一声警觉的质问。   “谁在那里?队长你回来了?”   姜修愣了下,似乎觉得不对,立刻起身把我挡住。   果然,一连串的打斗声预示了我们不妙的猜测!   门被用力打开,在混乱的局势中,两名男子嚣张的步入卧室。   黄少野被几名穿着黑衣的男子困住,自身难保的大喊,“明赛!你要敢碰王,影卫队会追杀你到死无葬身之地!”   “放心,我还不会蠢到做这种事。”   一人回过头,阴测测地越过姜修,与我对视。   “我今天来这,不是为了挑起战争,只是为了……这个女的。”   月光再次呈亮,让我得以看清眼前这人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略显狰狞的脸。   锋利刀尖砍出的刀疤从他的左眼划过,刻下无法忽视的可怕伤痕……他就是明赛!   迪柔失踪了,就是被这伙人抓走的!   “呦,怎么了,成残废了吗。”   明赛后头的年轻人看了一眼外面的周暮彻,语气简直就像在和老朋友打招呼。   “六郎,你们要是动她,下场和挑起战争没有两样。”   周暮彻与一名死士双双对峙着,还不忘提醒明赛的身边人。   “哦?你们族人会为了区区一个外来的丫头,与我们奇诺族宣战?”   我看到姜修的眼神忽然变得妖异而冷漠,因为这个明赛说中了关键!   “别对我们头头下降头,你知道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准备。”明赛后头的六郎说道,“这些东西,对有备而来的奇诺族人没有用,哪怕……你是最厉害的降头师。”   “那你们头头没教过你,这里轮不到你对我大声么。”   姜修死死地盯住那个六郎。   下一秒,那人闭上眼睛,捂住头部。   明赛转身看了手下一眼,暗暗地使劲握拳。   “可惜了姜修,自从与夜英一战,我的视力就变得差了许多。”   明赛说完,姜修根本还未回神,那人已经动作迅猛地擦身过他,直接抓住我的腰部!   “放开她!”   勉强脱身的黄少野也从后头赶入屋子。   “你神经病!抓我干什么!”   我踹到对方几下,但仍旧抵不过成年男子的力气,一时眼冒金星,居然已经被他高举过头!   明赛根本不等屋中所有人的反应,我当下已经被重重扔了出去,撞在硬冷的墙壁上!   “咚——!”的一记闷响声,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头应该被撞开了。   红色的血留下来,挡住我的视线,软绵地倒在墙边,趴在地上再也动不了,胸口疼的直喘气。   我猜到了,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他们已经知道迪柔不是夜英的要害,而是……我。   被明赛从地上抱起来,扛在肩上,额头上的血滴湿了灼龙毯。   “这小妞就归我们了。”   ……   那个时候,我因为剧烈的撞击痛的昏死过去,后来才知道有一件事是引发这次夜袭的关键。   之所以明赛会这么轻易的闯入竹楼,甚至顺利的带走我,那和七老中有些人的背叛相关。   七老机构被解散,他们中一些长老看不惯夜英多日,又不敢明着造反,只有暗中勾结奇诺族的明赛,也算给夜英一些教训。   逐渐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被裹在厚实的披风里,大概已经上了雪山,而天也都亮了。   快抵达普化寺的时候,明赛让六郎去前面探探情况,迪柔还被当做诱饵关在那里,也不知夜英救出了她没有。   好在明赛对我根本没什么防备,他们自己折腾了一夜,估计也有点劳累。   我安静地等待时机,果然,不久就听回来的六郎说,夜英已经救出迪柔,也得知明赛是下山去抓我了,他势必会藏下埋伏。   “是么,你说,他会不会在哪里看着我们?”明赛冷冷发笑,忽然将我摔到地上。   我假装浑身无力地哼了几声,不作反应。   明赛却比我想的更加残忍无情,他掏出腰间的砍刀,“我一心想着,要让夜英痛不欲生,杀掉她,就是让夜英最痛苦的方式!”   他这人应该是行动派,话才说完,已经拔刀就要刺我!   “你他妈的做梦!”   我连忙一个起身,幸好是习过武,明赛也没有预料,用尽全力将他打翻在地之后,立马扭头飞奔!   “抓住她!别让她跑!”   不知来路的风,吹走他们的喊声,初生的日光照印在外边垠垠的雪地上。   我也根本弄不清楚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反正救生就是我全部的本能了,我沿着直觉告诉我的方向,一刻不停地跑着!   自己的体力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心里面有一种对逃生坚定的信念。   然而,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那么一些,人算真的不如天算,我竟会在这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遇到这样倒霉的大灾难!   眼前的视线逐渐找不到焦点,变得模糊,两眼忽然肿胀,泪流不止。   我心底隐约觉得不好……这必然是雪盲症的前兆!   作者有话要说:雪盲症:由积雪表面反射的阳光所引起的视力减弱或暂时失明现象。   今天收到长评了!爆感动!于是前来更新!(不要打我嘤嘤……)   这个……正文大概还有3、4章的样子,然后番外还有九门八卦、方子洛与小橙子的,以及夜英与小戏的婚后番外。   送上触.手系一张: ☆、41.【大限】      其实,我对于雪盲症知道的也不多,以前是在一些雪山救险的影片中了解过。   好像说由于眼睛视网膜受到雪地上的强光刺激,所以才会引起暂时性的失明。   初期的感觉会像我现在这样,两只眼睛像被刮入坚硬的风砂。   无法判别方向,我一个人,在高山之上陷入孤立无援的可怕状况……   听着身后的动静,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往反方向逃跑,但是脚下的积雪很深,每一步都要比先前困难!   才跑没多久,忽然脚下一滑,我的心脏挂到嗓子口,整个人踩空,重重撞倒在雪地上。   拼命用手抓住一块石头,这才好让身体不再往下掉……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跑到了悬崖边上?!   从几乎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缝里望出去,还好……这里并不是真的悬崖,只不过它与地面大概落差有几十米,摔下去也不是开玩笑的事!   凶山恶雪,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岳险峻,尼玛的我真的只能在这种绝境中找到出路吗?!   头上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我全身紧绷,斜趴在坡上,等待转机。   “你是想换一种死法?”   明赛说着和灼龙族差不多的的语言,他的声音阴冷地飘入我的耳中。   “……”   一时间,我也真的觉得自己再撑不下去了……我绝望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出现了!   一只手用力地将我从陡坡拉上去!   “……是谁?!”   这个救我的人并不是师父,也不可能是赶来的姜修……难道是明赛本人?!   “实在对不住了,不过维妮姑娘,她可真不能出事。”   这个声音……如果我没记错,属于当时与明赛一同闯入卧室的年轻人!   我的脑海中立即回想起这个人的模样,被喊做“六郎”的男孩子,大约只有二十岁左右,是个很清秀、但笑容很慧黠的少年。   他怎么可能会帮我?!   “六郎,你是夜英派来的奸细!”   “团长,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我只不过是,不喜欢看见两败俱伤,更何况龙萨大人还曾救过我的命。”   而我听了六郎的话,总算冷静了不少,刚想站稳帮他的忙,又发现自己左脚发颤,几欲站不稳。   糟糕……好像刚才摔下来的时候伤到腿了……我怎么今天会倒霉到这种程度?!   “哼,那你以为凭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就能从我们手里救出她?”   六郎却笑了几声,“看来你不止当初被龙萨割伤了眼睛,连听力都不行了,团长。”   “……”   四周人人都安静下来,就听见六郎继续说,“你难道没有从这尖锐的风声中,听出什么吗?”   我也侧耳倾听,一阵尖啸隐隐藏在凛冽的雪上大风里……   “是灼龙族的《猎神调》!全体注意!夜英他……”   “正等着你。”   在不远处接上明赛上半句话的男子,那深沉的语气,淡淡出现的药香……是师父终于赶来了!   虽然我看不清,但我知道夜英带领的影卫队一定已经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你来的正好,还是要让你亲眼看到你们的下场……”   夜英没有理会明赛的挑衅。   “宝宝,你怎么样。”   “眼睛很疼,好像是雪盲了……还有刚才不小心摔下雪坡,伤到脚了……可能没办法走……”   我知道……情况很糟糕。   “把眼睛闭上,否则雪盲会越来越严重。”   我赶紧答应,这一次不再强迫自己使用眼睛,模糊的视线中,看见迎面而来的夜英,浑身都被那浑浊的雪光,映出战火般的星芒。   就像是曾经的那段腥风血雨,再次呼唤起他,将他拖入深沼。   “龙萨,不好意思,我等级太低了,帮不了你什么……”   夜英打断六郎的话。   “你就是想与我做个了结,但你动错了人。”   明赛走了几步,“动错了人?哼,恐怕没有,夜英,我就是要你也尝尝,失去的感觉……然后,杀了你,我也可以去死了。”   我看不见此刻这人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能听出,他已经接近崩溃,像一个活生生的疯子。   “夜英,杀了这么多人,你怎么还能活的这么潇洒?!你还记不记得……他们都死了!!!死了!!!好几百人都死了!好几千人都死了!”   “……”   过了一会,夜英接话了。   “因为我曾经发誓,人在,族在,族亡,人亡。”   “……”   一片苍茫的沉寂。   夜英再次回答明赛。   “我不能后悔和逃避,因为,我深爱这个民族,深爱我的子民,我们的心,我们的正义,就是永远的真理,我要和他们同生,同死,同在。”   就连明赛,都失去回应的气力。   他原来……还是这么的,爱着他的家乡。   是呀,师父和无数的英烈,好不容易用生命与鲜血换回和平,才能成就如今这不可磨灭的,民族之魂!   这耗尽他一生青春的故土,他多么的热爱。   “明赛,我给你一次机会,和我单打。”   师父说着,转头面对我。   “徒弟,你看不见,不过为师,可以提前告诉你。”   “?”   “师父会先用手中的砍刀转移对方注意力,之后才攻击,出拳击打对方左脸,然后双掌向上夹住他的头部,这种震荡能够影响他的听力,接着,用肘部挡开对方的进攻,趁此肚子上来一拳,这时他会反击,记得挡开左边,肘击他的左脸,再加一拳……”   “……”   我被夜英这种自信弄的都有些不好意思,明赛显然更加暴走了!   “夜英,你他妈的少瞧不起人!”   我也看过明赛的身手,确实不是一般的好,鬼魅般如影随形。   可结局……真的就如先前夜英猜测的那样,不过是十秒不到之间,明赛已被沉疾地击倒在地。   “夜英,曾经是夜辰口中千年难得一见的武术天才,本就天赋奇能……”   在我耳边说话的是六郎。   “你也认识……夜辰师公?”   “那当然。”他笑着回答。   我看不见目前的局势,但光听这攻击的声音,总觉得明赛已被夜英打的昏厥……   “六郎,带上你们团长。”   “遵命!”   好像六郎把明赛扶在了自己肩上。   “影卫队的诸位,麻烦替我将他们……全部押走。”   “是!”   而我自己,则被夜英整个背了起来。   “师父……这……我们是要去哪里?”   夜英的眉目盈霜。   “我要将他们,押回都野。”   ……   当年,都野之战,千人一冢。   这片交界处,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连林木中都透着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   “龙萨!”   “是灼龙族的!灼龙族的龙萨!”   “影卫队来了!”   此起彼伏的通报声,从奇诺族的城墙上响起。   夜英让我从他背上下来,六郎过来扶住我。   不多久,大概是奇诺族死士团的人到了,师父笑得……仿若高高在上的一位将相。   “我知道,你们的新王无意与我族开战,只不过……这次明赛受到我们内部长老的蛊惑,想逼我和他同归于尽……”   夜英冷笑,“我才没这么愚蠢。”   “你……你们想如何?”死士团的手下发问。   “你们听好了,回去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你们的王。”   师父抽出了腰中的砍刀,一阵白光反射在我的脸上。   “如果、奇诺族再敢来我族挑衅半次……就算我夜英的罪孽深重,我也要,向你们大张旗鼓的宣战!”   “并从正式向你们宣战的那一刻起,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夜英似乎将什么东西扔了出去,那应该是一柄利刃,插入了这片浸满英雄鲜血的黄土之中!   “从今往后,希望两族井水不犯河水。”   把死士团的奇诺族人押回边境,明赛在我们走出不远后,突然苏醒过来。   他向着夜英的背影大笑,嘴里似乎还在嘟哝着什么。   “是……除掉你确实不可能,纵死侠骨香,不愧世上英……”   师父停住步伐,像在等明赛的后话。   “我知道,你没有赶尽杀绝,是因为……你又发病了,姜氏龙萨!”   什么?!师父他……?!   为什么,谁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异样?!   “另外,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们的人下了蛊?实际上,它并不是普通的蛊术,不仅你们族的那位少女中了‘千蝶’,为他解蛊的人……也同样会中蛊!”   难怪姜修那边没有动静,他也出事了?!   “夜英,这蛊无术可解,想当年我们可是……用过很多灼龙族人,做过实验的!”   夜英不知是不是将他所有的愤怒都压抑在胸膛。   “明赛,如果王出事,我要你们全族陪葬!”   他的语气,寒雪般冰冷。   “哼,你怎么可能舍得,因为你们姜氏一人,让灼龙族那么多人丧命?”   隔着远远的距离,两人的声音,在空气中碰撞,四周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寒冷。   “我不会动用灼龙族的一兵一卒。”   夜英长声响彻都野。   “但在雪山之外,我还有一整支军队,差遣他们烧光奇诺族……绰绰有余!”   明赛那头,再也没有动静。   我可以感觉到,师父暗暗沉下了眼眸中的色泽,以及,他无可匹敌的煞气。   纵死侠骨香,不愧世上英。   ……   只是,夜英没有办法控制那些已经发生的危机,这一次,他抵达村寨后,彻底支撑不住,终于病倒了。   无暇顾及姜修的情况,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病的病、伤的伤,更让人无法想到的是,我成了灼龙族族人的众矢之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迪老在族里散播了什么谣言,我成为了拖累王与龙萨的罪魁祸首。   这天,守在夜英的床边,我自言自语。   “师父……快要开山了,灼龙族又会办庆典了吧?”   他一定会为我特别开心的情绪,感到有些不解吧。   “会放烟花吗?你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看吧?”   到时候……我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你是我的憧憬,英勇神武,战无不胜,我一生的英雄。 ☆、42.【道别】   灼龙族开山的前几天,会由长老们与王共同商议,选出一个黄道吉日,这就是“祭山宴”,整个峡谷都会为之隆重庆祝的日子,藏族、纳西族、白族等等,也都会派人来参加活动。   本来,在祭山宴之前,我就想把曾经单罗大叔告诉我的事,向夜英坦白,毕竟,如果我选择和他走下去,就不能允许自己一直骗着他。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劫持的突发事件,明赛令事件的发展,完全又变了一个样。   那天,下山之后,夜英本来要去立刻处理姜修的问题,但是他已一步都无法移动,看着他艰难调息的模样,我心里像有刀子在割。   连续好几夜,夜英在五脏六腑都剧烈痛楚的情况下苏醒,他躺在床上,冰冷的汗水从额上滑落。   十指抓紧床沿,仍无法止痛,只有靠自己的意志挺过去……   我代替他去探望姜修中蛊后的情况,顺便让单罗大叔替自己治疗伤势。   他为我敷好眼睛,缓缓的开口。   “小唐维妮,知不知道大叔是用什么给你治雪盲的?”   我摇摇头,但对于他喊了我“维妮”这个名字,感激的无法平复心情。   “这是由我族传入藏族的独家秘方,古方上说,用蚊子脑袋熬成汤,沾湿毛巾后敷在眼上……”   “……啥?!”   我吓得刚要跳起来,单罗大叔连忙按住我。   “哈哈哈哈……老头子和你闹着玩的,看看你紧张的!”   “……”为毛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单罗大叔替我用竹板固定在雪山上摔断的腿,再往我撞伤的额头上涂满药膏……好吧,我知道这次是伤痕累累,实在有点惨不忍睹。   “这是那孩子病得最重的一次,大叔也知道,你们实在分不开……”   我并不为这些话觉得意外,静静地点了点头。   “有一件事,还要嘱咐你。”   “大叔你说。”   “族谱上有过记载,以前也有不止一位‘白发龙萨’,违背族训,逃出村寨,与其他族的女子组成家庭,但是……他们大多都无留下子嗣……”   我低下头,那些本来再坚定不过的念头,因为师父这次的重病、以及,单罗大叔刚才的那几句话,再次动摇了。   师父,我也愿意为了你,什么都去做……而我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离开你。   就算你不会再爱上其他女子,可是为了家族,为了没落的姜氏,你是不是也会选择传宗接代?   “唐知戏,你又要改变主意?”   姜修在黄少野的搀扶下,从卧室走出来,我和单罗大叔赶忙站起来,按照规矩给他行礼。   那张魔王之子般,妖魅冷艳的脸布满微怒,并且,他与楚楚出现了同样的症状,灰色的蝶纹,从颈间开始蔓延。   “你……你的蛊术,要怎么办?”   “你少费心。”姜修瞪了我一眼,“是不是又要离开灼龙族?”   “其实……就算单罗大叔今天不说这些,我也想过了……”   姜修美艳不可方物的俊颜上,雷霆初显。   “你……”   “王。”   姜修的话,被身后的黄队长示意打断。   “你不要告诉夜英。”我的口吻中几乎有命令的成分,于是只好再补上一句,“不管我会不会离开这里,你都是我大哥……”   “……”   姜修欲言又止,倒是身后的黄少野默默说道,“维妮姑娘,现在龙萨重责在身,恐怕就算他要挽留你,也很难。”   我看着黄队长常伴姜修身边,形影不离,他就像一盏昏黄雨夜中的长明灯。   “我们会安排王上与楚楚出寨治疗,而剩下可以担负整个灼龙族兴衰的,就只有龙萨一人。”   “……”   师父,我终于明白,有些东西,真的要比爱与自由……更重要。   ……   王与龙萨都在养伤,七老又已一盘散沙,今年灼龙族的祭山宴,在并不完美的状态下举行了。   师父已经能正常走动,他恢复知觉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山外的夜辰师公,为楚楚与姜修安排先进的医院,想办法及时用现代科学的手段,救治他们。   “那这样的话,姜修要离开多久?”   夜英一边查看我脚恢复的情况,一边回答。   “少则几月,长则一年半载。”   我坐在床边,发现他消瘦好多,只是,优美的下巴不变,黑玉般乌黑的眉眼,挺秀的脸,都没有变过。   “等天再黑一些,可以把带来的烟花都拿出来放。”   这是我当时期待过很久的事。   这时,师父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为我戴在了头发上。   我对着镜子一看,是在灼龙族的崖山上会盛开的一种黄色小花,叫做温辛花。   “师父……”   “嗯?”   我想要说的,有很多,你曾经说需要死后陪你下地狱的徒弟,我想我可以与你死在一起,但我们活着的时候,要不要分开。   “他们有没有找你……说过让你做‘代理族长’的事?”   夜英想了想,对我保证,“我知道你想走,这件事……我再和他们谈。”   我没有吵,没有闹,微微地朝他颔首,异样的都不像自己。   祭山宴。   茫茫无星融会成最美的星空,绝高的雪山之间,融化的水细细地渗透到山脚之下。   沉寂的天空让夜晚最美的烟火留驻,它来去匆匆,但始终有过那一份艳丽与光芒。   然后,族人们的瞳孔里,漆黑被全部点亮。   “啊!!!烟花!!!”   无数的男女老少抬起头,冷寂的灼龙族被火光照亮,好像终于……人们找回了节日的欢喜,气氛再次热腾起来。   红、橙、黄、绿、蓝。   绚美的花火把来回转圈的孩子们的笑脸都染成了七彩。   即使,这只是片刻的无法重来的回忆,落下的烟火也无法再次飞向空中,但是烟花沉淀在了人们的记忆里,找到了归宿。   夜英被烟花一次次照亮的脸光彩夺目,他用嘴型温柔地对我说:宝宝。   接过白茫茫的被点燃的仙女棒,我深吸一口气。   “师父,我……想了很多,我想我……有结果了。”   “怎么?”他好似露着一丝笑意,更加的柔化了脸庞。   “你生病的这些天,我在族里过的很不开心,其实一直……我就没有打消过这个念头。”   夜英抱住我,安抚住我颤抖的双肩。   这融雪之日,檐前滴滴答答的粗粗的冰粒,与奔腾的江面,都被烟火照的无比潋滟。   师父,别为我的坚强与残忍伤心。   “我想回家。”   我抬起头,从来不敢想象,虽然自己已经哭了,但内心竟然能比计划中的更加冷静。   “我真的很想爸爸……想回家和他撒娇……我也很久都没看到妈妈的照片了……还有唐姗,还有我的朋友……我的生活……”   我溃败地流泪,在夜英的怀里沮丧到无能为力。   “师父……师父……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回家。”   他在我的思乡之情面前,第一次,显得那么手足无措。   “不要哭……师父知道你会想家,等这周就能走了,我先陪你回去看看他们?”   我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我不是只想这样!”   夜英呼吸都变得不再像平时那样缓沉,而我按照我早就策划已久的阴谋,对他继续哭诉。   “我不喜欢这里!吃不惯食物,炒面土豆还有玉米……不喜欢被你们族人排斥!不喜欢没有空调、没有电脑、没有从小习惯的所有东西!”   是假的,全是假的。   师父,我喜欢这里的生活,喜欢孩子们围着我转,把我当成孩子王,喜欢坚实又忠诚的影卫队,喜欢你带我去给树剥皮,做成绳索和垫褥。   更因为,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都会让我觉得最幸福。   可是,我真的再也舍不得看你这么辛苦,你发病时承受的痛楚,让我想伤害自己。   何况还有这灼龙族全部的子民,等着你去引领。   这是你的城邦,你是整个民族的希望。   而只要有我的存在,他们就有你最大的破绽,一次、二次……到最后,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会害死你?   就算退一万步,我到底能不能,为你生一个健健康康,可以跟着你习武的宝宝?   你有你的深渊,我有我的宿命。   所以我一直在想,所谓天意就是这个意思了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夜英沉默了很久很久,总算,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再次对我说话。   “你是……要和我分手?”   他的声音中,浓浓的都是无法排遣的挫败。   我知道的,因为他是我的师父,我的男人,他真的只是想我好而已。   “不是分手。”我顿了顿,“记得那时你说……我们再不是师徒,可是……一日为师,你就永远都是我的师父。”   夜英还是听出我话中无法挽回的决绝,他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再次强调,把姿态放到最低。   “宝宝,我知道你的想法,知道你喜欢什么,知道你要在城市生活,师父不是非要一直留在这……当初我们不就说好,要一起走?”   “你觉得,你真的走得了吗?”我假装出这是我和他之间无法解决的矛盾,“现在姜修这样……不快点治疗是不行的,他走了……谁来主持大局?谁来保护灼龙族?!”   “那么你能在经历过这些后,还回到从前?”   他依然在做全力以赴的尝试,想要问我要不要走,要不要留下来。   “我就是受够了,就是突然之间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夜英看着我,他英朗冷冽的神情中淡淡的,掠过一丝绝望。   “那么你听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姜氏龙萨.夜英,都在今日对灼龙族大山的山神们赌咒发誓!”   我吸气,听见他强硬的语气。   “我会一辈子做你的人……决、不、负、你。”   心中全部的情与爱,都沸腾起来。   我只觉得双脚发软,再也克制不住地跪在他的面前。   “唐知戏!站起来!”   他是真的生气了,气到想要对我翻脸了。   但是,我执意地低下头,对我从9岁起就视若天神的师父,虔诚地流下眼泪。   师父。   “就……让我谢师。”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他们是不会分开滴!湿父父又不是小哥和大神,才没那么弱爆呢!   烟花神马的:   记得英雄那个番外后面,湿父父抱着夜辰师公哭了,感觉就是这样的,果然好男人都是会流泪的!   至于这张,有点像变态的明赛: ☆、43.【底线】      “不许跪。”   夜英眼神中极度的冷意,就像这黑暗中的冰川雪岭。   仙女棒在我的脚边熄灭,“砰”的几声巨响,烟花在我们头顶的夜空中爆开。   我俯下脸,扣□,双手伏地,恭谨地对他磕下第一个头。   “唐知戏,我、说、了……不准跪!不准对我磕头!”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够报答师父……我无以回报!   将我从地上强行拖起来,夜英不再冷静地抱住我,深情湿吻。   他是不是又要用那种男女间的狂热,逼我就范?!   “你明明知道……最后还是要放我走!”   那种几乎要将心脏撕裂的痛,让我不断地哭着,夜英吻到我的眼泪,却还不停止,反而动作变得更加粗暴。   我用力反抗,用力哭喊,泪水肆流,他的吻与自己的泪水把脸颊弄得濡湿。   “现在是我最不可能离开的时候……唐知戏,你到底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算我不和你计较别的……感觉的事……怎么说得清!”   夜英的脸上拂过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   “感觉?你和我谈……感觉?”   “……”   我被他看的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冷战。   “你们这是闹什么?!”   烟火爆炸的声音,都无法掩盖我们的争吵了?   单罗大叔是知道内情的,此刻看着夜英,横眉冷对。   “还有其他族的长辈们在,成何体统?”   我恳求地看着师父,他沉默地望向其他地方。   “祭祀活动就要开始了,全族的人还等着你去主持。”   单罗大叔的这句话令我们无言地安静下来,彼此不争吵了,反而感受到周围都是欢腾的气氛,原来是有哪家的汉子在唱求婚歌,大家跟着起哄。   另一边,一些刚成年的小鬼们,在长辈们的带领下举行成人礼。   龙萨主持的祭山宴,牛皮大鼓震耳欲聋,祭拜天鬼、山鬼、雷鬼的舞蹈洋溢着奔放与狂野。   灼龙族的女孩子们玩着毛毛球、踩高跷,男生们则投标枪、摔跤,最后年轻男女们围着篝火对歌、跳竹竿。   心中的那些绝望,都像要被这些欢乐的歌声淹没。   有人在杂乱的环境中呼喊我的名字。   “维妮!”   抬头张望,我看见沈策携带着他的好基友周暮彻。   眼前的二人先观察了一下单罗大叔与夜英的脸色,才你一言我一语地插嘴。   “一会看完祭祀,我们去探望楚楚吗?”   “嗯,好啊。”我立刻答应同行,笑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夜英竟也恢复平日的状态,笑容温暖中透露的安心,犹如春日的朝阳。   “早去早回。”   但只有我知道,他很伤心,因为师父刚说完话,就淡漠地走开了,只留给我一个清冷如那朵温辛花的背影。   ……   夜深人静,祭山宴过后的火药味与那些欢声笑语却还是徘徊在耳边似得。   我与夜英回家,火塘上方的木架上还有烤熟的玉米没有吃掉;放置在屋中的神像,庄严肃穆。   通宵达旦的疲惫令我此刻没有力气再与他交谈,随便洗了洗就准备入睡了。   夜英把从邻寨寨父卓巴那儿领到的新鲜牛肉收好,等他一切就绪,我差不多已经睡得朦朦胧胧,脚鼓与三弦的乐器声快要在我的梦中出现。   “你以为,我会让你睡?”   我惊得睡意全无,瞪大眼睛看向身后的夜英。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确定要走?”   我的坚韧,其实说到底,全是由他训练出来的吧。   “对,后天师公要带人来接楚楚他们,我到时候……和他们一起出山。”   夜英低头,柔软的唇占据我的嘴。   “那么你的感觉,告诉我,到底怎样?”   他的食指与拇指揉动我的胸前,我微微抗拒,夜英在我耳边呢声,熟悉的体香让一阵滑腻提醒自己的动情。   “是不是,越来越敏锐……”   他趁我分神的时候,驾轻就熟探过腹部。   “还要不要走?”   我登时又恢复理智,清明的眼睛直视着他,开口说,“我要走。”   师父,你不知道的,太多的委屈,已经让我力不从心。   “我要走。”   我的话在他的心头,烧出了一个空虚的洞。   夜英知道我这一次不会再改变主意了,他会不会以为,时间真的会磨掉我所有的耐心与爱?   要不然,为什么他的手狠狠箍紧我的肩膀,很痛……可是,心脏也跳的更加澎湃。   我不敢再看他的脸,难受地闭上眼睛,夜英微微撑起身,调整姿势吻得更加用力。   “如果你不是我的徒弟,今晚……我绝对会要你改变主意。”   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两人的腿开始互相摩擦,温软的舌像对我恋恋不舍。   “然后,从今天起,我会变着花样折磨你……把你绑在我身边。”   夜英怒挺的坚硬在我的腿间发热。   “我会把你……囚、于、掌、中。”   他的语气,居然可以那么的邪异。   但又……那么深情,伤透人心。   “宝宝,你是我带大的……我不能这么做。”   因为那会有违我们彼此最后的底线吗。   我们终究,是做过这么多年的师徒,所以,他才愿意,无可奈何到绝望地放我走,这样的答案,我到底该哭该笑呢。   夜英整个长度进入了我的身体,我像浑身麻了一下,他的一只手架起我的腿,唇舌绞缠,彼此连在一起。   还有什么,能比这种方式表达爱意更清晰。   师父眉下的沉黑双眼,好像永远是年轻的。   他随即在我耳边说,“所以我等你,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头。”   “……”   再也抵挡不了,我咬住自己的唇,真的就像受伤的小兽般呜呜哭泣,像是承受了莫大的委屈,任性地大哭。   眼泪都从眼角顺着太阳穴流下,将枕头弄湿了一片。   如果,你不是夜英,你没有肩负如此深沉的使命,我们能否相爱的平凡些,像其他情侣那样,我想要见到你时,拐一个街角,就能遇见。   夜英用四肢缠住我,两人忘我地投入,他用最大的速度与幅度在私.处搅动,氧气越来越稀薄,一股热流让我像被烈火焚心!   细细的哽咽及辗转的缠绵,都持续了很久很久。   心头的纠结,让我不舍。   从今以后,无论我是好是坏,强盛或者怯懦,师父的一切都会流淌在我血液里。   一生一世,黄土为契。 ☆、44.【传说】      不知不觉,灼龙族在四月迎来开山的日期,春暖花开,围绕在山谷的晨雾,被阳光照得闪烁起来。   我的雪盲当然已经痊愈,额头的疤痕也淡了,只有脚还行动不便,每每要出门或者移动,某人都会亲自抱我。   “你夜辰师公到了。”夜英掀开帘子,走进来问,“用不用再去厕所?”   我遥遥头,慢吞吞地把一只脚的长靴穿起来。   这几天,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能哭,一滴眼泪都不可以流了,因为是我向他提出离开的,怎么能哭得好像万般不舍得?   出门一看,夜辰师公气色很好地在与单罗大叔对话,村寨道路旁的植物盛开,颜色丰富的像个调色盘。   “呦,这是要走了?”   我诧异转头,发现是一身绣有挑花几何图案、袖子上伴有点点温辛花的迪柔在说。   她也因为前阵子被奇诺族的死士团重伤,最近才能出来走动。   “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龙萨的。”   要是换做以前,我肯定赏她两拳,只是……现在要迪柔真和夜英在一起,那我也无话可说。   索性当做被野猫咬了一口,我彻底无视她,跑去与久违的夜辰师公打招呼。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次想要和我们一起回去了?舍得你那个小湿父?”   “嘿嘿,我也想家了嘛。”   敷衍答完,我看见师公身后站着一些穿绿色制服的男人,个个英姿挺拔,器宇轩昂,竟然就像一支受过专业训练的维和部队。   貌似……是夜英提过的,属于他的部队?   我也是在治病的时候听单罗大叔给我讲的,夜英曾经离开灼龙族去国外治疗的那段时间中,还曾经学习处理各种危险的暴动镇压。   甚至,他当初为了还欠下天朝的那些债,亲身参与指挥过某些真实的战斗,比如说曾经的“zang独事件”。   “师父,东西都备齐了。”夜英示意夜辰可以出发。   那支维和小分队看见龙萨大人,立马姿势整齐地敬礼,对方很像长官地朝他们颔首微笑。   夜英今天穿着新做的白色祭祀长袍,身上的花纹绘着灼龙山的山神,背上的图案还是诸葛孔明的八卦印。   他右鬓上的彩色丝线,变得好刺目,此刻与迪柔一块往那一站,长发落肩,还真有点璧人佳偶的意思。   ……唉,我真的,就要离开了吗。   夜英瞅着我,笑了笑。   “你先随你师公回城,如果改变主意了,记得随时告诉我,还有……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会再来找你。”   我这下愣了,才要张嘴,他忽然不顾旁人的态度,直接一只手按住我的脑袋,整个脸埋下来!   我又羞又燥,毕竟还有这么多长辈和他的下属在场!哪知这家伙都不管了,不容我退缩,双手牢牢把我抱住。   我的身体居然忍不住地轻颤,他的唇撬开我的嘴,交缠间是难以餍足的渴求,渴求彼此的停留……我们都想要用一种方式与力量来平伏,而偏偏又不知怎样才能制止这骚动。   他就是要我记得,永远记得,他的吻,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   我强忍住眼眶中的眼泪,主动环上夜英的颈项……   曾经,夜英带我初入灼龙族村寨的画面,都还这么的清晰,我们在古道上途经的每一道山谷,风景都让人震撼无比。   而沿着这些青石板上深深的马蹄印痕,我又终于……要走出这里了。   当灼龙族与熟悉的身影,都被我真正留在身后的那一刻,啼鸣凄婉的箫声,时而高亢入云,时而宛转低沉,响彻在天边。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掩面痛哭。   ——————————————————————————————————————   那一天,灼龙族的许多村民都是亲眼目睹,姜氏的骄傲,他们最年轻的龙萨大人,送走了他心爱的徒弟。   那个让人倍感寂寞的背影,站在原地吹了许久、许久的灼龙箫。   直到——有白色的花瓣落在他泛着银白的发顶,大家纷纷仰头去望天空。   下雪了?   居然,四月的天又刮起了飞雪。   影卫队的右副队沈策,正巧看着夜英微微侧过来的脸庞,对方眼中淡漠的神色,令自己的心中隐隐地发痛。   沈策忽然想,他们的龙萨就像是死了。   死在这一场,最温柔的大雪中。   ……   如是我闻,仰慕比暗恋还苦。   我走你的路,男儿泪、女儿哭。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坟墓,入死出生、由你做主。   如是我闻,爱本是恨的来处。   胡汉不归路,一个输、一个苦。   宁愿你恨得糊涂,中了爱的迷毒,一面满足、一面残酷。   ……   夜英不再吹奏灼龙箫,他也不与旁人多加言语,独自上了雪山。   爬了几个小时,不觉得累,不觉得冷,就像失去了所有对冷暖的感知。   抬头去看这片阴蒙蒙的天,夜英都有些不敢相信,居然又下了雪。   本来开山之后,已经是温暖的季节,不应该再有落白,这反常的气候,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不便?   曾经,唐知戏说,会陪他上山看无数次的石碑。   夜英站于雪山之巅,看着英雄碑上的藤蔓干燥脱落,犹似金佛裸身般的静默。   这里就像是一座无名的陵园,静谧的大雪再次覆盖了英冢。   多年以后,谁还能陪他来这祭一杯酒,谁还会对着这斑驳的石碑,吹一首碧血千秋?   心里有怎么都填不满的空缺,仿佛自己画地为牢,百年孤独。   夜英曾以为自己心无所物,也曾以为自己大爱苍生。   可其实他错了,他全都错了。   “龙萨。”   身后,悄悄陪伴着的周暮彻,走上前几步。   夜英当然是知道的,阿彻是跟在他后头上得山,大概……是怕他想不开?   “你已经站了几个小时……天快黑了,下山会很危险。”   “阿彻。”夜英打断他的话,认真地问他,“你说……”   周暮彻静下了心,听到龙萨用又低又缓的声音问。   “千古流芳,不世英雄……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他向前伸手,抚摸着英雄碑,像在向谁索询答案。   “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   青天白雪,可是,却没有人给他回应。   这天地皆是荒芜。   ……   一整夜,难枕难眠。   药香缭绕着夜英,怎么都不肯放过他。   浓烈的,清淡的,苦涩的,甘甜的,仿若世间百味都在他的血液中,每一种味道,都让自己想起唐知戏。   听见门外有细微的动静,夜英披了件外衫开门,见到周暮彻独自站在那里。   “……夜英。”他的神情带着些许惭愧与无措,直白地喊龙萨的姓名。   “怎么了?”   “我……我必须告诉你,我知道的事。”周暮彻我了握拳头,又再松开,“关于维妮为什么会……离开。”   夜英才要追问下去,两人同时听见……轰鸣声从灼龙江的另一边,奔腾而来!   本还在熟睡中的村寨,被巨声惊醒,鸟兽皆散。   “难道是雪崩?”   夜英带着周暮彻往山脚处赶去,一路上村民们跟随他们的龙萨。   “龙萨!”沈策在前方长唤,接着,直接跪在了青石板的道路上,“龙萨……英雄碑塌了。”   “沈策,你说什么?”单罗大叔从夜英的身后走上来。   众人都是不敢置信。   “英雄碑……塌了,石碑都碎了……坠入了灼龙江。”   叠嶂雄峰之上,屹立在悬崖尽头的英雄碑,在过了千年的风霜雪雨后,终于从崖山坍塌,只留下千疮百孔的根基。   夜英仰视天空慢慢洒落的冰渣,隐约发现山崖的尽头,已经没有了青白墓碑的轮廓……   为何偏偏发生在这个时候?这么庞大的物体,靠人为是根本不可能的……还是老天爷真有什么用意?   如今,他是真正的痛失所爱,而那些所谓的虚名,正好也不复存在了吧。   单罗大叔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敞开大笑,“如果,非要说天意的话,这就是天意吧。”   这时不知人群中的谁,大声喊出了灼龙族鬼神的尊称。   “是南撒!一定是南撒显灵了!”   “是吗?”单罗大叔就像是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豁然大悟过。   “那么,他是带了什么话,给我们的英雄龙萨吧。”   夜英不语,继续看着单罗与周暮彻。   “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我……从来没有像今天,感觉自己这么接近神谕过。”单罗大叔庄严地望了一眼四周的大山,“去吧,龙萨,我灼龙族已经不需要英雄了!”   民众闻言,都陆续屈膝跪拜,他们对着年轻的龙萨夜英,虔诚如叩仰神佛。   “去吧,这两天天气反常,他们也应该被困在半路了,你现在启程也应该赶得上。”   龙萨大人不禁笑了笑。   但愿这一次,你们能先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   “夜英,你已经对得起别人了,从今往后……你要对得起自己。”   他愣了愣,随后对着单罗大叔,点了一个头。   “我已经对得起别人,今后便要对得起自己,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   居然,又下雪了!   我还以为开山之后的季节,不应该有雪的。   我们这支队伍,除了夜辰师公带领的小分队外,还有作为随从的黄少野与唐泰长老,也算是浩浩荡荡,大路向前。   但旅途却没有变得顺利,到了怒江峡谷的出谷处,我们发现路已经断了,怒江峡谷的道路已被毁得满目沧痍,原本一天的车程,必须花上四、五天才可以到达县城。   唐泰长老说,如果遇上泥石流等恶劣的地质灾害,那也是最没办法的事。   “真是反常的天气……”   姜修身体素质优良,虽然染病在身,却并没像楚楚那样躺在担架上。   看着其他男人都已经加入道理的修整中,他们用千斤顶处理碎石,从附近赶来的武警官兵则协助村民转移家产物资。   我坐在一间简陋的招待所中,等待通路。   忽而,屋外漫天的雪势,似乎缓了一缓,黄队长在门口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维妮姑娘,有人找。”   我裹紧衣服,才有点儿不耐烦地踏步而出。   一瞬间,怀疑自己的雪盲症又复发了,我的眼前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夜英……怎么是夜英?!   他怎么会又追上来了?!   穿着有些被泥巴弄脏了的灼龙族白袍,没有带多余的补给品,孑然一身。   一直以来,干净清爽的俊脸显得有些憔悴,居然还冒出了些胡渣,头发不知是反光还是他又犯病的原故,透着寒气逼人的银白。   “你怎么来了?!”   我对他说第一句对白时,就已经嚎啕大哭。   只因为,有太多的东西我是明白了,也有太多的东西我还不能够明白。   记得以前师父教过我,这个人说:有种爱,越纠结、越矛盾、越想要却越得不到,才会要人越陷越深。   爱情不都只是肤浅的,会有一个人,如果没爱到她……就要你生不如死!   当时的自己还问他,如果有一天,要师父在爱情和大义之间选择,你会怎么做?   原来他的答案,居然是这样的……居然是这样的!!!!!!   “宝宝,英雄碑都塌了。”   “尼玛的少胡说!”   “是真的。”   我挣脱夜英的怀抱,歇斯底里的朝他喊,“你怎么可以来找我?!怎么可以还和我在一起?”   他却还是这么笃定,温雅的笑着。“以后,我跟你走。”   “那你就这么走了,难道万千视你为领袖的子民……你也要抛弃吗?!”   窒息般的一刻寂静。   “那就抛弃吧。”他低声道。   没有丝毫的,恍惚。   夜英把我紧紧拥在胸前,“因为,在我心中,世界第一为你。”   “你是,这世界上的唯一。”   高黎贡山雪地,这浪漫到死的重逢,让我痛不欲生……   我也再不能克制自己,再不要放手了……   “湿父……我爱你,我爱你……”   湿父,你有没有,爱过一个遥远的人,他永远是年轻的、美好的,他光芒万丈。   他永远在那里,好像信仰一样。   总需要有传说让我们相信,这世间的爱不都只是稀薄与虚妄。   爱是,古老的传说。 ☆、番外三:假面舞会.下 正文 番外三:假面舞会.下      下:   7.   “你第一次……是什么情况?”   某栋大厦的顶楼,两个年轻人在朋友的聚会上喝着啤酒,话题不知怎么就变得肆无忌惮。   男子认真想了想,“十七八岁吧……倒是真的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我工作上的某位高层为了示好,安排了一个饭局。”   那时的“倾听者”江橙,还不知道方子洛隶属凯撒军火集团,只当他在黑白两道都有些朋友。   “……漂不漂亮?”   “大概蛮漂亮的吧……”   他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真的对这种事,不曾在意过。   “那倒也是。”江橙也装作不在意,调侃道,“关上灯嘛,长什么样没多大区别,关键还是身材好不好。”   方子洛不由笑了笑,脑海中却闪过与她差点“共度”那晚的画面。   他咳了几声,想着怎么继续话题,不过估计她和秦颂的过去,也没好到哪里去吧,他识趣地没有反问。   “吃东西吗?”默契地接过对方的空盘子,他从阳台边一跃而下,“我去拿。”   “3Q~”   江橙看着方子洛的背影,心里的感情酸胀,接着发酵。   暗恋什么的,还真不容易呢。   曾经,作为“朋友”的两人,在数不清的夜晚中,聊天看电影,吃遍城市的大街小巷。   一转眼,岁月催人老,他消失在人海,她迷失在人海。   直到方子洛再一次突然出现,他在电子屏幕中丰神俊朗,穿着一身奇怪的军服。   江橙的心,跟着动荡不安。   8.   静安广场,本来与父亲世交陈伯伯的儿子约好上街的江橙,在看见不远处的陶小乐后,落荒而逃。   虽然人走了,但沉重的情绪一直压打着她。   方子洛……原来他没有出事,他还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怎么回事,到底这些日子中,发生过什么?   他是不是……终于苦尽甘来了,是不是得到了陶小乐的心?   “你有心事?”走在江橙身边的陈先生,耐心询问。   “我刚才看到很久没见的朋友。”她解释完,随手拿起一只商场专柜的包。   陈先生绅士地笑,“我来吧。”   江橙不做争夺,反正两家你来我往多年,并不在乎这点礼数,更何况……都是富家子弟,几千块的一个包,也不是什么大事。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价格、或者品牌,在江橙的眼里,那个愿意付账的人,才决定了事物的价值。   店外的走道上,两只小小的人儿引起店员们的好奇。   “你看你看……是双胞胎耶……”   “长得好萌!!!怎么这么好玩啊……”   江橙站在收银柜旁发呆,听见大家窃窃私语,抬头去看。   “我靠,这是‘爸爸’?!”   店员们不顾还有顾客,惊爆出评论。   “……”   而江橙却像被一桶冷水,浇了个遍。   方子洛抓住一对双胞胎小男生,笑意盈满帅气的脸。   “不乖乖听你们麻麻的,一会不给买小飞机哦!”   “大霜要小灰机!”   “小霜也要!灰过来灰过去!”   陶小乐上气不接下气地追过来,“我的妈啊……年纪大了真经不起他们这样折腾!”   “麻麻~~”   两只小鬼见到她,立刻亲热地围过去,抱住她的腿。   江橙看着“一家子”和乐融融的画面,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这么的释然,又苦涩到无法面对。   原来他真的……得偿所愿了么。   方子洛注意到十几步之外,定定不动的江橙。   “Hi~~”   他轻轻一句久别的问候,却害她险些当场飙泪。   “……Hi。”   陶小乐安抚好她的小宝贝们,介入他们的对话。   “矮油~这妹纸好美!”   江橙失笑,向她礼貌问候,“方太太。”   陶小乐面上笑颜一怔,大方地笑了几声,“我先生姓占。”   “……”   江橙不解地去看方子洛,对方只是朝他耸耸肩,就好像他真的已经不再牵挂他心目中的女神。   “你……”   方子洛正等着江橙开口,陈先生拎好手中的纸袋。   “这是你说的朋友?”   “嗯……很久没见了。”江橙往外让了几步。   “……”   陶小乐眼看江橙离开,拉了拉方子洛,对方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他对江橙的漠视,抱以理解——她不想再见到他。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失望,为什么,不想再见到他?   “冰激凌!要吃冰激凌!”   占逆麟把买来的两只甜筒给自己的双胞胎儿子,嘴角冲某人扬了扬笑。   “我说过,你的手段……还是这么烂。”   方子洛闹别扭了。   “别过来,一股奶味。”   陶小乐在旁“噗”的笑出了声。   ……方子洛怎么能够理解,江橙曾经快要想念到几乎要崩溃的心情。   你能不能理解、可不可以体会?   ——方子洛,你不在的这些天……我过的很好,真的很好。   好到以为世界上不曾有一个你,让我如此动心。   9.   人生中总有许多周而复始的循环,每周都有不同的商业或者慈善聚会在X市举办。   但这是第二次,江橙独自参加一个“假面舞会”。   “迷雾花园”酒店里的青砖有着浓浓岁月的味道,仿佛几百年漫长如斯的时光,温暖古朴。   刻着吉祥话的大柜子被金黄色的锁封存,长长的廊檐散落着无数曾经动人的传说,窗旁的水晶球闪烁神秘的光芒。   已经不是当年穿小礼裙的清新小淑女,宫廷式的大摆裙更衬托出江橙动人的瑰丽。   “你还在生我的气?”   打听到她会出席的方子洛,从开始就紧追她不放。   江橙不动声色,只给他一个似笑非笑的态度。   “五分钟内找到我,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他不由自主,手指从她诱人的肩膀滑向小蛮腰。   “要找到你太容易了,我的公主。”   江橙诧异,一瞬间好像明白什么,但眨眼……她已经控制不住的混入人群,再次落荒而逃。   为什么,一直以来不敢面对他的回归,是因为最害怕自己回到原点,什么都是白费。   方子洛从身旁的侍者那儿接过高脚杯,笃定的喝了一口香槟酒。   10.   四分三十秒。   鲜少有人的顶层,开放式的酒吧前偶尔站着几位参加舞会的客人,方子洛一眼就看见靠在阳台边想心事的江橙。   她盘发红妆,身上的钻石项链高贵典雅,却不如她本人有着令人难以诉说的气质。   “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我?”江橙侧身而笑。   “如果换做别人,我会说……因为这是命中注定。”方子洛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不过其实是定位系统。”   他把刚才装在江橙袖子处的微型跟踪仪器收回口袋。   江橙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   “我为我的事,向你道歉,但是……千万别把我三振出局。”   “你当时……说走就走,说诀别就诀别,连个遗嘱都没留,还想要我这么简单就消气?”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还要重视他。   他曾经追求或很喜欢的女生都不是自己,她何必太过在乎?   他喜欢的,给予他爱恋的……自始至终,不过是陶小乐一人!   “那你说过,我只要五分钟内找到你,就给我机会。”方子洛赖皮地朝她眨眨眼。   挣扎了半天,江橙叹了口气。   “说吧说吧,要不然……我家电脑迟早会被你黑了。”   夜色如风,江橙听着方子洛向她解释一切,他怎么死里逃生,在断崖为救占逆麟,与秦东阳合谋。   (具体内容可以看大神逆麟,蛮蛮花就不在这里重复了~其实是懒得写么!)   之后为了躲避凯撒军团,藏匿在暗门组,通过夜英的帮助,以新的身份加入到暗门组旗下的九阶暗门。   所以,他才会穿着笔挺的制服,重新出现在广场。   江橙眼眶隐隐泛起泪光,月色袅娜地照出她柔美的侧脸。   方子洛见她不做声了,便安静地等她回神。   江橙做过无数次猜测,但当她知道真相那么惊险的发生过,她确实……   方子洛却等不下去,忽然抓住她的肩膀,一个悱恻缠绵的吻,翩然而至。   江橙立刻反应过来,推开方子洛重重扇了他一个巴掌!   “江橙,其实我……”   “你怎么可以!”她却先他一步,咆哮的同时收起自己的眼泪。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   你怎么可以玷污我对你这么多年来的暗恋。   你是我最不可以失去的,最重要的人。   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   方子洛追出去,想要解释,他不是一时冲动,不是喝醉,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   可是当反思过后,他也发现了自己的鲁莽。   由始至终,今晚他连一个像样的告白都没有。   他们笑着说是彼此的朋友,可其实,他们又都没有那么的洒脱。   11.   电话拒接,电脑拒聊,方子洛特意去江橙工作的楼下等她,她也视而不见。   ——他们最需要的难道不是彼此冷静吗?   江橙以为,好不容易他回来了,为什么两个人却像是再也找不回曾经的“友谊”?   她不想失去他,因为与方子洛这辈子都做“朋友”,是弥补自己暗恋失败最好的疗伤品。   “经理,您的电话。”   江橙叹了口气,接起外线。   “喂?您好,请说。”   “请问,是江小姐?夏雅的学姐?”   陌生而沉稳的声音,随着电波传入她的耳中。   “对,我是……”   “我是她的,未婚夫,商敖冽。”   哎?!   “……你好,有什么事……找我吗?”   当江橙听完商敖冽的话,她她她……吃、惊、万、分!   前阵子和夏雅学妹还通过电话来着,怎么突然不声不响,这小妮子就要结婚举办婚礼了?!   12.   江橙学妹的婚礼,居然请足了六对伴郎伴娘。   周六这天彩排,她第一次见到这次婚礼上的,属于她的那位搭档。   “……”   方子洛笑嘻嘻地冲她挥手,“你穿白色的伴娘装果然很漂亮。”   “……”   江橙彻底放弃抵抗。   “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啊!”她讽刺。   “这次我真不知道。”方子洛做出投降的动作,“碰巧新郎是我朋友,邀我来充当伴郎。”   江橙不搭理他,转念想想才问方会长,“慢着……她老公……该不会,也是那什么‘暗门组’的人吧?”   方子洛点头“嗯”了声,这时司仪给大家讲解到时候的走位。   方会长在江橙边上,不认真听别人的话语,却是自顾自地说,“江橙,我郑重的,向你再次道歉。”   她看了看四周,确信没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这才抬起头,仰视身边英俊的男人。   “你又要说什么?不该酒后失态?”   ……就像多年前他们在舞会上做的那样?   方子洛闻言笑了笑,“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   江橙哽住,她知道……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改变。   “其实我对陶小乐的感情,很复杂。”   她垂下长睫毛,不发一语。   “但……对你正相反。”   方子洛淡定地接下去说,“我们其实……一直都在谈恋爱吧。”   这下江橙真的愣住了。   “吃饭,看电影,逛街,遇到任何事都想找对方聊一聊。”   他们把一切都看的理所当然。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压力和不快……何况,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想……”   忆及曾经与方子洛在床榻上的那一晚,江橙脸上登时发红。   “我们对彼此的吸引力,已经能说明一切了……只是因为有一个‘乐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是我心中的憧憬,我一直以为……她才是我的女神。”   “你这样子……到底是?”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错意。   “但我原来要的不是女神,小橙子……我出事之后,就不曾再想过她,原来我要的,是你。”   是她。   “我的公主。”   我的公主殿下。   江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到身后另一位伴娘。   方子洛继续咄咄相逼。   “起初,我以为我的那个出现……那个告白……能够打动你,或许,还是我太浮夸。”   ……什么告白?   ……什么打动?   江橙还没理清思绪,方子洛已经从伴郎的西装口袋里取出丝绒的首饰盒,一颗闪亮的钻石戒指,置于其中。   “小橙子,那你愿不愿意,和我订婚?”   13.   “学姐!!!!!原来你藏着这么个好男人!!!”   “是啊!居然一丝风声都没透露给我们!夏雅这妞一定是跟你学的对不对!”   “卧槽我们都不知道啊!求爆料啊!”   江橙推开这群损友,拉着方子洛把他推进新娘的化妆室,将门上锁。   优雅的六星级酒店,就连一个化妆间都装潢的像是总统包间,地上还有布置好的红地毯与气球。   为给高贵的客人提供优质服务,这间屋里的广播,随时都播放着轻音乐,完全欧式化的完美婚礼,就像让人走入了那些美剧的剧情当中。   “所以说……那天你……你是想要找的我?不是陶小乐?”   “当然不是。”方子洛往梅尔多坐卧两用床上一靠,“人家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江橙看着自己握在手心中的戒指,一时的欢喜太庞大,居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方子洛走到她面前,取过那枚钻戒。   “喂,你年纪也不小了。”   江橙微怔,她白他一眼,才要反驳,方子洛又接着道,“和我好好过日子吧。”   那样斩钉截铁的口吻,好似看到了她曾经以为永远不能看到的未来,而方子洛,现在将它们变成触手可及的光芒,送还眼前。   于是在这样一个午后,方子洛第一次,深情毕现的拥抱了江橙。   他在以前就从哪里听说过的,她本就是这世间极好的女子——行事爽朗,心地纯善,有情有义。   这样的女子,值得所有人用心去爱。   “小橙子……”   “……嗯?”   “我不放心,怕你反悔。”   方子洛用下巴贴住她有些发烫的额头。   江橙莫名抬起眼睛,看他。   “吃到肚子里,才放心啊。”   “……”   上帝啊,为什么她总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   梅尔多坐卧两用床上,一片狼藉。   “你……你要是被商先生知道,你……”   “没关系,我们会善后的。”   “没有‘我们’!方子洛!是你!”   “啧啧,小橙子,你已经是共犯了。”   方会长邪恶地笑。   ……   “你叫一声……”   “滚蛋!”   “我是说,你叫一声‘方会长’给我听听。”   “你……你给我下去!!!”   “原来你喜欢那个姿势?”   ……   午后,阳光照在江橙满是红晕、气喘不止的脸上,方子洛拂开她的额发。   “和好朋友上.床,感觉如何?”   江橙懒得理他,翻过身抱住一条薄毯子,嘴角却是再幸福不过的笑容。   方子洛低首,在她的耳边亲昵告白,“小橙子,其实我……爱了你很久吧。”   幸好,曾有一个她。   虽然他们的过去,带着点遗憾,带着点不甘,但是,幸好,从来都是与对方,上演着又哭又笑的对手戏。   方子洛知道,如果这次他们再错过,那就是永不相见。   他怎么可能舍得。   所以,今天开始,他不会要她一个人守候。   小橙子,我的公主殿下,只要你一个转身的距离,你会看到我。   原来他们对彼此,早就情根深种。   (欲知新娘房详情,咱们档案二之方会长篇再见~) ☆、番外四:九门八卦.上      序:   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原先是一个茶园古村落。   后来,村民迁移,遗留下的古迹被几个大家族协助改建,成为一个神秘的民间组织。   起初,暗门组中的“九门”是因为何种目的、何种原因而聚集在一起,已经不为人知。   只是传承至今,他们最初的性质,也都发生了改变。   建筑群被修旧如旧,修新如旧,让人仿佛身在一处晚清年代。   后院中,还有一颗巨大的千年古树,挂着数目可观的青铜铃铛,每当风拂铃响,恍若重生。   如今在暗门组中掌握要事的、并拥有最高军事权的,是一位最年轻的封家人,就连同辈的萧轩辕,都尊那个人一声“封爷”。   而属于暗门组的传奇,就像流传千年的一阙秦腔,永不会停息。   ……   二十几年前。   一位扎着两只麻花辫的年轻姑娘,穿着花布裙,走过古院旧时的青石板路。   “凌杼……你在哪里?”   她迷路了。   程景凤路过一扇雕花大门,垂花门上是木雕的莲叶,或许这儿是佛堂,隐约像有人声从中传出。   “凌杼……是你吗?”   她轻声推门,气氛安静,但也令人毛骨悚然。   早知道,她就不该乱逛,现在倒好,在大学同学的未婚夫家迷路,说出去铁定要被一班姐妹笑死!   程景凤一不留神,撞到红木椅子的把手,在空荡的大房间中,杂音格外刺耳。   突然,佛像后有细碎的动静引起她的注意,程景凤赶忙出声追问,“凌杼?!是不是你?!”   她几步跑过去,接下来……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四肢发软!   这是……什么东西?!不是人……可是——在看她?!   “啊——!!!!”   她尖叫,接着眼前一阵发黑,程景凤抓住最后的意志,朝门口不要命的跑!   这时屋外已经下起毛毛雨,她被佛堂高起的门槛绊倒,扎实地摔在地上,疼的弯不起腿。   但程景凤顾不得全身的摔伤,像是连喘几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站住。”   一道黑影,挡住她所有的视线。   闪电劈下的白光,映射出一张冰冷而没有丝毫笑容的脸,程景凤吓得再度尖叫,小脸被雨水浇的苍白,嘴唇也因极度的恐惧微微发抖,无法闭合。   男人撑着把旧古的黑伞,向她咄咄逼近。   “你,看见了?”   一句话,再次把程景凤带入绝境,她的鞋底还印着新鲜的血迹,两人间似乎不需要加以证实,古宅中的秘密,已被窥探。   “那么,别怪我。”男子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又狠又快地掐住她的脖子。   快要窒息的程景凤拼命求救,向眼前傲慢冷漠的男子说情。   “我……不会……说出去的……绝对不会……一个字也不……”   “萧轩辕!你敢!”   与程景凤穿着同款制服的女学生,在院子内朝他们嚷嚷。   两人被迅速分开,萧轩辕被另一个浓眉大眼的健气青年挡在身后。   “四哥,你不能动她!”   萧轩辕冷哼一声,朝眼前的屠兑令瞪目。   “她看见了‘它’,发现了暗门组的秘密。”   “我……咳咳咳……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景凤被凌杼扶着,弯身剧烈地咳嗽,“同志,你……咳咳……”   萧轩辕杀意未消,看着她的颈项,已经手作刀刃。   凌杼扭住身边屠兑令的耳朵,“你们这些作风的资产阶级!要是今天敢动我同学一下,你看我会不会嫁进你们屠家!”   “是同学又怎样?”萧轩辕不给他们任何情面,“暗门组有暗门组的死律,她必死。”   屠兑令知道他并非在危言耸听,他了解对方的性格,何况……他更了解这是暗门组的规定,连他都没有法子可以修改,亦没有任何情由可讲。   凌杼这下也出了冷汗,不再说话,只是死死拽住自己闺蜜的袖子。   灵光一闪间,屠兑令笑了。   “既然是外人就要死,不如把程同志变作自己人吧?”   “……怎么变?”   “今天就由七弟我做媒,把这程家姑娘介绍给你了,四哥。”   “……”   萧轩辕的脸僵住了,程景凤吓得忘记了咳嗽。   院子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穿着件白褂子的夜辰,在前院收了伞,看着眼前这阵仗,知道自己正碰上一出好戏。   “四哥,七弟,这么热闹?相亲呢?”   “……”   ……   二十几年后。   古老大宅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长生”两字,依然被这一场场雨水冲刷着。   这里是属于暗门组的领地,青铜树的根,虚实亡存。   而穿过终极之门的人,为何……讳莫如深?   1、   暗门信条一:   童真修行、素无过错。   暗门组代代相传、香火不断,而今,年轻一辈的九门后人,共分八男一女。   平日里,九位师父对八位少年的训练,都是极端的严格犀利,但对唯一的女生解不喜却是一个例外。   “女生”在暗门组本来就是稀罕物,加上九门以“封、解”两家为首,所以这位解家小九九,常年在家中“欺凌弱小”,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还记得在解不喜少女时期,有一次被家人接去暗门组放暑假。   暗门组中收集着许多秘籍手札,都被放在一座藏书馆,浩瀚的一本本古书,束之高阁。   她那时已对古董稍感兴趣,常常会去翻阅一些绝版资料。   解不喜问八门商敖冽取来钥匙,整个午后就泡在书馆,看的无聊了,她就起身在偌大的一排排书架间散步。   这时最里头有一块地方让她略感疑惑。   那里不常有人走动,而且柜子一般都上了锁,师父、师兄们也都只在别的地方借阅书籍,那么……这个僻静角落放着的到底是些什么书?   解不喜跑过去,偏巧发现有一本册子掉在地上——难道是漏网之鱼?   她捡起这本书,翻开看了几眼,脸上顿时发囧。   “解、九、喜!”   解不喜被吓得不轻,转身发现是自己的六师兄季炎熙。   “炎子你要死啊?!乱喊什么!”   季炎熙赶忙一把捂住她的嘴,他力气大得很,将她直接压在了柜子上。   “快把书给我!还有……你什么都不知道听见没有?要是被师父他们发现……”   “被发现什么?”   沈三伯幽幽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季小六,把你的爪子从小九身上拿开,否则我让你师父砍掉它!”   季炎熙立马像触电般的远离解不喜,“三……三……三伯……”   “到底是谁看完书不好好放回去的?!”   “……”   沈三伯拿出袖子里的鸡毛掸子,立刻往柜子上狠狠一抽。   “都跟我去祠堂!”   ……   夜英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解不喜趴在门上偷窥祠堂里的动静。   “里面怎么了?”   解不喜撇撇嘴道,“炎子和沈三伯说……是他做事不精细,把只许你们男生看、不许我看的某些书——落在柜子外了,后来小七知道这事,又说是他的师父托六师兄带去看的,自己也没留意,结果霍时优和我二哥还分别说……昨天他们也来翻过柜子,可能是谁掉的也说不定,小八又说是他一直看管图书馆的,他也没留心,所以……”   “……”   所以,祠堂里头现在跪了满地的少年们?   夜英刚要推门进去,解不喜问他,“怎么?连你也掺了一脚?”   夜英笑着摇摇头。   解不喜拉住他,“那你要去求情?”   夜英拍拍她的脑袋,“放心吧。”   他迈步入内,重新关上两扇大门。   “你们这帮子臭小子,谁要再敢带坏小九,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靠——!不是已经打了吗!”季炎熙拼命躲着鸡毛掸子。   三门的霍时优躲在二门的解唯秋身后。   “拜托,师父,我们都这么大了,你还总拿着鸡毛掸子打,很丢人好吗?”   沈三伯连着两人一块打。   “这点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成大器?!”   站在一旁的屠兑令与夜辰见着夜英,不由的诧异。   “怎么?夜英你也要跟着他们自首?”   夜小五看了一眼季炎熙,忽然阴险地说道,“当然不是,师父。”   屠兑令看着自己的徒弟占逆麟,语重心长,“本来嘛,你们看看这些东西,也没什么,暗门组的规矩你们都知道,何况我是让小六子带着逆麟去那里转转,他青春期的烦恼……”   “咳咳咳,师父你别说了……”   在一群师兄面前,占逆麟显然有点儿羞涩了。   “总之,东西哪儿拿的哪儿放,这种事还要教么?”夜辰微微叹气。   夜英对着自己的师父开口了,“师父,其实我来是想说,炎子他上次在宵禁的时候偷跑下山。”   季炎熙本来还跪在地上,此刻他一把拽住夜英的腿,“卧槽!是不是兄弟啊!落井下石!我那是和三哥打赌输了,才不得已而为之!二哥也有和我一起去哦~~~”   “什么?你们还敢聚众赌博?!”   三位在场的师父同时吼道。   霍时优和解唯秋额头冒出冷汗。   “卧槽!炎子你自己还不是不讲义气!不要拖我下水!”   而夜英居高临下一脚将季炎熙踹开,“起开!谁让你在我背后打我小徒弟主意的?”   季炎熙泪流满面,“师兄我再也不敢了~~~~~loli控什么的最讨厌了!对了……那上次我还见夜师兄你和商小八拖着小七看日本动作片!”   “我们那是为了替小七解惑,他不是有青春期烦恼么?顺便培养感情。”   “你们居然偷偷培养都不带着我!”   尼玛啊……暗门组真是太乱了有木有……   扒在窗户上的解不喜都快听不下去了……   “我们的‘研究’一定没有七师兄你的深入。”商敖冽也开始反击季炎熙,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知是谁上次拖着我研究画册,还说‘这种姿势怎么可能做的出来’、‘作者是在玩我们呢吧’、还有‘而且都没有2p以上的姿势’……”   “……”   “……”   “……”   师父们终于再也听不下去了……   “啪”的一声巨响,沈三伯将手中的鸡毛掸子摔在了地上。   “每个人,楞严经罚抄1000遍,抄完为止。”   他拂袖离去。   “毕竟都还没经历过什么,一群毛头小子。”   “看来时候也差不多了,该让他们……去和‘英魂’拼个你死我活了。”   屠兑令扬眉,“你确定他们能干的过?”   “死了的就是蠢货,暗门组从不养废物。”夜辰冷冷说完,也转身离开。   屠兑令看着一群年轻的少年们,无奈地笑。   “男人常常被说,好.色是最大的弱点之一,你们的师父,都教过你们什么?”   这下子,轮到一室的少年,都安静不言,像在乖乖反省。   直至,解不喜清秀如小男孩般的声音,在庄严的祠堂中萦绕。   “没有爱的欲.望,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靠在窗子上,朝着一室男孩子得意地笑。   霍时优指了指解不喜,意味幽深地道,“她不都知道么?”   ……   众人结束打闹,各自回房抄写楞严经,夜英在走廊上被解不喜叫住。   “其实我认为,为什么师父们不许我看‘禁、书’呢?”   “你是唯一的女孩子,大概他们这是保护吧。”   解不喜看着别处,欲言又止的说,“但是我……我看见书里的东西了。”   “想问什么?”夜英耐心地对她笑。   也正因为他从小带着一个九岁的小徒弟,解不喜才会感觉与他格外亲密。   “男生和女生之间的……交往,真的那么令人羞于启齿吗?”   夜英微微屈身,摸着她的脑袋。   “等你长大之后,你会遇到一个人,他一定会教会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   “……是好的吗?”   “要不然,怎么会有两大柜子的‘禁、书’可写可画呢?”   夜英的话逗得解不喜大笑。   “那五师兄……你以后一定要和你的小徒弟好好的~把你学的这些东西,都教给她哦~”   “……你这小丫头。”   两人说到这,解不喜远远地看见一抹黑色的身影。   “啊,是四师兄!”她朝着那里大嚷,“喂!萧乾坤!”   “……”   “靠,为啥四师兄每次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得,逃的比谁都快?”   “因为他和我说过,‘靠近不喜,就绝对会有不幸发生’。”   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番外五:九门八卦.中      2、   暗门信条二:   凡有神般技能、必有传奇身世。   寒风刺骨,一声狼嚎在月光下嗥响。   解唯秋从火堆旁站起来,那张精致如画的脸,被火光照的非常醒目。   “是狼王。”   在召唤属于它的狼群。   霍时优将火把递给师兄,收起懒散的笑容,“看来它们准备对我们展开‘包抄’了。”   “唯一能够撤退的就是南方,不过‘英魂’恐怕也想在这个时候行动。”夜英将手中的地形图收起来,等待解唯秋的选择。   那双平日里上着戏妆、漂亮的总像拿笔描过似得的眼睛,此刻清冷中透着杀意。   “就从南方突围,将‘英魂’先干掉,完成这次任务。”   解唯秋随即又笑道,“如果正好狼群追上来,就先杀它们的狼王。”   ……   在越危难的时刻越能保持冷静,这就是暗门组训练这批年轻人的目的之一。   虽说平时在师父们的手下也有艰苦的学习,但绝大多数情况,兄弟间的小打小闹总能让暗门组充满惬意。   然而,当真正的考核来临,一切都是今非昔比了。   还记得他们的第一年,是在无人荒岛。   暗门组的长辈们直接将他们扔去大洋中间,每人背一个简单的急救包,只有靠自己的体力游到岛上,否则半路就得喂鱼,没有其他任何的求助方式。   这是第二年,原始森林。   有的不仅是各种危险的野兽,比方他们之前遭遇过的野狼,还有就是敌方的精锐特种兵,称为“英魂”。   传闻,“英魂”所属的组织,最早是暗门组的分支,他们每年挑选最优秀的兵王或者雇佣兵,组成为他们卖命的特种部队。   而“英魂”与暗门组的战争,每一年都在持续。   此时,深夜林中的狼啸与风声混杂,极度考验意志。   四门萧乾坤是先锋,他停下脚步,淡淡对后头的二门师兄道,“有情况。”   “不要浪费弹药。”解唯秋带着命令的口吻,指挥他的师弟们行动,“拔刀。”   萧乾坤同意,并朝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英魂冷笑,“一群渣。”   一伙人大多戴着白色兜帽,从树后纷纷现身。   其中有一个灰衣男子,已经举枪对准领队解唯秋,但他不敢动手,因为霍时优也同样用枪口对准了他。   “我可是整整找了你们一天。”对方为首的男子,指了指身后的同伙们,“一帮中二,都不敢正面进攻,全都是缩卵。”   “哦~是上次在荒岛遇见过的。”季炎熙满是自信的笑,“你这娘炮,腰身保持的还不错。”   “……你说什么?!”被羞辱的灰衣男子怒了。   季炎熙摇了摇手指,帅气的黑眸霸气四散。   “我是说,难得咱们又见面了,不过就算我们是高帅富,也是需要实战的啦。”   暗门组的青年们听得一阵沉默。   “以后这种情况,就让夜英代表我们发言吧。”霍时优决定般的说,“炎子你给我住嘴。”   “+1。”难得占逆麟也在后头默默道。   “你、你们居然聊起天了!!!”   灰衣男子还未说完,却被另一个人打断。   “不要和他们废话。”   意外的,是清雅又不失低沉的女声从那男子的背后传来。   解唯秋见到同样穿灰色兜帽外衣的少女,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妩媚的浅笑。   “今年,他们召到你进‘英魂’了?你可是……传说中最强的‘英魂’啊。”   少女剪着一头齐耳短发,双目英冷没有一丝温情。   “废话少说。”她露出手中短刃,瞬间如剑出鞘、锋芒无比。   五门夜英托着下巴思索,“也难怪,‘英魂’与暗门组的十年之战,很快就要到来了。”   “女孩子,应该再可爱一点才对嘛,来啊~”   季炎熙轻佻的口吻让那女性微微一怔,她旋即恼羞成怒,但手中的刀刃握得奇稳无比。   “她就交给我吧。”解唯秋很有技巧的挡住六师弟。   季炎熙立马领情,“哦?有JQ哦~”   “你脑补过多了。”   “快点解决他们……狼王要追上来了。”   季炎熙一回头,发现已经在高处蹲点的占逆麟,架起了狙击枪,对准他们的身后的一大片区域。   “我靠,师弟你什么时候上去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果然是你们招来的祸害!”灰衣男子这下明白了,“好你个解唯秋!要我们当垫背!”   但那年轻少女已经迫不及待,强烈的煞气让周遭的男子们都要为之一惧,“你要是不出招的话,那我便攻过来了。”   “嘘。”解唯秋做了一个手势,唱戏时胭脂粉饰的嗓音,在此刻格外清逸。   “先让七弟……听一下风的声音。”   因为,狼王与它的属下们,就在他们的身后。   萧乾坤忽然蹲身,取出藏在军靴中的短刀,一只壮硕的野狼从黑暗中发出低吼,飞身扑来。   他侧身举起匕首,电光火石间,野狼已被开膛破肚!   “呯——!”的一声,在树上的占逆麟几乎是在同时,击中这只体型超乎想象的狼王。   一场与英魂、与野狼们的凶恶血战,就此拉开……   那位被称作“最强英魂”的少女,她的手里刀擦过解唯秋俊美的侧脸,淡定道,“现在就让我先,拿下这一局!”   3、   暗门信条三: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暗门组所在的区域,是个常年多雨的地方。   这天又下起了茫茫然的密雨,完成任务、各自养伤的年轻人,坐在屋檐下听雨发呆。   也正是这一次次危险的考验,才使得暗门组的男人们在今后走上他们自己的命运之路时,经受住了无数的折磨与痛苦。   不过,其中一门的封寒和八门的商敖冽,并不与他们一起受训。   封寒常年都需要一个人去完成某些任务,神秘的连师弟们都不会去打听。   他的实力与能耐、甚至体验过的生活,早已在他们的境界之上,所以当师弟们还在模拟训练时,或许他已经投入到真正的杀戮当中。   如此一来,每回的实训、二门解唯秋自然成为了他们的骨干力量。   天空春雷打响,雨水淅淅沥沥下着,暗门组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第一个注意到来人的霍时优,脸上显出担忧。   ——是封爷带着封寒回家了。   两人神色都带着相同的疲惫与超常的冷漠,身上都还有些血渍凌乱,但是同样步伐稳健。   霍时优站起来,转身要走。   “三师兄?”占小七不解地轻声喊他。   “万一有情况,记得自己做判断,我要去搬救兵。”   占逆麟不免有些困惑,他点点头,坐在原地看着那扇闭上的门。   稍后,果然又有了动静。   封寒被反绑着双手,封爷在屋里哼了一声,扯起他,拖拽着来到院中。   占逆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排场,看着暗门组最高统帅脸上的表情,以及他手里拿着的紫竹尺,他也明白事态的严重了。   封寒面对着他的师父——封爷,这个人同样也是他亲生父亲的弟弟,他的二叔。   他们的脸上依旧是拒人于千里的神情。   封爷直接将他的徒弟绑在院中那根高大的木桩上,而封寒只是偏过头,一副受到屈辱,但又不肯低头的态度。   封爷手中的紫竹尺,是经过特制打磨的,打在人身上,是往死里般的疼,况且封爷手里是下功夫的,不似其他师父,一般都只是训小孩般的随便打打。   瞬间,紫竹尺已经像这雨点般打在了封寒的身上。   看着封师兄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占逆麟忽然领悟,霍师兄所谓的自己做判断,到底是要他做什么!   “封爷!别打了!”   对方举高巴掌宽的紫竹尺,毫不留情面。   “不要以为你是我破格收的,我会给你特别待遇。”   占逆麟身上吃了一记,整个人像被打懵了。   原来……真的是这样的痛,就像被扔进冰冷刺骨的深海,下一秒,又掉入沸腾的油锅!   可是他没有躲开,挡住封爷的又一下重责!   “小七,走开。”封寒喘着气,瞪住他的师父。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只杀……我觉得要杀的人。”   “你留着‘她’,英魂总有一天会死灰复燃,怎么……封寒,你受过的屈辱,我们封家蒙受过的耻辱,你全部都忘记了吗?”   封寒的眼神,说明着他就是天生的豺狼虎豹,“我会手刃仇人,杀她全家。”   解唯秋与其他师弟在这时赶到,见着封寒的情形,好像已猜到发生的状况。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他先一步跪在地上,“这是暗门组教我们的,所以我相信,师兄的选择。”   “你们来的正好。”封爷睨一眼徒弟们,冷笑着举起紫竹尺。   强烈的痛楚忽然就让封寒都抵抗不住地发出一声嘶喊,这压抑的、就像快要疼死般的声嘶力竭,冲破雨势,仿佛野兽绝望的咆哮。   他的手,被活活打断了。   “师兄!”   雨水,早已打湿了每一个人的脸。   封爷只是一次又一次,将紫竹尺继续抽在封寒的身上。   “下一次,不要再手软,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解唯秋朝着师弟们点一点头,从来最为沉默的萧乾坤,这次却是第一个发言。   “那就让我替师兄受罚。”   封爷听见身后响起的一个个声音,手势慢慢缓下。   夜英也接下去说,“下一次,如果师兄再违抗你的命令,我们轮流,替他受罚。”   封寒看着师弟们认真的表情,都只能低头笑笑。   “没有人,可以轻视暗门组的规矩。”封爷转身,看着一地的年轻人。   季炎熙反驳道,“这也不是暗门组教的么?……同生共死!”   解唯秋起身,不再求得封爷的同意,与霍时优一起解开绑住师兄的绳子。   雨势变得更大,在外力作用下,封寒早已站不稳,跪倒在地。   迟来的师父们,在院子中看见的,就是他们心爱的徒弟们,一个个悲伤至极的身影。   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浓浓地笼罩着整座宅院。   解不喜踏入大门,一眼就看见封寒满身的血迹,她径直走到封爷面前,扬起脸。   “还要打么?”   封爷冷着表情,没有回答她的话。   “你如果还要打的话,千万别手软!”解不喜指着自己的脑袋,“就朝我这里打!打啊!”   封爷直接避开她,将紫竹尺扔给一旁看戏的其他师父们。   “封寒,你就跪着,直到你真的反省了再说。”   解不喜却是穷追不舍,“有什么好反省的?你倒是说说看啊!”   “解不喜!”封爷长衫负手,在雨中似一尊坚硬的雕像,“别得寸进尺。”   师父们没有人上前阻止,因为这是封爷下的命令,这也是孩子们必经的成长。   是封寒必经的怨憎恨,谁都知道。   他从来不是狗崽子,他就是一头狼,泯灭不了杀性。   假以时日,封寒必成枭雄。   “你为什么要留下她?”解不喜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封寒。   她的大师兄,没有回答。   只是,他伸出沾满血渍的手,碰到了解不喜的半边脸颊。   “解家的小九,长大了。”   解不喜稍是一愣,反握住封寒充满力量的手,在雨势中悄悄掉下眼泪。   “那又怎么样?你千万别指望我可以保护你。”   她说完却又笑起来,被季小六勾住肩膀。   “放心吧,哥哥们会保护你呢。”   排山倒海般的情怀,淹没九门。   即使在未来,还有太多的悲哀在等待。   即使凭他们的双手,无法去扭转。   即使最后,解不喜要一个人去寻找佛堂后的秘藏。   不同的命运诡计,终会带领每一个人,走上不同的道路。   背下曾经的欢喜,未来的重伤,但是,不用为他们叹息。   “雨停了。”萧家小哥看了看天空说。   雨过天青,云开处……就像是他们最无法忘怀的,共同的年华。 ☆、番外六:九门八卦.下      4、   暗门信条四:   待君归来时、共饮长生酒。   (一门、二门)   按照暗门习俗之一,每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九门小辈除了在执行秘密任务的,其他情况者必须悉数到场,有家室的也要一并带来。   回门的前夕,长辈们都在各种张罗,解家的二爷也忙了一整天。   夜深人静,总算伙计们都散了,解唯秋独自披着件戏服站在戏台上,他并没有上妆,但此刻的他还是能让人不住地感叹,这个男人怎可以生的这样美。   右侧眼角下淡淡的一滴泪痣,宛如充满诱惑的印记,似有若无。   这就是二门的解唯秋,一生唯求。   人说,暗门组绝无善类,解唯秋不仅是拥有一副天籁般的好嗓子,他更是有着龙非龙、凤非凤的雌雄莫辩之美。   傲骨扬国粹,丰姿醉红颜,遍体无暇玉,怎奈男儿身……   几声击掌,表达出台下唯一听众的赞美,解唯秋笑了笑,下台随手拿起一壶桂花酒。   “我以为,你赶不回来。”   那人兀自替他将戏服的领子整了整。   如今封爷早已退居二线,封寒接管了暗门组一切事务。   他的身形苍劲挺拔,像一座上古的雕塑,气场更是骇人,高大而安静,却平生出一份睥睨群伦的傲然。   “我听说,小九也会回来。”封寒的声音冷静又低沉,“还带了个,男人?”   解唯秋脸上不动声色,“大概是她的一个伙计,这些日子解家的生意都靠她,现在她才是解家的少当家,连我都不许插手。”   封寒没回应。   解唯秋弯眉,“今天二爷我心情不错,再给师兄唱一出……”   封寒饮一小口桂花酒,定夺道,“贵妃醉酒。”   ……   (三门)   夜的另一处,八十八层现代化大厦,某间研究室中的灯光依然亮着。   电钻、火光、系统指令声,不眠不休。   在冰冷的智能调控室中央,大型机械装甲,有着扁平的颚骨、朱红色的双眼。   一位穿着粉衬衫、黑西装的男人,单膝跪在这座超越人类最先进科技水平的机器人前,像在对它做着最后的调整。   “霍三少,您的电话。”   霍家的仆从在他背后鞠躬。   霍时优站起身,不耐地叹了口气,但举止仍旧隐隐地散发出优雅迷人的气度。   他走出自动感应门,来到落地窗前接听电话。   “喂?”   霍时优掏出西装口袋里的香烟,一边回头对他的仆从打手势。   “嗯,接下来是射击感应测试,很关键。”   仆从站在他的身后,并不打扰霍三少处理事务,很知趣地拿起手边的打火机。   两人明明还分开很远一段距离,但仆从将手中的物品扔向了霍时优。   而对方如同不经意地顺手一抓,就抓住了。   霍时优点燃烟头,吸烟时的姿势往往令人对他沉静的模样特别沉迷。   “二货们加把劲,哥我明天还想回暗门组过节。”   结束完这通对话,仆从才重新回到少爷身边请示。   “霍三少,他们请您为这次的行动计划取一个代号。”   “又找我?”霍时优嫌弃麻烦,想了想,掐掉烟头。   他走回实验室,让助手将智能机器人启动,自己则将一种新型的机械手装置覆在左臂上。   劲风骤起,霍时优如同来自未来的武装战士,英俊如挺拔的青松般,不可思议。   他凝视机器人朱红色的眼眸,突然灵光一闪,满意地点头,“就叫做,‘幽灵诡计’吧。”   霍时优举起冷硬无比的臂膀,眼神如有锐利锋芒,“都退开,前方高能注意。”   ……   (四门)   四门的萧家小哥萧乾坤,带着他的媳妇宫葵,提前一天住入暗门组。   他的师母程景凤在厨房里忙活着一桌丰盛的晚饭。   宫葵闻着甜香四溢的粳米粥,“师母的手艺还是这么好,难怪阿坤的嘴被养的这么叼。”   程景凤笑而不答,让她继续说。   “师母,悄悄和你说,我一直觉得轩辕师父……他好难搞的样子。”宫葵掩住嘴,偷乐道,“你们当初是怎么谈朋友的?”   程景凤放下手中的碟子,“你轩辕师父说……不要告诉晚辈。”   “……哪有这样的啊!师母!你告诉我呗~”   而当萧乾坤刚进厨房,就听见宫葵在说“奇怪”的话。   “感觉还是长些好呢。”   什么……长些……好……   “以前没留意啊,可现在和解师兄他们的一比,就觉得阿坤短啦。”   宫葵说到这,发现了突然出现的萧家小哥。   萧乾坤没想歪,但是下限很低的宫童鞋自己脸红了。   程景凤在旁落井下石,“哎呀,葵葵啊,怎么能说男人短呢。”   宫葵冲过去抱住自己老公的手臂,“是头发!我说的是头发!”   萧乾坤眯着眼睛盯住她。   “师母……”宫葵笑呵呵地准备讨好萧乾坤,对着程景凤谦虚地笑,“你……你……你一会再教我做几个菜吧~”   “放心,就算你不下厨,阿坤也吃定你了。”   程景凤说完,把这地方留给他们年轻的小两口去腻歪,她走到外头,果然看见萧轩辕一个人站在走廊上。   “还在炒菜?”萧轩辕抄手站在她面前,“前几天不是还喊腰疼?还不快点坐着休息。”   程景凤像年轻时那样,对着他的手背掐了一下,然后才说,“有件事我问你,小九她明天会回来吧?我给她准备了最喜欢吃的菜。”   “……你以前不是很怕她么?”   “其实你们暗门组,才是最可怕的。”   程景凤当初真的因为那件事,才嫁给了萧轩辕,同时也因为佛堂里的……让她对解不喜心生惧怕。   好在,婚后两人慢慢了解对方后,反而有点你情我愿的意思。   虽然萧轩辕和他徒弟都是面瘫……不过对于老婆,还真的是忠诚度极高,并且……居然还蛮会疼人的。   “解家小九……想想也挺可怜的,而且……现在也已经看不出……”程景凤想到解不喜,就满脸挂念,“她……要是哪天知道真相……”   萧轩辕冷然接话,“九门都已经商量过了,关于小九的事不会告诉她,到此为止了。”   程景凤却是非要与他对着干,“你们暗门组的一些人我也不是看不明白,就算你们要结束,恐怕有些人也不会同意。”   萧轩辕的沉默,是在赞同她的话。   程景凤说道,“我以前……看见小九,就浑身发毛,但是……这几年越来越喜欢她,因为我知道,萧轩辕,她总有一天要面对一切的,到时候……我只盼着还有一点力气,帮助她度过难关。”   “……好好过节,别再说这些。”   萧轩辕虽这么说,却也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程景凤倒是哼了他一声。   厨房中的宫葵,替师母看着火,顺便偎在小哥的怀里,“……如果我们结婚二十几年,会不会也像师父师母那样,感情这么好呀?”   萧乾坤揉着她的发,用行动回答小妻子的各种肉麻问题。   “头发……不剪比较好?”   “噗……你怎么还在想这个。”宫葵转身,勾住阿坤小哥的脖子,把那张冰山脸拉到眼前,“希望你丑一点我才有安全感这种事你以为我会说吗!”   萧乾坤嘴角上扬了不少,低头吻她裸.露的颈间。   “阿坤,那你愿意……和我一直谈恋爱吗?”   宫葵随着此刻甜蜜无比的气氛问他。   萧乾坤趁她偷吃水果的时候,吻住了带着甜味的双唇。   “只要你愿意。”   ……   (五门)   这是唐知戏嫁给夜英的第一年,所以,明天她就要跟着师父去暗门组过节了。   而维妮姑娘早就知道,暗门组的男人个个身怀绝技……哎嘿嘿嘿。   “明天要去祠堂焚香净手、跪拜祖先,然后才能吃晚饭,你饿的话,师父就先去给你煮汤圆……”   夜英掀开被子,发现唐知戏居然还在偷笑。   “……”   湿父父无语了。   “你这表情,怎么像等着要向哪位高帅富告白?”   “我哪有!!!”唐知戏脸红了。   于是,湿父父果断吃醋了。   “……就这么,崇拜炎子?”   “才没呢,我朋友托我要签名的嘛,小橙子也喜欢他捏,说他身材可棒了……唔……”   夜英咬住她的下唇,随后又问,“……那你师父呢?”   唐知戏口干舌燥地看着他,“你真的要知道吗?上次葵葵她们都议论……说夜湿父那是远近驰名的美臀啊……”   夜英忍俊不禁,在她正上方撑起身子。   好吧,其实唐知戏当然懂的,夜英在暗门组号称最温柔的大众情人……   她突然行动,将夜英压在自己身下,还从背后抱住他,身体故意贴住对方健壮的背部与形状性感的臀部。   “感觉你比平时……还要兴奋。”夜英不急着反抗,还撑着下巴转头看她。   唐知戏继续压着他不做声。   “不过我想,明天在师父的房里,你会更兴奋。”   什……什么?!   夜英也不和她废话,下一秒四两拨千斤,将唐知戏重新压回自己的怀里。   这种时候,就该直接关灯睡、睡、睡宝宝==   ……   (六门、八门)   季炎熙打了个喷嚏,敲了敲师弟商敖冽的门,就大摇大摆进去了。   戴着眼镜的商老师也不管他,继续在电脑前做着课题。   良久,炎子故意在他面前叹了声气,商敖冽这才抬眼,“一个人来了?”   “是啊~”季炎熙郁闷地坐在沙发上。   “还有你‘炎子大大’泡不到的妹子?”   “没办法,你不能因为自己牛B就去强泡人家吧。”季炎熙摘下墨镜,“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呢。”   商敖冽脸上的笑很是吐槽,“你随便起来可不是人。”   这家伙几年前就攻略掉才满十八岁的妹子了,还有脸说的出这种话。   “小八你最懂我。”   眼前的季炎熙,已经一夜成名,且被媒体称作“360度无死角”,完爆所有同期出道的新人不解释。   不过,这些在暗门组的师兄弟看来,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要是混不出大名堂,那才给他们丢脸。   这时商敖冽走过来,弯□,检查他的瞳仁。   “嗯?师弟,我可是卸了妆才来的哦~”   商敖冽很想捅他一拳……   “你不能再注射过多的药物了。”他沉下脸警告对方,“到时,连我都救不了你。”   “反正我的命,是老头子捡回来的,大不了还给他……”季炎熙说着,握了握拳头,“我会尽快完成任务,在死亡之前。”   “和时间赛跑,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你自己也不是……想要在某些事情上,赌一把的吗?”   商敖冽的动作,微微一怔。   季炎熙耍帅地转了转手里的墨镜,邪气地笑,“哼,我也是最懂你的,不是吗?”   ……   (七门)   西园的角落还绽放着绮丽的花,在枯井旁的藤椅,像在等人落座;绿草簇簇丛生,屋檐处的风铃悬垂而下。   高大的古树,枝叶茂密,形成天然的屏障。   “嗯……不愧是暗门组哇,百米开外就能感觉到各种王八……额不对,是王霸之气四散!”陶小乐拎着一袋礼物,回头看占逆麟,“貌似,每一个都很嘲讽呢。”   “有没有这么夸张?”占大神轻拍她的脑袋。   大门上挂着鲜红的灯笼,充满喜气洋洋的过节感。   俩人刚进门,宫葵就等不及地扑过来了。   “萌妹纸你终于来了!”   唐知戏也跟着起哄,“每次见到你就想推倒啊……”   “都是当妈的人了,哪里还萌的起来,”陶小乐索性就歪着脑袋迎合她们,“真是每次都没办法捏。”   宫葵使坏,“连我都要硬了,难怪小七夜夜争宠~~~”   陶小乐偷偷瞄了大神一眼,“哎呀你们不要什么都说出来啊!”   “其他几个家伙,怎么都不争气些,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多添一个萌妹子!”(喂喂这种说法……)   “嗯……不过剩下的当中,好像就只有小八看着比较适合结婚。”   一提到商老湿,三位菇凉忍不住荡漾了。   “不管面对什么都总是一脸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样子~”   “只要他拿下眼镜,就会让人觉得他要开攻了……二十八式还是一百零八式,都做得出来!”   “所以说……他脱下眼镜就有一种好男人的性感啊~”   “扒了啪啪啪什么的,好邪恶!”   三人说着还真捂住了脸……   占逆麟想抓陶小乐远离这是非之地。   “看起来,你过的还不错。”   他听着这耳熟的嗓音,还未回头已经心中有数。   “丰臣?”占逆麟看着穿一身灰制服的男子,“……来找师父?”   “当然……不是!”来人两手插在口袋,一脸痞气,“他都说过没我这个儿子了,我也没他这个父亲。自从我成为‘英魂’,就再不是暗门组的人。”   占逆麟的眼神跟着他移动的方位,“但你,还是想见他。”   “我已经姓段了,不姓屠。”他说着往暗门组的四周望了望,“解不喜在我这买了点东西,我是来交货的。”   “这两年英魂与暗门组看似和平,实质外忧内患很多。”占逆麟很久没见到段丰臣,与老朋友叙旧的样子引起对方的反感。   “不要总是一副关心我的口气,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讨厌你这张脸!”   占逆麟听着笑了笑,“你讨厌我的脸做什么?你又不是我女人。”   段丰臣的手指戳向他,“因为,你抢走了我的东西。”   占逆麟清若溪川的眼眸,有暗涌袭来。   “如果没有你,我就不用走。”段丰臣狠狠地盯住他,“占逆麟,你在暗门组拥有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那要我,怎么还?”他抬起眼,看着对方。   段丰臣无语,一时太多过往的恩怨又重新上演,两人竟都未开口。   “我会问你们要回来的。”   他说着,终于得意地笑起来。   暗门组……已经今非昔比,隔代越多,你们的宗旨与凝聚力就会越弱,过不了多久……他会将这里,化作焦土,他要把这么多年受过的背井离乡的屈辱,统统要回来!   占逆麟深深望向段丰臣离开的身影,想起师父总念叨他儿子时的场景,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曾经求都求不来的,就是一个骨血至亲。   ……   (九门.长生劫)   封寒带着司机,亲自去接解不喜,小姑娘却说想要走一段路,他俩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大哥,有时候,我会忍不住猜测,每一代站在巅峰的势力,他们拥有了财富、权利、力量,那……还会想要什么?”   封寒听后,看着几步之外的女孩,那曾经不过是一个说话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罢了。   “师兄他们,现在都过着很‘普通’的生活,以后都会结婚、生子……我也替他们开心。”解不喜说着,踢了一块脚边的石子,“至于这一辈的责任,由我一个人去完成好了,反正,我的爸爸、还有亲大哥,只能亲自去找回来。”   “现在阻止你,已经太晚了?”封寒突然问她。   解不喜嘴角扬笑,摇了摇头。   “我不是没想过……如果去年这个时候你阻止了我,我没有一个人走,会不会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封寒抄手,等她自己说下去。   “但其实,我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好了。”   “听说你上次回来,受了很重的伤。”封寒想岔开话题,从她背后抓住她的肩膀,“还会痛吗。”   解不喜没有回头,也没有动静。   “你雇用的那个人,他是谁。”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危险。   “他和你们封家有渊源,但是你们封家人……都很狡猾。”   天色渐渐暗下来,遮去白日的喧嚣。   “你要自己去淌暗门组的浑水……”   解不喜听后回头,看向封寒的脸,“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了。”   封寒看了一眼身后的司机,对她道,“上车。”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解不喜将头靠在大哥的肩膀上,放心地闭上眼睛。   “让我先……睡一会。”   封寒侧目,看着她已经逐渐褪去圆润的脸型,也有了楚楚动人的弧度。   这一路,窗外的风景,只要过去了,就不再回溯。   解不喜抓紧了封寒的手。   如何起步,这隔世征途。   如何肩负,这一身荣与辱。   如何颠覆,这一注赢与输。   等我找到答案。   我有一种预感,我会结束这一切的,繁华与枯荣。 ☆、45.永生花.上      关于九门八卦的后续说明:   1、解不喜与程景凤早年在佛堂看见的东西有关,所以程景凤会怕她。   2、解唯秋和那个“最强英魂”木有结果,因为封寒没有下手杀掉的那个所谓的“她”,后来和这个“英魂”中的齐耳发女孩反目成仇,直接把对方干掉了,首级还送去了暗门组。(封大你是故意让解二爷姻缘不成功的对不对!)   ————————————————————   正文:   在招待所中,我听师父说了“英雄碑”倒塌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这件事产生的后期影响。   灼龙族人都是淳朴的民众,他们极度信仰南撒,如果说这是南撒在指引夜英,让他去追逐属于自己的命运,大家也定会祝福龙萨的吧。   在单罗大叔带领的舆论指向下,就连迪老与迪柔这样的反对派,他们也无法抗拒这神的旨意。   但是……还有其他很多问题啊。   “单罗大叔和阿彻,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夜英只要看我一个表情,就知道我又在担心什么。   “你真是……气死为师。”他说着狠狠敲我的头。   我捂住脑袋,有点委屈,“老子干嘛了……”   “族训上记载的内容,你作为一名活在现代都市的女孩子,怎么信得这么认真?还一直都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夜英继续戳我的脸,表示他的不满。   “因为我亲眼去看过族训啊!我以为是真的啊!……难道不是吗?!”   他为我的一意孤行再度叹息,“是真的,但如果你早一点,不顾一切……我就会告诉你……”   如果我早一些,像你这样不顾一切,你就会告诉我……什么?   “与能压抑这种病症的女性进行族内通婚,这是一个死循环。”   我又诧异又震惊!   “我族有些血液能拖延‘五阴炽盛’病症的发病率,却不能根治,所以,师父他们一直在找……能完全治愈这种遗传病的方法。”   “那找到了?!”还没等夜英说完,我已经激动万分的跳起来。   “我就是想等确定了,告诉你。”他抓住我的手,“我有一个师弟,对遗传学非常精通,他是科学院炙手可热的对象,也是双学位博士,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在大学任职。”   哇……年纪轻轻,已经这么了不起?!   “那时去国外,也有他的陪同,现在他应该又取得了更大的进展,总有一天……我的病会被他彻底治好,懂吗?”   “你不骗我……?”我明明应该笑得,这个时候却莫名地想哭,“你真的不是骗我的,对吧?你一定会活到很老很老的……对吧?!”   夜英听了我的话,语气变得非常温柔,“不骗你。”   擦拭完我的眼泪,他轻轻吻住我的半边脸颊,“你要和我一样有信心。”   我低下头,还是无法阻止眼泪滑落的速度。   “从一开始,不就应该要为了我们共同的将来,一起奋斗的吗?”   会的,以后不管你的病能不能被治好,我都会的,不会再放弃了。   我皆会用尽全力与你并肩作战,你是我的命运……!   夜英将我抱在大腿上,设施简单的住所,不再因为下雪而显得寒冷。   我索性把全部担心的心事,拿出来与师父一起处理。   “那……宝宝呢。”   夜英默不作声地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说,想要……但是他们说……”   之前,我俩有好多次亲热都没做保险措施的,可是我也没有怀孕……   “究竟哪里出了错,我们回家再慢慢想办法。”夜英俯身,吻了吻我的手背,“宝宝,你只要相信,任何问题,师父都会想办法解决。”   他说,只有,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做不到。   “但是要我睁着眼睛看你发病……我也做不到的啊。”   “那闭上眼睛。”师父笑着说。   “宝宝,你知道吗,就算英雄碑不塌,我可能……也会偷跑来追你的,我已经,看过太多亲人离开,我不能够再失去这么重要的你。”   听出他话中的痛苦,我看向那双温润的眼睛。   沙场上,夜英从来就是狰狞的战鬼、骁勇善战,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想象的出,当年他曾经送走过多少挚友。   “我亲自,用铲子……挖过很多的坑,亲自点燃火把,将数不清的人送走……”   那个英姿勃发的龙萨,在焚烧族人尸体的时候,该是怎样的痛呢。   这一下又一下,夜英举起铁铲挖入泥土中的过程,就好像是把他的心都掏空了吧……   那片绝望的天空下,他发出过的低叹,心中的咆哮……我悄悄握紧了拳头,因为他曾经的经历而痛苦万分。   “就算我欠着几辈子都还不请的债,又能怎么办?”   师父说到这,丰神俊朗的脸上出现了一如既往最柔软的神情。   “……我只是觉得,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为什么,我们要留下那么深的遗憾?”   这一刻,我的感动,就仿佛是见到一场大雪初融后、第一朵绽放于高崖上的花。   “要我抛弃灼龙族,离开姜氏,什么都可以……”他继续坚定地告诉我,“我甚至可以不进祖坟,但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家。”   为什么这个年代了,他还能说出这样老土但又这样震撼人心的话?!   我……我已经被感动到如同受到惊吓,再也没有语言可以回答他了。   真的很想向全世界宣布,他是夜英,他是我的师父,他超级喜欢我!!!   “那么,到底行不行?”   这男人说着,居然直接压过来。   我顺势摸到他紧实的臀部,然后便不想松手了。   果然这部分很翘,色气全开啊啊啊啊……手感太棒了!!!   “什么行不行?”   我已经被他那些告白迷得神魂颠倒。   反正,师父,你什么都行!   因为——世界第一为你。   你是,这世界上的唯一!   ……   道路经过抢修,总算又能恢复使用,这一次,夜英陪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走出了贡山。   回到现代社会X市,师父先和夜辰师公把姜修他们安顿好,接着就准备带我回家。   但老爸唐益达说,让我们先去老房子那儿看看。   于是时隔那么久,我又一次站在了儿时长大的地方——唐门。   原本,季伯然扩建买下的土地都已经开始重新出租,貌似正在装修咖啡馆和花店,而曾经属于我们的武馆……居然……居然都差不多整顿一新,恢复原貌了!   “那边要再加工一下,与原先的还有色差。”   我看着站在工地上作为总指挥的家伙,他的背影非常眼熟。   一身高级西装、高大俊昂的身型,原汁原味的日本话。   ——高野浩史!   “你不在的几个月,我们一直在日夜赶工。”他见到我后也很是高兴,“这个惊喜,还算满意吗?”   “满意满意!!!高野先生,你太了不起了!”我用日语激动地表扬他。   “……那居然还叫我‘高野先生’?”   我挠挠头,“浩史君!你最棒了!”   夜英果然在身后咳嗽了我几声。   “嘛,正好还有件事找你商量。”高野浩史斜了一眼某人,故意又靠近我几步,“最近你们天朝要拍各个城市的宣传片,要在纽约广场上播放的那种,我正好认识一些朋友,可以让你们的‘唐门’武术馆也入镜。”   “这……这能行吗?我们上不了这么大的台面吧。”我不敢相信的问他。   高野浩史笑了笑,又正色道,“不管是作为历史见证也好,以及,从建筑学的角度来说……夜辰的精武体育会馆与唐门,都非常具有特色。”   他转念一想,“要是你们师徒愿意一起出镜,那更是再好不过。”   夜英立刻回拒,“我就不用了,不过,你倒是可以考虑。”   我指了指自己,表示不解。   “毕竟,要重开唐门,没有比这个片子更好的宣传手段。”   “……”   咦,貌似还真是这样!   “你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高野浩史挽起衬衫的袖子,仿佛是一脸无奈地打量夜英。   好吧,真不愧是湿父父,想的就是周道~   “嗯!那就这么说定!”   我抱住夜英的手臂,因为对于事情进展都如此顺利,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   高野浩史看着我俩,“喂,你俩准备什么时候去结婚?”   我本来还想羞射一把,不料师父却没有给我找个机会。   “今天晚上,我就准备上门。”   “……”我看着夜英无比确定的表情,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貌似……他来真的啊?!   高野浩史微微叹气,“那么,我这就算是你们的新婚贺礼了吧。”   “费用方面,请务必一并结清,至于你个人的雇佣费,我就替小戏收下这份祝福了。”   师父居然也不和他客气。   高野浩史伸出他的右手,在我面前表达他最诚挚的心情。   “ご结婚おめでとう.”   我握过他温暖的手掌,微微鞠躬,“嗯,真的,非常感谢你!”   因为有你,唐门,才有重返光荣的这一天。   ……   第二天中午,夜英开车带我去了另一座城市:西泠市。   它位于东南沿海北部,比起繁华绚烂的X市,更有丰厚的历史,源远流长。   曾有不少爱情故事点缀过这个神秘的地方,它的四季分明,堪称地理条件优越,是当之无愧的鱼米之乡。   而师父之所以带我来这,目的就是为了见他那位师弟。   照他昨晚的说法是,怕我不早些带你见他,要胡思乱想;其次,姜修他们的病情……不知道他能不能提供帮助。   夜英把车停入他们公寓的地下车库,他按响门铃,很快电子门就打开了。   上到28楼,宽敞明亮的走廊给人很舒服的感官享受。   整个空间阳光充足,绿色植物生机勃勃,空气中都洋溢着一种温馨的舒适感,看得出主人的生活质量很高。   “师兄。”   我听到这磁性的声音连忙抬起头,开门的男子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就连身上的衬衫都被烫的干净平整。   柔和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这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又有事要找你帮忙。”夜英拉住我的手走进去。   对方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出自书香门第的超级高帅富!   “商敖冽。”他对着我点点头。   “你……你好,那个我是……”   “他的徒弟。”商敖冽替我接过话,虽然没有什么灿烂的笑容,但还是给人亲切的感觉。   我发现商老师走路时,左脚略有些颠簸,可是他腰挺的很直,给人的气度根本不像是身患残疾。   “你向我打听的问题,第一,只能说,要你徒弟放心,我会尽快找到治疗你的药物,那么,你就能活的比我们大部分人都久。”   商敖冽走至客厅,为我们倒了两杯水。   “祸害遗千年。”他低低又补了一句。   夜英听了笑而不语,我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商敖冽接着道,“第二,你徒弟这边可以去医院做些检查,至于师兄你……精.数量和活跃度都是正常范畴,不存在问题。”   噗……我听的差点喷茶,你们这也太简洁主义了吧!!!   夜英刚想发问,卧室的门却被人突然推开。   “商敖冽!都几点了!你怎么没叫我起床啊!”   一室的人看着她都没声了。   眼前这……这妞好赞啊……   一头中分长卷发,染成很日系的金棕色,像是才刚梳洗完毕,长长的睫毛自然上翘,五官很精美,皮肤滑的和破了壳的鸡蛋似得,让我都忍不住有点羡慕。   但是……但是最让人觉得意外的是,她只穿了一件丝绸的红色长睡袍,贴身衣物竟然是玫红的……性感连身情.趣内衣!!!   她人没我高,身材比例很协调,腰细腿长,又穿着蕾丝边根本像个充气娃娃……别说是男人看见她要动歪念,连我都想扑上去再说!   我立刻用眼角余光注意到夜英第一时间别开眼神,假装没事的低头喝茶。   “你……你有客人?!”   她见了我们,表情极为尴尬,拉扯好自己的睡袍冲回房内。   而商敖冽老师貌似都不正视我们了,我看到他侧过身去,勉强用和刚才一样的语气平铺直叙。   “她是夏雅。”   湿父父很坏心地对我补充了一句,“他的学生。” ☆、终章:永生花      终于等到大结局了咩哈哈哈哈!不过大家不要着急,因为还有一个婚后番外和一个档案没有下发,以及为了防止之前的盗文,这章我先用其他内容代替,半个小时后换回来,请买了本章的亲不用惊慌,因为你付出的晋江币是一样的,不会多付,等我贴了正文后也是可以直接看的,不需要重复购买。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留言问我,不要急着暴躁哦~~~   终于等到大结局了咩哈哈哈哈!不过大家不要着急,因为还有一个婚后番外和一个档案没有下发,以及为了防止之前的盗文,这章我先用其他内容代替,半个小时后换回来,请买了本章的亲不用惊慌,因为你付出的晋江币是一样的,不会多付,等我贴了正文后也是可以直接看的,不需要重复购买。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留言问我,不要急着暴躁哦~~~   终于等到大结局了咩哈哈哈哈!不过大家不要着急,因为还有一个婚后番外和一个档案没有下发,以及为了防止之前的盗文,这章我先用其他内容代替,半个小时后换回来,请买了本章的亲不用惊慌,因为你付出的晋江币是一样的,不会多付,等我贴了正文后也是可以直接看的,不需要重复购买。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留言问我,不要急着暴躁哦~~~   终于等到大结局了咩哈哈哈哈!不过大家不要着急,因为还有一个婚后番外和一个档案没有下发,以及为了防止之前的盗文,这章我先用其他内容代替,半个小时后换回来,请买了本章的亲不用惊慌,因为你付出的晋江币是一样的,不会多付,等我贴了正文后也是可以直接看的,不需要重复购买。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留言问我,不要急着暴躁哦~~~   终于等到大结局了咩哈哈哈哈!不过大家不要着急,因为还有一个婚后番外和一个档案没有下发,以及为了防止之前的盗文,这章我先用其他内容代替,半个小时后换回来,请买了本章的亲不用惊慌,因为你付出的晋江币是一样的,不会多付,等我贴了正文后也是可以直接看的,不需要重复购买。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留言问我,不要急着暴躁哦~~~   终于等到大结局了咩哈哈哈哈!不过大家不要着急,因为还有一个婚后番外和一个档案没有下发,以及为了防止之前的盗文,这章我先用其他内容代替,半个小时后换回来,请买了本章的亲不用惊慌,因为你付出的晋江币是一样的,不会多付,等我贴了正文后也是可以直接看的,不需要重复购买。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留言问我,不要急着暴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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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的唐知戏,拼了命才忍下欣喜万分的心情。   这天,她故意晚归,进屋才发现,不仅是客厅,所有房间都被夜英收拾完毕,他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手提电脑。   可能只是因为受不了安静,夜英才打开了电视机,而一旁餐桌上还有好几个菜被盘子盖着。   “高野浩史送你回来的?”   “嗯,他过几天又要走了。”   夜英也并非小肚鸡肠的男人,只是今天的情况特殊,他“工作”上的事性质复杂,牵涉诸多,并不能单用“不顺”形容,现在好不容易回家,却还得不到她的半点热情?   “为什么这么晚。”他起身把蛋挞拿给她,“要吃夜宵吗?我把饭菜拿去热……还是你想就吃蛋挞?”   唐知戏推开他的手,“是你自己不打声招呼就提前回来的,难道我就要改变自己的计划吗?”   夜英被她这么一堵,种种情绪挤压到了同处。   他重重一摔纸盒子,不对唐知戏发火,只是眼神难免少了往昔的温柔。   “我今天很累……不想和你吵。”   “……”   好吧,应该……算是成功了呢,可是没想到要比想象中的艰难无数倍……   唐知戏打起精神,准备接下来那一场真正的战役!   ……   有时候,在滚床单前还要打一架,是夜氏夫妇的独特趣味。   只是今晚的情况,糟糕到夜英在临睡前都未与唐知戏有更多的语言交流。   唐知戏在他身边默默躺下,本想着要如何挑起某人的欲、望,结果,却出人意料。   夜英在一片黑暗中直接下手,他从她身后进攻,跨腿压住她的上半身。   被骑的某人先是下意识的反抗,直到看出夜英的目的,才暗叹机会来了。   幸好黑夜给了唐知戏足够的勇气,她突然伸手,抓住夜英的睡裤,手势毫不温柔地撸起他的重要部位。   夜英身体微微向前仰着,双手撑在床头的架子上。   正当他以为她只是在报复,却不料他的宝宝……居然、居然张开了嘴。   夜英一声短促的低吼,身体因为她奥热的口腔而稍稍颤抖。   他无法像往常那样阻止她,只能任由她,用柔软的唇舌,在他的欲.望上游移,这最的安抚,让他随着她的前后移动自己性感的身躯。   他们自己都无法想象,此刻的画面该有多情.色撩人。   离开多时的夜英不能再长时间抵挡,他终于向后撤出,透过黯淡的月色发现唐知戏穿的是一身黑纱睡衣。   他的眼神,像一簇火苗,侵入冰层中。   俩人并不做多余的语言交流,整个过程都像一座快要濒临爆发的火山。   她的举动与穿着虽让他有点不解,但更多的是勾引撩拨。   夜英抱起唐知戏,搂在胸前,起伏拍打。   喷薄而出的体.液,烫热了她的整颗心。   ……   洗完澡的俩人躺在床上,终于可以好好聊一聊。   唐知戏难得装乖卖萌,被夜英摸着黑发。   “你是不是……哪里不顺利?”   “是有些事。”   “对不起。”她又贪心地捏着对方的肌肉,“家里我是故意不整理的……和你作对,为的就是让你生气。”   “……为什么?”夜英笑起来问。   “因为……因为你生气了,就会凶我。”唐知戏用头蹭着他,“凶我就会……”   她正好是危险期。   夜英握住她的手,而她专心听他的心跳。   “其实今天也不止我和高野两个人,小橙子、方会长什么的也在,反正……”   夜英扯了几缕唐知戏的鬓发,缱绻地吻她。   “你现在知道啦,我是估计惹你生气的,其实我可舍不得了。”唐知戏被他吻得全身又热起来。   “湿父,忘了和你说……现在补上。”   “什么?”   “欢迎回来,想死你了。”   夜英敲了一记她的额头,“最想我的哪里?”   “……”讨厌!   “宝宝。”   她抬起头看着他。   “事实上……之前我也已经有了那个打算。”   “……”   那干嘛不早说?!原来不是她计谋成功,是他早就心怀不轨吗?!   “不过,是你赢了。”夜英将浑身发烫的唐知戏捞到自己身上,“我想等你怀上宝宝,我会很怀念这段时光的。”   这段她用尽千万百计“讨好”他的时光?!   “……”   我勒个去,你这个夜腹黑!!!   2、   靠着那段时间的勤奋,夜英家的小徒弟总算有了二个月的身孕。   身体逐渐起了变化,害喜、胸胀、频尿,肚子中的小宝宝也开始长眼睛、长耳朵。   因为怀孕初期,唐知戏更不敢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乖得像只小猫咪。   见了她的人都说,这辈子从来没见唐家二小姐如此安分守己!   不过唐知戏是乖了,肚子里的夜家小少主却不见得消停。   夏季夜里安宁,她睡到一半翻来覆去,身边的夜英是习武之人机敏十分,立刻睁开眼睛观察她。   “宝宝怎么了?”   “我没怎么,不过你的宝宝……有点问题。”唐知戏可怜地爬起来,“我想……我想吃酸辣粉。”   突然之间,就是非常、非常想吃某样东西。   夜英将她半湿的额发撸到一边,“明天师父就买回来给你吃。”   “……嗯。”   三更半夜的,实在也没办法,唐知戏咽了咽口水,准备继续睡。   夜英伸手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显示着凌晨2点。   他翻身轻轻下床,打开应用软件,搜索附近有没有还能买到酸辣粉的小店。   “你干嘛……”   “出去给你买酸辣粉,你呆在家,有事就打我电话,如果是哪里不舒服……立刻找你师公。”   夜辰武术馆离这不过十分钟的步行时间,所以很方便。   “这么晚了,不要了吧……没关系,明天再吃也一样。”   夜英穿好外套,回头低身亲吻她。   “师父可不想……因为我们的小宝宝让你受累。”   唐知戏情绪波动大,被他一句话说的都快热泪盈眶了。   夜英下楼去车库,整整来回开了四十分钟的路程,才买到酸辣粉回家。   唐知戏睡不着,一个人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月光洒在被褥上,这一刻,是这样无比的让他觉得踏实。   那多年来以为只是奢望的,却最终得到的一个家啊……   夜英把酸辣粉递上去,唐知戏眼睛发光,口水都快流下来。   “刺激的东西还要少吃,解馋就够了。”   “知道了知道了。”宝宝已经迫不及待了!   夜英摸她的头,又瞥一眼卧室的衣橱,他走过去,微微踮脚,把上面的一把垃圾零食找了出来。   唐知戏囧了。   “你以为藏在衣橱上我就看不到?”夜英已经不许他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你走了太久嘛,我忍不住……哦不对,是你儿子忍不住,嘴馋啊~!”   夜英蹲身,将手搭在唐知戏的小腹处。   “等以后我到要问问,是他嘴馋,还是他麻麻……嘴馋。”   唐知戏难得放下酸辣粉,抱住亲爱的老公。“不管是谁,都是你的责任。”   “爱你,宝宝。”   夜英忽然感慨万千。   与所爱之人经过的旅途,必定,就是幸福的归途吧!   他们如此相爱,只属于彼此。   唐知戏将满嘴的油腻印在夜英的俊美的脸颊上。   “必须的啦~!”   就像,找到了全世界最荣上的光。   就像,世界之王。 ☆、番外八:长相守.下      3、   在怒江与灼龙江的分水岭,有一座终年积雪的高峰。   风景秀丽的此处,灼龙族一派开山前的蠢蠢欲动。   夜英让二岁大的儿子坐在自己腿上,夜靖两只小手抱住奶瓶,乖乖地自己喝。   “那么,你们当时的婚礼,办的很仓促?”   “嗯,就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吃饭。”   姜修站在窗旁,右手食指轻轻扣着,“……你们在……等我?”   “你是唯一的‘新郎’家属。”   对方顿了几秒,“……今天起由我安排婚礼。”   “我负责联系小戏那边的人,接他们进山。”   ……   唐知戏满脸郁闷地坐在镜子前,身上穿着最具灼龙族特色的新娘装,头上的银饰在雪光下闪烁动人。   身旁,是笑脸盈盈的闺蜜江橙。   “有没有搞错,哪有新娘最后知道要举行的婚礼?!”   “夜英湿父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小橙子替她上完妆,满意地点头。   “小戏,你们准备好了吗?”   姐姐唐姗同样是大老远赶来的,就为了与父亲一同参加妹妹的婚宴。   这是一场完全按照灼龙族习俗举办的真正婚礼,也是夜英作为丈夫,送给唐知戏的结婚周年礼物。   新郎由兄长姜修及伙伴陪同,带上酒肉与聘礼去女方家中,当晚全体人员在女子家中通宵达旦地围着火塘唱调子,载歌载舞表达对这对新人的祝福。   第二天,夜英要将唐知戏接走,由女方的亲戚朋友作陪送亲,接着单罗大叔来唱《祝婚调》,便是礼成。   龙萨的婚礼如期举行,重新归队的六郎,带着一群朋友在门口喧闹助兴。   (提到六郎这位小弟,听闻他是中日混血,真正的大名叫做椎名准,他在奇诺族因为自身血统的关系,一直不被认可,后来去了大城市念书,就与夜英认识了。   当年,两族战争结束,他才回的奇诺族,之后作为夜英的探子,关注敌方动态。如今,六郎与夜英大概商量过什么,他决定正式回到灼龙族。)   六郎身后还有一对好基友阿彻与沈策。   “大约是年纪也不小了,看着影卫队的兄弟们一个个成亲,有时候……也觉得该找个人了。”   周暮彻看着这个让灼龙族女性都心心向往的右副队,“我就不用了,反正都是半个残废,省得拖累人家姑娘。”   “你这样不也是在拖累楚楚吗?要我说,你哪天就该对她把话给说明白了。”沈策用胳膊推了推他。   周暮彻沉下一双剑眉星目。   “你要我说……什么?”   “究竟是你觉得左手的伤是原因,还是……你其实心里早有别人了?”   周暮彻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急迫,“沈策你……!”   “我什么我?还是说……你在等我,像黄队长那样,大大方方的向王上表白?”   话音刚落,黄少野在沈策背后狠狠踹了他一脚。   “少在这里偷懒,做好警备工作。”   “是!”两人立刻站直,对着黄队长毕恭毕敬。   “我对吾王是永远的效忠之心,什么表不表白的。”   黄少野望一眼抱着夜靖的姜修,已是欣慰地笑。   ……   午夜,大家还在外面庆祝,夜英与唐知戏坐在屋中,美名其曰是……新婚之夜。   “其实……真心没必要这样的,宝宝都这么大了好吗。”   夜英帮着小妻子将身上的首饰一一卸下。   “这样,我才可以把你登记在家谱上,你以后……都要跟着我。”   “喂,你不这么做,我也会跟着你的啊。”   夜英听到满意的答案,亲着她的额头,“嗯~”   他穿着英朗的新郎装,犹如她少时眼中的天神,这样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大概,不管过了多少年,他永远都是她心底的世界第一。   “麻麻~麻麻~”   屋外头传来小蝌蚪找妈妈似得呼唤。   唐知戏刚要起身,被夜英一把按在原地。   “小少主,你今晚可不能找麻麻哦。”   “为什么咩?叔叔?”   沈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邪恶,“他们在‘洞房花烛’。”   “什么什么是什么呀?”夜靖好奇无比地问。   沈策抱起小少主,“一会叔叔带你去,让阿彻一起表演给你看好不好?”   “……”唐知戏眼看着就要冲出去!   “今晚没有夜靖,只有夜英。”   龙萨说完,霸道地想要抢走儿子在她心底的地位。   夜英才要倾身强吻他的宝贝老婆,突然屋外一群人全都High了起来。   不知谁敲起了手鼓,但让人无语的是,他们听见的不再是灼龙族的古老歌谣——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凤凰传奇?!?!?!   “……”   就连夜靖小少主也突然五音不全、吱吱呀呀地来了一句,“留下来~~~~”   “……”   龙萨夫妇囧了。   这群人绝对是玩疯了……   4、   如果说,每年在灼龙族的几个月就像是去世外桃源过冬赏雪,那么相比之下,在城市的生活也有它的好处。   快捷便利,高科技让生活的质量也不断提高。   周末的天气不错,夜英带一家子去市中心最大的图书馆,下午再去附近的公园教夜靖骑马。   唐知戏带着儿子在明亮的大落地窗旁看巧虎的画册,夜英则去找他要的资料。   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一人站在高大的书架前,那姿势与手势、以及书本碰撞发出的声音都让整个画面充满了故事情节般的味道。   不少人围观驻足,而夜英一来是习以为常,二来则是觉得无关紧要。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   有两位年纪轻轻的高中女生,忍不住上前与他说话。   “能不能让我们拍一张你的照片秀在微博上?!”   夜英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所以……不知道我的老婆会不会答应。”   他完全不介意被当做妻管严,礼貌地微微一笑,继续翻着《南诏史》。   “师父。”唐知戏拎着儿子的小手走过来。   女孩们仍不散开,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甜蜜的亲子活动。   “他要吃冰激凌,我先带他去隔壁买。”   “你去坐会,我抱他去买。”夜英把书先交给唐知戏,低身抱起馋嘴的夜靖,“小坏蛋,又要吃了?是要草莓味的还是巧克力?”   “都要次~”夜靖蹭着父王的脸。   夜英边走边笑,“我们夜靖胃口这么大?都吃的下吗?……父王给你买两个,分给麻麻一个好不好?”   “好~”夜靖开心地用小手鼓掌,“最喜欢麻麻了~”   ……   两人回来时,不止买了冰激凌,夜英手里抱着一只大号的哈姆太郎,儿子的手里拿着小号的。   他偷偷瞄着父王手里的大个头,扭着身体撒娇。   “父王,我要这个……”   “乖,这是给麻麻的。”夜英牵着他走到唐知戏面前。   果然,身为人母的维妮宝宝依然对这种东西喜欢的不得了~!   “啊啊啊,好可爱的哈姆太郎!”她抱走夜英怀里的那只,把脸埋在毛茸茸的地方,“咦,我们夜靖喜欢小的吗?”   夜靖刚要说话,抬头乖巧地看了父王一眼,点点头对妈妈说,“大的给麻麻,夜靖喜欢小小的。”   夜英拍拍儿子的脑袋,让夜靖看出自己脸上自豪的笑意。   夜靖收到父王的表扬,更为得意地挺起了小男子汉般的胸膛。   5、   小少主夜靖三岁时,家里又多添了一个小成员。   唐知戏千盼万盼想要个女儿,结果还是个男孩子,她觉得美中不足,直到真正抱着夜家小儿子柔软无骨的小身子,才喜欢到哭起来。   小儿子本由姜修赐名,为“夜磷”。   磷,是使心脏有规律地跳动、维持肾脏正常机能和传达神经刺激的重要物质;也意味着他是夜间磷火,暗之明珠。   但夜英却说不好。   “哪里不好?我觉得很有气势。”唐知戏问他。   夜英从家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签文给她看。   白底黑字,印着龙飞凤舞的一句古言。   ——以我骨中磷,添君火上薪。流光慑万鬼,飞焰叱千军。   “这是……”   “我与师兄弟们,小时候都抽过签文,这张上面的,写的就是我。”   属于他的命批吗?   唐知戏细细读出其中的百戒杀相,也明白压在他身上一生的民族兴亡、家国大业。   她近身,挨住最爱的师父,他一世无双。   “你现在的生活这么好,商老师又想出了治疗你遗传病的对策,以后……你会长命百岁。”   不会再犯杀孽,不要再为别人牺牲。   夜英捏紧手中的签文,终于,又再度松开了。   姜修知道这事后,提议他们的小儿子改叫“夜煊”。   “煊”字有声势很盛的意思,同样也有“温暖”的含义。   夜煊跟在夜靖身后慢慢长大,他越大越觉得自己有些疑惑。   “别动别动!”唐知戏抓住他的头发。   小儿子哭了,“不要嘛不要嘛,我不要扎辫子!”   “小煊这样很好看啊。”唐知戏不依不饶。   “伦家是男孩子!不要穿裙纸,不要小辫子!”夜煊抹着眼泪一路往屋外头奔去,“父王父王~!”   夜英正在与族人准备上山狩猎,一身劲装英姿挺拔。   一旁沈策看着只梳了半边麻花辫的小小主,大声笑道,“咱们龙萨夫人养的‘小女儿’真是越来越水灵了。”   哥哥夜靖今年已七岁,像个小小的猎手,走到弟弟面前替他抹干净小脸。   “弟弟不哭,麻麻给你扎的小辫子可好看了。”   “……尊的吗?”夜煊最相信葛葛的话。   “嗯,我们家小煊最漂亮了。”夜靖想了想,抬头问父亲,“父王,这次也带我们上山好吗?”   “想跟着去可以,不过父王不会保护你们。”   “没关系,我来保护他们就可以了。”唐知戏在后头一手叉腰,一手将长长的猎枪拿在手中。   夜英无语,他的小徒弟最要面子,不能在众人面前和她对着干,否则……他晚上回家就没什么可干的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影卫队上山狩猎,唐知戏带着两只小鬼在离村寨的不远处玩耍。   忽然,一只躲在草丛中的小白兔引起了夜靖的注意。   几次三番,眼看小白兔就在眼前,但又怎么都抓不住它,追追逐逐,行动之前就惊动猎物,他还不是合格的猎人。   夜靖咬牙,就在这时,树后一道黑影飞来,闪电般出现在白兔子的逃命路线上,那人如幽灵般动作轻盈,神出鬼没。   夜英在儿子们面前就这么从天而降,他抓着那只兔子的两个耳朵,小白兔在他手中活蹦乱跳。   “给我给我!”夜靖高兴地大呼,“我想抓这只兔纸给弟弟养。”   “宠物宠物,要宠物!”夜煊也跟着凑热闹。   “弟弟,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让它做我们的家庭成员,好吗?”   “好~~~”夜煊歪着脑袋,抱住哥哥的手臂,“葛葛取~”   夜靖想了想,他道:“就叫‘大黄’吧。”   “呼呼呼。”夜煊捂着嘴巴笑起来,“大黄~大黄~”   唐知戏失笑了,“看来他和黄队长他们的感情真不错。”   远处,传来影卫队的喝彩声,“龙萨~~~~~野牛抓到啦~~~~!”   夜英也带着他的妻子与儿子们,安全归队。   结束狩猎,父王将小儿子抱在肩膀上,四人又向上爬了一段雪山。   “父王刚才好厉害,抓兔子厉害,抓野牛也好厉害!”夜靖骄傲滴看着夜英。   “好厉害,父王好厉害~”夜煊随着哥哥向父王撒娇。   “你们以后长大,也会像父王这么棒的。”唐知戏说着,替夜煊把辫子解开。   小小的男孩留着半长的发,眉目间竟也有了一丝姜氏的英俊。   “嗯!以后我们和父王,一起保护着麻麻,让麻麻一直开心!”   夜英看着懂事儿子们,搂住妻子的肩膀。   只是,唐知戏也不会希望他们像夜英那样。   夜英的名字,会渗透过灼龙族的苍茫历史,它将永垂史册。   但是,他付出的代价,却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承受的。   他不畏惧这腥风血雨,才足以成为一代人的记忆。   其实,并不需要有这样伟大的命途,只要能够不负自己最心爱的那一个人,就已万事俱足。   夜英眼中映着唐知戏如今已胜似女神般的容颜,唐门女子的傲美,在她五官中清晰可见。   “宝宝……”他不嫌厌烦地又一次唤她。   宝宝,师父这百年蹉跎、千年涅槃,万年流光,都只不过是……待你的一个回眸。   6、   “夜同学,请收下!”   穿着格子裙的年轻女孩,站在高一的新晋校草夜煊面前,递上一封粉色的信。   夜煊至性不羁,压低那张原本温雅的面容,不耐烦地挥手,“走开走开,我不会收这种东西的!”   在校门口等弟弟的夜靖正巧看到这一幕,无奈地笑笑。   “喂,你说你弟弟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我们做哥哥的可以替他开导嘛。”占霜武将手搭在夜靖的肩上。   他看一眼对方碰触的地方,“可能……是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因为小时候唐知戏总喜欢替夜煊留长发,梳女孩子的发型,还有让他穿各种裙子洋装,甚至是奇怪的熊猫装、恐龙装。   占霜武觉得很有道理,“好吧,所以对女性有莫名的恐惧?这就麻烦了……哥,你有办法?”   占霜玄在他们后头打电话,这时插话道,“不喜欢女孩子,就喜欢男孩子呗,反正可爱的就一定是男孩子没错。”   “……”   “你们在说什么呐?”夜煊手里还抱着个篮球,“哎,一会去末法大哥那里,单挑几盘?”   “你们玩吧,我是去负责吃火锅、完成作业的。”占霜武说着指了指大霜,“至于我哥,他是去见萧末法的……”   “夜靖,学长的作业就交给你了。”大霜打断他弟弟的话。   夜靖把比他年长的小霜的作业拿来一瞧,“……作文?”   “是啊,小夜子你文采好,哥哥我就靠你了。”占霜武还对他抛了个眉眼。   夜靖一改平日里温雅的作风,笑中诡谲腹黑。   “没问题,这开头就可以写……”他的手指慢慢滑过占霜武的下颚,“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占霜武愣了愣,“……他怎么了?”   大霜对着弟弟耸了耸肩,“这个你就要问你老哥我了。”   “……啊?”   “年下什么的。”   “……滚你的!”   而夜煊跟在夜靖身后,也不解问他,“哥,你刚才那句青山什么什么的,是哪个意思?”   夜靖对答如流。   “情貌相看两不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在线阅读:www.biqi.me iqi.me i.me